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2024-10-08 12:19:46
作者: 王朝柱
啪的一聲,林之俠氣憤地拍案而起:「沈傑同志,老宣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發展到目無組織。這樣下去會出間題的。」
「中央研究了他的問題,今天找他來的目的,就是要對他進行批評、幫助。」沈傑看了看余怒未消的趙堅伯,「不要生氣了,這件事對阿妹要保密。」
趙阿妹端著兩杯咖啡從內室走出來,問道:「是什麼事啊?要對我保密?」
「想給你另外找個婆家!」林之俠一邊開玩笑,一邊接過一杯咖啡飲了一口,遂又吧嗒吧嗒地品了品滋味:「是夠濃的了……」
趙阿妹將另外一杯咖啡送到沈傑面前:「這次是姨媽煮的,嘗嘗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沈傑示意不要,然後又指著趙堅伯說:「阿妹!快把這杯新煮好的咖啡給你父親喝。」
趙堅伯微笑著擺了擺手:「沈傑同志,我的身份是高家的傭人,喝咖啡是不合適的。」
高母端著一杯咖啡從內室走出來,十分親切地說:「老趙兄弟,現在都是同志,你就放心大膽地喝吧!沈傑喝我這一杯。」
沈傑和趙堅伯分別接過咖啡杯,正欲品嘗,突然院外傳來急促的電鈴聲。高母慌了神:「不好,有情況……沈傑你……」
「不要慌,要沉住氣。」沈傑邊說邊戴上口罩,從胸前拿起聽診器,「伯母,您一定要和我這個郎中配合好!」
林之俠迅步到窗前,向窗外一看,只見許弋夫提著一籃子新鮮的水果,在高劍宇的陪同下穿過草坪,向樓門走來。他回身向趙堅伯使了個眼色,小聲地說:「許弋夫到了,快去接客人!」
趙堅伯匆忙放下咖啡杯,快步走到樓門外,卑謙地躬立一邊,低聲說:「不知是少爺到了,有失遠迎……」
高劍字從許弋夫的手中接過水果籃子,隨手又遞給了趙堅伯,帶著急切的語氣問:「老趙頭,家母身體可安好?」
趙堅伯故意誇大其詞地說:「很不好J今早突然犯了病,幸好林先生趕到了,給老太太請來了一位郎中。」
高劍宇心情焦急地陪著許弋夫走進客廳。林之俠十分驚詫地迎過來:「啊!你們二位沒有回南京?」
許弋夫一邊打量著沈傑和躺在沙發上待診的高母,一邊自我解嘲地說:「小輩來滬,不看看同鄉同里的伯母是不敢回南京的。看樣子,伯母的身體情況不佳啊!」
高母滿面苦顏,又裝得虛弱、無力的樣子說:「謝謝侄兒的關心從過了春以來,身體一直不好,剛剛又休克過去,多虧了之俠請來了這位郎中。」
沈傑收好聽診器,不慌不忙地轉過身子,兩眼恰與高劍宇的目光相遇。高劍宇驚得一征,馬上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感情,異常焦慮地問:「大夫,我母親的病情怎樣?」
沈傑鎮定自若地說:「老太太年事已高,心臟供血不足,除去加強治療以外,還需要靜心地安養。」
高劍宇有些不安地問:「治癒老太太的病,難道就沒有特效藥嗎?」
「有!當然有。」沈傑故意裝著無可奈何的樣子說,「老太太需要服用的藥品,可惜是專供高級要人用的,我無能為力。」
許弋夫聽了這話,馬上顯出他的威風,說:「之俠!凡上海能搞到的藥你還搞不到嗎?實在辦不到就用我的名義去辦。總之,伯母出了問題我拿你是問!」
林之俠欣然應命。
高母激動地坐起身來,伸著顫傾巍巍的雙手,抓住許弋夫的手說:「我有了你這樣一個好侄兒,真是前世燒了高香!」
許弋夫感到很是得意,對沈傑說:「你回去以後,把一切特效藥開個單子來,最好要寫明購買的地點。」
「遵命!」沈傑又用寬慰老太太的話來奉承許弋夫,「老大太,您有這樣一位侄子,再重的病也會治好的。」
到此時,高劍宇的心裡才像是一塊千斤之石落了地。他大聲地說:「老趙頭,快隨這位大夫拿藥去!」
趙堅伯應聲隨沈傑走出了客廳。
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貓忘不了喜腥,好色的人時時都在注意女性。許弋夫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趙阿妹,情不自禁地詢問:「高秘書,這位小姐……」
高劍宇忙答:「她呀?就是我和您談過的表妹。大學畢業以後,什麼工作都不順她的心,只好留在姨媽的身邊做小姐!」
林之俠大加誇獎地說:「這個阿妹可不一般,有個性,也有學識,在大學讀書專攻無線電科,是出了名的才女。」
許弋夫高興地問:「阿妹,願意跟著我去南京工作嗎?」
趙阿妹落落大方地說:「我聽姨媽的。」
許弋夫開玩笑地問:「伯母,您捨得黛玉離開賈府嗎?」
高母假意思忖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阿妹,跟著這位許大哥去闖吧!不過,有一件事要先得我允許才行。」
許弋夫笑著說:「賈府老太太的話,哪個敢不聽從J您就說吧。」
高母一本正經地說:「阿妹離開我以後。什麼事都可以隨著你們去做,惟獨終身大事得聽我的!」
趙阿妹羞澀道:「姨媽,看您……」
許弋夫放聲大笑:「哈哈……行,行!就這樣定了。」
趙阿妹故意地把嘴一撅,說了一句「幹嗎拿我開心!」回身走進了內室。
「怎麼樣?脾氣還不小吧?」林之俠隨口說了一句,接著又有意地間,「許先生,今天還回南京嗎?」
許弋夫搖了搖頭:「之俠,你不要回去了,和高秘書一塊陪著我!」
林之俠打趣說:「好。不過,我物色的那位……就陪不了您啦。」
高母滿臉不高興:「之俠!你物色了一位什麼?準是又拉弋夫不干好事!」
許弋夫忙笑著扯謊:「伯母!之俠是物色了一位對付共產黨的人選,讓我去驗收。」
高母以長者的身份告誡:「這是公事,我不管!可你們要記住:都有妻室兒女,一定不要去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
「謝謝伯母的教導!」許弋夫把話題一轉,「之俠!書歸正傳,先談談她的特點吧。」
他們避開了高老太太。林之俠繪聲繪色地說:「先說地點:是總司令當年浪跡上海的得意之處。再說人品:精通琴棋書畫,尤其是她懷中的那把半遮面的琵琶彈得藝精妙絕。更重要的是含苞待放,馥郁芬芳,從未……」
許弋夫聽得樂滋滋的,飄然搖頭:「疇!不要添枝加葉了,最後一條怕靠不住……」
林之俠出主意說:「親自體會一下就知道了,再不信,就搞個突然襲擊,對她進行一番考查嘛!」
許弋夫有點迫不及待了:「好,立即行動!」
高劍宇伸手攔住:「慢!近來共產黨把觸角伸到了上海的各個地方,您身上帶的……」
許弋夫猶豫不決:「這……」
「不要多慮,我保證安全可靠!」林之俠說完拉著許弋夫就走。
「不行!」高劍宇生氣地攔住去路,「之俠!萬事有備才能無患。」
看著他們要去辦事。高母插嘴說:「弋夫,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交給我吧!我把它放在枕頭底下,誰也拿不去!」
許弋夫突然變得輕鬆了,從貼身的內衣里取出一個精製的黑色皮夾,誇耀地說:「還是老年知世百事通,就交給伯母了。」說完放下皮夾,跟著林之俠離去。
高母見許弋夫走出客廳後,倏地拿起皮夾送到高劍宇的面前,小聲說:「東西到手了!」
「不!」高劍宇快速地踱著步子,驀地收住雙腳,「許弋夫從不輕信他人,這其中一定有文章!母親,您還是把它放到枕頭下邊吧。」
高母掂了掂皮夾,緩慢地走進了內室。
高劍宇倒在沙發上吸著香菸,凝思著這幾天以來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來。忽然許弋夫和林之俠去而復返,高劍宇忙站起身來。許弋夫笑著說:「高秘書,你也陪我走一趟吧,事後一塊兒回南京。」
高劍宇機械地說:「是!您進屋去拿東西吧。」
許弋夫徑直走進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