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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集

2024-10-03 21:45:47 作者: 王朝柱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音樂聲中和激戰的槍炮聲中送出畫外音,併疊印出相應的戰鬥畫面。

  男聲畫外音:「我中原野戰軍第三縱隊與第四縱隊一部於十一月十五日凌晨協力攻占宿縣四關,於下午十七時總攻城垣。在陳錫聯司令員的親自指揮下,第三縱隊等部經連續爆破,突人城內,擊退守軍反撲,爭奪街巷。戰至十六日三時,全殲第一四八師、交警第十六總隊和第二總隊第三大隊、裝甲第七營,俘虜津浦路中段護路司令官兼宿縣最高指揮官張績武、少將參謀長韋編以下官兵一萬二千餘人。」

  女聲畫外音:「與此同時,由於宋時輪、劉培善指揮阻擊兵團的堅決抗擊,又由於韋國清、姬鵬飛兵團在徐州東南的楔入行動,直接威脅邱清泉、李彌兵團與徐州的聯繫,使得邱、李二兵團東援黃百韜行動前阻後擾,不敢放膽推進。因此,我突擊兵團各縱隊向黃百韜兵團展開猛烈的攻擊,並按預定作戰計劃,各縱隊連續突擊,力爭速戰速決。但是,由於黃百韜兵團在空軍掩護下負隅頑抗,逐村固守,雙方打成膠著狀態……」

  西柏坡中央大院外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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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澤東邊走邊說:「陳布雷的死,使我想到了中國數千年為仕的命運。當年,諸葛亮終其一生踐行了八個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周恩來邊走邊說:「布雷先生我是很熟悉的,他終其一生,對蔣介石也踐行了八個字:知遇之恩,從一而終。」

  毛澤東:「我是很看重知遇之恩的!比方說,我的恩師符定一先生受傅作義之託來到了石家莊,想探聽我們的態度,我真的很想去石家莊,執弟子之禮。」

  周恩來:「但是,他是負有政治使命的。更何況和他同來的彭澤湘打著李任潮先生的旗號,又大談所謂第三條道路,所以主席是不能前去執弟子之禮的!」

  毛澤東:「這恰好說明,感念知遇之恩是對的,從一而終則是錯誤的。」

  周恩來:「但是,不僅蔣介石會把布雷先生奉為當代完人,而且為仕者還會讚美布雷先生的。」

  毛澤東:「這就是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一大悲劇啊!」他笑了笑又說:「我們是政治家,只能按照政治家的方式行事!」

  周恩來:「對!我們擬利用傅作義通過符定一等關係與我接洽起義的機會,穩定傅作義不走,以便迅速解決華北地區的中央軍。」

  毛澤東:「完全正確!但是,真正做到抑留傅作義集團在華北,還得請林彪、羅榮桓提前率部入關!」

  中央作戰室內 日

  毛澤東:「今天,我們三個人議兩項內容:一是研究淮海戰役,再是商議東北野戰軍人關的問題。下面,先由恩來同志報告一下淮海戰役的情況。」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南線,中原野戰軍攻占宿縣的勝利,具有戰略意義。首先,它隔斷了徐州『剿總』同南京的陸路聯繫,也切斷了劉峙集團唯一的後方補給線和陸上退路。其次,由於中原野戰軍控制了以宿縣為中心的徐蚌地區,既有利於阻擊徐州以南敵各路援軍東進和北上,也保障了華東野戰軍主力全殲黃百韜兵團。」

  毛澤東:「所以,我稱攻占宿縣是一個偉大的勝利!」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東線,華東野戰軍突擊兵團把黃百韜兵團包圍在碾莊圩狹窄的地區,雙方攻守近一個星期,暫成膠著狀態。」

  毛澤東:「這種膠著狀態很快就會結束的。第一,黃百韜近十萬人馬無法就地取糧;第二,隨行帶的炮彈也快打光了;第三,我指戰員越戰越勇。」

  朱德:「再有十天,就是餓也把黃百韜兵團餓垮了!」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為阻擊邱清泉、李彌二兵團救援黃百韜兵團,我運河以西擔任阻擊、打援的部隊也打得十分艱苦。」

  毛澤東:「我很擔心近期不能殲滅黃百韜兵團,又擔心我阻擊兵力不足或阻擊不得力,使得邱清泉、李彌二兵團與黃百韜兵團靠攏,使戰局逆轉。」

  朱德:「我也有此擔心啊!」

  周恩來:「主席的意見呢?」

  毛澤東沉吟良久,果斷地說:「先打弱敵,再打強敵,集中力量首先解決黃百韜二十五軍、四十四軍、一○○軍,留下黃之兵團部及六十四軍,吸引邱清泉、李彌二兵團東進。」

  朱德:「然後,以韋國清、姬鵬飛,譚震林、王建安二兵團向邱、李二兵團合圍,乘勢猛攻,殲其一部,構成徐州與邱、李二兵團問之隔絕陣地。」

  周恩來:「與此同時,我突擊兵團集中全力向黃百韜兵團發起最後的攻擊!」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又說道:「我們如何實現在黃百韜兵團將近被殲滅之際,又要誘使邱、李兵團向東深入而徐圖殲滅呢?」他取出一紙文稿,「我以中央軍委的名義起草了一份致粟裕等同志的電報,你們二位先看看。」

  周恩來接過電報看完遞給朱德:「我同意。」

  朱德看完電報文稿:「我也同意。」

  周恩來:「淮海戰役越打越大,我建議成立總前委,統一指揮中原野戰軍和華東野戰軍。」

  毛澤東:「老總,你看人選呢?」

  朱德:「在鄧小平、陳毅的基礎上再增加劉伯承、譚震林、粟裕三同志。」

  周恩來:「我提議,以劉伯承、陳毅、鄧小平為常委。」

  毛澤東:「以鄧小平為總前委書記。」

  華東野戰軍臨時指揮部 內 日

  粟裕:「為了實現中央軍委、毛主席在行將殲滅黃百韜兵團之際,誘使邱清泉、李彌兵團向東深入、斷其後路、爾後殲滅的作戰意圖,我華東野戰軍指揮部先後幾次調整攻擊黃百韜兵團、阻擊邱李二兵團的部署。」

  在粟裕的講話中搖出:譚震林、王建安、陳士榘、張震以及各縱隊的司令員和政委。

  粟裕:「決定由山東兵團政治委員譚震林、副司令員王建安統一指揮殲滅黃百韜兵團的作戰!」

  「是!」譚震林、王建安站起答說。

  粟裕:「要採取先打弱敵、後打強敵、攻其首腦、亂其部署的戰法,充分發揚近戰夜戰特長,利用夜間近迫作業接近守軍陣地,大膽插入各村落之間,逐點爭奪,逐個殲滅!」

  「是!」譚震林、王建安答說。

  粟裕:「張震同志,立即將特縱隊及各縱重型火炮八十門,集中編成三個炮兵群,支援攻殲黃百韜兵團!」

  張震:「是!」

  粟裕:「下邊,你們先講一下圍殲黃百韜兵團的部署吧。」

  王建安:「我與譚政委及各縱隊指揮員協商之後,決定十一月十五日,各縱隊調整兵力,組織火力,加緊陣前近迫作業,向敵前沿陣地延伸交通壕、塹壕,準備出擊!」

  粟裕:「這點很重要!」

  王建安:「十六日,下達攻擊黃百韜兵團的命令,要求各縱隊集中火力,首先殲滅黃百韜兵團戰鬥力較弱的第四十四、第一○○軍,爾後圍殲兵團部及戰鬥力較強的第二十五、第六十四軍。」

  譚震林:「十六日晚,要求各炮群實施火力急襲,主攻兵團各縱隊利用炮兵火力效果,以每晚攻一至二個村莊、殲敵一個團到一個師為目標,向各自目標發起猛攻!」

  粟裕:「很好。張震同志,你立即電令韋國清、姬鵬飛的四個縱隊自十六日當晚二時停止攻擊,有意稍向後收縮,使邱清泉、李彌二兵團大膽東進,準備於十七日晚繼續發起攻擊,務達截斷邱、李二兵團退路的目的!」

  張震:「是!」

  粟裕:「同時電令宋時輪、劉培善的三個縱隊均向大許家南北移動,以促使劉峙、杜聿明產生錯覺,吸引邱清泉、李彌二兵團放膽東進!」

  張震:「是!」

  粟裕:「切記,一定不要讓黃百韜兵團自碾莊圩突圍、逃跑!」

  碾莊圩大街外 夜

  碾莊圩的四周響著激戰的槍炮聲,碾莊圩的夜空密織著炮彈的火光。

  碾莊圩的大街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個接著一個的重傷員,在初冬寒風吹拂中躺在地上,冷得蜷縮著身子,發出悲慘的叫罵聲和呻吟聲。

  身披將軍呢大衣的黃百韜迎著寒風,在楊副軍長以及副官的陪同下沿街視察掛彩的傷員。

  黃百韜不忍卒睹,發出輕輕的悲嘆聲,近似自語地:「你們要堅持一下啊……」

  楊副軍長:「您看!這兒有一位鐵骨硬漢,他一聲不吭!」

  黃百韜俯身一看,特寫:

  一個抱著槍的傷員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黃百韜挺起胸板,大聲地說:「掛了彩的弟兄們,我知道你們很痛苦,可不要玷污國軍的榮譽,都要向這位弟兄一樣,絕不輕易地叫一聲。」

  這時,一個傷員就近伸手捅了一下這個彩號,說道:「長官,俺要像他一樣,俺他娘的也不動了!」

  黃百韜一驚,俯下身體,伸出右手一摸這個彩號的嘴鼻之間,下意識地「啊」了一聲。

  楊副軍長:「他怎麼了?」

  黃百韜:「死了!」遂無聲地向前走去。

  楊副軍長及副官們緊隨其後大步走去。

  黃百韜臨時下榻處內 夜

  室外依然是炮聲隆隆,火光映紅了夜空。

  黃百韜在室內邊走邊問:「為黨國捐軀的將士們呢?」

  楊副軍長:「都扔在戰場上了。」

  黃百韜:「沒有掩埋嗎?」

  楊副軍長:「沒有。」

  黃百韜:「為什麼?」

  楊副軍長:「一是戰場上屍體太多,再是沒有時間,怕當共匪的俘虜。」

  黃百韜:「那就扔在野外被狗吃了?」

  楊副軍長:「不!攻上來的共匪負責給我們掩埋。」

  黃百韜一怔:「真的?」

  楊副軍官:「真的。聽跑回來的人說,我們還有一些掛彩的弟兄,只要還有一口氣,共匪就用擔架把他們送到戰地醫院給包紮。」

  黃百韜悵然地嘆了一口氣:「完了!全都完了……」

  楊副軍長一驚:「全都完什麼了?」

  黃百韜:「共匪的這一招厲害啊,比當年張良吹簫、唱楚國的歌還要厲害百倍啊!」

  一個副官走進:「報告!各軍長都到了。」

  黃百韜悲鳴似的自語:「軍心散不得啊!……」

  黃百韜兵團臨時指揮部 內 夜

  室外繼續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槍炮聲。

  一條長桌上擺著臨時製作的碾莊圩防守沙盤,插著不同的三角旗,標著不同的軍事符號。

  黃百韜指著沙盤問道:「諸位,這是我們兵團一次重要的軍事會議,先由各軍長匯報一下自己的作戰位置!陳士章軍長,你先講!」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陳士章指著沙盤說道:「我指揮的第二十五軍依然在碾莊圩以北小牙莊、尤家湖,向北防禦共匪的進攻。」

  黃百韜:「很好!王澤浚軍長,你接著說!」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王澤浚指著沙盤說道:「我指揮的第四十四軍仍舊占領著碾莊圩車站以及車站以南各村莊,向南防禦共匪的進攻!」

  黃百韜:「很好!下邊,由劉鎮湘軍長講!」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劉鎮湘指著沙盤說道:「我指揮的第六十四軍繼續占領著碾莊圩以東大院上、吳莊,對東防禦共匪的進攻。請放心,有我劉鎮湘在,就有第六十四軍在;有第六十四軍在,就有陣地在!」

  黃百韜:「很好!下邊……」

  身著戎裝、肩扛中將軍階的周志道指著沙盤講道:「由我周志道講吧!我指揮的第一○○軍位置於彭莊、賀莊子,防禦西方來犯的共匪!」

  黃百韜:「下邊,由楊副軍長講一講兵團司令部碾莊圩的情況。」

  楊副軍長指著沙盤講道:「碾莊圩兵團部有半永久性的既設工事,圩外有水壕,壕內仿效當年日軍防禦據點編成,設有堅固的地堡群,交叉火網組織嚴密,萬一圩子被突破,仍可在圩內困守待援!」

  黃百韜:「這就是我們第七兵團岌岌可危的態勢,讓你們每位軍長心裡都有數。一句話:我們是一榮共榮,一損皆損,只有精誠團結,才有一線生路!」

  陳士章:「坐鎮徐州的劉老總,還有杜聿明,他們派出的邱清泉、李彌兩個兵團為什麼還不行動啊?」

  「就是嘛!給總統發電,控告他們不從速東進解圍……」

  黃百韜取出兩封信,動情地:「諸位,讓我先扼要地讀一下蔣總統寫給我的——當然也是寫給你們的親筆信!」

  與會的各軍長安靜了下來。

  黃百韜雙手捧讀:「十一月十日,蔣總統告誡我:此次會戰,實為我革命成敗國家存亡最大之關鍵,務希嚴督所部,切實訓導,同心一德,團結苦鬥,固守待援,是為至要!」

  劉鎮湘憤怒地:「我們已經固守了快一個星期了,他們為什麼還不增援?」

  黃百韜示意噤聲,繼續捧讀:「十一月十三日,蔣總統再電告誡:激勵官兵,鼓起最後五分鐘之精神,堅守待援!」

  與會的軍長愕然相視。

  黃百韜:「我為什麼要給諸位讀這兩封信呢就一個意思:為我的蔣總統,為你們的蔣校長而戰!懂嗎?」

  「懂!」

  黃百韜:「我平生無幸當蔣總統的學生,但我有幸當蔣總統的兵團司令!萬一失敗了,你們誰突圍出去,請告訴蔣總統:我沒有辱沒國軍,我更沒有對不起蔣總統的信任!」

  全體與會者似被黃百韜的言語鎮住了。

  黃百韜:「拿出我們軍人的勇氣,在碾莊圩和共匪血戰到底!」

  副官拿著一份電報走進:「報告!南京蔣總統發來急電,告知顧參謀總長偕作戰廳郭汝瑰廳長飛赴徐州!」

  黃百韜:「一定是嚴厲命令劉老總和杜聿明率部東援!」

  徐州剿總大院 內 日

  劉峙、杜聿明攜眾副官站在大院中,焦急地望著大門。

  有頃,一輛黑色轎車急馳而進,戛然停在院中。

  一個年輕的副官快步走過去,打開轎車後門,伸出右手擋在轎車後門的上方。

  顧祝同、郭汝瑰滿臉煞氣地走出轎車。

  杜聿明迎上去,行軍禮:「顧總長!鞍馬勞頓,請到屋裡先休息片刻。」

  顧祝同:「我沒有這樣的閒情逸緻!等我傳達完總統的指示,今晚還要趕回南京,向總統報告!」

  劉峙膽怯地:「那就請顧總長進屋傳達總統的指示吧?」

  顧祝同表情嚴峻地走進屋門。

  劉峙、杜聿明、郭汝瑰緊隨其後走進屋去。

  徐州剿總客廳 內 日

  顧祝同嚴厲地:「光亭!共匪不過兩三個縱隊,為什麼我們兩個兵團還打不動?」

  杜聿明抗辯地:「顧總長!打仗不是紙上談兵,畫一個箭頭就可以到達目的地的,況且敵人已先我占領陣地,兵力也陸續增加,都得經過反覆爭奪,才可攻破!」

  劉峙急忙補充:「是的,是的!有的陣地得而復失、失而復得數次,才被國軍攻下來。據報,陣地前面都是屍體,幸虧是冬天,屍體不腐爛,要是在夏天,非釀成瘟疫不可!」

  顧祝同:「蔣總統明示,你們必須立解黃百韜兵團之圍。勁扶,你的意見呢?」

  劉峙;「那只有放棄徐州,傾全力解黃百韜兵團之圍!」

  顧祝同、郭汝瑰相視不語。

  杜聿明與劉峙交換了個眼色,也不發言。

  顧祝同:「光亭,你的意見呢?」

  杜聿明似胸有成竹地說:「我有上、中、下三策,供顧總長選擇。」

  顧祝同:「快說說看!」

  杜聿明:「我認為這一戰役的勝敗關鍵,在於黃百韜兵團堅守的程度如何。如黃百韜能像陳明仁守四平那樣堅守,以這幾日的攻擊速度看,是可以解圍的,這是上策。」

  顧祝同:「可否這樣說呢此舉既能解黃百韜兵團之圍,又能保住徐州,是吧?」

  杜聿明:「是的。」

  顧祝同:「中策呢?」

  杜聿明:「如黃百韜兵團堅守不住,徐州尚能保全,這是中策。」

  顧祝同:「換句話說:犧牲黃百韜,保全徐州,對嗎?」

  杜聿明微微地點了點頭:「對。」

  顧祝同蹙著眉頭:「下策呢?」

  杜聿明:「如放棄徐州,喪失補給基地楊場,又不能一舉擊潰共匪一解黃百韜兵團之圍,勢必弄得全軍覆滅,這就成了下策。」

  顧祝同斷然地:「下策連想都不要想!」

  杜聿明:「但必須想到下策!」

  顧祝同:「你是不是在東北戰場被林彪打怕了?」

  杜聿明:「如果說失敗是成功之母,是對的。我只是提請顧總長要重視共匪的作戰能力。」他轉而笑著說:「說到我個人嗎我還是那句口頭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顧祝同笑了:「好,好……快說說你的想法!」

  杜聿明沉吟片刻:「我想單獨和顧總長談!」

  顧祝同、劉峙、郭汝瑰聽後愕然。

  顧祝同臨時下榻處 內 日

  顧祝同:「光亭,你這是搞什麼名堂?」

  杜聿明:「過去,我曾經對你說過,我知道郭汝瑰與共匪有聯繫!」

  顧祝同:「我也再告訴你,你不要疑神疑鬼,郭汝瑰跟我在徐州一年多,非常忠實,業務辦得也很好。」

  杜聿明:「我必須對顧總長聲明:我指揮的作戰方案,事先絕不能讓郭知道。如果郭知道了方案,我就不照原方案執行!」

  顧祝同:「可以。下面,講你的作戰方案吧!」

  杜聿明:「現在,邱清泉兵團中途遇阻,難以前進,我已經和邱商定:將總預備隊第七十四軍星夜調至潘塘鎮附近集結,從右翼向共匪的左翼實行迂迴包圍,以打開攻不動的被動局面。」

  顧祝同微微地點了點頭:「下達命令了嗎?」

  杜聿明:「下達了。為了取得共匪防線的突破口,請顧總長下令空軍配合這次軍事行動。」

  顧祝同:「可以。」

  杜聿明:「請轉告校長:只要把共匪的防線撕破一個口子,與黃百韜兵團會師指日可待!」

  顧祝同:「好!我這就飛回南京,向總統報喜去!」

  南京蔣介石官邸內 夜

  在蕭邦的《葬禮進行曲》的音樂聲中,收音機送出男播音員的畫外音:

  「先生遺體當日移人中國殯儀館。十五日申時大殮。故中委陳布雷先生遺體即於四壁素聯、鮮花叢之靈堂內舉行大殮。蔣總統偕夫人於上午十一時步入靈堂,親臨弔唁。總統在陳委員遺像前,為其二十多年來之知己,默念約一分鐘,始緩緩退出。總統並挽『當代完人』橫匾一幅,懸掛靈堂上端。蔣夫人獻鮮花兩束……」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呆滯地望著收音機,聽著男播音員的廣播,兩眼似有些微微濕潤。

  蔣介石自語地:「他走了,他走了……」

  顧祝同風風火火地走進,激動地說道:「總統!喜訊,天大的喜訊!」

  蔣介石不為所動,輕輕地關上收音機,始低沉地問道:「墨三,有什麼天大的喜訊啊」

  顧祝同:「總統!今天,我迭次收到徐州前線劉峙司令、杜聿明主任發來的捷報,說他們遵照總統的指示,在各條戰線上都取得了勝利!」

  蔣介石:「是真的?」

  顧祝同:「真的!邱清泉、李彌二兵團遵照總統的命令東進,未遇到共匪阻擊。劉峙、杜聿明認為共匪有全面潰竄的可能,遂令東線國軍決以徹底撲滅共匪於運河西岸地區之目的,向宿遷、韓莊問之線實行追擊!」

  蔣介石漸興奮地:「早就應大膽用兵,奮勇前進嘛!」

  顧祝同:「邱李二兵團除迅速擊破各該當面之匪,向睢寧、不老河間運河之線實行追擊外,並須先以有力一部與孫元良兵團協力捕捉三堡、潘塘以南地區之匪而殲滅之!」

  蔣介石仍有不安地問道:「黃百韜兵團的處境如何」

  顧祝同:「據劉峙、杜聿明報告,他們已經命令黃百韜即以有力部隊向外出擊,搜索匪情,抑留匪以待攻擊兵團到達,夾擊匪軍,以竟全功!」

  蔣介石:「好!好……」

  郭汝瑰興奮地走進:「報告總統!顧總長!剛剛收到劉總司令、杜主任電報,告知邱清泉、李彌二兵團已經進至大許家以西一線!」

  蔣介石:「大許家以西與碾莊圩離得很近了吧?」

  郭汝瑰:「對!換句話說,邱清泉、李彌二兵團就要和黃百韜兵團會師了!」

  蔣介石微微地合上雙眼,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顧祝同:「總統!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鼓勵士氣,可否對參戰的全體將士給予重獎?」

  蔣介石:「一定要重獎!」

  顧祝同:「邱清泉兵團在馳援的征途中所向披靡,勇冠三軍,可否重獎二十萬塊銀元?」

  蔣介石:「可以!黃百韜兵團固守待援打得十分慘烈,授予軍以上將領各一枚勳章。」

  顧祝同:「應該!」

  蔣介石:「為了鼓勵士氣,電令劉峙、杜聿明:要在徐州大搞祝捷、慶功活動!」

  顧祝同:「是!為了擴大影響,可否請中外記者到徐州前線採訪?」

  蔣介石:「可以。我立即通知宣傳部張道藩部長,要親自帶隊,把這次採訪活動搞得有聲有色!」

  顧祝同:「很好。」

  蔣介石:「郭廳長,你要立即電告劉峙和杜聿明,要把共匪的戰俘、戰利品多搞一些。」

  郭汝瑰:「是!」轉身走出去。

  顧祝同:「總統還應通知電台、報社,對徐州前線大捷要給予充分的關照。」

  蔣介石:「可以。墨三,前線的捷報隨到你要隨報!」

  顧祝同:「是!」轉身走出去。

  蔣介石自語地:「百韜啊百韜,你們要給我爭氣啊!……」

  碾莊圩黃百韜臨時指揮部 內 日

  室外傳來密集的槍炮聲。

  黃百韜身著戎裝,胸前披戴著數枚勳章,鄭重地講道:「諸位同仁!我宣布蔣總統對我第七兵團的最高獎賞。」

  陳士章、王澤浚、劉鎮湘、周志道、楊副軍長等立正站好,肅然靜聽。

  黃百韜:「蔣總統命令:我第七兵團軍職指揮官各授一枚青天白日大勳章!」

  「為黨國盡忠!為總統爭光!」

  黃百韜:「由於戰況急迫,青天白日大勳章無法送抵前線,總統讓我轉告諸位:突圍成功之後,總統要親自到前線為我們授青天白日大勳章!」

  「為黨國盡忠!為總統爭光!」

  黃百韜面向南方,莊嚴地說:「諸位同仁,請和我一樣面向南京,向蔣總統行軍禮!」他說罷第一個行軍禮。

  在場的軍長同時面向南方,行軍禮。

  這時,一副官快步走進:「報告!徐州剿總劉老總、杜主任緊急電報!」

  黃百韜:「講!」

  副官:「邱清泉、李彌二兵團於今日進抵大許家,聲言兩日之內打到碾莊圩,請第七兵團全體將士固守待援,再堅持兩天!」

  黃百韜:「知道了!」伸手示意下去。

  副官快步退出。

  黃百韜冷笑地問道:「你們說,邱、李二兵團為什麼增援速度加快了?」

  劉鎮湘憤慨地:「因為他們懼怕校長軍法從事,不敢再保存實力了!」

  「對!對……」

  黃百韜:「你們相信邱清泉、李彌這次會真的揮兵東指,盡全力救援我們嗎?」

  「絕不相信!」

  黃百韜:「對!諸位同仁都明白這樣一個道理:得銀元獎賞的兵團,是絕不會幫得青天白日大勳章的兵團突出共匪重圍的!怎麼辦靠自己!」

  陳士章:「全軍就要到食無糧、戰無彈的地步了!」

  「就是啊!給總統發報,請空軍支援吧!」

  黃百韜:「我們有近十萬人馬,靠空軍支援,真是杯水車薪,不解決問題!」

  「那怎麼辦呢?」

  黃百韜:「你們回去之後,第一,有糧食的吃糧,斷了糧的殺戰馬,吃馬肉,要飽餐一頓;第二,集中所有火力,同時向包圍碾莊圩的共匪發起突然攻擊。一句話,我們不能被動地等待邱清泉、李彌的增援,而是主動出擊,力爭與他們會師!」

  碾莊圩大街外 日

  碾莊圩外依然響著激戰的槍炮聲。

  國民黨第七兵團的將士似忘記了打仗,他們全都擁到大街上,有的殺馬,有的埋鍋造飯,有的爭搶飯吃,好不熱鬧!

  黃百韜在楊副軍長以及副官等的陪同下巡視。

  一個下級軍官拿起一根排骨送到黃百韜的面前:「真香啊!請上峰吃下去,好帶著我們突出去!」

  黃百韜接過這塊排骨啃了一口,讚不絕口地說:「是真的好香啊!」

  下級軍官邊吃邊說:「弟兄們都在傳說,陳毅的共匪潰逃了!這是真的嗎?」

  黃百韜:「真的!蔣總統親自下令:邱清泉、李彌兩個兵團近二十萬人馬浩浩蕩蕩地向東邊開來,他們已經到了大許家以西的地區;我們這十來萬人馬吃飽了,喝足了,衝出碾莊圩,向西面打出去。你們說會不會很快就會師了?」

  「會!」

  黃百韜:「弟兄們!報陳毅共匪仇的時候到了,你們說該怎麼辦啊」

  「狠狠地打!」

  華東野戰軍臨時指揮部夜 內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曲聲以及激戰的槍炮聲中搖出如下鏡頭:

  粟裕對著電話大聲命令:「宋時輪、劉培善聽令!」

  遠方顯出宋時輪、劉培善接電話的畫面:「請講!」

  粟裕:「根據戰情的發展,中央軍委、淮海戰役總前委和華東、中原野戰軍領導人經過慎重磋商以後,決定放棄誘殲邱清泉、李彌兩兵團的作戰計劃,部署對黃百韜兵團的最後攻擊!」

  宋時輪、劉培善:「是!」

  粟裕:「你們繼續指揮華東野戰軍第七、第十、第十一縱隊堅決阻止邱清泉、李彌兩兵團的攻勢!」

  宋時輪、劉培善:「是!」

  粟裕:「你們一定要清楚敵我雙方的實力:你們是以三個縱隊迎戰東援黃百韜的邱、李兵團五個軍十二個師近十六萬人的攻擊。同時,敵人還有飛機、大炮、坦克的支援!」

  宋時輪:「請首長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直到把黃百韜兵團全部殲滅!」

  遠方宋時輪、劉培善接電話的畫面消失。

  粟裕對著電話大聲地:「譚震林、王建安聽令!」

  遠方顯出譚震林、王建安接電話的畫面:「在!」

  粟裕:「你們於十七日當天晚上對黃百韜兵團發起總攻,最後殲滅黃百韜兵團!」

  譚震林、王建安:「是!」

  《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音樂聲與激戰的槍炮聲猝然聲震環宇,同時送出畫外音,併疊化出相應的戰鬥畫面。

  男聲畫外音:「宋時輪、劉培善統一指揮華東野戰軍三個縱隊,擔負徐州以東的阻擊戰任務。他們迫使強大的敵人傷亡萬餘人,損失坦克、戰車三十四輛,消耗炮彈十二萬餘發,換得南北不滿五十里的正面、東西不滿三十里之縱深的陣地!堪稱是淮海戰役中規模最大、戰鬥最激烈的一次陣地防禦戰,對徹底殲滅黃百韜兵團起了重要的保證作用!」

  女聲畫外音:「在譚震林、王建安的統一指揮下,我第四、第六、第八、第九、第十三以及特縱等組成的突擊兵團,從四面八方向碾莊圩發起了最為猛烈的總攻!廣大指戰員發揚近戰、夜戰、不怕犧牲以及猛打猛衝的頑強精神,展開逐點攻擊、逐村爭奪的血戰。激戰至十八日,全殲敵第四十四、第一○○軍,第四十四軍軍長王澤浚、第一百軍副軍長楊詩云被俘虜,第四十四軍第一百五十師師長趙璧光率殘部兩千餘人投誠。戰鬥辦較強的第二十五、第六十四軍也被殲過半……」

  碾莊圩黃百韜臨時指揮部 內 夜

  黃百韜聽著在附近起爆的炮彈聲,嚇得不知所以。

  楊副軍長:「總座!繼第四十四軍、第一○○軍被共匪吃掉以後,據可靠消息,共匪第八、第九、第六、第四縱隊開始向我兵團總部所在地碾莊圩發起攻擊。」

  黃百韜:「我們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楊副軍長:「最多一天!」

  黃百韜:「也就是說我們……在碾莊圩的時間只有一天了!是嗎?」

  楊副軍長:「是!總座,快給徐州打電話,問問邱清泉、李彌他們什麼時候能趕到碾莊圩?」

  黃百韜:「問也無益!」

  楊副軍長:「為什麼?」

  黃百韜:「他們當初說兩天即可到達碾莊圩,三天多的時間都過去了,也未見到他們一個人影!」

  楊副軍長:「那蔣總統的命令又作何解釋呢?」

  黃百韜:「簡單!劉峙、杜聿明這些人騙了蔣總統。」

  楊副軍長:「他們有這麼大的膽子偽造假戰報嗎?」

  黃百韜慘然一笑:「你應該問,蔣總統收到的戰報有多少是真的!」

  「轟」的一聲,一發炮彈在指揮部附近起爆。

  楊副軍長急忙將黃百韜按在地上。

  屋頂上的塵土散落在黃百韜和楊副軍長的身上。

  黃百韜站起身來,輕輕地撣去身上的塵土,無限悲哀地嘆了口氣。

  這時,室外空中隱隱傳來飛機馬達聲。

  黃百韜側耳一聽,遂又笑著說:「聽!一定是蔣總統給我們送喜訊來了!」他走到電話機旁邊等著。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

  黃百韜拿起電話:「喂!我是黃百韜……」

  遠方顯出顧祝同坐在飛機上打電話的畫面:「我是顧總長,代表蔣總統前來向你、向第七兵團的全體將士致以最親切的問候!」

  黃百韜:「顧總長!問候就免了吧,請快告訴我,邱清泉、李彌他們什麼時候能趕到碾莊圩?」

  顧祝同:「他們被共匪阻擊,難以前進!」

  黃百韜:「那我們第七兵團怎麼辦呢?」

  顧祝同:「你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固守待援!」

  黃百韜悲憤地:「你不必再說了!我請你向蔣總統帶幾句話行嗎?」

  顧祝同:「請講!」

  黃百韜:「我願以死全節,並藉以報答總統的知遇之恩!」他「啪」一聲掛上了電話。

  遠方顧祝同打電話的畫面消失。

  黃百韜仰天悲嘆:「天啊!請告訴我吧,顧祝同、劉峙,還有那個最受寵信的杜聿明,你們為什麼要合起來欺騙蔣總統呢……」

  徐州剿總指揮部 內 日

  劉峙一邊快速踱步,一邊十分焦急地自語:「黃百韜兵團完了,邱清泉、李彌二兵團也處在危險之中!」

  杜聿明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說道:「更為嚴重的是,黃百韜兵團覆滅以後,陳毅所部揮兵西指,劉伯承所部乘勢北上,徐州一定會被共匪攻陷,你我的命運……」

  劉峙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劉峙:「千萬別是蔣總統打來的電話啊!」

  杜聿明:「說不定啊,就是校長打來的電話。」

  劉峙:「你說我們如何向總統報告呢?」

  杜聿明:「我相信劉老師一定有辦法。」

  劉峙心驚膽戰地拿起電話:「喂!……」

  遠方顯出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面:「我是蔣總統!請勁扶接電話。」

  劉峙假意而笑:「我就是啊!」

  蔣介石:「黃百韜之圍解了嗎?」

  劉峙:「還沒有。」

  蔣介石:「邱清泉、李彌幹什麼去了?」

  劉峙:「他們正在聚殲共匪打援的部隊。」

  蔣介石:「什麼時候會有個結果」

  劉峙:「估計就在這三兩天。」

  蔣介石:「不能再快一些嗎?」

  劉峙:「總統!我的意見:您親自坐鎮徐州,指揮這場徐蚌會戰,我堅信勝利一定會快一些!」

  蔣介石:「不要!不要……由你和光亭指揮就可以了。明天,張道藩部長將率京城慰問團、記者團去徐州,你們可要接待好啊!」

  劉峙:「總統,徐州是戰場,很不安全,能不能取消啊?」

  蔣介石:「這怎麼行呢徐州是不是被共軍包圍了?」

  劉峙:「沒有!沒有……」

  蔣介石:「你們說的徐東大捷是真的吧?」

  劉峙:「是真的,真的!」

  蔣介石:「那就向他們——尤其是向中外記者介紹徐東大捷。記住:一定要有實物!」

  劉峙:「是!是……」他掛上了電話。

  遠方蔣介石打電話的畫面消失。

  劉峙:「光亭,你說怎麼辦吧?」

  杜聿明:「那就假戲真做!」

  劉峙:「可我真的很擔心啊,我們正在徐州召開慶功會的時候,黃百韜兵團……」

  杜聿明:「哪有這樣的巧合!」

  劉峙:「一旦讓毛澤東他們知道了真相……」

  杜聿明:「哪還管得了這些!」

  西柏坡毛澤東的院中 內 日

  警衛員小高拿著掃帚在輕輕地掃院子。

  周恩來快步走進大門,有些著急地問:「小高,主席在屋裡吧?」

  小高:「不在。」

  周恩來:「去什麼地方了?」

  小高:「在伙房。」

  周恩來一怔:「幹什麼」

  小高:「炒菜、做飯。」

  周恩來生氣地:「胡鬧!你快去替主席做飯,我有要緊的事和他商談!」

  小高:「主席說了,就是老天爺來了,也不能讓他停下來不做這頓飯。」

  周恩來:「為什麼?」

  小高:「主席說了,他的第一位恩師到了,要執什么弟子禮,非要親自下伙房做飯、炒菜,招待他的恩師符定一。可我就擔心主席把飯做糊了,把菜炒老了。」

  周恩來笑了:「好!我去幫忙。」轉身向伙房走去。

  簡易的伙房 內 日

  毛澤東穿著一件便裝,圍著一件破舊的圍裙,彎著腰用扇子扇火爐,可見火苗一起一起地向上躥。

  另一個火爐上坐著一隻砂鍋,冒著熱氣。

  火爐旁邊有一張案板,上邊放著切好的肉絲和紅紅的辣椒絲,旁邊還放著幾個剛剛烤好的燒餅。

  周恩來走進伙房,笑著說:「主席,我認識你二十多年了,可從來就沒有見過你炒菜、做飯啊!」

  毛澤東:「這一次不就讓你趕上了嗎?」

  周恩來:「可我有最緊要的事和你商談。」

  毛澤東站起身來,把扇子遞上,說道:「來!你一邊給爐火加氧一邊說,我一邊炒菜一邊聽,等這盤辣椒炒肉絲炒成了,我們就一塊兒再議!」

  周恩來接過扇子看了看火勢,說道:「爐中的火很好嘛,不用扇了。」

  毛澤東:「不行!按照我們湖南的規矩,肉絲炒辣椒非得爆炒才好吃!不要怕累,扇!」他邊說邊把鍋放在了爐火上,然後又向鍋中倒了許多麻油。

  周恩來蹲在地上接過扇子有節奏地扇了起來。

  毛澤東:「講啊!」

  周恩來:「好,我講。方才,我收到南京地下黨發來的絕密電,告知美國為了策動傅作義南下,特派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偕胡適於近期秘密飛赴北平,會晤傅作義。」

  毛澤東立即蹙起了眉頭,沉吟片刻,果斷地說:「立即電令林彪、羅榮桓,要他們停止休整,於二十三號以前率東北野戰軍秘密入關。」

  周恩來:「唯有如此,才能把傅作義集團抑留在華北!」他抬起頭一看,特寫:

  炒鍋中的油已經燃燒起來。

  周恩來著急地說:「主席!快把肉絲放進炒鍋里!」

  毛澤東急忙用雙手捧起肉絲往鍋里一扔,只聽「唰」的一聲,炒鍋中的火苗熄滅了。

  周恩來:「好!這回可謂是爆炒了。」

  毛澤東嘆了口氣:「好什麼,應該先放蔥!」

  周恩來:「沒關係,接著再把蔥放進去一塊炒。」

  毛澤東無奈地用菜刀把蔥花放進炒鍋里,一邊拿著鏟子炒一邊說:「程序錯了,這盤辣椒炒肉絲保證變了味!」接著,他又把切好的辣椒絲放進鍋里,有些得意地炒起來。

  周恩來被辣椒嗆得大咳不止,取出手絹擦拭眼淚。

  毛澤東笑著說:「江浙人就不如湖南人能吃辣吧?」他突然也被辣椒嗆得流出了眼淚,但依然堅持炒下去。

  周恩來看著毛澤東難受的樣子:「主席,算啦,請小高他們來炒吧!」

  毛澤東:「這是招待我符定一恩師吃的,怎麼能讓別人代勞呢!」

  簡樸的餐廳內 日

  毛澤東雙手把砂鍋放在餐桌的中央,然後又把那盤肉絲炒辣椒絲放在靠近上座的一邊。

  周恩來把三個粗瓷大碗擺在餐桌的三邊,並放好筷子。

  小高端著一個用柳條編的小籃走進,往桌上一放,說:「這不是俺們家鄉吃的羊肉泡饃的饃,是西柏坡賣的缸爐燒餅!」

  毛澤東:「去!去!不准瞎說。」

  小高噘著嘴:「我說的是實話嘛!」轉身走了出去。

  恰在這時,葉子龍引符定一老先生走進。他開玩笑地說道:「符師爺駕到!」

  毛澤東急忙迎過去,攙著符定一走到餐桌的上座前,客氣地:「符老師!請上座。」

  符定一:「不!不……你是主席,你坐上座。」

  毛澤東:「長者為上,這是中華民族的光榮傳統。」

  周恩來:「符老!您就安心地坐吧。」

  符定一:「那我就倚老賣老了!」遂坐在上座。

  毛澤東:「符老師,您還記得當年您訪問延安臨別時對我說過的話吧?」

  符定一:「記得!我說延安的羊肉泡饃好吃。你說,下次見面的時候,要親手給我做一餐羊肉泡饃。」

  毛澤東打開砂鍋:「看!這就是我親手做的泡饃用的羊肉湯,可惜沒有延安的饃,只有西柏坡的缸爐燒餅。」他邊說邊為符定一盛了大半碗羊肉湯。

  符定一:「你還像當學生時的樣子,言而有信。好!我就在西柏坡吃你做的羊肉泡缸爐燒餅!」他拿起一個缸爐燒餅邊掰邊往碗中放。

  周恩來:「符老,您先看看這盤肉絲炒辣椒,也是主席專門為你炒的。」

  符定一看了看,驚詫地問:「潤之,西柏坡也有咱們湘西的臘肉啊?」

  毛澤東:「沒有。」

  符定一:「可這肉絲的顏色很像是湘西的臘肉喲!」

  毛澤東:「符老,真不好意思,當時啊……」

  周恩來急忙接過去:「我和主席談工作,把肉絲炒老了。」

  毛澤東:「對!是炒老了。」

  符定一用筷子夾一箸肉絲炒辣椒放在嘴裡一嘗:「別有風味!別有風味……」

  毛澤東和周恩來相視,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毛澤東:「符老,您對解放北平有什麼想法啊?」

  符定一:「我想過了,力爭和平解放。」

  周恩來:「如何才能做到和平解放呢?」

  符定一:「關鍵人物是傅作義。為了達到和平解放北平的目的,要動用各種力量促傅起義。」

  毛澤東:「他要憑藉實力堅守北平呢?」

  符定一:「那就先攻克天津,然後再奪取北平。」

  毛澤東:「好,好!咱們師生二人想到一塊兒去了!你接著往下講!」

  符定一:「天津是北平的門戶,攻克天津後,北平就會不攻自破。這樣,既不會毀壞文化古城,又不會使人民生命財產受到大的損失。」

  毛澤東:「善之善也!恩來,我們把符老師的建議提請書記處討論,可以吧?」

  周恩來:「可以。符老,您還回北平嗎?」

  符定一:「只要潤之不趕我走,我是決計不回北平了!」

  毛澤東:「那就先在西柏坡住下,我們再一塊兒進北平。」

  符定一笑著說:「我求之不得啊!潤之,還得多少時間?」

  毛澤東:「快了!」

  符定一:「蔣介石他們是在徐州打了勝仗嗎?」

  毛澤東大笑不止:「據我和恩來所知,他們在徐州打了一個大敗仗!」

  符定一:「那他為什麼還要搞慶功會呢?」

  周恩來:「自欺欺人!別人是欺騙不了的,因為真相會很快大白於天下,最後就剩下自欺了!」

  符定一:「看來,蔣介石就剩下欺人一途可走了!但是我堅信,古今中外的政治家,是不能靠欺騙過日子的!」

  毛澤東:「說得好!我們共產黨人要永遠記住符老師的這句話:政治家是不能靠欺騙過日子的!」

  徐州剿總大院外 日

  幾十名中外記者圍成半圓形,用心地聽劉峙講話。

  劉峙:「方才,我講了國軍在徐東大捷的經過。一句話:共軍用人海戰術抵不過國軍的飛機、大炮和坦克,他們徹底地失敗了,國軍取得了很大的勝利!」

  在記者隊伍中有查理和李明霞,他們用心地聽著、記著。

  劉峙:「下邊,我願意回答你們的提問。」

  查理:「我是美聯社駐中國的記者,叫查理。請問黃百韜將軍能接受我們的採訪嗎?」

  劉峙:「現在不行。等黃百韜將軍完全地打敗了共軍之後,他會接受你們的採訪的。」

  李明霞:「你們能向記者提供方便嗎?」

  劉峙:「當然可以。」

  李明霞:「我想請劉總司令接通黃百韜將軍的電話,我想用電話採訪第七兵團的戰況,以及他個人現在的情況。」

  劉峙:「這、這……」

  杜聿明:「這是軍事秘密,戰爭期間是不准非指揮機關人員用軍事電話的!」

  劉峙:「對!對……請相信我,不久的將來,黃百韜將軍會接受你們採訪的!」

  杜聿明:「下邊,劉總司令要犒勞諸位,請準備入席!」

  國民黨第六十四軍臨時軍部 內 黃昏

  軍部外邊傳來很近的槍炮聲以及「繳槍不殺!優待俘虜」的喊聲。

  黃百韜精神沮喪地坐在炮彈箱上聽報告。

  楊副軍長:「繼二十日碾莊圩失陷,兵團部及第二十五軍大部被共軍殲滅之後,第二十五軍軍長陳士章率餘部突圍不久,全軍覆沒。現在,我們就剩下劉鎮湘將軍的第六十四軍殘部了。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呢?」

  黃百韜低沉地:「我年老了,而且多病,作為俘虜走不動,也難為情。我犧牲之後,使別人還知道有忠心耿耿的國民黨人,或使那些醉生夢死的人醒悟過來,國民黨或者還有救。你們還年輕,尚有可為,希望你們突圍出去,再為黨國做點兒事情!」

  「不!我們一起突圍……」

  黃百韜悲憤地:「我突圍做什麼送狼狽樣子給邱清泉、李彌他們看嗎絕不!最後不過一死,也對得起黨國和總統。叫黃埔同學們看看,不要勾心鬥角,只圖私利!」

  這時,劉鎮湘穿著將官大禮服,掛著勳章,穿著皮鞋走出來。

  黃百韜驚愕地:「劉軍長,你這是做什麼?」

  劉鎮湘:「準備為黨國成仁,為總統盡忠!」

  這時,「繳槍不殺!優待俘虜」的喊聲越來越近。

  黃百韜:「好!你們先跟著劉軍長突圍。」

  劉鎮湘拔出手槍,喊了一聲:「沖啊!」第一個衝出去。

  接著,楊副軍長以及副官跟著沖了出去。

  有頃,副官慌亂地跑進:「大事不好了,劉軍長衝出去以後就投降了共軍!」

  黃百韜平靜地自語:「我明白了,他穿上將官禮服是為了安全投降啊!」他驀地站起,拔出手槍,命令地說道:「走!我們一塊兒突圍。」

  副官:「是!」

  黃百韜剛剛衝出指揮部,就被飛來的流彈擊倒在地。他近似自語地說:「國民黨、是鬥不過、共產黨的,全、結、束、了……」遂把頭一歪,死去。

  定格疊印字幕:

  第四十六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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