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馥郁的臘肉香

  眼看著就快到圍牆之下，謝珏不時撥開擋路枝丫探路。

  黑暗裡，季淺鳶跟在後面，抬頭四處觀察，余光中突兀閃過亮光。

  「小心。」

  她順著牽起的手，往後拽了把謝珏。

  謝珏卻似並未防備她的突然施力，趔趄後退，恰恰與她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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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涼的四野寂靜無聲，頭頂的呼吸聲和環抱住她的手臂，就顯得格外鮮明。

  遠遠一道光亮掃過剛剛謝珏所站的地方，微微搖晃的野草枝昭示著存在。

  兩人抬頭看去，那光亮已然消失。

  「在那兒」，因為之前見過來處，季淺鳶伸出手指，幾乎貼在謝珏眼前，指向斜前方牆內，生怕黑暗裡謝珏看不清。

  身邊一聲輕笑氣音，快得季淺鳶幾乎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一般。

  舉起的手被謝珏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拿下來，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看見了。」

  斜前方，一個人影縮在牆角，對著樹林方向。

  注視著那方向，季淺鳶從謝珏手中抽出一隻手，隨口感嘆，「這地方竟然還有人守著」，聲音飄在空蕩蕩樹林裡很是突兀。

  謝珏好似警惕般拉著她再次換了個地方，回道：「可能之前在這邊吃過虧。」

  「那怎麼辦？用水箭悄悄把人弄下來？」沒了剛剛那有些莫名其妙的氣氛，季淺鳶試探地給出個了個主意。

  「不太行」，身旁的謝珏剛剛還有一些急迫，離那牆近了些後，側耳聽了一陣，倒是不慌不忙起來。

  「不知道牆內還有沒有人，萬一互相監視動靜，把人弄下來也會被人發現。」

  「那你說，要如何？」

  季淺鳶想著要不要賭賭看，手中凝出個水球滴溜溜轉。

  此時的作坊前門突然傳來不小動靜。

  牆內喊了句什麼話，牆頭那人就沒了蹤影。

  季淺鳶略一思索，明白過來，「郭辭他們到了？」

  此時的謝珏已經抓起她繼續往前走去，邊走邊跟她說著，「畢竟他們還棲身在曙光，這時候不能硬來，讓郭辭找個藉口查一查，還是很容易的。」

  季淺鳶聽聞腳步輕快跟上，渾水摸魚這事兒，她喜歡。

  待到兩人爬上牆頭往裡看去，季淺鳶才發現，這作坊裡頭還真不小。

  看格局似乎分了三個區，前面對外，兩側有兩道大門通向後方，後頭分作兩塊，左邊偏小，似乎是住所，人來人往。

  而他們爬牆的這處右側，占據很大一片，透著股不尋常。

  今晚的月亮半藏在雲後，仿佛也知道此時的他們，不需要多麼明亮的夜似的。

  圍牆底下人頭攢動，他們兩人壓了壓腦袋，往暗處躲了躲。

  這是，在藏東西？

  季淺鳶看著那院中幾個大廠房，不斷來回搬挪東西的眾人，和開裂著個大口一樣的地下密室，正想轉頭詢問謝珏，餘光掃過一人手上扛著的物件，瞬間瞪大雙眼，小嘴微張。

  「謝......謝珏，那個......」

  「嗯，我看到了。」旁邊的聲音傳來，季淺鳶放下捂嘴的手，露出已然鐵青難看的臉色。

  縱使他們在這世道已經見慣了太多的罪惡，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裡還是不免泛著噁心和憎惡。

  惡鬼幫里果然都是一群惡鬼。

  最初聽到小秋說差點被人做成香肉時，季淺鳶心裡已經有了一定準備。

  可此時看著下頭被扛著的褐色殘臂斷肢，還是極度不適。

  是啊，糧食不夠了，他們也得儲糧。

  臘肉不就是最好的儲糧方式嗎？

  眼光掃到院裡的那些柴火，支架，大缸，吊鉤和切割機，季淺鳶一下子明白了那些工具的用處。

  想到來時的路上，她遠遠聞到，那股馥郁的臘肉香味，季淺鳶一下子沒忍住，側頭乾嘔了起來。

  她極力壓住聲音，胃裡的噁心不斷向上沖，一想到剛剛聞進肚子裡的是什麼東西的味道，她就想將自己的整副腸胃都拿出來，徹底洗乾淨再放回去。

  「他們，他們簡直瘋了。」

  謝珏這才收回一直幫她輕輕拍著背的手，淡淡說道：「這樣的方法已經流傳了十幾年了。」

  「那，劉山和劉沐他們？」季淺鳶一下子想到他們來的目的。

  「你看那兒」，說著，謝珏指向左右兩院中央靠著後牆的房間裡。

  季淺鳶透過偶爾進出的開門間隙才看到，裡面似乎綁著一些人癱倒在地上。

  「劉山和她妹妹可能被關在那間屋裡。」

  「劉山有可能，劉沐卻不一定，你肯定能猜到，只是不願相信。」

  季淺鳶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等會兒他們處理完這邊現場，肯定要回左院收拾自己，這邊就算留人應該也不多，我們趁那個時候，去那屋裡看看。」謝珏不再提及那個話題，說起後面安排。

  季淺鳶看著下面的人收拾，掃地，蓋土，噴藥。

  不過多久，刺鼻的血腥，奇怪的異臭和那股讓人作嘔的腊味香氣都漸漸消失不見，地面乾淨得仿佛這裡不曾發生過什麼似的。

  「他們噴的那藥劑，似乎還是你們基地研發的。」轉頭看向她，仿佛才想起來似的，提醒了她一句。

  季淺鳶有些驚訝，隨後接口道：「我會讓他們查一下的，殊楓哥最初研發這東西的用途，肯定不是為了這樣用。」

  謝珏聲音有些奇怪，「你這樣相信他？」

  季淺鳶回道：「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我大哥。」

  聽到這話，謝珏才點了點頭，像是不經意說道：「難怪，既然你自己不那麼相信，那就留個心眼，殊楓博士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只這簡單一句，謝珏不再提及其他，季淺鳶明白他的意思，這樣的話說多了，聽起來就像挑撥離間了。

  很快，底下的人群分作三隊，一隊回了左側小院收拾，一隊衣衫還算乾淨的去打了水在下面簡單擦洗，還有一對在收拾垃圾。

  被包得嚴實的垃圾放在樹邊，幾個人圍在紅楓樹下挖著坑。

  謝珏側首過來說道：「等會兒埋東西的幾人一走我們就行動。」

  季淺鳶回了聲「好」，望著那間關人的屋子，久久無法轉開視線，靜靜耐心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