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活閻王

  惠溫，這女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心思歹毒。

  但是這一次，誆騙自己去梁府這個局，做的還是太倉促了些。

  

  仔細想一想，其實到處都是破綻。

  還是怪惠溫太心急了些。

  南無意當時看那婢女語無倫次，眼神迴避，汗濕透了整個背，便知她是臨時被找來的。

  那麼這撒謊的婢女就一定不是惠溫的心腹，只是臨時用些銀兩收買過來的而已。

  惠溫不僅陰狠毒辣，做事也謹慎得很。

  所以南無意一早就猜到，惠溫為了讓證人永遠不再有機會翻供，定會直接了解了她的性命。

  畢竟，這婢女會為了錢，誣告南無意。

  那就有可能日後也會為了錢，翻供倒台。

  為了永除後患，惠溫一定會先下手為強。

  畢竟，死人是肯定不會說話的。

  這小順子，南無意早就知道他是惠溫的人了。

  自從上次裴惑被小廝引來如意閣，正撞見沈靈安那一次後，南無意就留意起了這閣里的小廝。

  而這小順子，平日裡看著蔫頭蔫腦，不愛說話。

  但時常趁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和惠溫的侍女躲在暗處，交頭接耳，不知說些什麼。

  這些都被南無意留心注意到了，所以被沈靈安拿住的是小順子，其實基本就做實，是惠溫所為了。

  現在只要小順子開口，便可以定惠溫的罪了。

  點翠聽南無意講了來龍去脈，恍然大悟，道：

  「所以姑娘你，你是讓裴惑負責盯著惠溫，只要她們動手殺人，便當場拿下？」

  「不錯」

  「可我還是不懂，她們明明可以找其他人動手，為何非要找小順子？這樣被發現的話，風險大了不少呀？」

  南無意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狡黠一笑：

  「因為我早知她們會留在王府，惠溫一定心急如焚，這時候她只能找最信任的小順子。」

  惠溫瞪大眼睛，望著南無意，半晌才反應過來，驚訝道：

  「難道王爺今日一直沒放她們離開王府，是為了和姑娘你，裡應外合，演一齣戲，逼惠溫出手？」

  南無意只是淺淺一笑，並未回答。

  她昨晚一開始，也以為沈靈安誤會自己，大發雷霆。

  在她著急辯解的一瞬，抬起頭，正巧對上沈靈安的眼神。

  那眼神雖看似冷若冰霜，卻被南無意注意到，眼底似是微微含笑。

  她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忽而察覺到，沈靈安放在茶几上的手，悄悄蜷起食指。

  然後，力道十分輕，緩緩叩了幾下桌面。

  一下，兩下，三下。

  這個力道，絕不會是一個怒火中燒的人叩出的力道。

  南無意馬上會意，梗起脖子，配合起沈靈安的表演。

  雖然從昨晚到今日，二人都沒有私下交流。

  他們兩人卻是心有靈犀，默契至極。

  這時，樓下已然亂做一團，姑娘們議論紛紛，路人也探頭張望。

  沈靈安懶得聽福媽媽囉嗦，抱起手臂，蹙眉不語。

  他餘光忽然掃到，正在二樓悠閒看熱鬧的南無意。

  霎時眼神柔軟下來，抬起一隻手，向南無意揮了揮，笑著喚她道：

  「無意，既然想聽，便下來聽。」

  樓下眾人看沈靈安說話，馬上齊齊閉上嘴，抬頭往上看。

  南無意被眾人注視，頓覺有些尷尬，不得不勉強笑笑，硬著頭皮，緩緩走下台階。

  本想躲在姑娘們中間，但沈靈安見南無意下來，便直接朝她伸手牽她：

  「過來，這裡。」

  南無意只得又在眾人目光下，緩緩走向沈靈安，沈靈安牽著她的手，緩緩道：

  「無意，你看，這小順子要勒死那梁府的小丫鬟，你可知道為什麼？」

  「因為那丫鬟說了謊話，指使她這麼做的人，害怕丫鬟翻供，所以要除之而絕後患。」

  南無意語氣淡然，輕輕回答，在場眾人卻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害怕丫鬟翻供的人只有一個。這話幾乎明示了，殺人兇手就是惠溫。

  沈靈安眸色沉靜，掃視了一圈著周圍眾人，語氣驟然變冷道：

  「沒錯，那麼是誰，能指使得動這廝？定然是你們如意閣的人了，到底是誰呢？」

  沈靈安周身空氣仿佛都在此刻冷了幾分，如意閣眾人立刻被沈靈安的氣場，震懾得鴉雀無聲。

  沈靈安寒冰般的眼神，從眾人臉上一個個掃去。

  那眼睛雖還是平日那雙俊秀的桃花眼，此時卻只見寒冰，不見柔光。

  眾人紛紛低頭，唯唯諾諾，不敢對視沈靈安那犀利的眼神，

  但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沈靈安的話，說的是誰。

  終於，人群中有個姑娘怯怯開口：

  「那個，惠...惠溫呢？怎麼沒見她回來？」

  沈靈安挑起一邊的眉毛，見終於有人提起惠溫，帶著些許玩味道：

  「哦？我看惠溫姑娘喜歡我府上，便多留她玩了幾日。」

  頓了頓，又勾起一邊嘴唇，帶著幾分譏諷的笑意道，

  「可這幾日，惠溫姑娘總是心神不寧，本王便派人盯著些，生怕是我哪裡伺候不周到了，沒想到盯著盯著，盯到這麼一隻老鼠。」

  說著，又用腳輕輕踢了踢腳旁的小順子。

  小順子本就戰戰兢兢，趴在地上，嗚咽不停。

  被沈靈安腳尖輕輕一踢，更是嚇得渾身發軟，縮成一團，嗓子裡發出驚恐的嗚嗚聲。

  看在場眾人也都被嚇得不敢言語，沈靈安掃視一眼眾人，倒是對這反應很滿意。

  他輕輕一笑，轉向門口，對侍衛們勾勾手：

  「差不多了，都帶上來吧。」

  門外侍衛們聞聲，立馬從外面馬車上，押解上來幾個被反綁著雙手的人上前來。

  這幾人低垂著頭，頭髮和衣衫皆十分凌亂，像是被抽打過一般，頭髮仿佛是在地上滾過，滿是灰塵泥濘樣的東西。

  而身上的衣物，已經撕扯，破碎成許多布條，布條般的衣服髒兮兮垂掛在身上。

  這幾人的肌膚裸露大半，那身上的布，也僅僅是尚能蔽體的程度。

  等如意閣眾人看清這幾人的臉，便都頭皮發麻，僵在原地，倒吸一口涼氣：

  都說沈靈安是眉目俊美，氣質溫和，風流倜儻的翩翩王爺。

  但卻不知，沈靈安也有這陰鷙狠戾，令人寒毛豎起，惡鬼般噬血兇狠的一面

  這沈靈安，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