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湯笑酒

  沈靈安聽南無意這樣說，若有所思點點頭，又向福媽媽笑道：

  「本王倒也有這個想法，那福媽媽可務必要幫我看住了無意姑娘，斷然不能再發生這次這樣的事了。」

  「誒呀誒呀，那是自然，王爺你放心吧，無意姑娘呢，我好生給你放在我這如意閣里供著，等您哪天打算好了，我就給您送到府上去。」

  翌日。

  南無意起得很早，惠溫一見南無意醒來，便興沖沖跑到床前，跟南無意說：

  「姑娘，你可知道昨日，如何處置的惠溫？」

  

  「不知。」

  「奴婢今日剛才聽其他婢女討論這個事，便去湊了個熱鬧。聽說今天一早，趁著天還沒亮，就給送出如意閣，送去城西偏遠的小妓館了。」

  「哦？看來還是留了她一命。」

  那倒也是，這像是福媽媽會做的事。

  比起直接殺了她，或者趕出如意閣去，福媽媽這樣打發走惠溫，還能收回幾個錢。

  她那樣精明的老鴇，自然不會放著錢不賺。

  南無意思索了片刻，不過這樣對惠溫，大概是比死還要嚴重的懲罰。

  畢竟，在惠溫這個削尖了腦袋，想要去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眼中。

  地位，面子，別人的眼光是她最最看重的東西的。

  曾經在如意閣，這有頭有臉的上等青樓中，她做到了花魁尚不罷休，處處要壓別的姑娘一頭。

  如今卻淪落去小巷子中的低等妓館，平民百姓只要花幾個銅板，就都可以光顧的妓館。

  估計現在的惠溫，比死了還難受。

  想到這裡，南無意暢快呼出了一口氣：

  總算掃清惠溫這個大禍害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正當她這麼想著，點翠又開口道：

  「昨日把惠溫送去的妓館中，正巧有一位，剛入妓館不久的姑娘，生得水靈俊俏。被一同過去的福媽媽看中了，說是今日就直接送來我們如意閣了。」

  這麼一聽，南無意馬上來了十二分的精神。坐起身子，馬上跳下床去洗漱。

  她大抵猜到了這位新來的姑娘是什麼人。

  上一世，她雖然在如意閣呆了沒兩日，便被沈明長接去東宮。

  但是在如意閣短暫的日子裡，她認識了一位好朋友，小九。

  這個小九據說就是從某個妓館被福媽媽偶然相中，挑選買過來的。

  本以為這一世自己的重生，給原本的事情造成了影響。

  原以為這一世小九不會再出現了。

  誰知，陰差陽錯，小九大抵又被買來了這如意閣。

  南無意興致勃勃問點翠道：

  「你可知是什麼姑娘？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好像姓湯，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姑娘如果好奇，大可以去門廳等著瞧瞧。反正不多時便會到了。」

  洗漱打扮萬，南無意隨手選了件衣服穿上，便和點翠興致勃勃跑下樓去。

  上一世，雖然和小九一起在如意閣的時間並不久，但二人卻十分意氣相投。

  後來南無意在東宮被程鈺一行人打擊報復，有意無意提起南無意的過去。

  也是小九第一個站出來，為自己作證，證明即使在如意閣，南無意也只和沈明長一個男人有過接觸的。

  也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死後，小九又落得了什麼下場。

  南無意重重嘆了一口氣，心裡不免有些憂傷。

  點翠看她心情不佳，還以為是新來了姑娘這事，讓南無意煩心了，便安慰道：

  「姑娘，這新來的人再怎麼水靈，也定然不及姑娘。放眼全京城，就算是那些官家貴女，也沒見過一人長得比姑娘還美，姑娘不必擔心。」

  南無意並不在乎這個，她反正不會在如意閣呆太久。

  於是便輕輕敲了一下點翠腦袋，笑道：

  「別瞎說，被人聽了去可就麻煩了。」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

  姑娘們紛紛從二樓下來，擠到門口去看熱鬧。

  一隻纖纖玉手掀開車簾，不等侍女上前扶她，這姑娘便自己輕盈邁下了車。

  手上只提著一個小小的玲瓏口袋，單單只看那白淨的小臉，吹彈可破的皮膚，還有那雙白皙的纖纖玉手，便可知絕對是不俗的美女。

  南無意也一眼便已認出，這就是自己前一世，如意閣最好的夥伴——小九。

  小九雖出身低位，還在低等妓館做過事，但是由於她彈得一手好琵琶，為人又溫柔。

  所以上一世，在南無意離開如意閣後，便順理成章壓過惠溫的風頭，成為如意閣當之無愧的花魁。

  小九撩開門帘，看到如意閣一眾，站在門口看熱鬧的姑娘婢女，倒也不慌不忙，大大方方，低頭行禮：

  「見過姑娘們，妾身乃城西，洛紅院女子，湯笑酒。」

  福媽媽正從裡屋趕出來，邊差遣小廝們去替湯笑酒卸行李，邊咂嘴道：

  「這名字，好聽是好聽，但實在不像是青樓姑娘的名字。文縐縐，讓顧客覺得高不可攀。倒不如就改叫湯小九。」

  哦！南無意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小九的名字，是福媽媽起的。

  小九也不爭辯，笑盈盈立刻答應下來：

  「是了，妾身以後便是叫湯小九。」

  福媽媽又有些不耐煩，擺了擺手，嫌棄道：

  「還有，不要再一口一個妾身，既然來了如意閣，就改一改身上那股子，下等妓館的窮酸味。我們如意閣都是正兒八經的姑娘，以後稱呼自己姑娘，小女都行。其他的，多跟別的姑娘學學。」

  小九又淺淺行了禮，恭恭敬敬道：

  「是，小女知道了。」

  「去，你去看看車內還有什麼，姑娘要搬的箱子一類，幫著搬些。」

  「不必辛苦他們了。」

  小九笑盈盈上前道：

  「妾身沒什麼行李，貴重物品也就只有，母親剩下的這一點首飾，妾身自己拿著便是。」

  福媽媽聽是首飾，眼睛一亮，假惺惺跑上前，伸手非要扯過那一包首飾：

  「哎，既然這樣，老身便先替姑娘保管。不然這如意閣姑娘多，保不齊哪個手腳不乾淨，到時候丟了，可沒處說理去。」

  在場眾人皆知這話是什麼意思，福媽媽慣常喜歡占一些便宜。

  姑娘們自己個帶來的首飾，客人賞賜的禮物，家裡人偶爾送來的銀兩。

  能拿的全都被福媽媽拿去了，從沒見還回來的時候。

  雖然姑娘們心裡大多不情願，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姑娘們大多也習慣福媽媽這樣的行徑，有點東西便偷偷藏起來，不給福媽媽看到。

  所以這一次，周遭的姑娘都知道，小九這包首飾多半是有去無回。

  小九卻不明就裡，依舊天真無邪，笑盈盈準備把包裹遞交給福媽媽。

  就在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小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