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死得其所
2024-10-04 00:06:54
作者: 蜜汁小排
「啊~」
二人嚇得尖叫,誰知那人卻一個箭步上前,一手一個將沈確和澤蘭捂著嘴夾在臂彎里拎了起來。
兩個人嚇壞了,拼命地掙扎,可是雙腳離地,那人的大手粗糲又有力氣,將兩個人的腦袋差點夾扁了。
澤蘭生怕那人傷著沈確,索性使勁朝他腿上亂踢,好似踢到了痛處,那人「嘶」了一聲,那隻鉗制住澤蘭的手一下鬆開,就在她掉到地上的一瞬間,那人朝著她的後頸砍去,澤蘭順勢暈倒在地。
沈確嚇壞了,發不出聲音,嘴巴里只能「嗚嗚」地叫著,那人道:
「再動就殺了你倆。」
聲音沙啞低沉,聽上去恐怖至極,沈確不敢再動,只能默默地流淚,任由那人將她們帶走。
大約是遇到山匪了,沈確絕望地想著,怎麼會這麼倒霉呢,按理說山匪不會再回到這裡來的,無利可圖的事情為什麼要做,所以,他怕是盯著她們已經好幾日了。
天吶,這麼一想更覺得可怕。
這裡的山匪兇悍,而人們也早就被折磨得沒有了廉恥和底線,為了能活下去什麼都能幹得出來,何談會有人來救她們。
怎麼辦,怎麼辦,沈確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得趕緊想辦法脫身。
可是,哪裡有那麼容易。
那人將她們帶下山,山腳下有準備好的繩索和麻袋,兩個人就被像牲口一樣裝進了麻袋裡帶走了。
完了,這條小命要交代在這裡了。
沈確被顛簸得想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從未有過的絕望和害怕。
顛簸的一路,她只覺得頭暈眼花四肢綿軟,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被重重地丟在地上,一聲關門的響聲,四周安靜下來。
澤蘭也因為這麼一摔醒了過來。
「娘子,你還在嗎?」
「澤蘭,我在。」
兩個人被捆住手腳,又被裝在麻袋裡,什麼都看不見,只能循著聲音辨別對方。
「娘子,你還好嗎?受傷了嗎?那人欺負你了嗎?」
「沒有,沒有。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我在一點一點朝你挪過去。」
二人悄聲講話,一點一點辨別聲音的方向挪著靠近對方,在觸碰到彼此的一剎那終於靠在一起失聲痛哭。
不敢大聲哭,只能小聲嗚咽,哭得稀里嘩啦肆無忌憚。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澤蘭問。
沈確說不知道,「都怪我,非要拉著你留在這裡。」
「不怪娘子,奴婢的命是夫人給的,奴婢就是將這條命還給娘子的也是應當的。況且,如果太子殿下真的出事咱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早晚是一死。」
經歷了這些,這小妮子倒是通透了不少。
「可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沈確止住哭聲,使勁聞了聞,「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發霉的味道。」
澤蘭說有,隨後用身子碰了碰身後的東西,是木頭。
恐怕是民居,柴房或者伙房。
謝天謝地,不是山匪。
二人默默鬆了一口氣。
可是,即便不是山匪但也絕不是好人,不知道那窮凶極惡之人發瘋之後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二人腦海中浮現出了這幾日看到的那些搶食、人吃人的場面,越發覺得害怕。
「娘子。」澤蘭帶著哭腔,「咱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沈確點頭說能,「我們想想辦法。」
可是連手腳都被捆住了,怎麼想辦法,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
沈確說,「澤蘭你坐好,我在你後背上蹭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蒙眼布蹭掉。」
那人還給她們蒙住了雙眼。
澤蘭說好,坐得筆直,沈確隔著粗糲的麻布袋用臉在澤蘭身上使勁蹭,果然,蹭了幾下,那蒙眼布被蹭掉了。
眼前模模糊糊有一些光影,麻木透出一絲外面的天光,馬上就要天黑了。
「這裡應該是個民居。」她努力地四處看著,「像是柴房。」
「那就肯定不是山匪。」澤蘭有點高興了,「還能看見什麼,娘子你坐好,我也蹭一蹭。」
她用同樣的方法也蹭掉了蒙眼布,這下兩個人都能看見對方了。
「隔壁還有一個房間。」
「外頭有一個院子,但是院子很小,有些破敗。」
「院牆都塌了。」
二人一點一點挪動,觀察周圍的環境。
倏然,隔壁房間裡傳來一個聲音,嚇得二人不敢再動,靜下來聽著。
「陳大。」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你究竟做什麼去了。」
「娘,你就別管了。」
是那個男子的聲音,「現在都什麼世道了,只要將這兩個人賣給山匪,咱們就能吃上飽飯了,到時候兒子背著您,咱們離開丰儀,咱們娘倆就能活下去了。」
「陳大,我的兒啊。」老婦人痛心疾首,「娘打小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怕遭報應嗎。」
「遭什麼報應。」那男子氣哼哼道,「那些當官的還不都是早就帶著家眷跑了,他們能不顧百姓死活,怎麼都不怕遭報應。
娘,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什麼老天爺報應不報應的,恐怕咱們等不到老天爺報應就餓死了。」
「那也不行。」老婦人氣得將桌子拍得砰砰響,「想想你死去的爹,再想想曾經幫助過我們的人,就不能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今日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你胡作非為。」
「娘。」
「別喊娘,你老實告訴我,擄來的那兩個是什麼人,現在人在哪裡?」
老婦人生氣了,可是那男子也倔強得很,硬著頭皮就是一言不發。
「好,你能耐了,長本事了,老娘的話都不聽了。」
老婦人氣道,「你不說我就走,這輩子都別來找我。」
「娘。」
「別攔我。」
……
這些話柴房裡的沈確和澤蘭聽得清清楚楚,這是有救了,只要讓老太太知道她們就在隔壁,就能得救了。
怎麼辦,兩個人開始拼命呼救: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啊。」
「澤蘭,起來,咱們撞門。」
沈確怕隔壁爭吵的母子聽不到這裡的喊聲,於是二人拼命朝門撞過去。
果然,不一會兒,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光線射進來,二人嚇得往後退,瑟縮在一起。
「陳大,這就是你幹的好事。」
老婦人不顧兒子的阻攔,上前解開了沈確和澤蘭的麻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竟然是破廟裡的大娘。
沈確愣住了,老婦人也愣住了。
「大娘。」
「竟然是你們。」老婦人淚水漣漣,「這可真是作孽啊。」
說著,老人家隨手抄起身邊的一根柴火轉頭就朝陳大身上打去。
將人打到院子裡,那陳大一直求饒:
「娘,我錯了,娘你別生氣,疼,娘~」
總算是有驚無險,幾個人坐在陳大家的房間裡,一盞豆大的油燈弱弱地燃燒著,幽暗的光線驅散了周身的寒氣。
老婦人又氣又急,咳嗽得十分厲害,還不停地喘粗氣。
「娘,對不起,我錯了。」
陳大被罰跪,面對著氣喘吁吁臉色鐵青的老娘,再不敢反抗。
「娘子啊,真是對不住你,是老太婆教子無方,竟然讓你們受了這樣的苦楚。」
老婦人哭著向沈確和澤蘭道歉。
沈確忙道:「大娘,我不生氣,我們也不會怪他,都是誤會,您快讓他起來吧。」
老婦人說不行,「我是舍不下這張老臉沒好意思跟你們講,這個狗東西就把我放在破廟裡,然後出去搶東西幹壞事,你們吃的那些餅子其實是他搶來的,我們家祖祖輩輩再窮都沒幹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我不會原諒他的。」
說著老人家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澤蘭,快去弄些熱水。」沈確趕忙扶著老人家坐下,「大娘您先別動氣,身子要緊,不瞞您說我是個大夫,來之前我們帶了一些草藥,藏在了一個地方,勞煩您兒子跑一趟,替我將東西拿過來,我先幫您調理身子。」
那跪在地上的陳大聽說沈確能治他老母親的病,立馬對著沈確就是一陣磕頭:「活菩薩,女神仙,你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只要能治好我娘的病,要殺要剮我隨你。」
是個孝子,沈確心裡一暖,將地址告訴他,陳大冒著夜色出門去了。
等人再回來的時候,不但拿了沈確藏起來的包袱,還帶回來一隻雞和一條魚。
老婦人還沒來得及開口罵,陳大趕緊解釋:「這不是我偷的更不是搶的,方才路上又碰上山匪搶了一家官府的驛站,這是他們掉在路上的東西,我撿了回來,給娘燉著吃補補身子。」
那一晚,老婦人親自下廚,煮了雞還做了乾菜粥,聞著那香氣沈確竟吐了出來。
「娘子怎麼了,可是這狗東西傷著你了?」老婦人問她。
沈確忙解釋不是,「我有了身孕。」
老婦人驚訝,「那你還沒日去那屍山上找……」
話說到這裡,心裡就明白了,「那是你男人吧,可找到了?」
沈確低頭忍著眼淚道:「沒有。」
「沒有是好事。」陳大在一旁道,「打起來那幾日我也在,僥倖留下一條命,但凡找不到屍體的就說明人還活著。」
「真的嗎?」沈確的心裡燃起了希望,「陳大哥,你可知道那朔方軍的首領,可還活著?」
「你男人竟是那朔方軍的首領嗎?」陳大一愣,「那可是個厲害人物啊,是條漢子,人也年輕。」
「是,就是他,您認識他?」
陳大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她說:「認識談不上,但是那是個英雄,死得其所。」
「什麼,你說什麼,他,死了?」沈確愣住了,澤蘭也愣住了,問:「你方才還說沒找到屍體就說明人還活著。」
「嗨,那是普通小兵,這種將軍、頭頭的屍體是要被山匪帶走的,然後……」
他怕嚇著她們,再不往下說了。
沈確的心裡頓時明白了,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