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怎麼可能回得去呢？

  「咔噠」。

  季淺鳶嘗試按開錄音筆，卻發現錄音筆發出呲啦呲啦聲音，似乎是損壞了。

  

  聽了幾次都是極重的電流聲，偶爾冒出的零星字詞，也聽不清事情。

  將錄音筆重新放回盒子裡，又撂回空間，看來只有那女孩來找她，或是遇上能修小電器的行家才行。

  吃過飯，季淺鳶吩咐安珠收集調查基地內部發生事情，順便能囤就多囤一些吃食，通用點不夠告訴她。

  她怕兩人萬一分開，日後情況嚴重，安珠可能有危險，話雖沒有明說，安珠卻仿佛明白她的考慮，聽她說話時，會眼睛晶亮地看著她。

  「怎麼這副模樣？」季淺鳶有些好笑望著安珠。

  那圓圓臉看著就和氣的姑娘，低下頭不好意思說道：「紀姐讓人感覺很安心，就像在基地時大夥看到季首領一樣。」

  聽了這話，季淺鳶愣了下，她從沒想過自己這樣不著調的樣子會被人說安心，著實誇得她有些汗顏，叮囑了幾聲就趕緊轉身出了門。

  不一會兒，季淺鳶晃悠到內城口觀察情況。

  曙光內城設在南面未央河內圈中央，長長的橋道兩端儘是守衛森嚴的執勤者，氣勢看上去，與張武他們那樣的低階巡邏衛士大不相同。

  人人進出都有特製晶片，普通人想混也不好混進去，低頭望了下未央河，沉沉的河水不知深淺。

  若只是尋常河水，隨便來個水系異能者，裹著水盾，稍稍閉氣也能趟得過去。

  可偏偏這河水裡，滿溢著綠氣污物，進了河水還能保持多長時間理智，可真說不來。

  初次看見未央河河水模樣，季淺鳶就有些莫名。

  曙光首領著實有些意思，環城河阻擋人類的意思竟比防喪屍還重上幾分，是個未雨綢繆又提防心重的領頭。

  想著如今謝珏的模樣，也不知道他那位首領父親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

  據她原來了解，謝珏與他的父親謝廷澤從小就有隔閡，謝廷澤是北城謝家頗有能耐的繼承人，迫於強強聯姻，娶了當時霍家的掌上明珠，霍菲。

  這本是一對在外人看來無比門當戶對的金童玉女。

  可實際上，謝珏原來就曾無意說起過，他父親常常嫌棄母親強勢沒有女人味，母親也常常嫌棄父親一本正經沒有情趣。

  外人面前慣常作秀的恩愛和睦一家三口，私底下都是各過各的。

  季淺鳶還笑過謝珏，那為什麼還娶了她這樣一個性格同樣強勢的女漢子？

  聽到她的問話，謝珏也會融了那副小冰山的模樣，看著她出神，嘴裡說著，你不一樣，你就像太陽，從來不屑於蓋上一層虛偽的假面。

  那時的謝珏會手捧著她的臉，像是找到了人生最重要的珍寶一般說著，「阿戈，你不會知道，你在那些曠野山川間肆意時，有多麼真實，多麼耀眼。」

  想到這兒，季淺鳶眼眶中無端湧上些酸意，她不知道自己在謝珏眼中的耀眼模樣有幾分是借了那張臉的功勞，她也早不在意了。

  可她沒法不在意，她再也回不到當初那樣的純粹一心只有熱愛的模樣。

  如今的她渾身皆是偽裝，內心充滿猜忌，說出口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也不再重要，只要為了完成她的目的，季淺鳶想，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這樣的她，若是以後去了地下，見到世代深鑽植物學，教她熱愛大自然，熱愛生命的父親和爺爺，還有影響她本真最難得的紀實作家母親時。

  他們，還能不能認得出來她。

  手裡不自覺擺弄著小包扣鎖。

  她想，謝珏心裡的那個紀戈早就不在了，死在了這十二年裡，不知道何時何地的小角落裡。

  而謝珏，也早就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樣了。

  他們這樣的兩人，怎麼可能回得去呢？

  「哎，這裡不得久留，要麼離開要麼入城，趕緊走。」突然被人打斷思緒，季淺鳶起身躲開那人碰觸，客氣應著離開了顯眼的內城口。

  看情況，如今要進內城有兩個辦法，要麼搞一張晶片，要麼渡河。

  搞一張晶片倒是不難，只是，這種特質晶片不可能只是簡單記錄身份信息的電子卡片，必然會有和主人的某種聯繫才能廣泛在曙光使用，只是不知道是DNA比對，還是生物標記。

  短時間暫用有被主人發現的風險，可若是殺人取晶片，一旦被察覺內城出現這種現象，不免打草驚蛇，有礙後面行動。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使計讓謝珏帶她進去，可是看剛剛謝珏不接茬那副模樣也知道，現下這個時候，謝珏並不願意讓她進內城，她不知道謝珏在顧忌什麼，只能自己去看看才行。

  思索一番，季淺鳶回到幸福街背陰小巷，等著晚上的到來。

  仿佛自來到曙光，就與夜晚格外有緣，大約是去別人家總幹些不為外人道的事情，白天實在不方便吧，邊換著黑色衣物的季淺鳶，心裡還邊調侃瞎想。

  看了眼安珠，已經睡下，她小聲順著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迅速到了今天下午早早觀察好的內城巡邏死角。

  望著前方黑沉沉，在月光下隱約可見綠色煙氣的未央河。

  腳尖試探邁出去，半晌沒有下一步動靜。

  季淺鳶不是在怕那如毒煙繚繞的詭異污染氣息，這樣程度的污染，她的淨化異能應該是應付得了的。

  她有些害怕，水。

  這太奇怪了。

  季淺鳶想到自己之前手把手教謝珏潛水漂浮逐浪，那時候如果看見過她的人聽到有人說季淺鳶會怕水，恐怕會笑掉大牙。

  可是現在的真實情況就是，季淺鳶面對著腳下這黑沉沉不知深淺的未央河，她心跳快得不正常，甚至身子都有些發軟了。

  「噓…呼……」，季淺鳶深深做了幾個深呼吸，抬手看了眼時間，若是再耽擱到天亮才回來會被發現的。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兩手張開，眨眼間，一層附帶淨化異能的水能屏障裹住了全身。

  一腳試探踩進水裡，剛一接觸水面，淨化之力不斷消耗。

  季淺鳶將自己慢慢沉進河水，瀰漫著不詳意味的未央河水，漸漸浸沒了她的整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