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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玫瑰人生 1

2024-10-03 22:17:20 作者: 殷海波

  我看到有的人平步青雲,但他們對人對事不過是虛情假意、左右逢源,我也看到有的人家業興旺,但他們夫妻之間卻沒有多少真心實意,更說不上默契與神交了。我自忖做事以誠相待、盡職盡責,與燕紫兩情相悅、溫存體貼,昔日的婚姻理想既然已經煙消雲散,我如今也更踏踏實實地奮鬥進取,安享執子之手的花房幸福了。我體會著這種投入的充實和踏實,心裡也漸漸認定了,這就是我「穩穩的幸福」了。我對燕紫心生依戀之情,兩個原本孤零零的人真心地拉起了手,在這逐世洪流中相依為伴,我是足夠幸福了,也是足夠幸運了,我們不會離開彼此了。

  所以當那天晚上看到燕紫的留言時,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那晚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多鐘了,燕紫卻還沒到家,我一邊打開冰箱想找點兒東西吃,一邊給她發了條微信。我在小石鍋里倒了一盒牛奶加上麥片,又臥了個荷包蛋,燕紫經常做這樣簡單的夜宵。洗了手回頭看手機發現微信沒有回覆,我於是撥了她的電話,電話關機,這讓我覺得有點兒不大對勁兒,難道是手機沒電了?我又撥了她辦公室的電話,依舊沒有人接。我把石鍋放在托盤上端著走到餐桌邊坐下,尋思著她現在會在哪裡,突然就看到了餐桌上的留言板。

  我放下碗筷走進臥室,發現柜子里她的紅色皮箱不見了,我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看到車鑰匙還在,雖然這說明她很可能沒回公寓,但我還是抓起車鑰匙出門,到地下車庫開車趕到了她的公寓。門鈴沒有人應,我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燕紫確實不在這裡,從客廳到廚房再到臥室,沒有一絲半點的線索。我在腦子裡反覆琢磨她的留言——

  憶水,我要一個人好好想想,不要來找我!

  她到底去哪兒了?我努力地回想她是否有特別提及或者特別嚮往的地方,又突然很想問問什麼人,問問燕紫相熟的朋友和同事,才發現她似乎沒有什麼朋友,這一點和我差不多。可是這似乎都不是關鍵,這其中的關鍵是——她到底要想什麼呢?

  我頹坐在沙發上,眼睛漫無目的地在茶几上、牆壁上晃來晃去。那一樹火紅的千紙鶴翩翩欲飛的,是紅火的鶴,又是跳動的火,時尚女郎的一頭蓬髮深深淺淺,凡·高的向日葵折射著彩色的亮光,搖錢樹的金屬光澤閃閃爍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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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明白了——有什麼東西依舊隔在我們兩人之間。

  就在一周前,我倆終於抽出時間在周末去了鹿咀山莊。黎明前的暗色籠罩著大海、小山和星羅棋布的木屋,它們都渾然一體了,我和燕紫在這暗色中登上小山的山頂,這裡已經人頭攢動。黎明前的氣溫略有些清涼,我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把燕紫攬在懷裡為她取暖,下巴頦抵在她的頭頂上,兩人同時面朝著太陽即將升起的海面眺望。海面上露出了一線玫瑰紅色,我這時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璐璐,腦海中仿佛有和她一起看日出的景象,仔細一想,原來是她曾經在給我的信里描述過黃山的日出。我曾經對璐璐產生過依賴,以至於離別的時候心裡有說不上的滋味。朝陽正從海面上冉冉升起,紅艷艷的,輝映著海水,很動人,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了感動,我分辨得出,是希望,對我的將來,我們倆的將來,是依賴,對燕紫的。我於是緊緊攬住她,「燕紫,我不能沒有你!」我在她的耳邊低語,她先是靜靜地聽著,一動不動,突然間她掙開我的手轉過身來,用力勾住我的脖子,熱烈地吻我,這感情是如此的強烈,竟好似火山噴發,縱使我倆激情時的纏綿也從未如此。忽然間我又感受到什麼,但隨著她突然停止了激吻那感受也就一閃而過了。朝陽就在這一瞬間躍出了海面。「好美啊!」她指著冉冉升起的紅日,重又鑽回我的懷裡,我把臉湊到她的臉邊看了看,朝陽的玫瑰紅色照亮了她的臉龐。

  我在手機里翻了半天,和燕紫相關的聯繫人只有她的舅舅和媽媽,她不可能跑去舅舅那裡想什麼心事,在舅舅面前,她是那個職場上成熟穩重的燕紫,所以,我撥通了燕紫媽媽的電話。她在電話裡面竟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訝,她說:「我可能知道她去了哪裡,讓我打個電話聯絡一下。」聽了這話我內心稍定,看來燕紫媽媽還是更加地了解自己的女兒。

  風景在車窗里飛逝而去,我卻在車窗上不斷地看到燕紫的臉,帶著鵝黃色明亮微笑的臉,望向海面的悵惘的臉,看我把一桌食物收進腹中的笑眼彎彎的臉,被一樹火紅的千紙鶴映紅了的臉,那臉龐是如此的美麗,生動得令我甚至生出了幾分羞愧。

  車子開進車站,停穩,車廂的門一開,一股帶著涼意的秋風迎面撲了過來,這裡下車的人不多,我站在不大的站台上,轉身望著火車緩緩啟動向遠方駛去了。一個中年人走過來,他穿灰色半長風衣戴一副斯文的細邊眼鏡,「是憶水吧?」他伸出手和我握了握,那是一雙略顯粗糙卻溫暖的手。「這裡已經是深秋了,有些涼了!」我們一起走出車站,坐上一輛銀灰色的沃爾沃,他在前排開車,我坐在他的斜後方,我們不緊不慢地聊著天,天氣,路程,環境。「燕紫偶爾會來這裡,她喜歡來這兒尋找一份安靜的慰藉。」

  車子開進了山里,左轉右轉,穿過一片片竹林,在一排平整的房子前面停了下來。我走進屋子的時候,燕紫正聚精會神地拉坯,她穿著一條連身帶袖的圍裙坐在一隻椅子上,手在一隻泥坯里輕輕移動,我想起她平日素愛擺弄手工,好似於此有著特別的天分。她看到我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那個鵝黃色的微笑,我放下背包,走到她的身後,拉了把椅子坐下來,從背後攬住她的腰,她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頭髮,「你聞起來有一絲泥土的氣息。」

  「謝謝你來找我!」她說著半轉過頭來,給了我一個長長的吻,她的嘴唇軟軟的,沒有一點兒不辭而別的味道。

  燕紫教我怎麼做坯。在她手把手地指導下,我終於完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坯,如果它真的被燒製成瓷器的話,一定是一個站不穩的、裝了一半水就會灑的容器。也許我早該跟她一起做做手工,每個人其實都有自己獨特的內心傾訴方式,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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