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被擄走了
2024-10-04 00:06:50
作者: 蜜汁小排
「娘子。」澤蘭將沈確拉到一邊背人處,「咱們要去那巫雲山嗎,您想去那裡找太子殿下?」
沈確點頭說是,態度很堅決。
澤蘭說:「娘子,奴婢跟著娘子從來都沒有怕過,可是,奴婢如今想勸娘子一句,您現在不是一個人,您還有留紫,就算為了孩子著想,您也應該先保住自己。」
澤蘭很緊張,看了看周圍,緊張道:「這裡的人窮凶極惡,已經兩日沒吃飯了,再這麼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奴婢小時候家鄉鬧過饑荒,後來別說賣兒賣女,就是人吃人都發生過,實在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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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確拉著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可是澤蘭,我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如果真的就這麼走了,錯過了他,我這一生都不會好過。
況且,他是大鄴的希望,是大鄴的主心骨,如今好在身份還沒有暴露,如果他真有什麼不測,大鄴就亂了,我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所有的災難不過早一日晚一日的事罷了。
好澤蘭,你就當是我的一點兒私心,我就想去看看,不然我……」
澤蘭瞬時明白過來,道:「娘子別說了,還是娘子想得通透,是奴婢想錯了,娘子說去咱們就去,奴婢陪著您。」
這一日到了傍晚的時候,官府終於來發粥了,雖然只是些清湯寡水的菜粥,也總好過什麼都沒得吃要強。
那老婦人晚間給她們鋪了甘草,讓她們能睡得舒服些。
這一晚是這幾日以來沈確睡得最踏實的一晚,不用擔心山匪,而且還知道了李鸞嵩可能的下落,她打定了主意,今日雪就停了,明日一早她就去那巫雲山。
不論如何,她都要知道他是死是活。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破廟裡的人就陸陸續續起身。
兩日了,就吃了一些稀粥,大伙兒都是被餓醒的。
沈確收拾好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喃喃道:「我的留紫,阿娘真是對不住你,讓你受了這些委屈,你要好好的,等你生出來阿娘加倍疼你。」
小小的孩子在腹中還沒有感知,可是沈確卻仿佛能知道她的安好,這是個能帶來福氣的孩子,她一定會沒事的。
沈確帶著澤蘭要出門,老婦人從門外進來,神神秘秘地將二人攔下拉到一旁:
「我兒子這幾日出去找吃的,這是他剛送來的,你們帶上吧,路上吃。」
說著往沈確手裡塞烙餅,那可是帶著蔥花和油的烙餅。
沈確驚訝:「這麼好的東西從哪裡弄來的?」
老婦人張了張嘴,一張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最後想了想還是把話咽下:「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們帶上吧。」
沈確推辭,「這怎麼行,您身體也不好,自己留下吃吧。」
老婦人說不,「我一整日都躺在這裡,用不上體力也餓不著,說不定一會兒官府又送吃的來了,還是你們拿走吧,可要好好地平安回來。」
說完又瞧了瞧天色:「今兒不會下雪了,你們當心些,這裡晚上天黑得早,別太晚。」
這會兒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沈確忙謝過老婦人,拉著澤蘭匆匆趕路。
老婦人望著她們的背影站了許久,她沒能說出口的是,那烙餅是她兒子打家劫舍搶來的,欸,一個兵營出身的鐵骨錚錚的漢子,竟混到要搶人家吃的才能供養老娘,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做了這等傷天害理又葬良心的事,總要做點兒好事彌補一下吧,老婦人心裡想著,但願晚上還能看到她們平安歸來。
那巫雲山坐落在丰儀縣城的東南邊上,群山峻岭被皚皚積雪覆蓋,原本以為是一座不怎麼高的山,可是到了山腳下才發現這巫雲山不但高,還十分險峻,好似沒有什麼可以攀爬的路徑,抬起頭來竟看不到山頂,只能看到灰白色的雲在那山腰處。
難怪要叫巫雲山,果然像施了法術的烏雲。
沈確想著,裹緊了身上的粗布棉襖,又將腰間的衣帶紮緊,這一身打著補丁的短打棉衣可是她好容易才換來的。
從前小的時候跟阿爹出門去,雖沒遇到如此兇險的境地,但也是吃過苦的,這些對沈確而言算不得什麼。
倒是這幾年日子過得豐裕了,鮮少再有這般困境,也算是一番難得的體驗吧。
「澤蘭,跟緊我。」沈確叮囑她,「腳下踩實,手要抓穩,慢一些不要緊的。」
「娘子放心,澤蘭皮實著呢。」
主僕二人開始爬山。
冰天雪地的,一個人影兒都不見,耳邊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山體並不十分陡峭,斜坡一樣的山路都是碎石和枯草,只是冰雪太滑,二人爬得很慢。
走到一個平坦的地方,二人坐下來休息,沈確觀察了一下地形。
如果說朔方軍同山匪交戰,那必定不能是很陡峭的斜坡,她環視一圈,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塊很大的空地,那裡樹木相對密集而且地勢平坦些。
「應該就是那裡了。」沈確喘著粗氣,「轉過這半個山腰就到了。」
澤蘭坐在大石上以手打扇,打趣道:「誰能想到這麼冷的天氣竟然能出了一身的汗,還挺舒服的,總比窩在那破廟裡凍死強。」
「只是可惜了昨日我們帶的乾糧,多好的米餅糕,就那樣被他們糟蹋了。」
澤蘭還在為昨日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耿耿於懷。
沈確笑道:「你這丫頭,就長了個吃心眼,餓了吧,我也餓了,咱們把大娘給的油餅拿出來吃了吧。」
澤蘭欣喜,忙不迭地點頭,肚子裡早就唱起了空城計。
油餅冰涼,凍得有些發硬,那油吃上去也並不美味,可是二人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歇了腳又吃了餅,身上有了力氣繼續攀爬。
大約又過了兩炷香的時辰,眼前的景象嚇壞了二人。
雖然被積雪覆蓋,可是依舊能看到白茫茫下是堆積成山的屍體,那些甲冑、兵器,還有殘斷的肢體,觸目驚心。
「娘子。」
澤蘭被嚇到了。
沈確說沒事,「不要怕,他們都是英雄,是為平安犧牲的將士,這麼想你就不會害怕了。」
眼前的場景讓沈確想起了曾經跟阿爹在戰場上救回來的那些將士,也是這樣的屍山骸骨之下,他們一個一個用手去扒尋還有一絲氣息的人。
她八歲那年第一次親眼目睹戰爭的殘酷,從戰場上拯救傷員,就是朔方軍,是李鸞嵩帶的部隊。
如今,她又來了,只是,這一次是為了找他。
「殿下,李鸞嵩。」
沈確呼喊,羸弱微小的聲音在山谷間迴蕩,越發顯得空曠幽靜。
兩個人一個一個屍體扒開來看,看盔甲、看兵器、看身上的飾物,沈確拂去他們臉上的積雪,有的已經面目模糊,那就看手,看脖子,看四肢……
李鸞嵩的樣貌早已經刻印在她的腦子裡,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身體,每一個老繭、每一處傷疤、每一寸皮膚毛髮,都曾與她日日相伴。
想起過往,沈確抹去臉上的淚水。
他曾為她擋過刀,傷口在左腹部;前一陣子受傷,那小腹上的傷疤才剛結痂;還有那一次他們執劍刺向對方,他左胸口的疤痕是永遠也去不掉了……
李鸞嵩,你一定要活著。
沈確心裡默念,身體不知疲倦地拼命找尋卻又在心裡默默祈禱,但願他不要在這裡,那就說明他還活著……
過了午後,太陽沒了光彩,天色變暗,下午的時候雪片又紛紛揚揚落下。
澤蘭拉著她走:「娘子,我們明日再來,你需要休息。」
沈確這才直起腰來,放眼望去,這一日才只動了一小塊地方,還有好大一片啊。
天黑之前,二人趕回破廟,剛好趕上官府施暮食,今日竟是疙瘩湯,那一個個拇指大小的麵疙瘩足以振奮人心,讓大伙兒趨之若鶩。
老婦人看著二人落魄又潦倒的模樣,也不多說,挪了挪地方將火堆讓給了她們:
「烤烤吧,再吃點熱湯暖暖身子。」
沈確不語,低著頭喝湯。
「想必是對小娘子十分緊要的人吧,才能這般不顧性命地去找。我當年也同你一樣執著,孩兒他爹戰死在疆場上,我非要去帶他的屍體回家,當時還懷著孩子,累了幾日差點兒傷著孩子,好在老天有眼,讓我沒白忙活。」
沈確看了老婦人一眼:「那孩子可還好?」
老婦人一笑:「可不,他爹保佑他,好著呢,早就長成了牛犢子一樣的大小伙子,也去參軍了,還立了戰功。若不是碰上這災年和山匪,恐怕都能當大官兒呢,只可惜現在卻……」
似是說到了傷心事,老婦人垂淚,沈確也不再多問,默默陪著老人家烤火。
這雪又連著下了幾日才算徹底放晴,沈確每日早出晚歸,一搜尋便是十多日,可是仍舊沒有任何頭緒。
她和澤蘭幾乎將所有能翻的地方都翻遍了,就像那夢裡一樣,沒有李鸞嵩,甚至連他的東西都沒見到過一件。
這是不是就說明他安然無恙,沈確想著,或許是個好消息吧。
「今日若是還沒有結果,咱們便回去吧,明天就離開丰儀。」沈確看著久違了的暖陽,「他一定沒死。」
這是最後一日,她們回去得晚了些,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二人相攜走在陰冷荒涼的山道上,偶爾還能聽到野獸和烏鴉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娘子,我害怕。」澤蘭有些哆嗦。
「別怕,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英雄的亡魂。」
可是話音未落,二人就聽見身後一陣風聲,也不敢回頭,兩個人拉著手撒腿就跑。
「娘子,你聽到了嗎,是什麼東西。」
沈確說聽到了,「別管是什麼趕緊跑。」
可是兩個人累了好幾日本就體力不支,根本跑不快,身後的黑影越過她們倏然出現在眼前,一個高大壯碩的男子,蒙著面紗,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