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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集

2024-10-03 21:45:51 作者: 王朝柱

  南京蔣介石官邸 內 日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喃喃自語:「黃百韜走了,他走得悲壯,像個堂堂的軍人。我……要追贈他為上將!」他竟然忍不住地哽咽了。

  有頃,侍衛走進:「總統,何部長求見。」

  蔣介石一怔,近似自問地:「他來做什麼呢?」他輕輕地擦拭了一下潮濕的雙眼,「有請!」

  

  侍衛轉身走下。

  何應欽身著戎裝走進,雙手捧著一個信封鄭重地說:「總統!請接受我的辭呈。」

  蔣介石聞聽一驚,忙擺著手說:「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時下,唯有敬之你和我同舟共濟了。」

  何應欽依然雙手捧著辭呈,堅持地說道:「總統,我是翁文灝內閣的國防部長,翁內閣現已總辭,我理所當然地也要辭職。」

  蔣介石:「不一定嘛!行政院長翁文灝可以辭職,而你這位國防部長是一定要留任的!」

  何應欽:「這有悖憲法啊!」

  蔣介石:「憲法也是我定的,還可以修改嘛!」

  何應欽:「這、這……」

  蔣介石:「這就說定了!不然的話,我就請你當年在黃埔教過的學生來勸留。」

  何應欽:「謝謝總統對我的信任!」他把辭呈放在蔣介石面前的茶几上,旋即取出一張病歷單雙手呈上,「請總統過目,這是國軍名醫張先林中將為我開的診治書,說我的痔瘡痼疾頗深,再不動手術就很危險了。」

  蔣介石接過診治書看罷,遂又從放在茶几上的信封中取出辭呈,看也未看,就在上面批示:同意!蔣中正。接著,他拿起這份辭呈和病歷說道:「明天,我將召集劉峙、杜聿明飛抵南京,舉行緊急軍事會議。到時,你可要參加喲!」

  何應欽雙手接過辭呈和病歷:「我一定參加!」

  蔣介石:「你對挽回徐蚌會戰的敗局有何高見呢?」

  何應欽:「我很想聽聽總統的意見。」

  蔣介石似成竹在胸地說道:「下一階段作戰,應以打通津浦路徐蚌段為目的!因此,徐州方面以主力南下,向符離集進攻;李延年的第六兵團、黃維的第十二兵團向宿縣進攻,南北夾擊,一舉擊破共匪,並藉以打通徐蚌問的交通。」

  何應欽:「好,好!我贊成,我贊成!」他拿著經蔣介石批准的辭呈和病歷走了。

  蔣介石漸漸又恢復了常態,自語地說:「他也走了……」

  侍衛走進:「夫人從美齡宮打來電話,她親自為您安排了一次西餐。」

  蔣介石感慨地自語:「還是夫人好啊!……」

  美齡宮餐廳內 日

  依然是那張華貴的長條餐桌,還是那些英國的餐具。

  宋美齡就像是一位稱職的家庭主婦那樣,在餐桌兩端擺好了親手製作的西餐。接著,她又打開一瓶法國產的紅葡萄酒,分別倒在兩隻高腳酒杯里,精心地放在餐桌的兩端。

  宋美齡起身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衝著門口喊道:「請總統用餐!」

  蔣介石身著中式便裝微笑著走進餐廳,感動地說道:「夫人連日來去電台錄音,對美國聽眾發表講演,真是功莫大焉!沒想到,你還為我準備了這樣一頓上乘的西餐,使我望之不僅食慾大增,而且還使我想起了一位友人曾經說過的兩句話。」

  宋美齡:「你怎麼不曾對我說過?」

  蔣介石:「那是我在政壇失意的時候講的。」

  宋美齡:「現在講也無妨。」

  蔣介石動情地:「好!我講。」他醞釀了一下情緒說道:「政壇冷暖如四季,親情常駐一日春。」

  宋美齡:「講得深刻!」她端起酒杯,鄭重地說道:「來!為親情永駐一日春,乾杯!」

  蔣介石端起面前的高腳酒杯猶豫地:「夫人,我是從不喝酒的!」

  宋美齡:「萬事都有特例,今天嘛……」

  蔣介石:「我也破例,為親情永駐一日春,乾杯!」他說罷飲了一口。

  宋美齡飲過酒後說道:「達令,你聽說司徒雷登又對國民政府橫加指責了嗎?」

  蔣介石:「聽說了,但不知詳情。」

  宋美齡:「他公開講,美國正面臨著這樣的選擇:是繼續支持一個不但失去民心,而且已承認軍事形勢惡化的領導人,或是其他。」

  蔣介石猝然發怒,將高腳酒杯往餐桌上用力一放:「混帳!您就明說要我蔣某人下野,請李宗仁上台好了!」

  高腳酒杯溢出的紅葡萄酒漿灑在餐桌上。

  宋美齡:「不必動怒,根子在杜魯門政府。」

  蔣介石:「我當然清楚!」

  宋美齡:「看來,非我親自赴美遊說,不足以改變美國政府對華的錯誤政策。」

  蔣介石:「但是,若想徹底改變美國政府的對華政策,首要的是改變杜魯門總統對國民政府不公正的偏見。」

  宋美齡:「所言極是!」

  蔣介石:「因此,夫人此次美國之行,文章恐怕主要做在國務卿馬歇爾將軍的身上。目的嘛,還是要通過馬歇爾打在杜魯門的心上。」

  宋美齡:「你的用意我是清楚的。但是,為了改變美國對華的錯誤方略,我到達美國之後,還是要拜會這位杜魯門總統的!」

  蔣介石:「那就再辛苦夫人一趟了!這赴美出訪的一切手續……」

  宋美齡:「我絕不麻煩這位只相信李宗仁的司徒雷登大使!我要親自給美國國務卿馬歇爾打電話,正式提出以蔣總統私人特使的身份赴美訪問!」

  蔣介石:「好!好……」

  這時,毛人鳳走進:「校長!司徒雷登大使偕胡適於十一月二十二日秘密飛往北平。」

  蔣介石沉思片刻,自語地:「也是在十一月二十二日……他們一定是密訪傅作義。」

  北平西郊傅作義官邸內 夜

  傅作義身著戎裝,在室內蹙著眉頭緩緩踱步。

  王克俊走進:「傅總!黃百韜兵團於十一月二十二日真的被共軍殲滅了!」

  傅作義駐足沉思:「黃百韜呢?」

  王克俊:「據傳說,黃百韜以下軍、師兩級將官多數投降,只有少數為國捐軀。」

  傅作義走到作戰地圖前看了片刻,低聲地說道:「劉勁扶、杜光亭從此休矣!」

  王克俊:「真的有這樣嚴重嗎?」

  傅作義:「當然有!」他轉過身來,「算了!還是想一下我們自己的出路吧!」

  王克俊:「我個人認為,只要林彪不率軍入關,我們華北就是安全的。」

  傅作義:「這是我過去的想法!」

  王克俊:「現在呢?」

  傅作義:「完全變了!」

  王克俊:「為什麼?」

  傅作義:「簡單!只要劉峙、杜聿明把徐蚌會戰變成第二個東北戰場,我們的處境就十分危險。」

  王克俊:「我懂了!華北剿總只有十七個師是我們的嫡系部隊,其他二十五個師是中央軍。」

  傅作義:「最重要的是,沒有蔣總統的認可,我是指揮不了這二十五個師的。一旦他們接到蔣總統的調令,這二十五個師就會經海上南下。」

  王克俊:「看起來,將這二十五個師抑留在平、津、張、唐一線,也是一篇不小的文章啊!」

  傅作義深沉地點了點頭。

  副官走進:「總司令!您該進城會見司徒雷登大使和胡適先生了!」

  傅作義:「好!我這就進城。」

  中南海傅作義的官邸 內 日

  傅作義緊緊地握住司徒雷登的手說道:「歡迎大使先生來北平賜教。」

  司徒雷登:「沒有什麼賜教,只是向傅將軍傳達我們美國政府的一些意見。」

  傅作義:「謝謝!請坐。」

  司徒雷登走到沙發前落座。

  傅作義握住胡適的手說道:「感謝胡博士親自陪同司徒雷登大使來北平,願聆聽你的高見!」

  胡適:「我沒有什麼高見,只有一私之見。」

  傅作義:「那也很好嘛!請坐下談。」他說罷坐在沙發上。

  胡適走到靠近司徒雷登的沙發前落座。

  司徒雷登迫不及待地問道:「傅將軍,你對政局有何看法啊」

  傅作義慘然一笑,單刀直人地說:「我看還是先聆聽大使先生對我國時局的一些看法吧!」

  司徒雷登:「好!我曾電告美國政府:鑑於當前的形勢,無論是美國立即向國民黨政府提出建議和進行物質援助,還是由美國人從中斡旋以建立一個共產黨支配的聯合政府,對挽回目前形勢都已為時過晚。」

  傅作義:「那應該怎麼辦呢?」

  司徒雷登:「這是你們中國的將軍們要考慮的事了!比方說吧,傅將軍,你打算怎麼辦呢?」

  傅作義:「坐鎮平津,與共軍作戰到底!」

  司徒雷登:「我看這種作戰到底是沒有價值的。」

  胡適:「是的!一旦林彪率共匪人關,再加上華北聶榮臻的共匪,不下百萬人馬,傅將軍能有多少取勝的把握?」

  傅作義:「和共軍是打還是降,是我當軍人的職責!至於能否取勝,則不是我傅某人考慮的!」

  胡適聽後一怔,噎得回答不出話來。

  司徒雷登:「我個人的意見:傅將軍與其留在平津坐以待斃,還不如將華北近五十萬人馬退守山東沿海一帶。」

  傅作義:「這是你個人的意見嗎?」

  司徒雷登:「不!我們美國政府的意見是,希望你以青島為根據地,人員由傅將軍解決,武器裝備由美國政府供給,但軍需後勤由美國人監督。」

  傅作義:「做什麼呢?」

  司徒雷登:「從戰略上講,作為在中國剿共的一塊根據地;從近處看,做為在中國推行真正民主政治的後盾。」

  傅作義:「那蔣總統呢?」

  司徒雷登:「傅將軍不覺得他該休息了嗎?」

  傅作義猝然正色:「大使先生,你不覺得這些話超出自己的身份了嗎?」

  司徒雷登:「這就是我們美國政府公開的態度!」

  胡適:「是的,美國政府早就想在中國換馬了。」

  傅作義:「我不得不提醒胡適博士,你是中國人吧?」

  胡適尷尬地:「對!對……」

  傅作義:「我記得你一直是倡導民主的吧?」

  胡適:「是的,是的。」

  傅作義:「那你說美國政府早就想在中國換馬了這句話,符合你倡導的民主原則嗎?」

  胡適:「這、這……」

  司徒雷登站起身來:「我看就談到這裡吧!傅將軍,我還是希望你再考慮一下我們美國政府的意見!」

  傅作義站起身來:「謝謝大使先生的美意!」

  胡適:「傅將軍,我以一個學者的身份說句話:你可要想到共產主義統治中國的後果啊!」

  傅作義:「謝謝胡適博士的教誨,恕不送客!」

  司徒雷登和胡適相繼走出官邸。

  傅作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北平剿總作戰室內 夜

  傅作義駐足沙盤前面,蹙著眉頭看著華北地區的作戰沙盤,似在思索什麼。

  傅冬菊拿著一封信走進:「爸!彭澤湘回到了北平,帶回了聶榮臻司令員寫給您的一封信。」

  傅作義接過來信拆閱,小聲地念道:「……既有志於和平事業,希派可靠代表至石家莊先作第一步之接洽……」他沉吟片刻,問道:「女兒,這封信是聶榮臻司令員寫的嗎?」

  傅冬菊:「彭澤湘說是。」

  傅作義微微搖了搖頭:「我看不是。」

  傅冬菊:「根據呢?」

  傅作義:「符定一先生回到北平了嗎?」

  傅冬菊:「據彭澤湘說,他被當年的弟子毛澤東留下了。」

  傅作義:「這就更證明我的推斷是對的,這封信十有八九是出於毛澤東之手。」

  傅冬菊:「那您就根據毛先生說的派一個可靠代表,到石家莊先作第一步接洽。」

  傅作義微微地搖了搖頭。

  傅冬菊:「您為什麼又變了呢?」

  傅作義:「我沒有變!你不知道,我有我的難處啊!」

  傅冬菊:「能對我說嗎?」

  傅作義點了點頭,低沉地說:「爸做這樣的事,必須冒著『三個死』的危險去做。第一,幾年來,我不斷對部屬講『戡亂、剿共』的話,而今天秘密地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他們的思想若不通,定會打死我;其次,這件事如果做得不好,泄露出去,蔣介石會以叛變罪處死我;再者,共產黨也可以按戰犯罪處決我。」

  傅冬菊:「那你如何回復毛澤東先生呢?」

  傅作義想了想:「先看看毛澤東做些什麼再說。」

  西柏坡毛澤東辦公室 內 日

  毛澤東蹲在火爐前邊,用筷子夾著放在鐵箅子上的紅棗,不停地翻著。

  紅棗很快變成了黑色。毛澤東拿起一個吹了吹,放在嘴裡一吃,燙得咧著嘴吃也不能吃,吐又捨不得。

  這時,周恩來、朱德走進來,見此情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毛澤東用筷子夾起兩個烤熟的棗子,口齒不清地說:「來!嘗一個,好甜啊!」

  周恩來、朱德接過棗子,小心地吹涼一些,放在嘴裡吃了起來。

  朱德:「老毛,是不是又想當年我們在延安圍著火爐烤棗吃的日子了?」

  毛澤東:「有點兒,但還有其他的原因。」他邊說邊站起身來,拿起桌上那把茶壺,倒了兩碗冒著熱氣的茶水,「來!品嘗一下這茶水的味道。」

  朱德和周恩來分別端起一碗茶水喝了一口,嘖嘖稱道不已。

  毛澤東:「味道怎麼樣發表感想!」

  朱德邊吃邊說:「比當年我們在延安用棗子煮的水甜多了!」

  周恩來邊吃邊說:「這就像烤白薯比蒸白薯要甜,道理是一樣的,烤熟的棗當然更甜了!」

  毛澤東:「當地一位老大爺對我說,冬天用烤熟的棗子泡水喝,養人。」

  朱德又喝了一口棗水:「我相信。」

  周恩來:「主席親自烤紅棗招待我和老總,恐怕還有其他的用意吧?」

  毛澤東:「有!青年人結婚吃棗,希望早得貴子;有病的人喝棗水,祈求快些康復。我請你們二位既吃烤紅棗又喝棗水,就是祝願蔣介石王朝快些覆滅,新的中國早些誕生。」

  周恩來和朱德聽後笑著說:「一定會實現的!」

  毛澤東:「十一月二十二日是個吉祥的日子,黃百韜兵團被消滅了;林彪、羅榮桓他們決計於十一月二十二日率東北野戰軍入關。因此,我請二位吃烤紅棗、喝棗水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一是祝願劉伯承、陳毅、鄧小平他們早一些定下淮海戰役第二階段的攻擊目標;再是企求東北野戰軍人關後與華北野戰軍協同作戰,早一天完成中央軍委交給他們的平津作戰任務。」

  周恩來:「我看這才是主席真正的用意!」

  朱德:「為了把傅作義這五十餘萬人馬抑留華北,建議林彪、羅榮桓應秘密率部人關。」

  毛澤東:「我已經電告他們:在東北野戰軍秘密入關期間,多報導一些東北野戰軍原地整訓的消息。」

  周恩來:「還要有意讓林彪、羅榮桓在東北、華北的報紙、電台頻頻亮相,報導他們在瀋陽各地的活動。」

  朱德:「這方面恩來是專家,騙過傅作義當無問題。」

  毛澤東開心地笑了。

  中央軍委作戰室 內 日

  一幅平津戰役作戰地圖:自張家口、宣化、北平、天津、塘沽用一條鮮明的紅線標出。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說道:「傅作義五十餘萬人馬全都部署在這條紅線的兩邊。仔細一看,不難發現,又是一個一字長蛇陣。塘沽是蛇頭,張家口是蛇尾,天津是蛇的脖子,北平則是蛇的身子。」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感慨地說:「這與遼瀋戰役前夕實在是太像了!我們只要攻陷塘沽,抓住蛇頭,蔣介石的二十五個師的中央軍就無法從海上逃走了!」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說道:「但是,屬於傅作義的十七個師就有可能掉頭走西口,回到他們的發祥地綏遠去。」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果斷地說道:「因此,在東北野戰軍尚未完成秘密人關之前,將戰役首突方向選在平張線,立即電令楊成武等率第三兵團迅速秘密東進,協同冀熱察部隊切斷平張線,包圍張家口,吸引北平地區國民黨軍西進救援,以遲滯北平、天津地區的傅軍向南逃跑。」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說道:「好!我們先用棍子敲蛇的尾部,讓蛇頭、蛇身突然迴轉相救。待東北野戰軍秘密人關之後,再相機攻擊蛇頭。」

  周恩來:「華北野戰軍第三兵團出其不意地包圍張家口,實出傅作義預料之外;東北野戰軍神不知鬼不曉地提前入關,更出傅作義、蔣介石所料。等我們完成了整體部署之後,南逃之路和北撤之門均被我們堵住了。」

  毛澤東:「到那時,傅作義不繳械,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他轉身指著對面的淮海作戰地圖,「來!咱們再研究淮海戰役第二階段的作戰任務。」他帶頭走到對面大牆下邊。

  接著,周恩來、朱德走到淮海作戰地圖前面。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我們最初設想:淮海戰役的第一階段,在圍殲黃百韜兵團的時候,引誘邱清泉、李彌兵團東進;一俟黃百韜兵團被消滅,接著就圍殲邱、李二兵團。」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由於邱、李二人害怕遠離徐州後被我截斷後路,攻擊前進時一直採用密集部署,使我多次側後擊攻勢未果,只好放棄誘殲邱、李二兵團的計劃。」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說道:「現在,淮海戰場敵我的態勢是:敵人在南線有黃維、劉汝明、李延年三個兵團以及王伯勛的第三十九軍、闕漢騫的第五十四軍等部,共二十五個師,是一個大敵。」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說道:「所以,淮海戰役總前委於十一月十四日就向中央軍委報告:黃維兵團遠道疲憊,脫離後方於運動中,只先來三個軍七個師,其強師只有三個,中野能適時集中優勢兵力殲滅之。」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講道:「誠如劉、陳、鄧所說,華東野戰軍殲滅黃百韜兵團以後,刀鋒似已略形鈍挫,相當疲勞,如不休整,接著又打戰鬥力較強的邱清泉、李彌兩兵團,不易達成預期目的。」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更為嚴重的是,中原野戰軍阻擊黃維、李延年、劉汝明三個兵團的兩路推進,困難較大。」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如果北線殲擊邱、李二兵團不能速決,南線阻援又無把握,我中野、華野勢必陷入極大的被動中!」

  毛澤東:「這也正是我所擔憂的啊!」

  周恩來、朱德遂陷人沉思中。

  毛澤東辦公室內 夜

  毛澤東、朱德一邊在火爐上烘烤幾塊白薯,一邊用心地聽周恩來說話。

  周恩來:「我在黃埔時期有一個學生叫廖運周,早在大革命以前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參加過北伐戰爭和南昌起義。大革命失敗以後,他遵照黨的指示,長期隱蔽在國民黨的軍隊裡,歷任團長、旅長、第八十五軍第一一○師師長兼新鄉警備司令。現在,又編入黃維的第十二兵團,開到了徐蚌會戰的前線。」

  毛澤東:「他和黨組織一直保持著聯繫嗎?」

  周恩來:「保持。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各地的黨組織多次選派幹部秘密進人廖運周的部隊,發展黨員,開展兵運工作。到一九四七年,華東局批准成立中共第一一○師黨組織,使該師基本上處於中共地下黨組織的控制之下。」

  朱德:「廖運周與劉鄧接上頭了嗎?」

  周恩來:「接上了。後來,小平同志明確指示廖運周:積極準備,耐心等待,在最有利的時機發揮最大的作用。就在第十二兵團成立不久,小平同志又明確指示該師黨組織,要做好起義的一切準備工作。」

  毛澤東:「好啊!立即電告劉陳鄧:讓廖運周同志做第二個何基灃、張克俠。」

  朱德:「這對全殲黃維兵團將起很大的作用!」

  葉子龍手持電報走進:「淮海戰役總前委劉伯承、陳毅、鄧小平發來急電!」

  毛澤東接過電報閱畢,對照作戰地圖說道:「奉命北上的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因畏懼就殲,遲遲不進。而黃維兵團則不顧兵憊糧缺,強渡澮河,孤軍突人,在南坪集地區與中原野戰軍接戰。總前委認為:殲擊黃維之時機甚好。」

  周恩來:「他們提出聚殲黃維兵團的作戰方案了嗎?」

  毛澤東:「提出來了。」

  朱德:「說說看!」

  毛澤東對照作戰地圖講道:「以中原野戰軍全部及華東野戰軍一部先殲黃維兵團,以華東野戰軍主力阻擊徐州和固鎮地區敵之增援部隊,並爭取殲滅李延年、劉汝明兵團各一部。」

  朱德:「很好!」

  周恩來:「可以電復總前委:完全同意先打黃維!」

  毛澤東:「這樣,淮海戰役第二階段的作戰任務就定下來了!接下來,我們要給總前委授極權:情況緊急時,一切由劉陳鄧臨機處置,不要請示!」

  中原野戰軍司令部 內夜

  劉伯承:「同志們!中央軍委、毛主席批准了第二階段打黃維兵團的作戰計劃。下邊,由李達同志向各縱隊下達作戰任務!」

  在劉伯承的講話中搖出:陳毅、鄧小平以及中原野戰軍各縱隊司令員與政委。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總前委決定:以中原野戰軍第四、第九縱隊、豫皖蘇軍區獨立旅,位於南坪集地區,與黃維兵團保持接觸,並將該敵誘至澮河以北,利用澮河隔斷敵人。統由第四縱隊陳賡司令員指揮!」

  陳賡站起:「是!」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命令:「以第一、第二、第三、第六縱隊和剛歸建的第十一縱隊,隱蔽集結在澮河以南的曹市集、五溝集、孫疃集、胡溝集一線,待黃維兵團在澮河處於半渡狀態時,分別由東西兩翼實施向心突擊,配合正面各縱隊,將敵包圍分割,各個殲滅!」

  「是!」與會的縱隊司令員站起答說。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命令:「華東野戰軍第七縱隊和特縱炮兵一部歸中原野戰軍指揮,參加殲滅黃維兵團的作戰!」

  成鈞站起:「是!」

  李達:「下邊,請劉伯承司令員講話!」

  劉伯承嚴肅地講道:「同志們!你們必須要充分認識圍殲黃維兵團的艱巨性。我打一個不好聽的比喻,這一仗好比是瘦狗拉硬屎。我們中原野戰軍七個縱隊共十二萬人,與黃維兵團大體相當。由於我們在大別山的消耗和部分兵力留置,我們除了幾十門野炮、山炮、步兵炮和二百多門迫擊炮外,基本武器是輕重機槍、步馬槍和手榴彈,而且彈藥不足。與黃維兵團的美械裝備相比,處於明顯的劣勢。」

  鄧小平插話道:「但是,我們必須要殲滅黃維兵團!因此,總前委要求你們:一定要拿出傾家蕩產的氣魄打好這一仗。只要殲滅了南線敵人的主力,中原野戰軍就是打光了,各路解放軍還可以取得全國的勝利,這個代價是值得的!你們都明白嗎?」

  「明白!」

  李達:「下邊,請陳毅司令員講話!」

  陳毅:「既然鄧政委一再表明破釜沉舟,不怕傾家蕩產,哪怕中野部隊打光,也要取得淮海戰役第二階段的勝利,那華東野戰軍和你們比起來就是腰纏萬貫了。因此,只要中野需要,要人有人,要炮有炮!一句話,為了淮海戰役第二階段取得完全的勝利,要什麼給什麼!」

  劉伯承、鄧小平帶頭鼓掌。

  與會的指揮員熱烈鼓掌。

  鄧小平:「李達同志,立即通知敵一一○師師長廖運周,請他務必在這期間率部起義!」

  李達:「是!」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李達拿起電話:「喂!你找誰」

  遠方顯出粟裕打電話的畫面:「我找我們的陳軍長!」

  李達拿著話筒:「陳司令員,粟裕同志打給你的電話。」

  陳毅接過電話:「粟裕嘛,講大一點兒聲音,讓劉司令員、鄧政委和與會的全體同志都聽見!」

  粟裕大聲地:「現在,我向你和劉司令員、鄧政委報告我華東野戰軍擔任阻擊任務的具體部署!」

  陳毅:「很好!再講大一點兒聲音。」

  粟裕:「以華東野戰軍第二、第六、第十、第十一、第十三縱隊,位於宿縣、西寺坡地區,阻擊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北援,力爭殲其一部,保障中原野戰軍的側背安全。」

  陳毅:「很好!」

  粟裕:「以第一、第三、第四、第八、第九、第十二、魯中南、兩廣縱隊,以及冀魯豫軍區獨立第一、第三旅,位於徐州以南夾溝至符離集之間,跨津浦路兩側,構築多道陣地,阻擊徐州之敵南援!」

  這時,鄧小平走過來,接過話筒大聲說:「粟裕同志,我是鄧小平,我代表總前委和中原野戰軍感謝華東野戰軍全體指戰員,為了新中國的誕生,讓我們共同打勝淮海戰役第二階段這一仗!」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音樂聲以及激戰的槍炮聲中送出畫外音,併疊印出相應的戰鬥畫面。

  男聲畫外音:「黃維急於渡過澮河與李延年、劉汝明兩兵團靠攏,於十一月二十三日在飛機、坦克的掩護下,分三路向南坪集地區攻擊。陳賡為誘敵深入並將其包圍,命擔任正面阻擊的第四縱隊第十旅和第九縱隊一部與敵激戰竟日後,又下令後撤。黃維誤以為第十八軍攻擊成功,下令該軍主力在南坪集北渡澮河,其他部隊陸續跟進。十一月二十四日,黃維兵團逐漸突入解放軍之袋形陣地中。」

  女聲畫外音:「黃維自知中計,遂下令已過澮河的部隊迅速回撤。是日夜,第十八軍退至雙堆集附近集結,第十軍撤回澮河南後即向雙堆集以西地區集結,第十四軍在澮河南岸掩護兵團主力,第八十五軍一部位於南坪集以南,掩護第十軍後撤。與此同時,我中原野戰軍乘黃維兵團回撤之機,全線勇猛出擊。第三、第一、第二縱隊從西北面、西面,第四、第九縱隊從北面、東北面,第六縱隊從南面,第十一縱隊從東南面,同時向以雙堆集為中心的地區猛攻過來。黃維兵團猝不及防,頓時大亂。雙方激戰至十一月二十五日晨,黃維兵團四個軍終於被中原野戰軍合圍在宿縣西南東西不到十公里、南北只有五公里左右的雙堆集地區內……」

  雙堆集黃維兵團臨時司令部 內 日

  室外傳來遠近不一的槍炮聲。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黃維挺著胸板,目視前方,十分高傲地坐在椅子上。

  疊印字幕:國民黨軍第十二兵團司令長官 黃維

  身著戎裝、肩扛少將軍階的廖運周走進,行軍禮:「報告!一一○師師長廖運周奉命晉見司令長官!」

  黃維指著對面的一把椅子:「請坐下談吧!」

  廖運周:「是!」遂挺著胸脯坐在椅子上。

  黃維板著個面孔說道:「剛才空軍偵察報告說,今天午後三時,敵人對我兵團的包圍圈已經形成,他們正在構築工事。你有什麼主張」

  廖運周沉吟片刻,真誠地說:「你既是我在黃埔的學長,又是我的司令長官,有何決策儘管下命令,我一一○師保證完成任務!」

  黃維:「我想乘敵立足未穩,打他個措手不及。我已決定挑選四個主力師,齊頭並進,迅猛突圍。」

  廖運周肅然起身,請戰似的說道:「好!司令官的決策真英明。我一一○師請求打頭陣,願當開路先鋒!」

  黃維:「很好!坐下談。」

  廖運周依然站著說道:「過去,我們既然能攻占敵人堡壘式工事與河川陣地,現在突破他們臨時構築的掩體,當然不在話下了!」

  黃維站起身來,輕輕地拍了拍廖運周的後背,感慨地說:「你講的這一番話,使我想起了一句老話:打仗要靠親兄弟。在關鍵的時候,黃埔精神同在啊!」

  廖運周:「這都是校長多年培育的心血!」

  黃維:「這我就更有信心了!你回去準備一下,我決定二十七日上午採取突然行動,打破劉伯承預設的防線,向宿縣一線奔襲!」

  廖運周:「接著,我們繼續完成校長交給我們的南北對進,與共軍在徐州、蚌埠之間會戰的任務!」

  黃維:「就這樣定了!有什麼想法,可隨時來找我。」

  廖運周:「是!」轉身邁著軍人的步伐走出司令部。

  敵三二九團防區外 夜

  遠近依然響著激戰的槍炮聲,夜空被彈光流星所密織。

  手持長槍的警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分外森嚴。

  廖運周身披將軍呢大衣大步走來。

  廖運周身後跟著數名持槍的副官。

  敵三二九團臨時司令部 內 夜

  楊副官:「方才,我扼要地向諸位講了師座為什麼要召開這次小會。一句話,我們盼望已久的時機成熟了,先讓大家有個思想準備,詳情等師座到了再說!」

  劉團長等與會者興奮極了,七嘴八舌地問:「楊副官,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楊副官:「我不是講了嘛,行動的時間由師座來宣布。」

  這時,廖運周大步走進,嚴肅地說:「時間定在二十七日上午。」

  劉團長等與會者激動地摩拳擦掌。

  廖運周:「楊副官!你於今夜立即動身,將黃維於二十七日上午突圍和我師決定趁機起義的計劃一併上報。」

  楊副官:「是!」

  廖運周:「為了避免誤會,請求解放軍前沿部隊在突圍處的左翼閃開一個口子,讓開一條路,等我師過去後再把口子封上。」

  楊副官:「是!」

  廖運周:「手續全都辦妥了,上路吧!」

  楊副官:「是!」轉身大步走去。

  廖運周有些沉重地說:「我沿路反覆琢磨:第十二兵團儘管有些消耗,但美式裝備仍然完好。更為嚴重的是,各級軍官受法西斯薰染較深,戰鬥力仍然很強。由於解放軍立足未穩,很有可能讓黃維四個師併力突圍衝出去。」

  「我們絕不能讓黃維兵團衝出包圍圈!」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廖運周:「劉團長,你有什麼想法?」

  劉團長:「四個師併力突圍的時候,我一一○師所處的位置呢?」

  廖運周:「我師居中。」

  劉團長斷然地說:「不行!我師兩翼都是敵人,於我師起義很不利。」

  廖運周:「是的。所以我才來找你們商量。」

  劉團長:「師座,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你必須設法改變此次突圍的部署。」

  廖運周深沉地點了點頭。

  第十二兵團臨時司令部 內 夜

  室外繼續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夜空中飛過槍彈的流光、大地上炮彈爆炸的火焰,映得室內一閃一閃的,活像是鬼火一樣。

  黃維是典型的軍人,他立正給蔣介石打電話:「校長!我於二十七日上午突圍絕無問題。關鍵是南線的劉汝明、李延年兩兵團能否加速北進,與我會師北指!」

  遠方顯出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面:「請放心,我一定給劉、李二人下令速進,否則將以軍法嚴懲!」

  黃維:「另外,劉老總和光亭身邊的李彌、邱清泉、孫元良三個兵團,可否準時揮師南指?」

  蔣介石:「他們一定會的!」

  黃維:「請校長放心,我們六個兵團還不能聚殲劉伯承十來萬共軍,那就自應提頭來見校長!」他掛上電話。

  遠方蔣介石的畫面消失。

  廖運周走進:「報告!廖運周有要事求見。」

  黃維:「講!」

  廖運周:「我回去之後,認真想了想以四個師齊頭並進的突圍方案,我個人認為不如用三個師好。把第十八軍的主力師留在兵團做預備隊,可隨時策應第一線作戰。由司令官控制預備隊以備不時之需,這是一個常規了。」

  黃維:「有道理!繼續講。」

  廖運周:「再者,我建議由我指揮的一一○師先行動,打先鋒,如果進攻得手,其他師可迅速跟進,擴大戰果!」

  黃維想了想:「好!就這樣定了。」

  廖運周:「謂十司令官!」

  黃維:「謝什麼!你是我的好同學、好同志,在突圍的時候,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坦克、榴彈炮隨你要。」

  廖運周:「謝司令官!另外,我已經派了幾個便衣深入敵後,進行偵察,如果發現有空隙的結合部,我們就利用夜間提前行動。」

  黃維:「有機會就前進,要當機立斷。」

  廖運周:「是!」轉身邁著軍人的步伐走出去。

  三二九團臨時司令部 內 夜

  廖運周、劉團長等在焦急地等待著。

  有頃,楊副官走進,笑著說:「報告師座,這次任務完成得非常順利!」

  廖運周笑著說:「坐下,慢慢說!」他轉身命令地:「劉團長!給我們的功臣倒碗開水,讓他潤潤嗓子再說!」

  劉團長:「是!」順手倒了一杯開水送到楊副官的手裡。

  楊副官喝了口熱水說道:「真巧,值班參謀是我的老熟人武英同志,一見面就喊:『老夥計,原來是你呀!』接著,就帶我去見了解放軍第六縱隊司令員王近山同志、政治委員杜義德同志。他們聽說我們決定在這個時候起義,都非常高興,表示要給我們大力協助。」

  廖運周小聲地:「見到劉司令員和鄧政委了嗎?」

  楊副官:「沒有。」

  廖運周:「連個電話也沒通」

  楊副官:「通了。不過,是王近山司令員打的。」

  廖運周:「說什麼沒有?」

  楊副官:「不知道。不過,王近山司令員不僅為我們規定了行軍路線,沿途為我們放上高梁稈做路標,而且還讓我們官兵左臂一律扎白布條或毛巾。同時,他還規定在兩軍接觸時,打三發槍彈作為聯絡信號,讓我們從解放軍第十七師和第六縱隊的陣地通過,到達羅集附近的大吳莊和西張莊。」

  廖運周:「王司令員還講了些什麼?」

  楊副官:「他再三叮囑,如果起義時間要提前,最好在天明以前全部通過。」

  劉團長:「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楊副官:「真的提前了?」

  劉團長:「對!師座已經說服咱們的兵團司令長官,同意在拂曉以前突圍。」

  廖運周:「同時,還作出決定:師直屬隊在黃昏前做好準備,午夜開始行動!」

  楊副官取出一張簡易的地圖:「這是王近山司令員親自為我們畫的行軍路線圖。」

  廖運周接過這張路線圖看了看,激動地自語:「有了你,我們就不會走彎路了!」

  楊副官興奮地說:「有了你,我們就真的能回家了。」

  廖運周沉吟片刻,又說道:「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我還得給咱們的兵團司令官吃顆定心丸!」

  第十二兵團司令部內 夜

  室外依然是激戰的槍炮聲。

  黃維穿著軍大衣,凍得一邊搓手一邊快速踱步,不停地自語:「打吧!打吧!再過兩個小時你們就打不響槍了。」

  廖運周走進:「報告!一切準備就緒,就欠司令官下令突圍了!」

  黃維:「你派出去的偵察人員了解的情況如何?」

  廖運周:「我正要向你報告。我們發現敵軍陣地結合部有空隙可鑽,在拂曉前行動最為有利,特來請示。」

  黃維得意地大笑起來:「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有機會就前進,要當機立斷!」

  廖運周:「是!」

  黃維轉身取來一瓶酒,動情地說道:「老同學,這瓶白蘭地藏之久矣,一直沒捨得喝。現在我特敬你一杯,預祝你取得勝利!」

  黃維打開白蘭地酒瓶,分倒在兩隻茶杯里,先給廖運周一杯,然後自己端起一杯,一飲而盡。

  廖運周也十分豪氣地喝了個底朝天,把酒杯擲在地上,他伸出雙手緊緊抱住黃維:「老學長!等勝利以後再見。」他轉身大步走去。

  黃維望著廖運周的背影,十分感慨地說道:「這就是校長一手培育的黃埔精神!」

  解放軍陣地外 夜

  在呼嘯的北風中夾雜著不遠處傳來的槍炮聲。

  三發信號彈騰空而起,照明了長空。

  一條寬敞的大道兩邊站著歡迎的解放軍戰士。

  一一○師的官兵扎著白布條和毛巾快步走過通道。

  黑幕徐徐拉起,東方漸漸露出晨曦。

  廖運周坐著美式吉普車緩緩駛來,只見他拿著報話機大聲說道:「武昌,武昌,我是長江!」

  報話機傳出黃維的話聲:「長江,長江,我是武昌!你們到了哪裡?」

  廖運周:「武昌,武昌!我們到了趙莊,沿途暢行無阻。」

  黃維:「跟著你那個師走的第十八軍那個師,為什麼遭到了共匪密集火力的襲擊?」

  廖運周:「報告武昌,請你查一下,我相信他們沒有跟著我走的路走!」他「啪」的一聲關死了報話機。

  廖運周抬頭一看:

  王近山的吉普車停在路前,只見王近山跳下吉普車快步跑來。

  廖運周急忙跳下吉普車迎面跑去。

  王近山和廖運周緊緊擁抱,特寫:

  廖運周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

  王近山:「廖運周同志,我代表劉鄧首長前來歡迎你!有什麼心裡話,你都可以說了!」

  廖運周激動地說道:「我在敵人營壘中幹了二十多年,現在終於回到自己的家了!請轉告劉鄧首長:回家的滋味真好啊!」

  王近山:「我一定轉告!同時,我還堅信,劉鄧首長一定會把你率部起義的事報告黨中央和毛主席!」

  廖運周:「真的?」

  王近山:「真的!不過,現在最需要的是封上這道口子,向黃維兵團發起最為猛烈的攻擊!」

  西柏坡附近的一個山頭上 外 日

  毛澤東站在披著銀裝的山頭上,任憑朔風勁吹,一動不動地眺望白雪覆蓋的大好河山。畫外音:

  「你們在雙堆集前線舉義,脫離國民黨,加入人民解放軍方面,我們極為欣慰。希望你們團結一致,力求進步,在部隊中實行革命的政治工作,改善官兵關係與軍民關係,和人民解放軍一道,為完成全國革命任務而奮鬥。」

  周恩來扶著朱德有些吃力地登上這座小的山頭。

  毛澤東走上前來,伸手拉了朱德一把。

  朱德有點兒氣喘地說道:「老毛!你是不是想讓我和恩來一塊兒到這裡和你賞雪啊」

  周恩來湊趣地:「如果主席還能得一首《沁園春.雪》這樣的千古絕唱,我們還可以再多登幾次嘛!」

  毛澤東:「這裡雖然沒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景觀,但在這裡卻有還看今朝的風流人物!」他取出一份文稿,「這是我以老總和我的名義寫給廖運周率部起義的賀電,請你們二位看看。」

  朱德接過文稿看後轉給周恩來,說道:「可否對恩來的這位弟子再加幾旬表揚的話?」

  周恩來看完說道:「表揚的話不加了,誰讓他是共產黨員呢!主席,請我和老總到這裡來,還有其他的事吧?」

  毛澤東:「有!淮海戰役已經進行到殲滅黃維兵團的第二個階段,平津戰役如果從第三兵團圍攻張家口算起,也於十~月二十九日打響了。這樣說來,南北兩大戰場,都要在風雪中進行啊!」

  朱德:「我懂了!中央軍委要電告兩個戰場上的領導同志,要關心參戰的指戰員,不要讓他們餓肚子、凍壞身體!」

  周恩來:「還要告誡他們:要讓俘虜吃飽穿暖!」

  毛澤東笑了:「對!就這些。」

  朱德:「那我們三個該下山了吧?」

  毛澤東:「不行!還有一件事情,由恩來同志告訴你。」

  朱德一怔:「恩來,是什麼事情啊」

  周恩來:「前幾天我和主席講定的,為你過六十二大壽,為少奇同志過五十大壽,選在你們二位的生日之間。」

  朱德:「我明確表示反對!」

  毛澤東:「反對也不行,這雙壽是一定要過的!」

  周恩來:「再說,主席說了,祝壽就是一起吃碗長壽麵。」

  朱德:「行!這長壽麵的錢由我出。」

  毛澤東:「用西柏坡老百姓的話說:正月十五拜年,你晚了半個月了!」

  西柏坡大食堂內夜

  在《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音樂聲中搖出:

  壽星佬劉少奇、朱德站在前面向同志們招手;

  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等中央領導滿面生輝地坐在飯桌前,向劉少奇、朱德致意;

  與會的男女同志熱情鼓掌。

  葉子龍走到前面大聲說:「同志們!請安靜,現在,為朱總司令、少奇同志祝壽開始!」

  全體與會的同志熱烈鼓掌。

  葉子龍:「今天的祝壽與過去不同,一不給壽星佬送財禮,二不請領導同志敬獻壽詞。」

  毛澤東大聲問:「那這個雙人壽應該怎麼個祝法呢?」

  葉子龍:「請年長的壽星佬朱總司令給年輕的壽星佬少奇同志獻詩。全體熱烈鼓掌!」

  與會者熱烈鼓掌。

  朱德取出一頁文稿,朗朗出聲:「少奇老亦奇,天命早巳知。幼年學馬列,辯證啟新思。獻身於革命,群運見英姿。人山人海里,從容作導師……修養稱楷模,黨員作范儀。今年雖半百,勝利已可期。再活五十年,親奠共產基!」

  全體熱烈鼓掌。

  葉子龍:「下一個節目,獻長壽麵!」

  全體再次熱烈鼓掌。

  康克清、王光美端著大碗長壽麵從廚房走出,分別放在朱德、劉少奇的面前。

  葉子龍:「下邊,請毛主席代表大家向兩位壽星佬講幾旬吉祥的話,好不好」

  「好!」

  葉子龍:「歡迎!」

  全體與會者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毛澤東站起身來,示意大家安靜。他風趣地說:「同志們!突然襲擊用在打仗上,一打就勝!突然襲擊用在今天,也得到了成功。換句話說,葉子龍對我搞的這個突然襲擊,再加上你們的掌聲,我就不得不講幾旬了!」

  與會者發出了歡快的笑聲。

  毛澤東:「古人曾說過九個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切宗教,主要講兩個字:修性。用今天的話說,就是要修身養性,方得正果。我們共產黨人呢要講馬列主義的理論修養。如何完善自我呢少奇同志為我們共產黨人寫了一本書,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我們就要勝利了,靠什麼保證我們的共產黨人不變質呢就是要好好地學習少奇同志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

  全體與會者熱烈鼓掌。

  毛澤東:「二十多年前我說過一句話,叫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過去,我們靠槍桿子取得了無數勝利;今天,我們還得要靠槍桿子打敗蔣介石,建設新中國。下邊,讓我們在朱總司令的指揮下,一起高唱《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好不好?」

  「好!」

  毛澤東:「歡迎!」

  全體與會者熱烈鼓掌。

  朱德高舉起雙手,帶頭唱了一句「向前!向前!向前……」然後喊了一聲:「唱!」隨之把雙手向下一揮。

  與會者放聲唱起《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

  有頃,警衛員小高走到毛澤東、周恩來之間,小聲地說道:「來自南京的密電:蔣介石電召杜聿明等去南京開會!」

  毛澤東湊到周恩來耳邊笑著說:「保準是商談救黃維兵團的事情!」

  周恩來微微地點了點頭:「對!對……」

  毛澤東:「不去管他,我們繼續唱!」

  定格疊印字幕:

  第四十七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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