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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8 12:58:09
作者: 田聞一
「子晉!請坐,茶都給你泡好了,是峨眉特級茶!」這天,教育長陳誠找唐式遵談話;說時,還做了個請茶的姿勢。唐式遵做了個不敢的樣子,坐在竹椅上的他,欠了欠顯得稍嫌臃腫的身子。萬不諳平時耀武揚威,自以為天子門生,總是居高臨下的陳誠對自己這麼客氣、這麼殷勤、這么小意?!坐在陳誠對面,猜測著教育長找自己來的目的「唐瘟豬」,借著端起茶碗喝茶,用他那雙表面上的泡泡眼、實則銳利的目光,電光石火般在陳誠的臉上幾瞟。
著一著軍便服的教育長陳誠身材矮小,模樣精明清秀。
「子晉,府上是在成都陝西街吧?」 唐式遵一驚,他不明白陳誠為何如此問。
他趕緊糾正:「談不上府上,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陝西街。我的家是很一般的家。」之所以要如此糾正,是他知道,陳誠同蔣介石一樣,都崇簡戒奢,曾不止一次在課堂上講過他和他的家庭是如何清廉。
不意陳誠又是很突兀地說:「據我所知,陝西街是從清初開始的長達一個世紀的湖廣填四川中山西人,陝西人集中居住區。陝、山不分家。」
「是!教育長知識淵博。」唐式遵言不由衷地恭維坐在面前的陳誠一句,皺起一副粗黑的短眉毛,他簡直搞不清楚這個陳辭修要做啥子了,談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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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陝西街上典當鋪很多!」
表面上憨厚實則內心相當精明的「唐瘟豬」聽了這句,一下反映過來了。
「是的。」他自嘲道:「我唐子晉就是一開始就典當給了劉甫澄。」
「你甘心嗎?!子晉,你與劉甫澄、賀元靖可都是四川第一屆陸軍學堂的同班同學,你可是哪一點都不比他們差啊!」
「這要看機遇,要看有好大個地盤供你馳騁!」「唐瘟豬」笑了一下,「我們四川有句俗話叫,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
陳誠一下子捕捉到了「唐瘟豬」這幾句表面看來是毫不相關的話的內核---「這要看機遇,要看有好大個地盤供你馳騁!」無疑,他的意思是說,在四川,他被劉湘籠著,能容許他展示軍事才幹的就這麼大的地盤?!那麼,言外之意是?
陳誠心中一陣狂喜,心中更有數了,他遞過話去,如果給你更大的天地呢? 換句話,給你更大的表演舞台呢?你願不願意在更大的天地里馳騁,在更大的舞台上表演?這就把話說白了。
出乎意料,唐式遵沒有表演現出狂喜。他抬起頭來,目光透過窗欞望出去,心平氣和地說:「子晉從讀軍校那天起,就是為了軍事救國。」說著一聲嘆息,「這麼多年,我跟著劉甫澄在川內東征西討,篳路藍縷,終於給劉甫澄換來一頂『四川王』的桂冠戴在頭上。然而!」說到這裡又是一聲嘆息:「四川還是這個老樣子,看國內,委員長奮鬥了這麼多年,情況更是嚴峻!」他一副憂思忡忡的樣子,說了當前危局有三:一是共產黨。死裡逃生的共產黨必將為中國的心腹大患。是一股漫延中國的紅禍。這個心腹大患不除,如果任其紅禍發展,中國必然淪為萬刼不復。二是虎視眈眈,亡我之心不死的日本人。三是各地的地方勢力。如此內憂外患,讓他深刻領會到領袖提出的「攘外必先安內」的必要性和緊迫性!而「攘外必先安內」的內核,就是首先要做到的校長,領袖提出來的那幾個「一」!
「唐瘟豬」一席話說得讓陳誠對他刮目相看,陳誠的眼睛都大了。他沒有想到,「唐瘟豬」的思想如此深刻,對蔣介石提倡的幾個「一」領會得不比他差。他欣喜地說:「子晉,你說得太好了!你這番話該說給團長聽?!有些人倒是想把自己的話說團長聽,可是在我看來,這樣風吹牆上兩邊倒的人不夠格,我不引薦。子晉你行,我樂於引薦。」說著看定唐式遵。唐式遵明白,陳誠話中「風吹牆上兩邊倒的人」是指倒戈將軍王纘緒。陳誠如此說,既賣弄他在軍訓團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特殊地位,又賣了個好給他。聽陳誠此說,唐式遵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耷下眼皮,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是唐將軍吧!」按照約定的時間,唐式遵由蔣介石的秘書曹聖芬帶上樓,帶到蔣介石的書房時,出乎意料的是,向來為人倨傲的蔣介石已經等著他了,而且站起來同他握手,用語非常客氣。好像他唐式遵不是蔣委員長的下屬、學生,而是與他同起同坐的同事,朋友。這讓唐式遵受寵若驚。
本來,他是應該進來就向蔣介石大聲問好,立正敬禮的,沒有想到,他一進去,還沒有來得及立正敬禮,問好也還沒有喊出,他的手就被蔣介石握在手中了,雖然握得很輕,時間也短,不過是象徵性的。從塊頭上來說,他比委員長大許多,但他還是感到蔣介石遠比他高大得多,有種逼人的氣勢。
「請坐!」蔣介石把手一比。
「團長先請!」此時,他之所以用「團長」不稱呼委員長,是他知道,這時的蔣介石喜歡他這樣稱呼;這樣的稱呼有種格外的從屬意味。蔣介石用人喜歡用他的「弟子」,而這「弟子」的概念是由三部份人構成。一是他的浙江老鄉;二是他的黃埔軍校學生;三是他擔任的各種軍校校長的軍校畢業生。雖然這次這個峨山軍訓團一期屬於短期性質,但將介石是「團長」,作為峨山軍訓團一期的學生,他也就是團長的學生。這樣的稱呼,容易喚起「團長」對他的一種特別感情。表面上顯得有些憨厚甚至愚鈍的「唐瘟豬」,心思就有這樣細密。
人,是非常複雜的!難怪有言:「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難怪西方一個大詩人在一首富有哲理的詩中這樣說:比海大的是天空,比天空大的是人的心靈。
唐式遵坐在了蔣介石對面,正襟危坐。同樣也是坐姿筆挺的蔣介石,從寬袍大袖中伸出一隻手,指了指茶几上給他泡的茶,知疼知勢地說:「四川人喝茶講究,喝蓋碗茶。但,成渝兩地又不所同,成都人喜歡喝莉茉花茶,重慶喜歡喝砣茶。我聽說子晉你喜歡喝綠茶,這是我專門給你泡的綠茶---這種茶,四川不產,是我們浙江普陀山上產的,相當好。」
「謝謝團長!」唐式遵欠了欠身子,揭開茶蓋,茶香撲鼻,茶水綠茵茵的,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很誇張地說真是好茶。再看團長面前擺的仍然是一杯清花亮色的白開水。看得出來,儘管蔣介石為「挖」唐式遵過去,竭力親心、關切,但性格如此,終是寡言、少趣
許是職業軍人的習慣,唐式遵進門來的時間不長,卻已經將紅珠山一號樓,樓上蔣介石接見他的過程及這間書房中的一切一覽無遺,印在腦海中了。
蔣介石這間書房,視線極好。推窗亮隔中,映入眼帘的遠山近水;濃蔭掩隱中巍峨得宮殿似的報國寺,歷歷在目。這一切,就像國畫大師張大千筆下推出的一幅峨山大寫意水墨畫。書房裡很簡潔,除了臨窗的一張碩大鋥亮的辦公窗外,就是一個快頂到屋頂的中式書櫃。書櫃中裝的大都是十三史之類的毛邊線裝書。除此,一個博古架,架上有些古玩玉器。窗台上有一盆文竹。另外,就是他們對坐的沙發、茶几。地板上鋪著地毯,門楣上掛一領很精緻的編有熊貓戲竹的清竹門帘。整體看來,蔣介石的書房雅致寬敞。秘書曹聖芬帶他進來,就進了隔壁一間房沒有再出來。想來,隔壁應該是委員長的機要室。在那間機要室里,蔣孝文、曹聖芬這些人同南京、重慶、成都……聯繫緊密。這就是:靜中有動,運籌帷幄。
唐式遵也是一個胸羅萬藏卻嘴拙的人,他喝了茶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很是沉默了一會的蔣介石談話直奔主題。
「子晉!」這會兒,他不稱唐式遵為「唐將軍」而改稱他的字:「子晉」,也許他覺得這樣更規範些,也更親熱些。
「我聽陳辭修說,峨山軍訓團一期開學的時間不長,但你學習很有體會。就是說,你是學得最好的,嗯?」唐式遵凝神屏息,仔細捕捉罕言寡語的團長言詞中的微言大義;細心體會其中的語韻、語速中包含的氣息,含意。
蔣介石說一口飽帶他家鄉浙江寧波一帶口音的北平官話。唐式遵覺得,團長的語韻中有一種信心滿滿的打擊力;有一種君臨天下的帝王氣……就憑這些,他都要倒過去。不是說嗎,「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他想,這個時候我這個選擇是正確的,也是必要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告誡自己,要在蔣介石面前明確表明自己的態度。
於是,他在蔣介石面前,將他在陳誠面前表述過的,得到陳誠讚賞的思想體會重新表述了一番。什麼現階段中國必須「攘外必先安內」,而「攘外必先安內」就必須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國、全軍統一;全黨思想上的統一。而其中,重中之重又是委員長再三強調的幾個「一」!他這番表述,比任何時候都透徹、具體。雖然,他在一些時候的表述感到有些詞不達意,但「團長」都不急不躁,含著微笑,鼓勵他說下去,說完;滿懷期待。
唐式遵說完這番話後,很專注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蔣介石。
「很好!」蔣介石點點頭,言簡意賅地說,「我知道了。」態度很是滿意,不過,又很是關切地提醒一句:「目下,你還是劉甫澄的下級,你是劉甫澄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嗯?!」
唐式遵心領神會地回應:「請團長放心。在四川,該出力,我還是要出力的。只不過,在地方和中央之間,這個從屬關係,我唐子晉是搞得清的。」
「這樣最好了!」
然後蔣介石問起潘文華,說:「你和潘仲三(潘文華字仲三)是劉甫澄最信任,最倚重的兩位將軍。你和潘仲三又是仁壽縣老鄉,年歲相當。但我聽說,在軍訓團一期學習期間,在一些主要問題上,他同你的看法是截然不同的?」
唐式遵談了他對潘文華的看法,他認為,潘仲三理論水平不高,畢竟不是科班出生。潘仲三有個毛病,認準一個人,就跟到底。他是個一根筋!
這麼說,潘仲三是認定劉甫澄、跟定劉甫澄了?!
是!唐式遵很肯定地說。唐式遵對潘文華的認定一點也沒有錯。峨山軍訓團一期就像一個分水嶺。在1935年7月的峨山軍訓團一期之後,緊接著是「西安事變」、抗日戰爭。在抗戰初期,川軍出川時,唐式遵和潘文華的職務還是一樣的,他們都是從屬於第七戰區司令官兼23集團軍總司令劉湘屬下的21、23軍軍長。後來,在劉湘於1938年初病逝於武漢萬國醫院之後,兩個人就拉開了距離。唐式遵因為是蔣介石的人,受到信任提升,晉升為23集團軍總司令,而潘文華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初被蔣介石一擼到底,後來在國共決戰期間,雖然掛了個西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名,卻等同於閒職。也因為如此,造成了最後潘文華同蔣介石的決裂,同劉文輝、鄧錫侯於1949年那個最寒冷的冬天,在彭縣隆興寺起義,成了蔣家王朝最後的掘墓人。就在潘文華起義前夕,念及是老鄉又是多年的同事,潘文華去動員唐式遵同他一起起義,這個作了蔣家王朝最後時間最短的四川省政府主席的唐式遵卻表示,他要作中國第二個文天祥。就在成都已經和平解放,大局已去之時,唐式遵拉一幫人到大涼山去打游擊,最後被解放軍擊斃在一條小山溝里。
談話至此,就像算好了時間似的,秘書曹聖芬從裡間走了出來,手上拿了份公文,顯然要委員長看。唐式遵知趣地站起,向委員長告辭。
好的,好的!蔣介石站起揮手時,竟然送了唐式遵兩步。
唐式遵走後,蔣介石好像意猶未盡,要秘書曹聖芬給他鋪上紙,他開始揮豪寫字。這當兒,夫人宋美齡從另一間屋子裡出來,站在丈夫身邊看他寫字。她知道,丈夫有個特點:高興時要寫字,心痛苦悶時也要寫字……他是要借寫字來抒發心聲、心情。而從他寫字的內容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心境
在那張臨窗的碩大的辦公桌上,曹聖芬已經給委員長鋪好了一張雪白綿軟的夾江宣紙。身穿玄色綢緞長袍的委員長,手握一支中楷狼毫毛筆,在一方有模有形的七星苴卻硯中飽醮濃黑的墨汁――苴卻硯是四川的特產。此硯產於當年諸葛亮渡瀘水七擒孟獲,金沙江畔的瀘地,現攀枝花市的苴卻村。這種硯量極少而質極優,質地細膩,更奇的是,這種硯夏天存墨,無論多久都不干不餿。這種硯以上面嵌有多少顆貓眼似的綠瑩瑩的寶石決定名貴的程度,那年選送的苴卻硯參加首屆世界巴拿馬博覽會,很為轟動
蔣介石伸手將袖子一挽,腰一彎,右手提筆寫起旋筆字。看得出來,委員長的字是練過的,在一陣筆走龍蛇中,由上而下間,雪白綿軟的夾江宣紙上落下「其漫漫路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句。她知道,這是丈夫錄屈原《離騷》中句。從中可以看出丈夫是借屈原《離騷》中句,來澆自己心中之塊壘;透出一種哀婉憤懣而又不屈不撓的心境。蔣介石的字是從小讀私塾時經老師箍過的,有相當的功底。他寫的是柳體,柳體硬而秀。但任何一種字體,被一個寫字有功夫的人寫出來,必然都帶有自己的個性、心跡,是過濾過的,變了形的。蔣介石的字就是這樣,字如其人,在局部地方雖然也有秀,也有柔媚,但整體上看顯得很硬,真像柳樹一樣筆直。
寫完一張,他又寫一張。這次他錄的是岳飛名篇《滿江紅》中句:「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寫完擲筆,蔣介石輕輕吁了口氣。秘書曹聖芬和夫人連聲叫好。
曹聖芬將蔣介石這兩幅字收好進去後,夫人宋美齡為緩解他的情緒,笑著說:「大令,我們來下盤棋吧?」 蔣介石這才注意到夫人站在他的身邊。夫人這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宮緞旗袍,襟頭繡有一隻白色的鳳凰。同往常一樣,她除了兩隻耳朵戴有一副翡翠耳環外,沒有多餘的妝飾。她那頭豐茂的的黑髮,在頭上挽成一個髻。她五官清麗,皮膚很白,眼睛很亮。整個看去顯得雍容大度,落落大方,風姿綽約。夫人身上灑有少許的美國香水,屋裡瀰漫著一股好聞的淡淡的幽香。
「好的,好的!」夫人不管什麼時候來,總是令他高興愉快,「下什麼棋呢?」他問。
「中國象棋,我是略知皮毛,根本下不過你,與你差得太遠。」夫人知道丈夫自尊心特強,她這樣說,丈夫高興,「我們就下我剛教會你不久的美國象棋吧?就這樣,我也不一定下得過你。」
「好的,好的!」蔣介石果然高興。
說時,宋美齡已將一副美國象棋擺好。
蔣介石剛剛學會美國象棋,手生,第一盤輸給了夫人。
「重來、重來!」蔣介石最怕輸棋,儘管是輸給了夫人,他也是抓耳搔腮,很不服氣。這就接著下了第二盤、第三盤。不知是因為委員長這兩盤棋下好了,還是夫人故意讓他,兩盤他都贏了。他大為得意,端起玻璃杯喝杯中清花亮色的白開水時,說:「大令,不知你發現沒有?一個人下棋的水平如何,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否有軍事天才?我剛才第一盤輸給你,就如像1931年日本人侵略東三省時,我採取的抗日策略,要張學良兵退關內,我雖被一些不明究里的人罵為不抵抗主義,但不這樣又是不行的。這是為了保存實力。而第二、第三盤我改進了策略,就大有所獲,大有長進。這就如同當前的峨山軍官訓練團一期,我就大有斬獲。」他說這話時,想起了被他「挖」過來的劉湘大將唐式遵。
「哪裡?」夫人不知是希望將他的高興愉悅儘可能延長些,還是為了曲盡幽微,笑著駁他:「我之所以後面兩盤連輸給你,是因為我精神不夠集中。」
「那麼,我們再來。」蔣介石有些不高興了,說著伸出手就要重新擺棋。
「不下了,我認輸還不行?」夫人又笑了:「我承認你說的話很對。下棋確實可以啟發一個人的思維,看出一個人的軍事思想水平高低,我知道,外國的軍事家們都喜歡下棋,我聽說美國總統羅斯福的棋就下得很好。」
「那是肯定的。」蔣介石說:「美國總統是掌管全球事務的,棋還有下得不好的?!」宋美艷齡看著丈夫想,他能承認美國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強大國家,美國總統管掌全球事務也還真不容易,是受了她的影響。不意蔣介石接著說:「這是下美國象棋,如果是下中國象棋,如果美國總統羅斯福學中國象棋的時間就像我學美國象棋的時間一樣短,恐怕他也不一定下得過我吧?」
「那也是!」宋美齡笑著恭維自尊心很強的丈夫,「中國同美國比,中國的事情比美國要複雜得多。」
看自己這話讓丈夫的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高興起來,宋美齡說,「大令,你要注意休息。我到廚下去看看,最近你比前段時間消瘦,我讓廚下學著給你做了一個美國式牛肉湯。」說完起身去了。
夫人走後,蔣介石擺出一盤中國象棋,自己同自己下。他一邊下,一邊想著挖四川王劉湘「牆腳」事,一一計算著。
王纘緒倒過來了。在重慶,綽號「靈官」的王陵基倒過來了。「范傻兒」的范紹增因故沒有來參加軍訓,估計問題不大。這樣一算,劉湘的五大師長,五大金剛,五大基腳,除了潘文華,都過來了。特別是唐式遵的暗投,是他最大的收穫!被他困在峨山上的「四川王」劉湘,這會兒就像被他在棋盤上困死了的老王。他看定棋盤上被他困死了的老王,手提一個「車」,「啪!」地一聲落子,喊了聲「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