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試驗品

  洛方舟不可思議地翻看著餘下的文字，後背陰冷，寒毛豎起，泛起的雞皮疙瘩讓他感到冰涼。

  他們的心理已經扭曲，真的會對你掏心掏肺，沒人比他們更懂得做人的關鍵。

  是火候和調味！

  太諷刺了，他們沒有變成異變者卻變成了吃人的惡魔。

  他聽見腳步踩在玻璃碎渣上的聲音，像極了咬碎骨骼的咀嚼聲。

  他們來了？

  他握緊手裡的菜刀，憋著一股勁衝出櫃檯。

  

  揮舞起手裡的菜刀，頓在半空。

  是那兩個小孩，穿著破衣爛衫，光著腳掌踩在玻璃碴上，看上去不過四五歲。

  「你們是誰？」

  天真的目光無邪地注視著他，他遲疑了。

  兩個孩子沒有說話，就站在原地像無聲的幽靈，靜靜地盯著眼前的陌生人。

  洛方舟比了個「噓」的手勢，轉身去看向外面。

  忽地感覺後腰冰涼，一片巴掌大的碎玻璃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後腰，黑紅的血漿拉著血絲「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他扭頭看見兩個孩子的「笑臉」，緊接著是大聲呼喊。

  幾個彪形大漢聽見聲響跑過來，洛方舟已經倒在血泊里。

  他開始想像自己的肢體被有條理地解刨，像牛排被分成菲力和西冷那樣細緻入微，再將至每一塊肉都醃製入味，在火上炙烤......

  「惡魔」一點點走近，就在他做好了自己被吃掉的準備時，身體開始不受控地顫動起來，似乎是出於本能地從地上爬起來。

  此刻的洛方舟已經沒了力氣，任由身體擺布，就好像身體裡有另一個意識正在甦醒，取代自己控制身體。

  一把抽出刺入腰間的玻璃片，挪著步子，轉身咧嘴面向那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驚悚的笑意出現在他臉上，他沒有任何察覺。

  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凝視著兩個孩子，眼神空洞，伸出手遞過那片沾著粘稠血漿的玻璃片。

  「全都瘋了......」

  聞聲而來的幾個男人眼眶黑紫，攥緊手裡的砍刀朝著洛方舟背後砍去。

  洛方舟沒有躲，他感受到了怒氣在積蓄，皮膚的隱約的撕裂感伴隨著淡淡的疼痛。

  閉上眼的那一刻，他徹底放棄了意識對身體的控制，或者說主動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了另一個自己，那個兇殘血腥，躲在暗處的自己。

  砍刀揮下的那一刻，只聽見粗糙的摩挲聲，落下的瞬間，他們看見眼前的少年雙目變成了血色的豎瞳，像蜥蜴、蛇，或者真正的惡魔。

  抓刺從指縫中生出，喘息聲愈來愈強烈。

  他們看見在這頭怪物身後躺著兩個小孩，被破碎的玻璃扎穿了心臟。

  ......

  路明遠幾人逃到一家廢棄醫院。

  這是附近為數不多損壞較輕的建築。

  住院部的樓道里堆滿了醫療器械和生活垃圾。

  撲面而來的消毒水的味道和奇怪的草藥味。

  路明遠和曼兒姐在前邊走，黃百萬背著受傷的女演員弓著腰，累得氣喘吁吁。

  方正跟在幾個人身後，低沉的聲音在空蕩的樓道里顯得格外清晰。

  「為什麼這附近的加油站、居民樓都損毀得很嚴重，可醫院卻只像是廢棄了，破壞的跡象不應該這麼輕才對。」

  所有人停下腳步，認真思考著方正的話。

  災變後，感染區的醫院人滿為患，成為了異變的重災區。

  理論上講應該是破壞最嚴重，也是最早被毀的建築才對。

  曼兒姐輕聲說道：「可能小鎮原本的人口就比較少吧，所以破壞不嚴重。」

  「也可能這所醫院在災變前就停用了，你看這裡藥盒上的生產日期都已經是三年前了。」

  路明遠隨手撿起地上的藥盒，指著生產日期和保質期對方正說道。

  幾人繼續往裡走，發現住院部二樓和三樓的房間都鎖死了。

  「誒呦，你們行行好，快點找個地方歇歇吧，我快不行了。」

  黃百萬唉聲嘆氣，累得快死了，眼冒金星。

  「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用啊，我腰快折了。」

  路明遠腿腳麻溜，跑上樓轉了一圈。

  「這裡有個房間開著！」

  稚嫩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一行人急匆匆跑上樓，此時的黃百萬臉上已經沒有了血色。

  他猛地扇了自己兩耳光，往樓上挪。

  路明遠進門愣住了，隨之而來是曼兒姐戰慄的尖叫聲。

  「有怪物！」

  「娘的！殺了我算了，老子不跑了，讓怪物吃了我吧！」

  黃百萬剛上樓就聽見「有怪物」，心裡那叫一個崩潰。

  方正進門扭頭一看，同樣愣了愣。

  牆邊擺放著一座透明玻璃缸里。

  玻璃缸里漂浮著三具屍體，他們的臉孔半邊腐爛，牙齒和顴骨清晰可見。

  另半邊臉上生出綠色的植物胚芽。

  從耳蝸里生出一條長長根須。

  眼球已經沒掏空，像是一具「畸形」的人體藝術品。

  頭顱下的軀體是人類的輪廓，但皮膚上卻生出詭異恐怖的紋理。

  那是樹皮的紋理，棕褐色的表皮粗糙堅韌。

  就在所有人對著這三具「樹屍」目瞪口呆的時候。

  方正注意到從「樹屍」的表皮里鑽出一隻墨綠色的小蟲子。

  一點點啃食「樹屍」骨骼上已經腐敗的血肉。

  「蟲子在吃人！」

  路明遠顫了顫身子，捲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方正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資料，對比著玻璃缸里的「樹屍」。

  「這應該異化一期失敗的人體標本。」

  「異化一期？失敗？」

  「只是一種猜測，根據實驗報告內容，人體基因序列畸變後出現的不良異變。」

  「你怎麼會知道？」

  所有人驚訝的看著方正。

  「是生物病毒研究院的分析報告裡面寫的，三個月前的報告。」

  「那你到底是......」

  「這不重要，現在生物病毒研究院已經封控了，我現在就是個醫生。」

  黃百萬把女演員放下來，靠著牆喘粗氣。

  「哥幾個，別聊了行嗎？逃命呢！」

  「這裡暫時應該安全，看樣子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

  方正留意到牆角滅火器的登記時間。

  「就像你說的，這裡應該廢棄了很久，災變前就已經停用了。」

  方正笑了笑看向路明遠。

  等等。

  方正反應過來。

  如果在災變前就停用了，那這三具異化失敗的人體標本又是怎麼回事？

  「異化病毒的第一例感染者出現的時間是五個月前......」

  「不對，其實異化病毒早在三年前就已經出現了，只是沒有傳播......」

  「又或者，當時的異化病毒根本不存在尋找宿主的能力。」

  方正的腦海里快速閃過幾條猜測。

  他一個人跑去其他房間，發現在其餘沒有鎖的房間裡同樣有人體標本。

  身上泛起蛇鱗，骨骼畸變類似海馬，內臟畸形......

  而且，每一具標本都對應著一條獨有的編號。

  但他們的前綴都是「SY」。

  這些都是試驗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