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便利店的怪物

  感染區深夜的空氣里總會帶著一種奇異的味道。

  像是腐臭的屍體交雜著血液的腥味，讓人隱隱作嘔。

  門口的麵包車車門敞開著，裡面空無一人。

  或許是血肉的腥臭味道抽緊了洛方舟的神經。

  他咽了咽唾沫，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不能在這裡發生異變。

  

  敏銳的嗅覺讓他捕捉到了「女演員」身上獨有的香水味，在滿是腐臭的氣味中尤為突出。

  沿著香水味道一直往西，地上出現斑駁的血點。

  香水的味道漸漸淡去，在一家便利店門口。

  店鋪的玻璃移門被敲碎，晶瑩的碎渣里混著黑紅的渾濁粘液。

  「是怪物抓走了那個女演員嗎？」

  可怪物為什麼要抓走她？找個沒人的地方慢慢吃嘛！

  洛方舟踩著玻璃碴走進便利店。

  一片漆黑中，他幽幽地聽見屋子角落裡有嚼碎骨頭的清脆響聲。

  陰冷的環境，不由得讓人寒毛豎起。

  走了幾步，他停下腳步，怔怔地低頭看向腳底。

  散亂的毛髮上粘連著絲絲血肉，血液很新鮮，甚至能感受到餘溫。

  那個女演員已經遭遇不測了嗎？

  不對，洛方舟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頭髮的味道不是女演員的，這是另一個可憐人，被剝去了頭骨。

  洛方舟慢悠悠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血跡，一點點伸向自己的鼻腔嗅了嗅，一絲絲的腥甜。

  他咽著口水，想要去舔舐手指的血液，他極力克制地擦去手指的血液。

  聽著嚼碎骨頭的聲音，他居然開始興奮，抑制不住地大口喘息。

  咀嚼聲逐漸停息，漆黑中浮出一對眼瞳，盯著蹲在地上的少年。

  洛方舟起身的瞬間，一隻龐然大物從陰暗的角落裡躥出，直接將他撲出了店門外，重重地砸在玻璃碴上。

  「嘶——」

  洛方舟咬著牙，冷冷地嘶了一聲。

  怪物的唾液混著細碎的肉渣滴落在他臉上，重重地將洛方舟壓在身下，奮力拖拽。

  「去你大爺的！」

  洛方舟怒罵了一聲，血絲爬滿眼瞳，再也壓抑不住的暴怒在一瞬間迸發。

  重重的一拳打在怪物眼睛上。

  飛濺出血漿，犀利地嘶吼，跌跌撞撞倒退了幾步。

  洛方舟爬起身，撕裂的疼痛再次來襲。

  暗紅色的鱗甲從皮膚里生長出來，眼前的漆黑被紅影覆蓋，他能在黑夜看清這裡的一切。

  喘息聲越來越大，怒火蓋過了慌亂和恐懼，洛方舟瘋了。

  他沖向怪物，沒有任何招式，只有簡單的廝殺。

  利爪硬生生刺進了怪物厚實的表皮。

  他抱著怪物，連同自己一起撞向鋼筋水泥。

  發瘋般的暴躁與狂野將獸性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停地扭打，飛濺出來的血花讓他愈發興奮。

  被他踩在腳下的怪物一點點失去生命跡象。

  他仍不停手，直到把龐大的軀體全部撕碎。

  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怪物，洛方舟虛弱地倒在黑暗裡。

  戰鬥沒有結束，他聽見另一隻相對瘦弱的怪物向著自己靠近。

  體型遠不及被自己撕碎的這隻，但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

  蜥蜴般黑綠的腳掌快速朝自己靠近，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被怪物吃掉或者殘忍撕碎的時候。

  「砰——」

  一聲槍響。

  一顆銀黃色的子彈貫穿了怪物的頭顱，隨即爆開，黑紅的血漿濺在洛方舟臉上。

  他喘了一口氣，平躺著望向月亮。

  「你沒事吧？」

  洛方舟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陸新收起手槍慢慢走過來。

  「大晚上的，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

  「那個女演員出事了。」

  「我知道。」

  陸新扶起洛方舟，看見他身上沾染的怪物血漿。

  側眼注意到地上血肉模糊的怪物屍體，沒有說什麼。

  「你知道？」洛方舟不解地問道。

  「賓館裡有一個剛發生異變的感染者，抓走了那個女人，現在沒事了，已經送回賓館了。」

  ......

  回到賓館，洛方舟留意到門口的麵包車。

  車門關著，窗戶半搖下來，那個醫生正靠在座位上睡覺。

  他回來了？

  那他之前......

  「那個醫生沒事嗎？」洛方舟弱弱地問道。

  「他？他能有什麼事兒？」陸新不解地問道。

  「可他剛剛明明不在車裡。」

  「可能是去尿尿了吧，那個女演員受了傷，還是他幫忙消毒包紮的傷口。」

  陸新沒有半點懷疑地回答道。

  「趕緊回去休息吧，不要隨便亂跑。」

  陸新帶著警告的口吻說道。

  洛方舟走進曼兒姐住的房間。

  路明遠看見洛方舟身上噴灑式的沾著血點子。

  破開的衣服下是一道道抓痕，傷口裡嵌著玻璃碎渣。

  「哥！你怎麼啦？」

  「沒事兒，遇到了異變者受了點皮外傷。」

  曼兒姐坐在床邊照顧受傷的女演員。

  女演員肩背包著紗布，側躺在床上，大腿上劃開一道深紅的血口，塗抹著碘酒。

  「走吧，曼兒姐，有事兒的話就喊我們。」

  「嗯。」

  洛方舟帶著路明遠向自己房間走去。

  路上，洛方舟問路明遠：「那個女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在你出去十來分鐘，是陸隊長和那個看車的男人一起背回來的。」

  「曼兒姐，沒事吧？」

  「你走之後，曼兒姐一直擔心你，想讓我去找你，多虧後來陸隊長回來知道你出去了，急忙就去找你了。」

  「嗯，多虧了陸隊，不然今天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回到房間的洛方舟根本沒有了睡意，清醒地望著昏暗中的蜘蛛網，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傷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沒有絲絲痛感。

  晨曦散落廢墟，徹夜的不安落下帷幕。

  就在所有人走出賓館的那一刻，陸新發現少了一個人。

  「誒？黃百萬，昨天那個司機呢？」

  「他說上廁所，快一個小時了，還沒出來，活該長痔瘡！坑老子八百塊，娘的。」

  陸新意識到事情不對，衝進房間一腳踹開廁所門，發現司機死在了洗手池，而且，少了一條胳膊。

  「這......一個小時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黃百萬顫了顫身子，向後退了幾步，嚇得縮在人群後邊。

  洛方舟注意到司機脖頸上的血痕，這不是他印象里異變者掠食的習慣。

  異變者掠食最先吃的往往是內臟，那會使他們的興奮點達到最高，對欲望的滿足度最高。

  因為他體會過那種感覺，對活物內臟難以抗拒的吞咽的愉悅感。

  「趕緊走！我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