第79章 政審

  送走了溫曉曉之後，辦公室空缺，好在溫曉曉報考之前通知了單位，援助中心也提前報了招考計劃，向局裡要了一名人員編制來擔任辦公室工作，溫曉曉走後一周，新的實習生也已經通過了面試和體檢，接著就是政審環節。

  因為實習生是應屆畢業生，政審需要到他的大學去做，孫主任忙得不可開交，無法脫身去外地，便將這項工作交給了鍾明華。

  臨出發之前，孫主任特意把鍾明華叫了過去，交代了幾句，尤其著重表明了局裡代表孫主任『心直口快』的性格，再三囑託鍾明華凡事一定要跟周主任商量著來。

  鍾明華一一答應下來，等出發那天，鍾明華去買了點吃的喝的，借了局裡的公車，接上周主任，倆人一道，驅車五個小時，去了位於渝慶市沙坪壩的慶大B校區。

  慶大的這個小區臨近瓷器口，本身景色也不錯，附近有很多遊客，停車很費勁，鍾明華提前給實習生打了電話，告知他到校政審的事情，本以為抵達之後，有實習生的幫助，可以將車子停到校區停車場裡。

  可是等兩個人到了地方，下了車，東看西看，硬是沒看到來接人的實習生。此時已經接近下午一點，鍾明華和周主任開了大半天的車，已經餓得飢腸轆轆，沙區又熱得叫人頭殼脹痛，心煩意亂，叫人一秒鐘都不想在外頭停留，只想著趕緊找個有空調的地方好好涼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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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鍾明華給實習生打了個電話，那邊響了幾聲，居然直接掛了。

  再打過去，就是忙音。

  鍾明華的頭頂緩緩浮出一個問號。

  見鍾明華沒動靜，周主任搖下車窗，「小鍾，什麼情況？」

  鍾明華搖搖頭，「聯繫不上。」

  周主任熱得受不了，跳下車子拿衣領子扇風，「這孩子怎麼回事兒，政審還有掛電話的？」

  鍾明華拿出手機地圖掃了一眼，「附近有個咖啡廳，咱們去吃個冷飲什麼的？」

  周主任搖搖頭，「直接給學校那邊打電話，讓他們通知保衛處開欄杆，咱們等下直接開始政審，弄完了趕緊走，這天氣見了鬼了，地表溫度得過四十度了！」

  鍾明華心裡為實習生哀悼一秒鐘，就麻溜地打了電話，跟校方溝通好之後，直接將車子開進了行政樓樓下。

  校方代表熱情地接待了鍾明華一行，聽到是來政審應屆畢業生楊東之後，還特意將楊東的導員叫了過來。

  「這是楊東的導員鄭思梅，有什麼情況你們直接跟她了解就可以，檔案稍後就到。」校方代表跟兩個人握了手，找了個理由撤了出去，將地方交給了鄭思梅。

  鄭思梅也很配合，各個方面都如實告知了周主任，周主任暗暗點頭，鍾明華也將談話情況如實記錄了下來。政審很快來到了最後的環節，周主任合上本子，循例問道，「楊東有沒有反對國家政策的行為？是否遵守國家的法律法規？……有沒有違背計劃生育政策的行為？」

  前面幾個問題，鄭思梅都果斷地搖了頭，等聽到計劃生育幾個字之後，她遲疑了一下，有些猶豫。

  「怎麼了？鄭老師？有什麼問題？」周主任皺了皺眉，加重了語氣。

  鄭思梅嘆了口氣，「這種事也沒辦法隱瞞，那我就照實說了，你們自己來判斷是否符合要求吧。」

  周主任點點頭，「你照實說就可以，其他的我們來辦。」

  鄭思梅抿了抿嘴，「楊東這孩子，家裡是貴省那邊的大山溝裡頭的，他們家兄弟姐妹比較多，他出來念書的時候，家裡頭怕他出去了再不回來，就給他娶了一門親，叫他媳婦在家照顧兄弟姐妹，也希望能拴住他……」

  「現在大學生結婚的也不少了，他是婚姻上有什麼問題？」周主任給了鍾明華一個眼色，鍾明華收起震驚的眼神，忙不迭地開始重新記錄。

  鄭思梅聞言有些無奈地說，「楊東大一的時候娶的媳婦，每年回家一趟，今年大四畢業，他老婆已經生了三個了，肚子裡還有一個，聽說快生了……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不是不符合計劃生育的要求，現在不是說已經全面開放三胎了麼，四胎的話，要怎麼算呢？」

  周主任眉頭緊皺，「四胎這個事兒，您是從哪了解到的？」

  鄭思梅拿出手機，「楊東自己發的朋友圈，他生之前幾個娃的時候，還給我送過喜糖，咱們一個院的基本也都知道。」

  鍾明華欲言又止。

  周主任輕輕碰了一下鍾明華的腳。

  「鄭老師，您說的情況我都了解了，因為政審工作的特殊性，咱們談話的內容還請您保密可以嗎？」

  鄭思梅點點頭，「我了解的。」

  周主任跟鄭思梅握了握手，逕自下樓上車。

  鍾明華這才開口，「周主任，有的地方少數民族是有額外生育名額的，這個事兒不一定就違規……」

  周主任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罵了一聲，「所以我才糟心，這下好了，一天的差變成三天了，小鍾，你能開長途高速嗎？咱倆換換手，一人倆小時能行嗎？今天這個事兒必須要核實清楚，咱們恐怕得去趟貴省。」

  鍾明華目瞪口呆。

  「真去啊？」

  周主任靠在椅背上長嘆一聲，「真去，不去不行，咱們得對組織負責，把好人才關，不能漏掉一個不合規的人，也不能錯判一個好人。」

  鍾明華一臉糾結，「……可您有楊東家的地址嗎？」

  周主任點了點自己的眼睛，「干政治工作的，眼睛就是掃描儀。他的檔案裡頭有家庭住址，等下我發你，你就弄一下那個導航，不，等等，我們先去吃個飯吧，餓求死了。」

  鍾明華忍不住笑了，驅車去學校周圍的飯館，正轉悠著找地方，楊東的電話打了過來。

  鍾明華晃了晃電話，「主任，還接嗎？」

  周主任一咬牙，「接，我看看他說什麼，政審的事兒別說。」

  鍾明華吐了口氣，接通了電話，楊東那邊的聲音有點驚慌。

  「鍾哥，你們到了嗎？我剛剛電話沒電了，才充上電……」

  話音沒落呢，鍾明華就聽到楊東身邊有人吆喝，「趕緊的，開了開了！」

  楊東連忙捂住了電話，緊走了幾步，「鍾哥，你們在哪？我幫您聯繫場地吧？」

  鍾明華暗暗搖頭，「政審已經做完了，我們正要去吃飯。」

  「吃飯啊……鍾哥，你們大老遠的來一趟，要不，中午飯，我請？」楊東的聲音有點不大情願。

  鍾明華下意識地要拒絕，周主任扯了他一下，指了指旁邊一家小飯莊。

  「哦，那你過來吃一口也行，就在你們學校小門那邊，有一家小海鮮，你知道嗎？」鍾明華頓了頓，將地址報給了楊東。

  楊東這回倒是挺爽快的，掛了電話，十來分鐘左右，穿著個拖鞋，提著一瓶水就過來了。

  「鍾哥？你好你好，不好意思啊，剛才電話真沒電了，我回宿舍充電去了。」楊東又是好一通解釋，跟鍾明華又是握手又是道歉的，把周主任晾在一邊當沒看見。

  鍾明華心中暗嘆，主動將周主任介紹給楊東，「這是我們政治處主任，政審工作小組負責人周主任，周主任，這就是小楊了。」

  楊東一聽這串支撐，有點暈頭，尷尬地給周主任鞠了一躬，「周主任你好，哈哈，沒想到您也是政審工作負責人，我還以為現在都是年輕人工作了，哈哈！」

  周主任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很老嗎？我82年的，還好吧？小鍾？」

  鍾明華心中發苦，連忙搖頭，「不老，四十歲那叫當打之年！小楊這是在學校裡頭周圍那都是十來歲的嫩青瓜，跟他們比啊，咱們啊，那可不都是中年人了！」

  周主任打了個哈哈，「小楊啊，中午咱們就吃個小海鮮吧？聽說年輕人都喜歡吃這個？」

  楊東點點頭，「是，我們舍友都挺喜歡吃小海鮮的，這家老闆賣小海鮮賺得盆滿缽滿，厲害得很。」

  「那行，那就吃這家了，咱們速戰速決，下午還得回單位。」周主任帶頭往店裡頭走，隨口道，「對了，小楊，你有什麼忌口沒有？」

  楊東背著手走到周主任身後，一本正經地說，「哦，我不吃辣的，不吃帶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