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楊白勞

  六月，大王姐也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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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員工溫曉曉同志混成了老員工小溫同志，同時擔任了中心的辦公室主任和出納兩個職務。

  因為會計跟辦公室兩個崗位不能兼任，會計的活兒就給了局裡頭沒什麼存在感的別的同志，叫個向雲蘭，單位代稱蘭姐。

  這下可就遭了血罪了。

  那個人以前就是掛在躺平人員名單上的，現在看到風頭過去了，乾脆又不來了。

  今天有病，明天有事兒，不問的時候乾脆連個聲兒都沒有，叫鍾明華忙的鞋底磨薄，叫苦連天，溫曉曉更糟，她現在不當作家，專心搞什麼『閉關』，收入銳減，全指望著工資改善生活，結果那位不來，別的單位工資都花完了，他們單位的工資還沒發。

  有的時候乾脆兩個月一發。

  鍾同志和溫同志的地位猛然一變，鍾明華成了債主，溫曉曉成了舉債度日的『楊白勞』。

  「小鍾哥，再借我兩千，開工資還你啊……」

  這天下了班，小鍾哥正在溫曉曉家蹭冉曉晨的正經川味家常菜，溫曉曉就期期艾艾的跟鍾明華開了口。

  鍾明華平時摳摳搜搜的，溫曉曉真的開口了，轉起帳倒是不含糊。

  手頭上飛快的按著密碼，嘴裡還問著，「兩千夠嗎？我記得你以前一個月伙食費得四五千吧？」

  溫曉曉咬著牙，「不夠也得夠，我就掙兩千！你能夠花，我也能夠花。」

  鍾明華豎起大拇指，兩千塊轉帳成功。

  溫曉曉緩過這口氣，泱泱的趴在桌子上說會計的壞話。

  「那個壞蛋女人再不來，我真的要窮的連洗衣液都買不起了……」

  提起向雲蘭，鍾明華也很無語，「你說蘭姐啊？我昨天看到她了，她說銀行人太多，過兩天再去……」

  溫曉曉忍無可忍的破口大罵，「哪有這麼幹活兒的啊？她才是會計，我就是個出納，報表我給她填，單據我給她整理好，所有網站我來上報，就拿個章子去銀行排個隊發個工資，一個月就幹這一回，她就能從月初拖到月底？這還沒調基數弄補發呢！我想想都想罵她！」

  鍾明華嘆了口氣，「你還不知道那些人什麼作風？老派頭的人了，說淺了紋絲不動，說深了就要死要活，一動就開始細數自己為單位當牛做馬的心酸歷史，誰說他們那就是道德敗壞毫無良心……搞不動，真的搞不動……好歹她快退休了，再堅持堅持。」

  溫曉曉氣的眼圈通紅，「我吃她的那些小伎倆的虧吃了多少了？老覺得她是個歲數大的，我跟她爭那口氣犯不上，但我也沒得罪她啊？發的又不是她的錢，她捨不得什麼呀！」

  「倆蛤蟆抱大腿，毒不死人噁心死人，要不你這那個出納的活兒我也幫你幹了？不過我不在的時候大廳你得幫我看著，你也知道，老哥幾個是真不見人影啊。」鍾明華給溫曉曉出主意。

  溫曉曉如蒙大赦，「那敢情好啊，我都幹了都行，只要別讓我跟她搭配工作，你對小女子那就是再造之恩啊！」

  鍾明華不以為意，「都是為了工作做好，不講究那些個，話說，我記得你之前也是個小富婆啊，美芳姐不是把住院費都還給你了嘛，怎麼還窮成這樣？書也不寫了。」

  溫曉曉聞言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我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又報了個班，買了點書，花了點錢……等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銀行卡就剩二百塊錢了哇！小鍾哥，你能懂那種感覺嗎？我這輩子手裡頭都沒有二百塊錢的時候！」

  鍾明華點點頭，「怎麼不懂呢？我上大學之前，飯卡裡頭就沒超過六十塊錢的時候，一禮拜生活費也就一百五。你這工作生活都挺好的，怎麼給自己找那麼大的罪受，你不是進傳銷了吧？」

  說到最後，鍾明華表情驚恐。

  溫曉曉比了個打住的手勢，「別開腦洞了哥，要不我這書給你寫得了，你比我想像力還大呢！」

  「你放心吧，這事兒我爸媽都知道，我就是因為一點事兒跟他們較個勁，再等一段時間就好了，等我較勁贏了，報班的錢他們都得給我報銷，還得給我雙倍的精神損失費！」

  鍾明華見溫曉曉這麼說，心裡也有了底，「成，那你就安心學，安心閉關，差錢了就喊我，小鍾哥管你個吃喝還是沒問題的。回頭你那個出納的表格跟我說說，下回我找她說。」

  溫曉曉喜滋滋的點點頭。

  冉曉晨關掉油煙機，脫掉圍裙，一個大托盤一次性端上來四個大菜。

  酸菜魚、麻婆豆腐、麻辣兔丁、紅糖冰粉。

  「冰粉沒搓好，泡泡有點多，你們吃裡頭的麻薯和芋圓嘛！」冉曉晨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曉晨姐，你不知道吧，現在外面標準變咯，手搓的冰粉帶泡泡的才正宗！不帶泡泡的，那都是拿粉衝出來的！」

  溫曉曉給自己舀了一大碗冰粉，呼嚕嚕喝了一口，雙眼放光，「好喝！」

  鍾明華給三人分了筷子，夾了一筷子魚，「好嫩啊！看不出來，曉晨姐你刀工還有一手，這魚片片片一樣大，對著光都透亮了！」

  冉曉晨抿著嘴笑，「你們兩個別恭維我啦，快吃飯吧！難得今天都休息，再湊到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鍾明華點點頭，抓緊時機梭起魚片來，冉曉晨飯量不大，就端著一碗冰粉慢慢喝。

  一大桌子的飯菜，最後都被餓狼一號溫曉曉和餓狼二號鍾明華風捲殘雲一般吃了個乾乾淨淨。

  鍾明華有點不好意思，「曉晨姐，你好像都沒吃幾口菜……」

  溫曉曉白了他一眼，「曉晨姐喜歡做飯，又不是喜歡吃飯，這叫，享受烹飪的樂趣！」

  冉曉晨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是的，以前我自己住，每次只能做一個菜，多了就浪費掉了，現在有曉曉在，我做六個菜都能消耗掉，做菜的時候開心又專注，感覺情緒都好多了！」

  鍾明華眨了眨眼，「所以這才是你們兩個搬到一起住的原因嗎？」

  溫曉曉臉一紅，「我只是不喜歡浪費糧食，我吃的也不算多的，真的！」

  鍾明華默默的說，「你是指第一次上我家，一頓飯吃了四百多塊錢的食材的那種不算多嘛？」

  溫曉曉惱羞成怒的捶了鍾明華一頓。

  冉曉晨就在一邊笑吟吟的看，偶爾還小幅度的拱拱火，叫倆人再斗的不可開交。

  溫曉曉回過味來，又將冉曉晨撲到了沙發上，「好啊曉晨姐，你連我都哄，看我無敵痒痒撓！」

  冉曉晨尖叫一聲，跟溫曉曉鬧成了一團。

  鍾明華喘了口氣，扯了扯被溫曉曉蹂躪的抹布一樣的T恤，壞心眼的給沙發上的兩個人偷拍了一張照片。

  一向斯文冷靜的冉曉晨笑的張揚肆意，古靈精怪的溫曉曉被撓的笑出眼淚，連連討饒，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