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會拿邀請函給他的
2024-10-04 00:18:25
作者: 亦方人
片刻之後,病床上的柳恩慈已經慢慢睡了過去。
景赫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努力掩飾著心裡翻騰的情緒。
這時,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只見錢漫漫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我早就說過,我們的目標一致。」
之前在從江邊回市區的路上,景赫便接到了柳恩慈入院的消息。
於是,他們便一同來了醫院,錢漫漫出於好奇,一直待在醫院沒走。
之後又見到了景霄,錢麟他們一前一後過來,便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
景赫沒有理睬她,甚至還將視線落到了窗外。
此刻天色已經漸晚,外面亮起了零星點點的燈光。
見他不說話,錢漫漫也不生氣,反而繼續往病床邊走了兩步,問道:「她是真的瘋了嗎?」
聞言,景赫惡狠狠的瞪向她,眼裡帶著濃濃的厭惡之色,警告道:「不該你管的事情,別多問。」
錢漫漫看他反應這般大,臉上露出了幾絲玩味的笑意,「我沒興趣插手這種事情,我只是來提醒你,如今除了錢麟外,景霄也必定對此存疑,否則,他也不會親自過來看。」
一聽這話,景赫瞬間緊張了起來,激動道:「你說什麼?他來過了?什麼時候?」
「你前腳剛跟醫生走,他後腳就過來了。」錢漫漫將自己剛剛所看到的一幕說了出來,但臉上卻是一副戲謔模樣。
景赫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眼底閃爍著慌亂之色。
如今這個時候,若是景霄要對柳恩慈做什麼,他怕是連應對之策都沒有。
錢漫漫將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勾勒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提醒道:「別忘了我們的正事兒。」
說完,她輕蔑的瞥了一眼柳恩慈,隨即便扭頭離去。
錢漫漫走後,病房裡又恢復了平靜。
景赫盯著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收回視線,望向病床上的母親,眸色複雜不已。
……
景家老宅。
唐暮梔再度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快八點了。
屋裡的光線並不明亮,只留著兩盞床頭燈,暖黃色的柔和光芒傾瀉在房間裡,給人溫馨寧靜的感覺。
她環顧四周,發現臥室里並沒有人,於是緩慢的動了動身體,卻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小腹雖然不痛了,可渾身依舊不自在。
躺在床上緩了幾秒鐘後,她便掀開身上蓋的薄毯起身,往外面的客廳走去。
如今那裡也是安安靜靜地,沒有景霄的身影。
正當她準備轉身去衛生間時,房門突然被敲響,曼姨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梔梔,你醒了嗎?」
唐暮梔怔愣一瞬,急忙朝著門口應聲,「嗯,我醒了。」
很快,曼姨便走了進來,關切道:「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她點了點頭,隨即又問,「是有什麼事兒嗎?」
曼姨和藹的笑著,搖頭道:「沒事,就是看時間很晚了,過來叫你吃飯。」
「好,我洗漱一下就過去。」唐暮梔一邊說著,一邊往衛生間走。
曼姨本想說些什麼,但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她匆匆忙忙的進去了。
等到唐暮梔再度出來的時候,客廳的茶几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
「這是?」她愣了一瞬,疑惑的問道。
「阿霄出門前特意叮囑過,你身體不舒服,晚上就在房間吃飯。」曼姨解釋了一句後,便走到沙發旁,示意她坐下吃飯。
「他出門了?去哪兒了?」唐暮梔蹙眉追問著,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擔憂。
「我也不太清楚。」曼姨見她滿臉擔憂,便又急忙勸慰道,「你別太擔心,他出去有些時候了,應該快回來了。」
唐暮梔聞言,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其實我是可以過去,跟大家一起吃飯的,沒必要特意麻煩你送過來。」
「這些都是小事,沒什麼的,而且老夫人知道你不舒服,還特意讓人熬了湯,你喝些,身子也能舒服些。」
說話間,曼姨便已經將一盅湯擺在了她面前。
唐暮梔也沒拒絕,笑著接過她遞來的湯勺,「謝謝曼姨。」
她一邊吃著飯,一邊和曼姨閒聊了幾句。
等到吃完飯,曼姨便將東西收拾乾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她好好休息。
當屋裡再度回歸寧靜,唐暮梔卻開始擔憂起了景霄。
就在她拿起手機準備發消息給他的時候,卻有電話先打了進來。
一看是母親的名字,她當真是有些不想接。
自從景遜華入院,柳恩慈出軌的消息傳出去後,翁璐便已經給她發過消息,詢問過情況了。
起初她還會應付幾句,慢慢的,她發現母親並不是,出於對景家的關心才來詢問,而是替盧明季來打探情況,所以,她也就懶得再理會,甚至最後連消息都是已讀不回了。
然而她覺得,這次翁璐打電話過來,想必也是被盧明季逼得沒辦法了。
猶豫片刻,唐暮梔最終還是選擇了接聽。
畢竟,她不想讓母親在大過年的時候,不斷的被人為難。
「喂,媽。」她輕聲喚了一句,卻並不親切。
「梔梔啊。」翁璐的語氣里夾雜著疲憊,還有些許無奈,突兀的說道,「我們明天就回海城了。」
「哦,挺好的。」唐暮梔淡淡地回答著,充滿了敷衍。
聞言,翁璐嘆了口氣,沉默了起來。
不過很快,電話那端便響起了盧明季略顯急躁的催促聲。
唐暮梔雖然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麼,不過從他的語氣里,可以明顯感覺出,那不是什麼好事兒。
「梔梔。」翁璐又叫了她一聲,似乎是在斟酌用詞,聲音頗有些為難的意味。
唐暮梔皺了皺眉,率先開口說道:「媽,你要是想問景家的事情,我能說的,之前已經告訴你了。」
聽她這般說,翁璐急忙否認了起來,「梔梔,不是的,我不是要問那些事情。」
頓了頓後,她語氣變得低沉了幾分,帶著些許歉疚,「梔梔,就是……你盧叔叔想要我請你幫個忙,景家不是要舉辦酒會嗎,看你能不能……拿張邀請函給他。」
從知道景家要舉辦新年酒會開始,盧明季便不斷催促著,要翁璐找唐暮梔要邀請函。
之前她都藉故說唐暮梔這些天忙,不便多打擾,但眼看著酒會就要到了,所以盧明季心急,便要她今晚打個電話過去,勢必要拿到邀請函。
聽到她這麼說,唐暮梔微怔了一下,不由得冷嗤出聲,心底升起一股濃烈的諷刺。
她雖然知道,盧明季不是真的關心景家的事情,卻也只是覺得,他和外界的那些人一樣,只是處於好奇,八卦一下而已,但萬萬沒想到,他是在打這個主意。
不過她仔細一想,覺得也對。
盧明季那樣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以前拼死也擠不進這樣的場合,圈子,如今好不容易,因為她跟景霄的關係,有了這樣一個機會,他勢必不會輕易放棄。
剛剛翁璐說,他們明天就回海城了,也就是說,他們是為了景家的酒會回來的。
唐暮梔抿著唇瓣,沉吟片刻後,一臉平靜的道:「媽,這個忙我怕是幫不了。」
「這……」翁璐沒想到她會直接拒絕,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可就在這時,盧明季一把奪過她的手機,揚聲說道:「梔梔,一張邀請函而已,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其實按理說,我們現在跟景家也算是親家,我們去這樣的場合還要邀請函,說出去怕是會叫人看笑話啊。」
聽出他話里的威脅,唐暮梔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握著手機的手也不由得收緊。
久久沒有聽到她說話,盧明季便開始打起了感情牌,「梔梔,皓皓可是你弟弟,他還從未去過這樣的場合呢,我就是想帶著他去見見世面而已,你這個做姐姐的,就幫幫忙吧。」
面對他陰陽怪氣的話,唐暮梔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緩緩道:「我會想辦法的。」
見她只是說想辦法,並沒有保證會給邀請函,盧明季瞬間變得咄咄逼人了起來,「梔梔,如今你嫁了豪門,難不成,就真不想認我們了嗎?你盧叔叔我,對你,對你媽也還算是不錯,你在我們家住了那麼久,如今我不過是想要你幫我拿一張邀請函而已,這對你這位景家少奶奶又不是什麼難事,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呢?」
唐暮梔被他一陣嘲諷數落,心裡很不是滋味,剛準備懟回去,卻被電話里的一陣怒吼聲給打住了。
「盧明季,你不要欺人太甚。」翁璐聽到他這麼說,簡直是氣急攻心,直接大聲吼了出來。
盧明季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語氣中充斥著嘲弄,「什麼叫我欺人太甚?不過一件小事而已,她卻推三阻四的找藉口搪塞我……」
聽到他們兩人在電話那頭吵了起來,唐暮梔實在是懶得聽,直接就掛了電話。
可幾秒後,她還是發了條微信消息出去,【我會拿邀請函給他的。】
很快,翁璐便回復了過來,【梔梔,真是對不起。】
唐暮梔看著母親的道歉,忍不住紅了眼眶。
明明這不是她的錯啊。
就在她準備打字的時候,屏幕上卻彈出了視頻通話請求,是景霄打來的。
她急忙深呼吸調整心緒,將自己眼裡的淚水逼回去後,才按下了接聽鍵。
剛一接通,景霄那略顯疲憊的臉,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好些了嗎?」他率先開口詢問,嗓音低啞不已。
「嗯。」唐暮梔淺淺一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與之前無異,頓了頓,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她此時心裡有些難受,甚至是憋屈,剛剛盧明季那些話屬實難聽,雖然她很努力的讓自己忘記,可當聽到景霄的聲音,看到他的樣子後,她還是忍不住鼻尖泛酸。
景霄沒看出她的異樣,沉默了一瞬,歉疚道:「梔梔,我今晚可能要留在醫院,我爸的情況反反覆覆的,我有些不放心。」
原本在傍晚時分,他是準備要回家的,可那時候,住進ICU的景遜華,情況卻忽然變糟。
後來經過半小時的搶救才穩定住,所以他怕今晚上又出什麼意外,便決定留在醫院。
唐暮梔聽完他的話後,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滿臉擔憂,唇瓣張張合合半天,最終卻只是問道:「還好嗎?」
「放心,沒什麼大問題。」景霄柔聲寬慰著,眼裡卻透著滿滿的無奈,「梔梔,你晚上早點休息,別多想。」
唐暮梔雖然知道他這話有假,但還是點了點頭。
為了不讓他分心勞神,她便也沒說盧明季想要酒會邀請函的事情,更是低垂著眼眸,將自己那低落又委屈的情緒藏了起來。
「梔梔?」久久沒聽到她說話,景霄不由得輕喚了聲。
「嗯?」她悶悶的應聲,視線只是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他,隨即便又移開了。
景霄看出了她情緒不高,輕嘆了口氣,柔聲哄道:「我明天一早就回來。」
「嗯。」她依舊不敢看他,只是出聲回應。
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景霄不由得擔憂的問道:「梔梔,怎麼了?」
「沒事。」唐暮梔小手微微攥緊,重新看向視頻里的他,扯謊道,「我就是肚子還有些不舒服。」
「吃過飯了嗎?我讓曼姨再給你煮杯紅糖水過來吧。」他的語氣很溫柔,但又透著不容置喙的味道。
聽到他這般說,唐暮梔感覺自己的鼻尖更酸了。
唐暮梔一直以為,自己的心臟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承受一切,可以對旁人冷嘲熱諷的話不去在意,可現在她才明白,自己只是逞強而已。
她不過一介凡塵俗物,脆弱的地方格外多。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想要依賴景霄,想要被他保護,安慰。
哪怕是一點小小的委屈,她也無法再自我消化了。
唐暮梔雖然很努力的在掩飾情緒,可那紅彤彤的眼眶,卻在訴說著她此刻內心的難受。
見她如此,景霄心尖一顫,劍眉微蹙,心疼道:「梔梔,很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