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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集

2024-10-03 21:45:43 作者: 王朝柱

  中央軍委作戰室 內 日

  朱德激動地說:「老毛!何基灃、張克俠率部起義,對戰局影響極大,使敵人原來的部署大為混亂。這是兵家大忌,特別是對大部隊而言更是不能馬上把部署調整好。」

  毛澤東:「何、張二人起義,可稱是淮海戰役的第一大勝利!」他看了一眼笑而不語的周恩來,說道:「老總,可惜我們這些人只能建功立業,而不能立功受獎。不然,我就建議給恩來同志記一大功!」

  周恩來真誠地說:「主席,還有比為中國人民建功立業更好的獎賞嗎沒有了!我建議在適當的時候,由主席和總司令電賀張克俠、何基灃同志,表彰他們為革命戰爭做出的特殊貢獻!」

  毛澤東:「可以!還要勉勵他們團結一致,加強部隊的政治工作,改進官兵關係和軍民關係,早日與人民解放軍並肩戰鬥,為完成全國革命而奮鬥!」

  這時,葉子龍手持電報走進:「報告!粟裕同志和張震同志發來緊急電報!」

  毛澤東:「念!」

  葉子龍照本宣科:「據俘虜稱,敵有南撤企圖。黃百韜兵團及四十四軍已全撤新安鎮及其以西地區,並續向運河以西撤退。已令各部以猛烈動作迅速截殲,著譚震林、王建安即令第七、第十、第十三縱隊迅速南下鐵道線,使敵無法西撤,並建議豫皖蘇部隊迅速擊破徐蚌線!」

  毛澤東:「還有嗎?」

  葉子龍:「沒有了。」

  

  毛澤東:「立即通知食堂,給我們三位做三大碗熱湯麵,如果能再打一個雞蛋,我們也不反對!」

  朱德笑著說:「不是不反對,是歡迎!」

  葉子龍:「好的!」轉身快步走去。

  毛澤東走到作戰地圖前,深沉地說道:「來!咱們一塊兒研究一下:一是全殲黃百韜兵團,二是截斷敵南退之路。這兩件事實際上是一件事:把敵人全殲在徐州一帶!」

  周恩來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第一,我們必須按照敵總退卻的估計去部署;第二,應由陳毅、鄧小平所部完成斷敵南下的任務。」

  朱德指著作戰地圖講道:「我贊成!交由陳鄧指揮各部,包括中原野戰軍第一、第三、第四、第九縱隊應直出宿縣,截斷徐蚌路。」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講道:「陳賡的四縱隊也不應在黃口附近打邱清泉,而應迅速攻宿縣。如敵果真向南總退卻時,應集中六個縱隊追殲之!」

  「同意!」朱德、周恩來答說。

  毛澤東指著作戰地圖講道:「令譚震林、王建安集中第七、第十、第十三縱隊及由南向北之第十一縱隊,以全力向李彌兵團發起攻擊,並控制徐州至運河車站之間的鐵路。這不僅能確保殲滅黃百韜兵團,而且還能破壞敵人總退卻的計劃。更為重要的是,第一步可殲敵主力於淮河以北,第二步可殲敵餘部於長江以北!」

  周恩來:「這樣,對未來渡江戰役會減輕不小壓力!」

  葉子龍走進:「報告!杜聿明突然由葫蘆島飛抵北平,並安排與傅作義見面。」

  朱德:「老毛,你說他們會談些什麼呢?」

  毛澤東:「這個問題,留在我們吃熱湯麵的時候再談!」

  小餐廳內 日

  毛澤東一邊吃熱湯麵一邊說:「老總,我們先請恩來談談北平地下黨是如何做傅作義工作的,然後再談傅作義和杜聿明的見面,你看好不好?」

  朱德:「好。」

  周恩來:「據我所知,中共北平地下黨主要通過三條渠道去做傅作義的工作。第一,是通過傅作義的女兒、中共地下黨員傅冬菊。」

  朱德:「了不起,連傅作義的女兒都是我們的同志。」

  周恩來:「傅冬菊的公開身份是天津《大公報》的記者。為了開展對傅作義的工作,中共華北局城工部指示天津地下黨,把她和愛人周毅之調駐北平的記者。前天,傅冬菊又根據組織的決定,以照顧傅作義生活為由,調傅身邊工作。」

  毛澤東:「她的愛人周毅之也是黨員吧?」

  周恩來:「是的。」

  毛澤東:「傅冬菊向她父親談起和我們合作的事了嗎?」

  周恩來:「談了。傅作義表示可以考慮。」

  朱德:「有希望!第二條渠道呢?」

  周恩來:「第二條是通過傅作義的老師、少將參議劉厚同老先生。」

  毛澤東:「我知道這位劉厚同,他參加過辛亥革命,具有民主思想。」

  周恩來:「更為重要的是,他與傅作義私交很深,他的女兒劉杭生是中共外圍組織成員。由崔月犁等同志負責做劉的工作,再由劉去影響傅作義。」

  毛澤東:「也有希望!」

  周恩來:「第三條是通過中共地下黨員李炳泉的堂兄李騰九做傅作義的工作。」

  朱德:「這個李騰九就是傅作義的聯絡處長吧?」

  周恩來:「對!他是能與傅作義說上話的少數幾個人之一。先是由李炳泉做李騰九的工作,然後再由李騰九做傅作義的工作,據說很有成效。」

  毛澤東吃完了熱湯麵,把筷子一放,說道:「三管齊下,必有成效。恩來,立即電告有關人員,首先讓他們摸到傅作義和杜聿明會面的詳情;其次,再讓他們摸到傅作義真實的政治態度。」

  北平傅作義官邸內 日

  傅作義身著便裝駐足室內,陷入沉思。

  傅冬菊端著一碗紅棗小米粥走進:「爸!這是用山西老家的小米和紅棗煮的粥,快趁熱喝吧!」

  傅作義:「冬菊,先放在桌上。」

  傅冬菊把這碗紅棗小米粥放在桌上,關切地:「爸!心裡有天大的事,您也得吃飯啊!」

  傅作義嘆了口氣說道:「冬菊,先不談吃飯好嗎?」

  傅冬菊噘著嘴:「不好!因為我的任務是照顧您老人家的生活。」

  傅作義微微地搖了搖頭,又禁不住地嘆了口氣。

  傅冬菊:「爸!別嘆氣,女兒聽您的,有什麼話就說。」

  傅作義:「冬菊,你對蔣總統是怎麼看的」

  傅冬菊:「他呀,是一個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

  傅作義:「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傅冬菊:「這是事實嘛!蔣經國秉承他的旨意在上海『打老虎』,他讚揚自己的經兒雷厲風行,有自己當年北伐的氣魄。但是,當打到蔣夫人的心肝寶貝孔令侃的時候,他就只好向這位宋家的小妹投降,停止『打老虎』,搞得物價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路攀升!」

  傅作義感嘆地:「真不愧是當記者的!」

  傅冬菊撒嬌地:「爸!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傅作義:「是。」他沉吟片刻,「如今,敢在我面前說實話的人越來越少了!」

  傅冬菊:「因為他們都是您的部屬,想當官,不敢在您的面前講實話;女兒是記者,而記者的天職就是為老百姓說話,所以女兒就得說實話!」

  傅作義:「那你也把父親當成老百姓,給我說點兒實話,行嗎?」

  傅冬菊:「不敢。」

  傅作義:「為什麼?」

  傅冬菊:「怕您說我通共。」

  傅作義悵然嘆氣:「時下的父親,真希望你通共,最好還能通毛澤東啊!」

  傅冬菊一怔:「真的」

  傅作義微微地點了點頭。

  傅冬菊:「爸!我不通共,可我認識通共的人;我沒見過毛澤東,可我認識的人中有認識毛澤東的。」

  傅作義:「誰」

  這時,牆上的掛鐘響了九下:「爸,不急,您該會見杜聿明將軍了。」

  傅作義:「好!我這就去。」

  北平剿總大院中外 日

  陰霾的天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早早飄來的雪花,增加了一絲淒涼。

  一輛美式吉普車駛入院中,戛然停在門前。

  車門打開了,杜聿明面帶幾分頹喪的表情走出吉普車,仰起頭看著那低垂的陰雲和白白的雪花。

  畫外音:「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圓圓的蒼穹,就像是一座無邊無際的天墓;而這紛紛揚揚的雪花,宛似送葬人群撒的紙錢……」

  杜聿明鎮定了一下情緒,昂首走進大門。

  北平剿總司令部 內 日

  傅作義看見走進屋裡的杜聿明,急忙迎過去,抓住杜聿明的手,故做客氣地說道:「光亭!鞍馬勞頓,請坐下談!」

  杜聿明:「謝傅老總!」遂坐在沙發上。

  傅作義坐定之後又說道:「光亭,你知道徐蚌會戰打響了吧?」

  杜聿明:「知道。校長調我去指揮徐蚌會戰的。」

  傅作義:「你知道何基灃、張克俠率部降共了嗎?」

  杜聿明驚得站了起來:「這、這是真的嗎?」

  傅作義示意落座:「是真的!」

  杜聿明一邊落座一邊自語:「這不就等於打開了徐蚌會戰的北大門了嗎?」

  傅作義:「對!」

  杜聿明:「開局大敗,下邊的棋……」

  傅作義:「是很難走啊!所以,蔣總統才把你這位最信得過的軍事天才調去指揮嘛!」

  杜聿明:「我,也回天乏力了……」

  傅作義:「不!在蔣總統的親自指揮下,你一定能挽危難於既倒,在徐蚌地區打出一片天地來的!」

  杜聿明微微地搖了搖頭:「傅老總,你知道徐州那邊的情況嗎?」

  傅作義:「沒有正式的戰情通報,只是一些零星的消息,傳黃百韜兵團被山東陳毅的共匪分割包圍了。」

  杜聿明:「這是為什麼呢?」

  傅作義:「你只有到南京以後去問蔣總統了!」

  北平剿總大院外 日

  陰霾的天空,飄落的雪花。

  杜聿明從大門中走出,望著這黑黑的雲、白白的雪,再次陷入悲涼的愁思中。

  畫外音:「我既沒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也沒有回天的指揮才分,我只有一顆為校長從一而終的忠心,抱定赴刑場的決心,回到徐蚌會戰的疆場上去!……」

  杜聿明鎮靜片刻,大步走進吉普車。

  吉普車緩緩啟動,駛出北平剿總的大院。

  南京大街外 日

  一輛美式吉普車飛似的跑在南京大街上。化人車內:

  杜聿明坐在轎車後排座位上,透過車窗玻璃看著沿街出現的一組畫面:

  糧店前:各階層人士排隊搶購糧食,並發生買糧人怒打賣糧人的事件;

  攤販前:人們抱著一捆金圓券在買一根油條;

  幾個軍警走過來,各拿一把油條揚長而去;

  賣油條的小販痛不欲生;

  買油條的人們敢怒不敢言。

  迎面走來遊行示威的隊伍,橫幅上寫著:「反對內戰、反對飢餓」的大字。

  杜聿明再也不想看下去了,他微微地閉上了雙眼。

  顧祝同官邸內 夜

  顧祝同在焦急地打電話:「劉老總,先叫黃百韜在碾莊圩待命,等明天午後官邸會報決定後再通知你,好嗎?」

  遠方顯出劉峙接電話的畫面:「顧總長!徐州四周都陷入共軍的包圍之中,我難以應付這樣的局面啊!」

  這時,杜聿明大步走進客廳。

  顧祝同就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忙說:「劉總,不要急嘛,光亭在這裡,你同他講吧!」他拿著話筒,「光亭,是劉勁扶自徐州打來的,快接!」

  杜聿明接過話筒:「喂!劉老總,我是光亭。」

  劉峙:「光亭!你快點兒來吧,我們等著你哪!」

  杜聿明:「等我見了老頭子以後再說!」

  劉峙:「不行啊,等不及了!」

  杜聿明:「黃百韜的情況怎麼樣?」

  劉峙:「現在,他已經把主力退到碾莊圩,敵人已到運河以東。黃兵團過運河橋損失很大,現在穩定一點兒……」

  杜聿明:「好!請再堅持一下。」掛上了電話。

  劉峙打電話的畫面消失。

  顧祝同心煩意亂地:「由於何基灃、張克俠叛變,徐州險些被共匪乘虛而入。為此,我急忙將臨、韓等地李彌兵團調回徐州鞏固防務,令邱清泉兵團且戰且退,向徐州集中。」

  杜聿明驚愕地:「為什麼徐州國軍主力不照徐蚌會戰計劃退到蚌埠呢?」

  顧祝同:「時間來不及啊!」

  杜聿明:「顧總長!你和總統為什麼如此信任那個郭小鬼呢?」

  顧祝同:「你說的是郭汝瑰吧他在軍事理論上有一套,對我也很忠誠!」

  杜聿明沉吟有頃:「原來是這樣的。好吧!那我們明天再說。」

  顧祝同:「你準備去總統那裡?」

  杜聿明:「總統很忙,沒有約見我。」轉身走去。

  蔣介石官邸內 夜

  蔣介石:「陳先生,致杜魯門的賀電寫好了吧?」

  陳布雷取出一紙公文:「寫好了,請蔣先生過目。」

  蔣介石:「不用了!你念念我提醒的那兩段內容就行了。」

  陳布雷:「是!」接著,他雙手捧讀:「支持國民政府作戰目標的美國政策,如能見諸一篇堅決的宣言,將可維持軍隊的士氣與人民的信心,因而加強中國政府的地位,以從事於正在北方與華中展開的大戰。」

  蔣介石:「很好!那段關於懇請美國直接指揮國軍作戰的內容呢?」

  陳布雷繼續捧讀:「華中之共產黨軍隊現已到達距滬、寧甚近之地區。如果我們不能阻遏這一浪潮,中國便將失去民主……閣下如能儘快派遣一高級軍官與本政府共商有關軍事援助之具體計劃,包括美國軍事顧問參加指揮作戰,本政府當無任欣快之至。」

  蔣介石:「很好!」他接過文稿,在賀電的後面簽上「蔣中正」三個大字。接著又問:「今天是幾號了?」

  陳布雷:「十一月九號。」

  蔣介石:「咳!忙暈了頭,連時間都忘了!」他在「蔣中正」三個字的下面又寫下:中華民國三十八年十一月九日,「交外交部即發!」

  陳布雷:「是!蔣先生,最近我寢食不安,神經衰弱,恐怕很難再為你草擬文電了。」

  蔣介石:「我知道你身體不好,要多休息幾天。我離不開陳先生,黨國更離不開陳先生啊!」

  陳布雷:「蔣先生!……」他感激涕零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蔣介石的官邸。

  宋美齡感慨地說道:「多好的文人啊!達令,如果你親手栽培的那些武人、政客,有一點陳先生的忠誠,國家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啊!」

  蔣介右嘆了口氣,近似自語地說:「可他也就是一介忠誠到有點迂的文人啊!……」

  毛人鳳走進:「校長!據內線報告,司徒雷登日前向美國國務院報告,謂『中國局勢惡化,任何軍事援助亦於事無補。因此,我們非常不願意地得出這樣的結論:國民黨現政府之早日崩潰是不可避免的了』!」

  蔣介石動怒地:「這個司徒老兒,成心要和我過不去!」

  宋美齡:「他的終極目的是擁李宗仁上台!」

  蔣介石:「想的不錯!」他沉吟片刻,「毛局長!沈醉到南京了嗎?」

  毛人鳳:「今天下午飛到的,現住在招待所。」

  蔣介石:「等沈醉把刺殺李宗仁的計劃搞好之後,立即把他帶到我這裡來!」

  毛人鳳:「是!」轉身離去。

  蔣介石拿起桌上發給杜魯門的賀電:「夫人!杜魯門總統還會相信這封信嗎?」

  宋美齡:「信不信由他,發不發由你。」她看著就要癱倒的蔣介石,自信地說道:「達令!為了和杜魯門總統領導下的美國政府修好,我願視機再度訪美。」

  蔣介石:「好!好……時下就靠夫人的外交手腕了。」

  黃浦路官邸內 日

  杜聿明、劉斐、侯騰、郭汝瑰等正襟危坐。

  蔣介石在顧祝同的陪同下走進。

  杜聿明等肅然站起。

  蔣介石目不斜視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落座。

  杜聿明等隨之整齊劃一地坐下。

  顧祝同:「今天的軍事會報有兩項內容:一、由兩位廳長介紹情況;二、請總統示諭。下邊,先由國防部第二廳侯騰廳長報告戰況!」

  蔣介石:「停!」他巡視了一遍與會者愕然的表情,嚴厲地說,「我先親自宣讀一項總統令:東北剿總總司令衛立煌臨陣脫逃,迅即撤職查辦!」

  與會的高級將官肅然緘口,目不斜視。

  蔣介石:「墨三,接著開會!」

  顧祝同:「侯廳長,請講吧!」

  侯騰走到作戰地圖前指著地圖講道:「華東共軍主力已經占領賈汪,迫近運河以東地區,一部渡過不老河插進曹八集、薛家湖附近,截碾莊圩後路。我黃百韜兵團主力及第四十四軍已退到運河西岸,在碾莊圩附近被圍,傷亡甚重!由於徐州情況吃緊,南京滿街到處搶糧……」

  蔣介石猝然重拍桌面,大聲斥責:「你造謠!胡說!胡說!哪裡有這回事!」

  顧祝同忙說:「是侯廳長胡說!下邊請國防部第三廳郭廳長報告作戰計劃!」

  侯騰噘著個嘴走回自己的座位落座。

  郭汝瑰走到作戰地圖前指著地圖講道:「第一,以目前情況判斷,共匪有包圍攻擊黃百韜兵團的企圖。因此,我空軍、炮兵以絕對的優勢,以內線作戰的原則,先將運河西岸、徐州以東之共匪殲滅,以解黃百韜兵團之圍!」

  蔣介石:「很好!講!」

  郭汝瑰指著作戰地圖講道:「第二,以黃百韜兵團死守碾莊圩,第六十三軍守窯灣鎮待援;第三,以李彌兵團附第七十二軍守備徐州;第四,以邱清泉兵團、孫元良兵團迅速東調,擊破徐州、碾莊圩之共匪,以解救黃百韜兵團!」

  蔣介石:「很好!你們一定要解救黃百韜兵團。」

  「是!」

  蔣介石:「墨三,你有什麼意見?」

  顧祝同:「我全都和光亭談了。」

  蔣介石:「光亭,你還有什麼意見?」

  杜聿明:「敵情和各兵團的情況我都不了解,到徐州後,向劉總司令請示,看如何抽調部隊以解黃百韜兵團之圍。」

  蔣介石:「好!好!你到徐州,一定要解黃百韜兵團之圍。我已經把飛機替你準備好了,你今晚就去!」

  杜聿明:「是!」

  一個侍衛手持一份電報走進:「報告!黃百韜給總統、顧總長發來急電!」

  蔣介石:「墨三,你就把百韜來電的內容講一下吧。」

  顧祝同接過電報看了一下,說道:「百韜來電說,渡運河西進,仰賴總座德威,幸未遭匪算。連日慘死戰況:第二十五軍傷亡失蹤官兵約二千餘人,第一○○軍五千餘人,第六十四軍一千餘人,第四十四軍一千餘人。」

  蔣介石:「打仗嘛,難免有傷亡,只要脫離了險境就好!」他取出一封信:「光亭,這是我寫給黃百韜的親筆信,一定代我送到。」

  杜聿明:「是!」雙手接過蔣介石的親筆信。

  蔣介石:「我還要參加一個重要的金融會議,先走一步,你們談吧!」他說罷走了出去。

  顧祝同:「光亭,你和劉勁扶兩個人都在徐州指揮,有些不大方便,我看就叫劉勁扶到蚌埠去吧!」

  杜聿明:「請總長放心,我同劉老師不會發生磨擦的。」

  顧祝同:「那就好!那就好。」

  杜聿明:「請總長允許我一個要求:解救黃百韜兵團的戰略戰術、兵力部署,我不一定照今天會議的決定去做。」

  顧祝同:「可以,可以!你怎麼決定就怎麼辦好了!」

  杜聿明瞪了郭汝瑰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曲聲中以及激戰的槍炮聲中送出畫外音,併疊印出相應的戰鬥畫面。

  男聲畫外音:「就在杜聿明準備解救黃百韜兵團被圍的前夕,華東野戰軍前委發布了《關於全殲黃百韜兵團的政治動員令》,號召指戰員不怕疲勞,不怕困難,不怕饑寒,不怕傷亡,不怕打亂建制,不為小敵迷惑,不為河流所阻,敵人退到哪裡,就堅決追到哪裡,並繼續向徐蚌進軍,為完全改變中原戰局,開闢渡長江作戰的有利形勢而奮勇作戰!」

  女聲畫外音:「接著,我華東野戰軍各縱隊從碾莊圩北、東、南三個方向向黃百韜兵團迫近。第四、第八縱隊沿鐵路北側向西直撲碾莊圩;第一、第六、第九、魯中南縱隊從新安鎮及其以西地區沿隴海鐵路南側向碾莊圩攻擊前進;第七、第十、第十三縱隊渡過不老河,直插徐州東側。」

  男聲畫外音:「至十一月十一日,我第七、第十、第十三縱隊與由皂河北上的第十一縱隊和江淮軍區兩個旅,於徐州以東大廟、侯集地區會合,完全切斷了黃百韜兵團西退徐州的道路;第二、第十二、中野第十一縱隊,也由宿遷渡過運河,從東南方向逼近徐州。至此,華東野戰軍將黃百韜兵團餘部四個軍包圍壓縮在以碾莊圩為中心、南北約三公里、東西約六公里的狹窄地域內……」

  華東野戰軍司令部內 夜

  遠方傳來隆隆的炮聲。

  粟裕嚴肅地講道:「為加快圍殲黃百韜兵團,以利於迅速完成攻徐州作戰的戰略目的,華東野戰軍決定以第四、第六、第八、第九、第十三縱以及特縱主力組成突擊集團,全力殲擊黃百韜兵團!」

  在粟裕的講話聲中搖出:譚震林、陳士榘、王建安以及各縱隊司令員和政委。

  粟裕:「下邊,由張震副參謀長發布突擊集團的具體作戰部署!」

  張震走到作戰地圖前指著地圖命令:「第六縱隊即進至單集、順和集一線,準備由南向北攻擊!由司令員王必成、政委江渭清指揮!」

  「是!」王必成、江渭清站起答說。

  張震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十三縱隊由夏河圩以東至大同山、景墩一線,準備向南攻擊!由司令員周志堅、政委廖海光指揮!」

  「是!」周志堅、廖海光站起答說。

  張震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四縱隊準備由景墩以東至秦家樓、碾莊圩一線,由東南向西南攻擊!由司令員陶勇、政委郭化若指揮!」

  「是!」陶勇、郭化若站起答說。

  張震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八縱隊應沿鐵路南北,由東向西攻擊!由司令員張仁初、政委王一平指揮!」

  「是!」張仁初、王一平站起答說。

  張震指著作戰地圖命令:「第九縱隊全部渡過運河後即沿順和集、楊家集、呂圩、四里莊一線,由東南向西北攻擊!由司令員聶鳳智、政委劉浩天指揮!」

  「是!」聶鳳智、劉浩天站起答說。

  粟裕:「為保障指揮靈便,譚震林、王建安即移至不老河邊,統一指揮第七、第十、蘇北第十一及第十三縱隊。陳士榘隨第九縱隊西進,統一指揮第六、第九、第四、第八縱隊。野司十一日晚進至運河邊,爾後續移至古邳以西地區指揮。清楚了吧?」

  「清楚了!」

  粟裕:「為保障野戰軍主力消滅黃百韜兵團,第十縱隊司令員宋時輪、政治委員劉培善受命統一指揮第十、第七、第十一縱隊,在徐州以東侯集至大許家之間沿隴海鐵路兩側地區組織防禦,抗擊邱清泉、李彌兵團東進!」

  「是!」宋時輪、劉培善站起答說。

  粟裕:「蘇北兵團司令員韋國清、副政委姬鵬飛指揮第二、第十二、中野第十一縱隊,在徐州東南一帶攻擊邱清泉兵團、李彌兵團側背,輔助宋時輪、劉培善集團正面防禦!」

  「是!」韋國清、姬鵬飛站起答說。

  在粟裕下達命令的期間,一個機要參謀走進,將兩份電報交到陳士榘的手裡。

  陳士榘看完電報,拿著第一份電報激動地說:「粟總!陳、鄧二位首長發來急電,劉伯承司令員於十一月十日由豫西趕到淮海戰役前線,與陳毅、鄧小平二位首長會合了!」

  全體與會的指揮員興奮不已。

  粟裕:「好啊!有了劉、陳、鄧三位首長的直接指揮,我們對取得淮海戰役的完全勝利更有信心了!」

  陳士榘拿著第二份電報說道:「中央軍委和毛主席迭電鄧、陳二位首長:你們應集中全力攻取宿縣,殲滅孫元良,控制徐蚌段,斷敵退路,愈快愈好,至要至盼!」

  粟裕:「放心!劉、陳、鄧三位首長會按中央軍委和毛主席的指示辦的!」他巡視一遍與會同志們的表情,嚴肅地命令,「突擊集團和阻援集團相互配合,同時行動,堅決殲滅黃百韜兵團!」

  「是!」

  中原野戰軍臨時指揮部 內 夜

  鄧小平:「今天的軍事會議,是研究攻取宿縣,斷敵退路的部署。劉司令員,陳司令員,你們二位誰來主持啊?」

  劉伯承:「我剛到前線,自然是陳毅同志主持。」

  陳毅:「不對!你不僅是第一個向中央軍委、毛主席建議攻取宿縣、斷敵南逃的司令,而且還是我們這三個四川人中最年長的長兄,理應由劉司令員主持。」

  鄧小平:「我也投一票!」

  劉伯承:「好!我就來主持。」他嚴肅地說:「陳錫聯,你先講一講宿縣的情況。」

  陳錫聯指著作戰地圖講道:「宿縣,北距徐州七十五公里,南距蚌埠九十公里,既是津浦鐵路徐州至蚌埠段的樞紐,又是徐州『剿總』通向京滬的門戶和重要的補給線。我們只要把徐蚌線切斷,就可置徐州劉峙集團於糧彈兩缺、欲退無路的絕境!」

  劉伯承:「陳賡,你講一講敵人在宿縣的兵力部署。」

  陳賡幽默地說:「從我們的蔣校長到老師劉峙、師弟杜聿明,都深知宿縣戰略地位的重要。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我們會直取宿縣。所以,他們在宿縣僅留有第二十五軍的第一四八師及一個交通警察總隊又一個大隊,共一萬三千人防守。」

  陳毅:「真是天賜良機!劉司令員,我看就把咱們商議的作戰計劃拿出來吧!」

  劉伯承:「行!」他指著作戰地圖命令:「以第四縱隊司令員陳賡、政治委員謝富治指揮第四、華野第三、兩廣縱隊,向津浦路宿縣、徐州問攻擊,求殲由蒙城向徐州北撤的孫元良兵團,從南面威脅徐州!」

  「是!」陳賡、謝富治答說。

  劉伯承指著作戰地圖命令:「以第三縱隊及第九縱隊一部攻取宿縣。由三縱司令員陳錫聯統一指揮!」

  陳錫聯站起:「是!」

  劉伯承:「以第二、第六縱隊及豫皖蘇軍區地方武裝,牽制正向阜陽、太和推進的黃維兵團;以第一縱隊位於宿縣西北地區,為預備隊。」他看了看微眯雙眼的陳毅問道:「陳總,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陳毅:「我會有什麼意見喲這都是我們三個人預先商定的嘛!」

  鄧小平:「不對!方才你在閉著雙眼考慮問題。」

  陳毅:「好厲害的鄧政委!我在想,宿縣守敵雖少,可仍有堅固的城垣擋著我軍前進。中原野戰軍在躍進大別山的時候,把重武器都丟了,怎麼辦呢?」

  劉伯承:「你陳毅是腰纏萬貫的司令員嘛,幫一下了!」

  陳毅:「沒問題!我還是華東野戰軍的司令員兼政委嘛,給粟裕下令,把殺傷力最大的重炮開到宿縣城外,為陳錫聯他們攻取宿縣開道!」

  陳錫聯站起:「我代表三縱全體指戰員向陳總鞠躬了!」他說罷深深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與會的全體指揮員大笑。

  劉伯承:「鄧政委,你講幾句吧!」

  鄧小平:「第一,立即把這份攻取宿縣的作戰計劃報中央軍委和毛主席;第二,你們立即趕回部隊組織實施。一旦中央軍委和毛主席批准了這份作戰計劃,就發起攻取宿縣的戰役!」

  西柏坡中央軍委作戰室 內 日

  毛澤東拿著一份材料細心地審閱。

  周恩來快步走進:「主席!你找我?」

  毛澤東:「對!」他掂了掂手中的材料,說道:「這是傅作義通過北平地下黨組織轉給我的一份電文,據說是傅冬菊同志努力的結果。」

  周恩來接過材料仔細審閱,很是樂觀地說:「傅作義的政治態度比我們想像的要好得多嘛!」

  毛澤東:「是的。連我都沒有想到,傅先生的第一封電報就坦承,自己過去幻想以蔣介石國民黨為中心來救國救民的做法,現在看來是徹底錯了。」

  周恩來指著材料說道:「你看,他還說,今後決定要以毛主席和共產黨為中心來達到救國救民的目的;表明要求和談,不願再打內戰,請我們派南漢宸同志去北平和他面談。同時,還向我們通報了他在北平控制的海、陸、空軍的數量。」

  毛澤東:「你再接著往下看!」

  周恩來邊看邊小聲地說:「中國共產黨既然主張成立聯合政府,我可否以華北五省二市的資格參加聯合政府,劃平、津、保、察、綏為和平區,所部改為人民和平軍,歸聯合政府指揮……」他昂起頭,嚴肅地說道:「主席,傅作義的核心是在軍事上保存實力。」

  毛澤東:「有兵就有權嘛!傅作義在軍事上保存實力的目的,是想要在政治上與我們平分政權。」他笑了笑說:「這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周恩來:「那如何給他回電呢?」

  毛澤東:「不回!」

  葉子龍走進屋來:「主席,周副主席,老總親自買了二斤羊肉,請你們二位去食堂,一邊吃涮羊肉,一邊談淮海戰役的部署!」

  毛澤東:「好!吃涮羊肉去。」他起身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子龍!把牆上的作戰地圖帶著!」

  葉子龍:「好嘞!」

  食堂中央內 日

  一張原木八仙桌,中央擺著一個銅製火鍋,火苗熊熊,開水滾滾。

  銅火鍋四周擺著三盤新鮮的羊肉片以及一盤粉絲、一盤白菜、一盤豆腐、一盤黃花等。

  朱德站在桌旁精心地調製涮羊肉的作料。

  葉子龍站在凳子上掛作戰地圖。

  毛澤東、周恩來笑呵呵地走進。

  葉子龍大聲地說:「總司令,主席和周副主席到了。」

  朱德一邊把作料分倒在三個茶碗中一邊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水也開了,作料也調好了,開涮!」

  毛澤東拿起筷子夾了幾片羊肉往火鍋里一放,說道:「老總,你怎麼就會猜到我想吃涮羊肉了呢?」

  朱德邊涮羊肉邊說:「昨天夜裡回到家,聽克清說,她從鄧大姐、江青那裡知道,你們二位因不適應初冬的天氣,都有點感冒,她向我建議:明天一早啊,你就去買幾斤羊肉,湊在一起吃頓涮羊肉,保證全都好了!就這樣……」

  毛澤東邊吃邊說:「始有今天的這頓涮羊肉!」他看了看細心涮羊肉的周恩來,「恩來!吃水不忘打井人,吃這頓涮羊肉呢,我看就得要記住克清同志。」

  周恩來:「對!可惜啊,沒有茅台酒。」

  毛澤東:「老總啊,我記得你還有一瓶茅台酒,對吧?」

  朱德:「對!不過,克清說了,等淮海戰役勝利結束以後,主席再請客吃涮肉的時候才拿出來慶功!」

  毛澤東:「為期不遠了!誠如我給林彪、羅榮桓的電報中所說:我軍大約再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再殲其一百個師左右,即可能達到這一目的。」

  周恩來:「我贊成主席的這一判斷。」

  毛澤東:「老總,你看了我給劉、陳、鄧發的電報了嗎?」

  朱德:「看了。同意他們的作戰方案,立即發起攻取宿縣的戰役。」

  毛澤東走到作戰地圖前面,用手中的筷子指著作戰地圖說道:「劉陳鄧他們拿下宿縣,等於斷了敵人南撤的退路,同時,又把黃維兵團阻於徐州西南;粟裕他們在碾莊圩殲滅了黃百韜兵團,同時,又把東進解黃百韜兵團之圍的邱清泉、李彌兩個兵團引誘到徐州以東地區。」

  周恩來:「主席的意思是清楚的,順勢再吃掉邱清泉、李彌這兩個兵團。」

  朱德:「結果,蔣介石在徐州的三大主力兵團被我們吃掉以後,剩下的黃維兵團、孫元良兵團就好打了!」

  毛澤東用筷子指著作戰地圖說道:「到那時,蔣某人只有調傅作義的部隊南下解圍,與我決戰。為此,我們必須把傅作義集團抑留在華北地區。」

  朱德:「我看傅作義沒有那麼傻!」

  周恩來:「但蔣介石是可以把駐紮在華北的中央軍調回江南的。」他走到作戰地圖前,用手中的筷子指著作戰地圖說道:「果真出現這種局面,傅作義有可能率部退出平津,向他的發祥地綏遠地區撤退。」

  毛澤東:「到那個時候,不僅淮海戰場會出現新的變數,而且將來在綏遠殲滅傅作義所部就更增加了困難。」

  周恩來:「我們一定要把傅作義穩在平津一帶。」

  朱德:「可以電令徐向前同志,請他們暫停攻打太原;同時電令楊成武等同志,暫停解放歸綏。」

  毛澤東:「但是,只有電令林彪、羅榮桓同志提前率東北野戰軍主力入關,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朱德:「可東北野戰軍剛剛進入休整啊!」

  葉子龍走進:「報告!據南京發來的密電稱,蔣介石的文膽陳布雷於今晨自殺了。」

  周恩來、朱德聞之愕然。

  毛澤東沉吟片刻,問道:「恩來,老總,你們說陳布雷為什麼要自殺呢……」

  南京蔣介石官邸 內 日

  蔣介石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似睡非睡的樣子。

  宋美齡從內室慌忙走出,沮喪地叫道:「達令!杜魯門總統回信了……」

  蔣介石睜開雙眼一看宋美齡的表情,冷靜地說:「我早就料到這位杜魯門總統,會拒絕我的請求的。」

  宋美齡:「不完全是拒絕,你聽……」接著,她讀了一段回信:「美國正盡一切可能以加速依援華計劃採購在本國可以獲得之武器與彈藥!運往中國……駐華美國聯合軍事顧問團團長巴大維少將洞悉目前局勢,可常備諮詢。」

  蔣介石大聲冷笑,遂又自語地說道:「好一個常備諮詢!又好一個在本國可以獲得之武器與彈藥,你杜魯門的立場實在是夠鮮明的了!」

  宋美齡:「可來自美國朋友的消息說,杜魯門總統此舉的目的是迫你下台,並藉此捧出李宗仁和中共重開和談。」

  蔣介石:「又是這個李宗仁!」

  毛人鳳拿著一件公文走進:「校長!這是沈醉起草的有關暗殺李宗仁的計劃,請您裁定!」

  蔣介石接過這件公文俯首審閱。

  宋美齡提醒地:「達令,方才陳布雷先生來電話,說是有話要和你說。」

  蔣介石:「他不是身體不好嗎?」

  宋美齡:「他說再向你進一次逆耳的良言就休息。」

  蔣介石一怔,自言自語地說道:「再進一次逆耳的良言就休息……」

  總統官邸內 日

  陳布雷拿著一份《文匯報》在室內緩緩地踱著步子。

  蔣介石款步走進,關切地說:「陳先生,有什麼逆耳的良言啊值得你拖著病軀找我說!」

  陳布雷雙手展開《文匯報》,一幅漫畫特寫:

  殺氣騰騰的武松,掄起斗大的拳頭往下打,打的卻是一隻咪咪叫的貓。標題:新武松。

  陳布雷:「蔣先生,你看到這幅漫畫了嗎?」

  蔣介石:「看了!」

  陳布雷:「這是諷刺經國在上海『打虎』的啊!」

  蔣介石沉默不語。

  陳布雷激動地:「蔣先生!黨國正處在艱難危厄中,你要告誡所有的黨國要人,都要明白這樣一個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蔣介石:「是的,是的……」

  陳布雷:「金圓券發行失敗了,東北會戰業以我方失敗而告終,時下徐蚌會戰又陷入逆境……」

  蔣介石猝然變色:「好了!好了……等到中政會上再說,好嗎?」

  陳布雷停下了,他看了一下蔣介石的表情,又鼓起勇氣說道:「我的夫人對我發過這樣一句牢騷:『我們為了守法,犧牲了國家利益,犧牲了個人利益,卻便宜了不法的金融家。』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陳布雷:「我的意思是很簡單的,國家處於危難之中,平抑物價,需要大量的錢財;支撐這樣大的軍事會戰,也需要大量的錢財。可是,我們的國庫早就人不敷出,怎麼辦呢只有請黨國中最有錢的四大家族……」

  蔣介石:「什麼四大家族五大家族的!」

  陳布雷從激情中醒來,愕然地看著蔣介石。

  蔣介石:「你怎麼和共產黨說一樣的話?」

  陳布雷:「這……」

  蔣介石:「這就不要往下說了!」

  陳布雷:「是……」

  蔣介石:「你呀,是不是腦力衰弱得不夠用了怎麼老是和我唱對台戲!真是書生誤事,誤事了!你去休息吧!」

  陳布雷:「我這就去休息,我這就去休息……」他搖晃著清瘦的身體呆呆地走去了。

  陳布雷書房內 夜

  陳布雷坐在書桌前,吃力地寫著。畫外音:

  「介石總裁鈞鑒:布雷追隨二十年,受知深切,任何痛苦,均應承當,以期無負教誨。但今春以來,目睹耳聞,飽受刺激,人夏秋後,病象日增,神經極度衰弱,實已不堪勉強支持……」

  陳布雷放下毛筆,吃力地站起,望著窗外夜空,淚如雨下。抽泣的畫外音:

  「值此黨國最艱危之時期,而自驗近來身心已毫無可以效命之能力,與其偷生屍位,使公誤計以為尚有一可供驅使之部下,因而貽誤公務,何如坦白承認自身已無能為役,而結束其無價值之一生……」

  陳布雷終於平靜下來,用衣袖擦拭淚痕,然後打開抽屜,取出一瓶安眠藥片,打開瓶塞,倒在手中。

  陳布雷越發平靜了,他把手中的藥片放人口中,然後端起盛滿白水的茶杯,將藥片送入腹中。

  陳布雷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倒在床上,微微地合上雙眼。傳出越來越弱的畫外音:

  「回憶許身麾下,本置生死於度外,豈料今日,乃以畢生盡瘁之初衷,而蹈此極不負責之結局。書生無用,負國負公,真不知何詞以能解也。夫人前並致敬意。部屬布雷負罪謹上……」

  蔣介石官邸內 晨

  官邸客廳靜悄悄的,因窗幔擋光,顯得有些暗。

  蔣經國快步走進昏暗的客廳,舉著陳布雷的遺書喊道:「父親!布雷先生突然在家病逝了。」

  蔣介石一邊說:「不可能!不可能……」一邊穿著睡衣走出臥室。

  蔣經國:「父親,這是布雷先生寫給您的遺書!」

  蔣介石接過遺書一看,近似啜泣地說道:「陳先生!陳先生!你不能在這種時候舍我而去啊……」

  蔣經國:「父親!節哀……」

  宋美齡穿著睡衣從內室走出:「你知道陳先生病逝的原因嗎?」

  蔣經國:「陳家沒有說明,只有給父親留下的一封遺書。」

  蔣介石:「經兒!陪著父親向陳先生的遺體告別去。」

  陳布雷的書房 內 日

  陳布雷安詳地躺在床上,身上罩了一件床單。

  王允默女士跪在床頭失聲痛哭。

  蔣經國挽著蔣介石走進書房。蔣經國低聲地:「王阿姨,我父親向陳先生的遺體告別來了!」

  王允默慌忙站起,邊擦拭淚水邊說:「謝蔣先生!」遂又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蔣介石走到床前,悲痛地看著陳布雷的遺體,禁不住潸然淚下。他脫下帽子,向陳布雷深深地鞠了一躬。

  蔣經國跟著也向陳布雷的遺體深深地鞠了一躬。

  蔣介石:「嫂夫人,好好地料理後事。我派軍務局長俞濟時和政務局長陳方來幫助你們。」

  王允默:「謝蔣先生。」

  蔣經國挽著蔣介石緩緩地走了出去。

  陳布雷的大門前外 日

  一輛黑色轎車駛來,戛然停在門前。

  轎車門打開了,身著黑色禮服、胸前別著一朵白花的宋美齡步出轎車,緩緩地走進大門。

  陳布雷書房 內 日

  王允默仍然跪在床頭前,失聲地哭叫著:「啊!布雷,布雷,我跟你去,人生總有一死,我的心已經死了……」

  宋美齡看著這悲慘的情景,聽著這撕裂心肺的哭聲,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用人小聲地:「夫人,蔣夫人來看你了。」

  王允默急忙擦拭淚水,抽泣著說:「謝夫人。」

  宋美齡:「陳先生不幸逝世,我代表總統向你們全家表示慰問。」

  王允默:「謝謝夫人,謝謝總統!」

  宋美齡:「總統說了,對陳先生擬舉行國葬。」

  王允默:「先夫不幸逝世,允默哀痛昏迷,方寸已亂。唯思先生一生盡瘁國事,衷心唯以國家人民為念,而立身處世,尤向崇儉樸淡泊,故喪葬諸事,深望能體其遺志,力求節約……」

  宋美齡:「這是總統的意思,有什麼困難,我們會幫助解決的。」

  王允默:「先夫生前因愛杭州山水之秀,曾於范莊附近購地一方,並有終老故鄉之想。故長眠之地,似宜擇定杭州,並即在該地築造一普通平民之簡單墓穴,碑刻『慈谿陳布雷先生之墓』,不必鐫刻職銜,以遂其平生淡泊之志。」

  宋美齡:「可以。」

  王允默:「先夫生前遺言謂,書生報國,恨無建樹,且今日國家變亂,人民流離失所,故國葬公葬之議,務祈夫人及諸先生婉為解釋辭謝。」

  宋美齡動容地說:「我會向總統說的!」她轉過身去,淚水滾滾而下。

  蔣介石官邸內 夜

  蔣介石在室內邊踱步邊凝思,遠方不時地顯出陳布雷生前的畫面。

  蔣介石突然停在桌前,展紙揮毫,特寫:

  當代完人

  郭汝瑰突然闖進,驚恐地說道:「校長!劉鄧共匪於十五日突然發起對宿縣的進攻!」

  蔣介石大驚:「黃百韜兵團呢?」

  郭汝瑰:「完全被陳毅共匪包圍在碾莊圩地區!」

  蔣介石:「邱清泉和李彌兩個兵團呢?」

  郭汝瑰:「被共匪阻止在徐州以東地區!」

  蔣介石發瘋似的大喊:「立即命令空軍、炮兵向共匪陣地猛烈轟炸,一定要把黃百韜兵團救出來!」

  定格疊印字幕:

  第四十五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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