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崔家二房醜事

  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菱湘的魂魄被陽光灼燒得千瘡百孔，再晚一些就要魂飛魄散。

  南宮玥無奈地問：「你這是做什麼？」

  「奴婢險些害了公子。」菱湘忍著魂魄的劇痛自責地垂下頭。

  「你若當真就這樣死了，連去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你覺得你家公子後半生能安心？」

  菱湘沉默著沒說話。

  南宮玥看著屋裡的人都哭成一片，崔福圓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就沒再多耽擱，掐了個送鬼符將菱湘送走。

  「去陰司吧，你這一世所做的一切，都會得到評判。」

  菱湘不舍崔福圓，可她明白，人鬼殊途，她就算想要留下，也只會傷害公子。

  她已害過公子一次，本一心求死，如今心含愧疚的她不再貪圖留在人間，甘願離開。

  

  南宮玥要將菱湘送走，也是念著崔福圓剛醒過來，身體虛弱，情緒再大起大落，很容易出事。

  況且，菱湘已在人間飄蕩的時間夠久了，她又剛被陽光灼燒過，魂魄不穩，再待下去很容易出事。

  到時候魂魄消散，便如何都沒辦法挽回。

  菱湘不是惡人，也不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南宮玥掏出一張昏睡符貼上去，暫且讓崔福圓先睡過去，避免他情緒再一次崩潰。

  崔福圓沒直接倒地，而是眼神渙散的走到窗邊，側身一歪，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正在落淚的羅氏和崔婧婧嚇壞了，羅氏忙問：「這又怎麼了？」

  南宮玥解釋道：「他沒事，我怕他因為菱湘離開而太難過再傷了身體，就讓他先睡會兒。你們先把家事給處理好吧，等會兒崔福圓的情緒平靜了，我再喚醒他。」

  羅氏想到玉容道長，眉頭緊緊皺起。

  玉容道長是十年前被崔家二爺崔淇帶回府上的。

  當年老太太蕭氏因思念亡夫頭疾發作，崔家將京城的大夫都請了個遍，都沒能讓蕭氏的情況有所好轉。

  就在這時，崔淇將玉容道長帶來為蕭氏治病。

  蕭氏被頭疾折磨得精神幾乎要崩潰，在看到小兒子帶來個道士後，她也只想著死馬當活馬醫，萬一能治好呢？

  沒想到玉容道長竟還真的抑制住了蕭氏的頭痛，讓她當晚就睡了個好覺。

  隨後，玉容道長在崔府一直住著，蕭氏的頭痛也就沒再犯過。

  羅氏對玉容道長的印象不深，在她眼裡，玉容道長就是個仙風道骨，手中有點本事的道士。

  崔家的事玉容道長從來就不摻和，也不跟崔家的人有往來，只偶爾去檢查蕭氏的情況，其餘時間都待在院子裡修煉。

  這次崔福圓昏睡不醒後，蕭氏也讓玉容道長來給他瞧過，玉容道長看過後只說她道術不精，瞧不出問題。

  誰能料到這件事就是玉容道長的手筆？

  羅氏問：「我該如何做？」

  南宮玥對羅氏的性子有所幾分了解，是個性子直爽的長輩，更重要的是聽勸。

  南宮玥提議道：「當面對質。您先去見老太太，再讓人將玉容道長和崔二爺身邊的小廝單成叫過去，我和婧婧去請二太太。」

  她口中的二太太就是崔二爺的妻子周氏。

  羅氏雖猜不出南宮玥的用意，但看在南宮玥跟女兒多年的情分，剛才又確實展露了在玄術上的能力，羅氏便選擇按照她的話來做。

  羅氏前腳出門，崔婧婧也跟南宮玥一起朝二房的院子走去。

  路上，崔婧婧忍不住附在南宮玥的耳邊低聲問：「你為何讓人也把單成叫過去，他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麼？」

  南宮玥沒解釋，顯然不想多說，只道：「不著急，等會兒就知道了。」

  崔婧婧不滿地努了努嘴，但也沒再多問，心裡卻下意識地認為此事肯定不簡單。

  二房的院子裡住著周氏夫妻和三個姨娘，以及五位公子小姐。

  好在院子不小，並不算擁擠，平日裡姨娘們也各自待在屋裡。

  二人過來的時候，周氏正跟女兒在院裡的石榴樹下繡花。

  看到崔婧婧忽然出現，周氏明顯地愣了下。

  崔婧婧從周氏的眼裡看過一閃而過的驚慌，雖然周氏很快就遮掩住了，但還是被她及時捕捉到了。

  按理說周氏看到她不該有這樣的眼神。

  「二嬸，我有話想跟您單獨說。」

  周氏表現出不多不少的擔憂問：「婧婧，阿圓可醒過來了？」

  「二嬸能讓丫鬟們先退下嗎？」崔婧婧沒回答，她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對待周氏的態度很明顯的疏離。

  周氏仍端著笑臉，一副寵溺後輩的模樣，擺手示意身邊的丫鬟先退下，見丫鬟們走遠，才笑著道：「說吧。」

  崔婧婧其實也不知道南宮玥要說什麼，剛才的話是按照南宮玥教她的說的，因而此刻便朝南宮玥看過去。

  南宮玥看了眼周氏身邊的三小姐，略微猶豫了下，便開口道：「事關崔二爺的私事，你確定要讓她聽嗎？」

  周氏回望著南宮玥，從她的眼睛裡感受到一股壓迫感，不由一陣心慌，便讓女兒先回房。

  「可以說了嗎？」

  南宮玥見周圍沒有旁人，才肯開口說話。

  周氏和崔婧婧聽完，皆是露出震驚的表情。

  **

  另一邊，羅氏也來到老太太蕭氏的住處。

  蕭氏正擔憂孫子，見羅氏過來，忙問他崔福圓的情況。

  羅氏道：「阿圓沒事了。」

  蕭氏才放下心。

  羅氏滿面愁容地看著蕭氏，使蕭氏意識到她還有別的話要說。

  「老大媳婦，有話就直說，你我婆媳二人不用顧慮那麼多。」

  羅氏點點頭，卻道：「等人到齊了兒媳再說。」

  蕭氏不太明白羅氏的用意，但看她的模樣，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蕭氏猜測羅氏是因為楚姨娘的事，便溫聲勸道：「老大媳婦，你對老大的心我這個當娘的都明白。當初是我過於縱容老大，才讓他在娶你之前就跟楚姨娘生下兩個孩子。可這些你在嫁過來前就已得知，這些年，老大待你尊敬，每月只有三日宿在楚姨娘房中，其餘都會與你同住。深宅大院裡有幾個男人不納妾的？老大已儘可能地做到最好了，你又何必如此？」

  提起此事，羅氏心裡泛出苦水，年少不知事的她，當真以為能憑藉她的努力得到丈夫的喜愛，可這些年的經歷，讓她漸漸認清現實。

  即便崔灝對她的尊重只多不少，可她要的從來就不止是這些，她要的是丈夫的愛意，不是把她當做是妻子而已。

  楚姨娘名義上只是妾室，可她和崔灝的深情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即便羅氏不論在吃穿用度還是陪伴崔灝的時間上都更長，可羅氏明白，她在崔灝的心裡永遠都及不上楚姨娘。

  這些年楚姨娘也不爭不搶，教養子女，做個老實不惹事的妾室，羅氏卻對她生出羨慕，至少楚姨娘能得到羅氏這一生都得不到的愛。

  羅氏記得前來的目的，便抽回思緒，搖頭道：「不是楚姨娘，是關於阿圓的事。」

  蕭氏深深嘆口氣，沒再多問。

  很快，崔二爺身邊的小廝單成就到了。

  在他之後走進來的便是玉容道長。

  玉容道長在看到單成的那一刻，眼睛裡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蕭氏見羅氏將這兩人給請來，預感事情不簡單，便問：「老大媳婦，可以說了嗎？」

  羅氏剛想解釋，就瞥見門外滿面怒容的周氏快步沖了過來。

  不待其餘人開口，周氏便撲到玉容道長身上，抬手就朝她的臉撓去。

  「你這賤人！看我不打死你！」

  蕭氏和羅氏都嚇傻了眼，顯然沒有弄明白髮生了何事。

  待蕭氏反應過來吩咐丫鬟去攔的時候，周氏已將玉容道長的臉撓得見了血。

  崔婧婧快步走進來，在羅氏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羅氏聞言驚愕得瞪大眼睛，頗有深意的目光朝單成看過去。

  南宮玥走在最後面進去，看到外形狼狽，髮絲散亂，臉頰被撓破的玉容道長，微微嘆氣。

  「道長無需再隱瞞，你與崔二爺之間的事，二太太已經知曉。」

  玉容道長詫異地尋聲看過去，對上一張容貌極美的年輕姑娘，她唇邊的笑意卻讓玉容道長有種莫名的恐懼。

  「貧道不知你在胡說些什麼。」

  南宮玥料到她不會承認，便看向單成，「此人是你跟崔二爺的私生子，道長連親子都不打算認了嗎？」

  單成顯然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在聽到南宮玥的話後，在一旁垂首而立的單成猛地抬起頭，向玉容道長看過去。

  玉容道長心思翻湧，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更不知該如何糊弄過去，便只是一個勁地否認。

  氣瘋了的周氏情緒失控，說話更是張口就來，根本就不過腦子。

  「你這賤人，我竟不知你跟二爺還有一腿！怪不得你那麼好心，說什麼能幫二爺奪取崔家的產業。我還當你真的在位二爺著想，沒想到都是為了你兒子！」

  玉容道長板著臉，臉上幾乎看不到多少情緒，她道：「貧道沒成過親，更沒有兒子，請你不要亂說。」

  周氏冷笑一聲道：「你沒有？好啊，那我現在就讓人將單成給發賣出去！」

  周氏早就發現單成的眉眼跟崔二爺長得像，但她並沒有多想，只當是巧合，畢竟單成五歲時就被賣到崔府為奴。

  現在想想，崔二爺這些年經常褒獎單成，去年更點名讓他做貼身小廝，單成所賺的月錢在二房的下人里也是最高的。

  周氏只當崔二爺器重這個年輕人，竟從未想過他會是私生子！

  周氏喊來身邊的嬤嬤，當即就吩咐去找人牙子過來。

  玉容道長見周氏要來真的，心急之下承認跟單成的關係，但卻絕口不提崔二爺。

  「單成的確是貧道早年間生下的孩子。」

  單成看向玉容道長，他從未想過，這個始終清冷如霜的道長竟是他的母親？

  周氏冷笑連連，笑著笑著眼淚便出來了，一時間竟覺得她嫁給崔二爺的這些年都是笑話。

  周氏嫁給崔二爺的前幾年，兩人也曾度過了一段甜蜜的日子，這段時間裡周氏接連為他生下兩子一女。

  後來出身世家的周氏親自做主為崔二爺納了三房妾室，胡姨娘和趙姨娘都是從小跟在崔二爺身邊的通房，兩人有了名分後，也從不作妖，各自生下女兒後，更是全身心都撲在孩子身。

  最後進門的苗姨娘雖然得崔二爺的喜愛，但進府六年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

  周氏一直堅信，崔二爺心裡最在意的人是她這個正妻。

  她甚至在背地裡嘲笑過羅氏，卻不知她也好不到哪去，她的丈夫在娶她前就跟別的女人生下過一個私生子！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老太太蕭氏也不能再眼睜睜地看下去，也該站出來主持大局了，她便吩咐下人去將崔家兩位爺請回來。

  崔家大爺崔灝官至刑部尚書，請回來需要些時間，而崔二爺則是在吏部謀了個差事，算是閒職，平日裡幾乎沒多少事做。

  因而下人一去請，崔二爺就哼著小曲兒回了家。

  來到蕭氏院子，崔二爺才意識到不對勁。

  看到玉容道長的模樣，以及立在一旁的單成，崔二爺生出不好的預感。

  但還是端著笑容問：「娘，叫我回來何事？」

  蕭氏沒說話，靜靜地望著他，看著已過而立的小兒子，蕭氏竟生出從未認識過這個兒子的感覺。

  「老二，你跟娘說說，為何要讓玉容道長害阿圓？」

  等待的間隙，蕭氏已從羅氏口中得知崔福圓昏迷不醒的原因。

  蕭氏雖不滿羅氏處理問題的法子，卻也更不敢相信小兒子會害自己的侄子。

  周氏這會兒眼淚早已流幹了，察覺崔淇朝她看過來，她也只是冷冷笑了笑。

  崔淇開口就要否認，只聽蕭氏冷聲道：「老二，莫要讓娘徹底寒心。」

  崔淇自知事情已經敗露，他若再狡辯只會讓蕭氏對他更加厭惡，便決定打親情牌。

  崔淇撲通一下跪在蕭氏的腳邊，涕淚橫生道：「是兒子一時糊塗，兒子也後悔啊，事到如今，兒子會請人為阿圓超度，求他來生無病無痛，投個好人家。」

  蕭氏聽到這些話，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小兒子竟盼著侄子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