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4-10-08 12:54:10
作者: 田聞一
「西安事變」79年前夕,我懷著激動的、迫不急待的心情去了夏威夷。夏威夷異常美麗。它由大大小小多個形狀各異的島嶼組成,是太平洋中璀嵥奪目的翡翠、是一串美麗無比的項練……夏威夷是美國的一個州,離美國西海岸還有五個小時的空間距離。那裡天藍海闊,風光綺麗。綿長的海岸線、一望垠的金屑似的沙灘,挺著豐滿誘人的腰肢。那裡空氣純淨,金陽烤臉。那裡椰林婆娑,當地人的草裙舞熱情奔放浪漫……得天獨厚的生態環境,讓生活在那裡的人人平87歲,是世界上有名的長壽地區之一。那裡又是美軍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所在地。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當霸占了我東北的日本帝國主義,狼子野心大暴露,對積貧積弱的我國大打出手、放肆侵略之時,美國人對日本採取綏靖主義、隔岸觀火。但是,在一場德日意三國組成軸心國,妄想瓜分世界的大戰中,美國休想獨善其身。1941年12月7日清晨,日本海軍對美國海軍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所在地夏威夷珍珠港,發動大規模空襲,差點全殲美國太平洋艦隊,讓美軍蒙受慘重損失。美國這才對日宣戰,太平洋戰爭爆發,美國全面捲入第二次世界大戰。現在,珍珠港是開放的,是夏威夷很吸引人的遊覽地之一。
然而,我到夏威夷,確切地說,是到夏威夷州的州府所在地檀香山,主要不是去觀光,而是尋找兩個人――孫中山和張學良。「國父」孫中山先生,最先從這裡起步。那時他還是一個只有十二、三歲、志存高遠的少年。先生最終升得很高,成了一顆光耀日月的巨星,1925年,這顆巨星隕落故都北京。出生在那個略顯荒僻乾澀冷寂的北國海城的張學良,是個橫亘了一個世紀的將星,他卻最後把距祖國千萬里的太平洋中的明珠、溫潤翠綠的夏威夷檀香山,作為他的最後歸宿地。他們中,一個少小從這裡離去;一個老來帶著傷痕累累的心,到這裡歸去。這兩者之間,是一種巧合、命定?還是有一種必然的聯繫?他們倆,像兩塊強大無比的磁石、磁鐵;我是一個小小的鐵屑,我是被他們吸引來的。
我去檀香山,是要去尋找他們在那裡留下的深重腳跡;要在高天與大海之間行走,體察他們留下的體溫;要在他們的墓地前瞻仰、徘徊、憑弔。我要從心中把他們帶回去。
飛機從成都起飛,在北京略作停留後,直飛夏威夷檀香山。是夜月朗星稀。一般航班上的播音員都是女的,而我們那個國際航班上的播音員是個年輕男性。他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音韻鏗鏘地說:「這是個很好的天氣。適宜飛行!」這「適宜飛行」一句話四個字,一下子讓我放寬心。透過眩窗看出去,黑絨似的夜幕上那些金色的點點繁星,就像親人在笑著陪我遠行。一顆金色的流星,從遙遠的天的這邊,唰地滑向天的另一邊,倏地沒有了蹤影。在高空高速前進的飛機,因為缺少參照物對應,似乎一切都是靜止的。情由景生。忽然,曹操的《短歌行》閃現腦海中,字字句句非常有力,非常富於現實感,非常富於深意――
月明星稀
鳥雀南飛
繞樹三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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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枝可依
山不在高
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
天下歸心
眩窗外,天漸漸亮了。而且這一亮就要一直亮下去,亮到夏威夷。因為時差的關係,我們的飛機一直向著太陽飛。笑靨如花的空姐過來,讓我們把眩窗關上,因為按北京時間計算,我們這才開始夜間飛行。也就是說,哪怕這時眩窗外陽光朗照,接下來的八小時飛行中,我們都在暗夜中飛行。
飛機上,所有的眩窗都一一關上,機艙里立刻成了黑夜。空姐只是在偌大的機艙里,間隔很遠地留了幾盞若隱若現、充滿睡意的小電燈,營造出了很適宜、很舒適的睡眠環境。飛機上,人們最初的新鮮勁過去了,在隱隱傳來的飛機發動機均勻、穩健的鼾聲誘導、催促下,大家都調整了坐下座椅,身上蓋床薄毯,睡了過去,而我卻不願睡去,始終看著每個人面前的、背在前面座椅背上的那個小電視機。那小電視有多種功能,可以選看錄製其中的電視電影,可以一面聽歌,同時與自己喜歡、喜愛的歌手隔著瑩屏親近、互動,相看兩不厭。好些人都戴上耳機,邊看邊聽睡了過去。我卻固執地看著前面的飛行圖。瑩屏上,我們這架小小的銀色飛機,在蔚藍色的海天背景上,由西向東,從左朝右緩緩移動,飛機尾巴上拖著一條細細的好看的銀線。兩個多小時後,飛機飛出了茫茫的祖國大陸,相繼飛越韓國、日本列島之後,飛機就不動了。我知道,這是因為飛機缺少了地面上的參照物,飛機正在萬里太平洋上空飛行。長時間盯著一個不變的飛行圖示看,是要疲倦的。慢慢的,我睡著了,可睡一會又警覺地驚醒,盯著我面前的飛行圖示。似睡非睡間,我先是看見「國父」孫中山先生,從遙遠的歷史深處,笑微微地向我走來。先生著一身整潔的中山裝,丰神俊逸。
孫中山(1866——1925),廣東香山(今中山)人,名文,字德明,號日新,改號逸仙。他是個改朝換代的偉人。是他在日本創建以「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建立民國,平均地權」為目的的中國同盟會,被推選為總理,他為理想奮鬥終生,直至生命的最後一息。他是一個一身許國、一身許願的人。是他高舉帥旗,高聲吶喊、衝鋒陷陣,蓽路藍縷,百折不撓,最終衝垮了封建統治中國二百七十多年,越到後期越腐朽黑暗、落後短視的清朝;是他一手締造了他理想的中華民國。在一山過了一山攔的百戰途中,他聯俄聯共,改組了在同盟會基礎上創立的國民黨,最後為國是,由廣州抱病北上期間,始終毫不妥協不動搖地與執政的大軍閥段祺瑞斗、與張作霖斗。他提出對內召開具有廣泛性代表性的國民會議;結束軍閥統治;對外廢除不平等條約,反對帝國主義侵略。最終,鞠躬盡瘁,死而後己――這顆從檀香山冉冉升起的巨星,於1925年3月12日隕落於北京,剛好一個甲子。
孫中山十二、三歲時離開廣東翠屏老家,不遠萬里、飄洋過海到夏威夷橝香山投靠他的大哥孫眉。大他許多的大哥孫眉、早年到橝香山蓽路藍縷,開拓經營多年,有了一個頗有規模頗有收入的大農場。少小的孫中山是被逼離家遠去的。因為接觸了西方文明的他不信神不信邪,看到家鄉一有天災人禍,好些人就到家鄉的神廟中,拜倒在泥塑的菩薩面前,燒香磕頭許願獻重禮,結果不僅沒有任何作用,就像燒精神鴉片煙似的有了癮,不斷重複,在苦難中越陷越深。因比,小小年紀的他,居然將神廟中那些裝模作樣的菩薩盡皆打碎、毀損;將那好些身著彩衣、神氣十足的菩薩,還願成了一攤爛泥。如此的無法無天,如此的「忤逆」,又特別是,這樣的「無法無天」,這樣的「忤逆」,居然發生在一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年身上,在小小的守舊鄉村,簡直就是驚天動地、十惡不赦。眾怒難犯。族長要對他動家法。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只能逃得遠遠的。
毫無疑問,橝香山,是孫中山成長的搖藍。先生的成長、成熟,和這裡息息相關。先生最初在這裡,儘可能地聯絡華僑、爭取最大多數的華僑從事反清、恢復中華鬥爭。這裡是先生最早的鬥爭根據地。一代偉人孫中山先生是從這裡走出去的。橝香山有一尊孫中山銅像,至今完好無損。而我還要去看的另一個人――張學良將軍的墓地不在市內,距檀香山約50公里。這兩個地方都是我思想上的聖地。在很大意義上,我就是奔他們、它們來的。
我們的行程安排很緊。夏威夷,要看的地方、東西太多,日程表排得滿滿的,而我們在夏威夷停留的時間,滿打滿算只有一天多。一到檀香山,第一天早晨,導遊帶我們第一次出遊,就遇到一件很丟「格」,讓人匪夷所思、目瞪口呆、很尷尬的事。我們的導遊姓左,我們都叫她「小左」,重慶人。幾年前,她隨父母移居檀香山,現在夏威夷大學就讀,很年輕、二十來歲。她是利用業餘時間出來兼職、打工掙錢。因為我們這批二十多人,大都是四川、重慶人。人在他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小左很高興,特別為我們穿了一件具有當地濃郁風情、風格特色的大紅衣服,打扮得就像一朵當地迎著太陽開花,開得像一束熊熊燃燒火焰似的的太陽花。她說,她之所以穿這件大紅衣服,這樣打扮,一是喜慶,二是目標大,便於我們好找她。她帶來了一輛足可以裝四十多人的、很舒適的旅遊大巴。大家這就徐徐上車。大家都坐好了,有兩個中年婦女,成都人叫嬤嬤的,而且她們還是公職人員,走到前排,司機坐位後兩個人己經都坐好了的位置前,叫人家把這排最好的位置讓給她們。舉坐皆驚。人家說,這麼多位置,坐都坐不完,你們為什麼叫我們讓坐?她們講歪歪理,說是,昨天從夏威夷機場一出來,我們就坐的這位置……完全是蠻不講理。我看不下去,我說,誰坐哪個位置,又不是法定的,哪個坐了就坐了嘛!她們看說不過去,一個臨時扯風,說她暈車,坐在後面要吐,只有坐在前面才不吐。己經坐下的兩個人只好起身,把坐位讓給了他們。這些人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自私自利之極。我真為她們臉紅。幸好車上沒有外國人,不然,人家外國人怎樣看待我們中國、看待我們中國人!雖然這樣素質的人是極個別,但一顆耗子屎,會攪壞一鍋好湯的。
在不到兩天的旅遊時間裡,我一再提出要去孫中山、張學良的遺址觀看、瞻仰,但導遊小左本身對我的提議就不感興趣。她離國日久、人文方面的知識一派蒼白。她對孫中山略知一二、對張學良完全不知。車上的大都旅人,這方面的知識與小左大同小異。加之,如果加上這兩項內容,就要減去計劃中的兩項旅遊內容,非此即彼。最後在集體表決我提出的動議中,只有去參觀、瞻仰孫中山銅像一項得到通過。
我們去時,是一個細雨淅瀝的上午。
孫中山銅像,坐落在檀香山一條冷僻的小巷裡。小左曾經動員我們不要去,因為那條小巷是流浪漢區。流浪漢髒。她說,你們下車,這些流浪漢很可能會上來向你們要錢,容易染病。到了。小巷裡果然聚集了幾個流浪漢,白人比黑人多。這些人與我們傳統意義上的乞丐、四川話中的「討口子」完全不同。他們個個鬍子多長、邋裡邋遢,席地坐在階沿上,全都是男性,年齡都不很大,大都是中年或中年以上。他們眼神空虛,有的抬頭注視著虛空,可能在與他們的上帝討論、交流著什麼。有的在鼓琴而歌……他們在這裡,好像不是為討錢、不是為生活、坐在這淒風苦雨小巷裡的他們,完全是一副自得其樂的神情,完全是為尋找一種生活方式。看他們全無凶像,也沒有糾纏著我們討錢的樣子,於是我們都下了車,與他們各尋其樂,各行其事,互不相擾。
如同到任何一個地方旅遊一樣,車上許多同行的旅遊是三段式:上車睡覺、下車拍照,然後回酒痁睡覺,當然,途中購物,也是積極性很高。很多同行圍著孫中山銅像拍照,長槍短炮一起上:先手機、後相機、再是攝影機,家式帶得全而又全,堪稱專業的攝影設備。而且不管在哪裡拍照,都務必要把自己塞進去,與所拍的對像生拉活扯地捏合在一起,這就類同某某到了某地,隨手在什麼地方寫下或刻下某某到此一游,立此存照而已。
我觀孫中山先生這尊銅像,神態尚可,就是太小了些。我的家鄉成都市春熙路、原一醫院側有尊孫中山銅像,還是上個世紀三十年代塑造的,至今保存完好,惟妙惟肖。身著民國大禮服――藍袍長馬褂的先生,端坐在一把中國式的、具有明朝特徵的黑漆靠背椅上,手握卷帙,凝神沉思。檀香山這尊孫中山銅像,比成都那尊孫中山年輕了許多,這也是事實。這尊銅像上的先生是站立的,西裝革履,風塵僕僕,目光炯炯有神。兩尊銅像,都能大體展現出先生在不同時期的風彩和精髓。讓我不滿意的是,我們敬愛、尊重、尊崇的孫中山先生竟然居於這樣的陋巷!更不能容忍的是,當地政府居然允許流浪漢們就像蒼蠅似地在這裡飛來躥去,瀆污聖靈。但想想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美國是個典型的大社會、小政府社會。美國的政府在美國相當可憐。美國的政府,從上至下,從大到小都窮,都沒有威信。一路而去,比如到了一個鎮,要想找鎮政府,當地好些老百姓居然不知道自己的鎮政府在哪裡。走近一看,這些政府都相當陳舊、又破又小,簡直就是一個鄉場上簡易的一個為病人臨時看病而設立的聯診所。要想通過檀香山政府改善孫中山先生銅像在檀香山的處境、地位,希望幾乎為零。在美國,政府要辦任何一件事,比如改建、修建一條為民生服務的公路,都不是政府能單獨作主的。得議政參政。結果。代表不同觀點、利益的議員們議過來議過去,終是議而不決,陡然浪費時間、浪費精力而己。我只能抱憾而去。
我也曾經打定主意,抓緊時間,捨棄一兩個旅遊項目,單獨打的去看張學良先生。他們夫婦的墓地離檀香山並不很遠,只有五十公里。但是,真正要實行起來很難。我覺得,僅僅靠我個人的努力,難以完成。首先是交通。在美國,公共運輸很不方便,完全不能同我們國內比。美國是個車輪上的國家,人人有車,人人會開車,汽車簡直就是每個人長在身上的腿。美國地廣、人稀、路多、路好,好些大城市都沒有地鐵。去美國、必去洛杉磯、去洛杉磯必去好萊塢。而這樣的旅遊項目是自費,屆時由導遊全權代理,收費很貴。在國內,我們在網上查到,洛杉磯通地鐵,一直通到聞名世界的電影城――好萊塢。為免除導遊辦理這個項目要收的高額費用,我們先在網上購買了好萊塢的門票。可是屆時,我們在洛杉磯我們下塌的酒店一問,大吃一驚。從我們下下塌的酒店,到地鐵口打的要60美元,要命的是,坐地鐵去好萊塢,居然要兩個小時。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另付車費,跟導遊的車去。我要去張學良將軍的墓地――「神殿之谷」,必須打車,我英語不行,遠遠沒有達到同美國人交流自如的程度。況且,聽說車到山下,還有一段小路需要攀登。我人生地不熟,兩眼墨黑,走錯了路、走出了事怎麼辦?沒有人幫我,我根本去不成,只好不去了。不過,我想像得出將軍墓地的情景:藍天白雲下,瀕每、兀立的一個青翠山嵐頂上,有座日本寺院。山腰間,人稱「神殿之谷」,風景很好,位居高坡,四周開闊,背山面海。山間綠草如茵,墓前溪水潺潺,祥雲繚繞,雀鳥啁啾,山花爛漫,幽靜而深邃。必定是一座純中國式的合葬墓。墓碑上,有張學良趙一獲夫婦年輕時的一張合影:那是他們在北京頤和園昆明湖畔照的。那時,他們都很年輕,少帥二十歲多一點,趙一獲還不到二十歲。我看過那一則他們在那裡合影的花邊新聞,很有趣。那天天氣很好,艷陽高照。遠處的崇樓麗閣,都在初夏的艷陽天裡,放射著光輝。少帥身穿白襯衣,手拿著他的軍裝,來在蘆葦盪深處,調皮的少帥給他心愛的人開了個玩笑,鬧了個惡作劇。他「騙」趙四,說她臉上是花的。她不信。他說,你不信,就去照照鏡子。她說,哪有鏡子?努,你腳下的水那麼清、那麼靜,不就是鏡子嗎!她上當了。上去彎腰照鏡子時,撲鼕一聲,他撿了塊石子打在水裡,飄了三飄,飄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旗袍。那天她穿了一件天藍色的滾花旗袍,曼妙的身姿配上白白的皮膚、黑黑的眉毛、點漆似的眼睛,如新月如春筍,美麗可愛極了。
我的旗袍打濕這麼多,你叫我怎麼辦呀?她不無嬌嗔地問他。好辦!他說,太陽這麼大這麼好,周圍又沒有人,你把旗袍脫了,攤在蘆葦上,很快就幹了。她把旗袍脫了,攤在那片已經開花,雪白的蘆葦上時,他把手中的軍裝一扔,跑過去。她會意地將手一伸。於是,他把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她把她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與此同時,他早就搭在照相機架上,對好鏡頭的「蔡司」相機咔嚓一聲,把他們的青春、他們的歡樂、他們的嚮往、他們的愛情定格了進去。
我來在海邊。夏威夷的海邊,不同於任何一個海邊。夏威夷的海邊,之間沒有任何過度、緩衝,只要一下去,就是深海。眼前就是遼闊無邊的、浩瀚無垠的太平洋。在我對面,就是東方,就是祖國大陸。而我站在漲海邊眺望的方向,就是安息在「神殿之谷」的張學良將軍眺望的方向。從這個方向看過去,我看見了少帥別開生面的古鎮相親;看見了張學良與于鳳至在奉天「天益堂」里的帶著初戀少男少女羞澀的試探、定情;看見了天津海河邊少帥與趙四的「私奔」;看見了「西安事變」中的捉蔣和放蔣;看見了在天低雲暗貴州修文,于鳳至不得不走時,他們相互揮手長依依的再見――永別;看見了趙一荻、趙緹、趙四小姐陪著他,從春天走到冬天,從祖國大陸走到台灣、走到夏威夷檀香山,最後陪著他進入「神殿之谷」。
海風呼嘯,一個洪亮的聲音始終在我耳邊迴蕩:張學良將軍,雖然你已經遠去,但人們不會把你忘記。
(2015年11月30日夜改定於成都獅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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