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2024-10-03 21:43:27
作者: 王朝柱
孟良崮山坡上 外 日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中,在華東野戰軍指戰員高喊著「殲滅七十四師!活捉張靈甫」的殺聲中,以及敵我雙方攻守交戰的槍炮聲中疊印一組畫面:
孟良崮的坡上、坡下全是拿著槍向孟良崮衝鋒的華東野戰軍指戰員;
孟良崮山坡上全是向後倒退著節節抵抗、或舉手投降的七十四師官兵;
孟良崮山坡上遍地都是戰死者的屍體以及丟棄的槍枝……
何副團長一馬當先,帶著特務團一邊射擊一邊高喊「繳槍不殺!繳槍不殺!」,前仆後繼地向孟良崮山頂衝去……
山洞中 內 日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槍炮聲、喊殺聲中緩緩搖出一座山洞:
這是一座三面石壁、一面有口的山洞,面積較大,黑黢黢的。洞內隱約可見:
張靈甫以及七十四師部分將領十分沮喪地散坐在地上。
有頃,張靈甫緩緩站起,像個醉漢似的走到洞口,把頭向洞外一探:
「啪、啪……」一梭子衝鋒鎗子彈連續擊中洞口石壁,濺起幾處火花。
張靈甫倏地把頭縮回,側耳細聽:
洞口外「殲滅七十四師!活捉張靈甫!」「繳槍不殺!優待俘虜……」等喊聲一浪高過一浪地襲來。
張靈甫轉身走回洞內,無力地命令:「全體起立!」
坐在地上的七十四師部分將領相繼站起身來。
張靈甫:「這是我向諸位同仁下的最後一道命令:向黨國盡忠的時候到了!」
洞中的將領低頭不語。
張靈甫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紙,說道:「這是我給校長發的最後一份電文,我念完之後,同意的就舉起右手,說出自己的名字和職務。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張靈甫念道:「校長:我七十四師與數倍於我之敵血戰兩晝夜,官兵傷亡殆盡,至此無力再戰。為了不辱黨國使命,發電後我等集體自殺,以報答委座知遇之恩。整編第七十四師師長張靈甫!」
「副師長蔡仁傑!」蔡仁傑舉起右手。
「五十八旅旅長盧醒!」盧醒舉起右手。
「副旅長明燦!」明燦舉起右手。
「團長周少斌!」周少斌舉起右手。
「參謀處長劉立梓!」劉立梓舉起右手。
山洞外面 日
何副團長帶著特務團全體指戰員像潮水般地涌到了孟良崮的山頂,團團圍住了洞口。每個人都將槍口指向了這座山洞口,大聲喊著:「繳槍不殺!優待俘虜!……」
「啪啪……」一梭子子彈從洞口中射出。
連指導員邵志漢等中彈倒在了洞前。
「邵指導員!」幾個戰士撲上前去。
何副團長拔出手槍:「不繳槍,就叫你滅亡!」他帶頭向洞中打出一發子彈。
接著,特務團的指戰員端著槍向著洞口射出了無數顆復仇的子彈……
孟良崮戰場 外 日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的樂聲中疊印歡騰的戰場:
華東野戰軍參加孟良崮戰役的指戰員沸騰了,他們歡呼著,相互擁抱著,有的對天空放槍……
同時,送出男女聲畫外音。
男聲畫外音:「孟良崮戰役結束了!華東野戰宰在付出巨大傷亡的情況下取得了輝煌的戰果。全殲整編七十四師師部、第五十一旅、第五十七旅、第五十八旅全部及整編第八十三師第十九旅一個團,總計三萬二千餘人。」
女聲畫外音:「繳獲山炮和野炮二十八門、步兵炮及戰防炮十四門、各種口徑迫擊炮二百三十五門、輕重機槍九百五十七挺、長短槍九千八百二十八枝、火箭筒四十三具、槍榴筒及擲彈筒六十一具、各種炮彈七千二百零二發、各種槍彈二百零八萬發、汽車三台、馬一千三百九十七匹、電台二十八部,擊毀擊傷坦克和裝甲車四輛……」
山村場院 外 日
《中國人民解放軍進行曲》化作鼓樂聲,歡慶勝利的槍聲化作鞭炮聲。
同時,孟良崮大捷的戰場化作山村場院,沸騰的指戰員化作慶祝勝利的軍民;
掛在榆樹上的鞭炮響個不停;
敲鑼打鼓、吹奏嗩吶的民間樂手們盡展其才;
場院中耍獅子、玩龍燈、踩高蹺、跑旱船、騎驢等一些化了裝的男女喜笑顏開,各顯神通;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一個戰士在前面高高舉著白幡,上書:請看被我軍擊斃的七十四師師長張靈甫!
在高舉白幡的戰士後面是:
秀蘭頭上戴著白紙紮的花,憤怒地拉著一輛小推車;
劉大爺推著那輛小推車,特寫:
張靈甫的遺體躺在小推車上。
前來看熱鬧的軍民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爭著向張靈甫的遺體上吐唾沫。
圍觀的軍民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皮定均帶著幾名指揮員走進圈內看熱鬧。
皮定均大步走到劉大爺跟前,伸出雙手示意停下。
劉大爺停下小推車,問道:「有什麼事嗎?」
皮定均指著小推車上的張靈甫遺體問道:「他真的就是七十四師師長張靈甫嗎?」
劉大爺從小推車上拿起一柄文明手杖:「看吧,這是他死後還抓住的拐棍,上面刻著他的名字呢!」
皮定均接過手杖一看,嚴肅地命令:「不准推著張靈甫的遺體遊街示眾!」
秀蘭生氣地問:「為什麼?」
皮定均:「這是解放軍的紀律!」
劉大爺:「是哪個解放軍首長定的這樣的紀律?」
皮定均:「是黨中央、毛主席定的!」
劉大爺:「俺不信!」他一把抓住秀蘭的胳膊,「走!咱們找首長去!」他扭頭大步走了出去。
皮定均轉身對隨行的指戰員說道:「立即把張靈甫的遺體推回去,準備安葬!」
一個年輕的指揮員哈腰推起小推車走去。
皮定均一行跟在小推車的後邊走去。
歡慶孟良崮大捷的軍民愣住了,難以理解地看著皮定均一行運走張靈甫的遺體。
華東野戰軍臨時指揮部 內 日
一張長條桌子,四周坐著被俘的七十四師將領。
陳士榘走進指揮部,大聲地:「諸位!我華東野戰軍陳毅司令員、粟裕副司令員來看望你們了!」
被俘的將領本能地站起,肅然看著門口。
陳毅拱抱雙手走進指揮部,一邊與被俘的將領握手一邊笑著說:「諸位請坐,不要這樣客氣。」
被俘的將領依然猶豫不決,無一敢落座。
粟裕伸出右手笑著說:「我們的陳司令不是說了嘛,諸位都坐下吧!」
被俘的將領相繼坐下。
陳毅風趣地問道:「小孫!你給他們沖泡咖啡了嗎?」
小孫不好意思地說:「他們說我不會沖泡咖啡,所以我就沒有給他們沖。」
陳毅:「拿開水來,我說你沖!」
小孫提來一壺開水:「是!」
其中一個被俘的將領急忙站起:「陳司令,我來沖。」
陳毅:「我這沖泡咖啡的技術,是當年在法國留學的時候學的,有二十八年的歷史了!諸位如果有從菲律賓、古巴回國的華僑,我陳某人自愧不如,讓賢!」
「沒有!沒有……」
陳毅:「我還要說明的是,今天喝的咖啡是繳獲你們的,叫借你們的花,獻給你們這些被俘的菩薩!」
在座被俘的將領都忍不住地笑了。
臨時指揮部大院中 外 日
劉大爺領著秀蘭氣沖沖地走進。
小孫從室內迎出來,小聲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劉大爺:「有!找陳司令評理。」
小孫:「晚上再來行嗎?」
劉大爺:「不行!現在就見我們的陳司令。」
小孫為難地:「可陳司令正在和被俘的七十四師的將軍們座談呢!」
劉大爺一驚:「什麼?咱們的陳司令會和七十四師被俘的將領座談?」
小孫:「這是真的!」
劉大爺拉著秀蘭一邊說:「走!咱站在窗外聽聽去。」一邊走到窗戶下,側耳一聽:
陳毅大聲地講道:「貴軍自打抗戰初期建軍以來,打日本還是不錯的。可是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和解放軍一打就當俘虜了呢?各位應深深地研究一下原因……」
劉大爺生氣地:「咱們走!」他拉著秀蘭大步走了出去。
小孫追到門口,驚詫地問道:「你們為什麼這樣生氣地走了呢?」
秀蘭回過頭來:「俺不明白,陳司令為什麼和這些仇人談話!」
小孫望著遠去的劉大爺和秀蘭搖了搖頭。
臨時指揮部 內 日
陳毅繼續講道:「你們放下了槍,就應該得到人格的尊重。因此,我陳毅不僅有責任教育你們重新做人,而且還應該照料大家,愛護你們。貴師長張靈甫等之犧牲,毫無意義。各位應將留在解放區好好研究問題、重新認識問題視為平生最大幸事。我們能幫助你們的地方,一定盡力幫助你們,絕不為難。」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陳毅就近拿起電話:「喂!請講……好,做得對……我這就和他們說。」他放下電話。
被俘的將領茫然地看著陳毅。
陳毅喝了一口咖啡,說道:「我向你們通報一個消息,你們的師長張靈甫的遺體找到了,我們準備按照軍人的禮儀給他安葬。」
「真的?」被俘的將領愕然自語。
陳毅:「真的!我們給他淨了身,換了新軍裝。可惜的是我們沒有你們的軍服,只好給他換上一件解放軍的新軍裝。另外,我們的皮定均同志花了四百大洋給他買了一口上好的棺木。諸位如果想與你們的老上司告別,我們派專車送你們前去。」
「陳司令!」被俘的將領激動地說。
陳毅:「不要這樣!張靈甫的思想是反動的,但是他的肉體是無罪的。他死了,應當得到軍人的尊嚴。再退一萬步說,我們都是中國人嘛!」
野豬旺村外山坡 外 日
山坡上停著一口褐色的靈柩;
靈柩中躺著身穿解放軍軍裝的張靈甫,他滿臉的鬍子茬被颳得乾乾淨淨;
整編第七十四師被俘的將領列隊站在一邊,右手托著軍帽向張靈甫的遺體告別,有的竟然啜泣不止;
皮定均十分嚴肅地說:「你們都看到了,這就是我們解放軍的胸襟。你們都經歷了,像你們師長這樣堅決執行蔣介石打內戰命令的軍人,從淮陰打到漣水,又從漣水打到山東。結果,被消滅的不是解放軍,而是你們的師長張靈甫。你們有今天的下場,是值得你們認真思索的時候了!」
前來向張靈甫遺體告別的被俘將領低頭不語。
皮定均:「下邊!安葬張靈甫的遺體。」
被俘的將領走上前去,蓋上棺材,一起把棺材放在已經挖好的墓穴中。
被俘的將領遵照傳統的習俗,每人圍繞著墓穴轉一圈,抓一把土撒在棺材上。
解放軍戰士拿著鐵杴鏟土填埋墓穴,很快堆起一個圓形的墳頭。
墳頭前插著一塊木牌,上書:張靈甫之墓。
青山樹下 外 清晨
一塊青石墓碑,上書:劉大個之墓。
墓碑的後邊是一座新墳,墳頭上插著白幡,用白紙剪成的條條幡旗隨風飄蕩。
墓碑的前邊是由紙錢點燃的火堆,火苗隨風搖曳,紙灰飄向新墳的上面。
秀蘭跪在青石墓碑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著,將小籃中的一張張紙錢扔在火堆中,顯得是那樣的慘然。
劉大爺提著一把白底藍花的瓷壺,一邊繞著新墳慢慢地澆水一邊低聲自語:「兒子,天氣熱了,爹給你送水來了。記住啊,你在陰間千萬別渴著……」
劉大爺澆完了壺中的水,他無意間向前方一看:
陳毅在小孫的陪同下走來。
劉大爺轉過身去,裝做沒有看見。
陳毅和小孫走到秀蘭的背後站下,無比悲痛地摘下軍帽,愴然地向劉大個三鞠躬。
劉大爺終於忍不住了,他哽咽著叫了聲:「兒子!陳司令給你上墳來了……」遂放聲哭了起來。
秀蘭聞聲站起,看著潸然淚下的陳毅哭著說:「首長,你也來給俺哥上墳啊?」
陳毅:「是啊!大個是支前英雄,他犧牲了,我當然應該給他來上墳。」
劉大爺:「可你為什麼還要為張靈甫出殯、下葬呢?」
陳毅低沉地說:「劉老哥,我們和張靈甫打仗不是為了誰死誰活,更不是為了結冤、報仇啊!」
劉大爺:「那是為了什麼呢?」
陳毅鄭重地說:「為了解放。從大的方面說,為了中國和人民的解放;從小的方面說,為了我們自己的解放。」
劉大爺茫然地搖搖頭。
陳毅有些激動了:「就說這次孟良崮戰役吧,我們解放軍也傷亡了~萬二千多位指戰員。這麼大的犧牲代價,難道就是我陳毅為了和國民黨軍結冤、報仇嗎?」
劉大爺被震撼了,老淚縱橫的雙眼望著陳毅。
陳毅含著淚激動地說:「你還不知道啊!為了打這次孟良崮戰役,從渤海地區向魯中地區調運了一千五百萬公斤糧食,從魯南地區向魯中地區調運了二千萬公斤糧食……」
劉大爺:「這麼多糧食啊!」
陳毅:「何止是這些糧食啊!為了支持這次孟良崮戰役,由七萬六千隨軍的民工、十五萬四千二線常備民工和六十九萬臨時民工組成的龐大的民工隊伍,在國民黨的飛機、炮火的威脅下,像你們一家一樣日夜不停地搶運傷員,運送彈藥、糧食,犧牲的民工何止是一個大個啊!」他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抱著頭失聲地哭了。
劉大爺和秀蘭哭喊著:「陳司令!陳司令……」
陳毅把頭一昂:「你們要知道,中國還沒有解放,我們每一個人的腦殼也需要解放,就說那些國民黨的官兵,他們更需要解放,明白了嗎?」
「明白了!」
陳毅:「我陳毅沒有什麼能力,但我知道為了這個解放,我必須領著你們繼續支前,用你們手中的小推車推出一個新中國來!」
劉大爺也激動了,他舉起右手,像人黨宣誓那樣:「請陳司令放心,我們一定用小推車推出一個新中國來!」
秀蘭哭著說:「我們還要把蔣該死推到墳里去!」
陳毅含淚笑了,轉身向東方一看:
一輪火紅的朝陽冉冉升起……
南京 國防部小作戰室 內 日
白崇禧、陳誠分坐在會議桌兩邊,默默地品著茶。
蔣介石在毛人鳳的陪同下走進。他目不斜視地走到他的座位前,怒視了白崇禧、陳誠一眼,抓起面前的茶杯用力向地下擲去。特寫:
茶杯摔得粉碎,茶水灑了一地。
白崇禧、陳誠本能地站起,低頭不語。
蔣介石:「一個國防部長,一個參謀總長,你們是怎麼指揮這場會戰的?張靈甫苦撐三個晝夜,周圍有十一個整編師、軍,遠的不過百里路,近的只有五到十里路,為什麼就突不破共軍的防衛陣地,解救出整編第七十四師呢?!」
白崇禧、陳誠繼續緘默不語。
蔣介石:「白崇禧國防部長!」
白崇禧站起:「在!」
蔣介石:「你管轄下的軍事法庭立即開庭,嚴肅審訊李天霞、黃百韜,他們指揮的兩個整編師,為什麼不救張靈甫的整編第七十四師?!」
白崇禧:「是!」
蔣介石:「一定要按軍法從事!」
白崇禧:「是!」
蔣介石:「同時,要立案審查湯恩伯,追究他指揮無能的責任!」
白崇禧:「是!請問在何地開庭審訊?」
蔣介石愣了一下,果斷地:「考慮到政治影響,就不要在南京開庭審訊了。」
白崇禧:「可否在陸軍總司令部所在地徐州開庭呢?」
蔣介石:「好!不過顧祝同也要向我做出交待。」
白崇禧:「是!」
蔣介石:「陳誠參謀總長!」
陳誠站起:「在!」
蔣介石:「東北戰場的情況如何?」
陳誠低沉地答說:「自從林彪發起所謂的夏季攻勢以來,於山東孟良崮戰役失利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七日,林彪所部攻陷了中長鐵路長春至四平段西側屏障懷德鎮,孫立人的新一軍新三十師第九十團和保安第十七團,共五千餘人全部殉難!」
蔣介石倏地站起身來,走到陳誠的身旁:「陳誠參謀總長,你再說一遍!」
陳誠:「五月十七日,林彪所部攻陷了中長鐵路長春至四平段西側屏障懷德鎮,孫立人的新一軍新三十師第九十團和保安第十七團,共五千餘人全部殉難!」
蔣介石拿起陳誠桌前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他憤怒地指責:「你這個參謀總長是怎麼指揮的?!」
陳誠低聲地:「這都是熊式輝、杜聿明他們……」
蔣介石:「不要說了!從孟良崮失利到懷德失守,兩天損兵折將近四萬人馬,你這個參謀總長就沒有責任嗎?」
陳誠語塞。
蔣介石倏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走去。他剛剛走到門口又驀地站住,轉過身來,極其嚴厲地說道,「還有你這個國防部長,必須對孟良崮失利的大小將官嚴肅審處,以振國軍的軍紀!」
白崇禧:「是!」
蔣介石轉身大步走去。
同時,在蔣介石走去的背影上疊印字幕並送出畫外音:
「國民黨第一兵團司令湯恩伯受到撤職處分,整編第二十五師師長黃百韜、整編第八十三師師長李天霞受到軍事法庭審判,最終以撤職了事。」
南京大街 外 日
一輛黑色轎車急馳而來,化入車內:
蔣介石坐在轎車後排座位上,蹙著眉頭閉著眼睛問道:「南京、上海的大學生安頓下來了吧?」
毛人鳳坐在前排座位上轉過頭來答道:「校長,不僅沒有安頓下來,反而越鬧越大了!」
蔣介石:「怎麼個大法?」
毛人鳳:「今天清晨,也就是五月二十日清晨,中央大學學生和上海、蘇州、杭州學生代表,按照他們預定計劃,在中大四牌樓大操場集合,然後整隊出發,上街遊行。」
蔣介石猝然睜開雙眼,兩道凶光射出:「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調動軍警,封鎖校門!」
毛人鳳:「我已經提前派去了數百名荷槍實彈的憲兵,早已把中大的校門封鎖了!」
蔣介石:「先不要開槍!」
毛人風:「是!軍警的手中拿的是粗棍和鐵尺。」
蔣介石:「好,好!」
這輛黑色的轎車向右邊的街道一拐,突然前方出現了遊行示威的學生與軍警廝打的場面。
蔣介石震怒地:「停車!」
司機一踩油門,轎車戛然停下。
蔣介石:「毛局長!這是怎麼回事?」
毛人鳳:「我、我……」
蔣介石:「你立即下車,給我調查清楚!」
毛人鳳:「是!」他急忙打開車門走下車去。
蔣介石:「繞道回家!」
司機一踩油門,迅速啟動、調頭,飛似的駛去。
蔣介石官邸 內 日
窗外傳來《團結就是力量》的歌聲以及遊行示威人群高呼「反對飢餓!反對內戰」的口號聲。
宋美齡心煩意亂地邊關窗子邊自語:「太吵了,太鬧了,連一點兒安靜的時候都沒有……」
蔣介石走進,以冷嘲熱諷的口氣說:「夫人,這都是從美國引來的,也是夫人所讚賞的自由!」
宋美齡嘆了口氣:「咳!我總算相信你當初對我說的一句話了:中國的知識分子一得寵,他的尾巴就翹上了天;達令一開槍,他就又把尾巴夾了起來!」
蔣介石走過來,輕輕地吻了一下宋美齡的額頭:「真不容易,快二十年了,才相信我說的一句話。」
宋美齡:「達令!我們上廬山吧?」
蔣介石:「似早了一些。」
宋美齡:「那我們就搬到中山陵旁邊的美齡宮去住嘛!」
蔣介石:「改天吧!」
宋美齡:「為什麼?」
蔣介石:「通往中山陵的路,被遊行鬧事的學生占了!」
這時,毛人鳳有點慌亂地走進:「校長!學生遊行的事情可真的鬧大了!」
蔣介石:「慢慢地說,他們鬧的怎麼個大法?」
毛人鳳:「寧滬蘇杭十六所專科以上的學校,集合了五千多學生與軍警對打,最後衝出了校園,以國父中山先生的畫像為先導,高舉著『挽救教育危機聯合大遊行』橫幅,向著國民參政會去請願了。」
蔣介石:「有傷亡嗎?」
毛人鳳:「有!遊行隊伍經珠江路口的時候,軍警拿著粗棍、鐵尺打散了遊行隊伍,有的學生,尤其是女學生被打在地上不起來,又被軍警強行拖走。」
蔣介石:「有什麼反應嗎?」
毛人鳳:「聽說吳有訓校長得知學生被打,當場就氣得昏厥了過去。」
蔣介石:「抓到幕後的黑手共產黨了嗎?」
毛人鳳:「沒有。」
蔣介石:「其他城市還平靜吧?」
毛人鳳:「不平靜!也就是在五月二十日,北平大專學校的學生七千多人走出校門,高舉著『華北學生北平區反飢餓反內戰大遊行』的橫幅,向著長安街、天安門走去。」
蔣介石:「有傷亡嗎?」
毛人鳳:「有!據來自北平的報告,加上天津學生一共有九人重傷,六十二人輕傷,二十三人被捕。」
宋美齡:「達令,共產黨和毛澤東又會抓住這件事大做我們的文章了!」
蔣介石冷笑了一下:「就是沒有這件事,他毛澤東也會做我的文章的!」
陝北王家灣毛澤東窯洞 內 晨
毛澤東盤腿坐在火炕上,伏在炕桌上忘我地寫著。
毛澤東左手拿的那支香菸漸漸地燒到了手指,他疼得叫了一聲,隨手把菸蒂擲到炕下的地上。
毛澤東終於寫完了文稿,點著一支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向空中吹去。接著,他拿起剛剛寫成的文稿審閱。
畫外音:「……中國境內已有了兩條戰線。蔣介石進犯軍和人民解放軍的戰爭,這是第一條戰線。現在又出現了第二條戰線,這就是偉大的正義的學生運動和蔣介石反動政府之間的尖銳鬥爭。學生運動的口號是要飯吃、要和平、要自由,亦即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
周恩來走進:「主席,出去晨練一會兒吧!」
毛澤東:「不急,我為新華社寫了一篇評論,叫《蔣介石政府已處在全民的包圍中》。你看看,尤其是關於城市學生運動的部分。」
周恩來接過這篇文稿很快看完,說道:「寫得好!其中這幾句寫得尤其是好!」他有些激動地念道:「學生運動是整個人民運動的一部分。學生運動的高漲,不可避免地要引發整個人民運動的高漲。」
毛澤東:「那就交給定一同志和喬木同志吧!」
周恩來:「行!我們到山坡上走走。」
王家灣高坡 外 清晨
朝陽從東山坡下徐徐地升起來,萬道霞光灑在王家灣早已變成綠色的高坡上。
周恩來:「林彪他們發起的夏季攻勢開局不錯,但是不要忘了對手的實力。」
毛澤東:「是啊!一年來,他們改革了土地,發動了群眾,建設了一支強有力的軍隊。不過嘛,在全國各區中,就經濟論,他們占到了第一;就軍力論,他們只能是老二,第一是山東。」
周恩來:「就戰績而言,恐怕應該這樣排隊:華東野戰軍、冀魯豫野戰軍、東北民主聯軍、西北野戰兵團、晉察冀野戰軍。」他沉思片刻,「中央軍委應該適時地提出各區的作戰方針,供他們參考。」
毛澤東:「我以個人的名義給林彪他們寫了一封較長的電報,對東北作戰方針及關內戰局提出了意見。」他吸了一口煙,又說道:「林彪會打仗,我就擔心他主觀、驕傲,聽不進不同的意見。」
周恩來:「好在赴蘇聯治病的羅榮桓同志回到了哈爾濱,他們二人從性格到決策都可互補。」
毛澤東:「有十多天了,志大才疏的胡宗南怎麼會沒有動靜了呢?」
周恩來:「據來自內線的消息說,胡宗南已經正式通知熊向暉,近期離開延安,去美國留學。他自己呢飛去了南京,說是有要事向蔣介石報告。」
這時,遠天飛來一架偵察機。
毛澤東仰起頭看著飛來的偵察機,近似自語地說:「會不會和偵察機有關呢?……」
南京 蔣介石官邸 內 夜
宋美齡一邊為胡宗南倒咖啡一邊說:「你們校長早就對我說過,宗南對黨國忠誠無二。最令我感動的是,你說革命不成功,就不結婚。」
胡宗南:「師母,我這次來南京晉見校長,就是向校長報告,我準備結婚。」
宋美齡一怔,馬上笑著說:「很好!很好……我想你們的校長也會同意的。」
蔣介石一邊品著咖啡一邊說:「我當然同意!宗南,女家還是那位葉小姐嗎?」
宋美齡不悅地:「什么女家男家的!宗南,給我講講女方的情況。」
胡宗南:「她姓葉,名霞弟,是戴笠亡弟當年為我們牽的線。」
宋美齡:「這麼說你們認識很久了?」
胡宗南:「是的!抗戰時期,她去美國留學,回國以後,在光華大學當教授。」
蔣介石笑了:「我記起來了,你們兩個姘居多年了!」
宋美齡瞪了蔣介石一眼:「什麼姘居?在美國叫同居。」
蔣介石:「姘居也好,同居也罷,時下結婚就是例行個堂而皇之的形式,是Ⅱ巴?」
胡宗南:「是!校長。」
蔣介石:「好辦!你們如果在南京舉行婚禮,我和夫人為你們證婚。」
胡宗南:「謝校長和師母。我不想聲張,校長同意了,我回到西安請部屬吃頓便飯就行了。」
蔣介石:「也好。」他沉吟片刻,「現在社會上都在風傳,說毛澤東還在陝北,是真的嗎?」
胡宗南:「是真的。」
蔣介石驚得站起,在室內踱步不語。
胡宗南:「我這次來南京晉見校長,主要是向校長報告:我不僅知道了毛澤東還留在陝北,而且還通過測定電台方位的儀器,搞清了毛澤東住的地方。」
蔣介石:「真的?」
胡宗南:「千真萬確!」
蔣介石:「毛澤東和彭德懷指揮的共匪在一起嗎?」
胡宗南:「不!時下,彭德懷所部已經開到隴東地區,而毛澤東就在劉戡、董釗所部的附近。」
蔣介石一揮右拳:「好!你立即返回延安,要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犧牲兩個師,也要活捉毛澤東!」
陝北 王家灣毛澤東窯洞 內 日
毛澤東躺在炕上睡得十分香甜,不時打幾聲呼嚕。
葉子龍有些焦急地走進,小聲地:「主席,快醒醒,快醒醒!」
毛澤東生氣地:「你不知道我在睡覺嗎?」
葉子龍:「知道!可是劉戡、董釗率四個半旅的軍隊就快到王家灣了!」
毛澤東:「這說明還沒有到嘛!去,去!讓我再睡一會兒,好嗎?」
周恩來走進:「主席,不能再睡了,我們必須討論安全轉移的事了!」
毛澤東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臨時作戰室 內 日
葉子龍、汪東興等進進出出,忙忙碌碌地搬運窯洞內的各種東西。
周恩來指著掛在牆上的那幅簡圖說道:「據來自各方面的情報證實,劉戡率整編第二十九軍四個旅,外加董釗一軍的半個旅,從西邊、南邊向王家灣撲來。」他用手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半圓,嚴肅地說道:「敵人是有備而來,對王家灣形成迂迴包抄之勢。」
在周恩來的講話中搖出:
毛澤東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情報;
任弼時、陸定一、胡喬木等用心地聽著。
周恩來:「事先,我與弼時同志、定一同志商議決定:立即通知王家灣的群眾堅壁清野,向山里疏散;我們已經改名為『三支隊』的同志,在掩護群眾撤退的同時,除帶必要的東西外,其他東西就地掩埋。下午六時,向王家灣以東的青陽岔、石灣方向轉移。」
毛澤東放下手中的情報,嚴肅地說道:「軍情如火,我先表態。我認真研究了方方面面的情報,他胡宗南的目的就是趕我往東,我偏不往東走。我再聲明一次:不打敗胡宗南我是不離開陝北的,也絕不過黃河的!這是中央早就定下來的,蔣介石改變不了,胡宗南也改變不了!」
任弼時:「主席,這次敵人突襲王家灣,是從西面、南面過來的,有四個半旅,三四萬人之多。我們呢,只有四個連,是敵人的百分之一……」
毛澤東:「那又怎麼樣?」
任弼時:「敵我力量懸殊,如果我們向西走,萬一撞上敵人怎麼辦?主席是知道的,越往西走越荒涼,不利於部隊的發展。再說,我們往東也不一定是過黃河嘛!」
毛澤東騰地一下站起:「好哇,胡宗南讓我向東,你任弼時也讓我向東,你們的意見倒是一致啊!」
任弼時也頓生火氣,大聲地抗辯:「我們這樣決定,是從主席安全考慮的!」
毛澤東用手比畫著說道:「往東就安全,往西就不安全?如果胡宗南學了彭總的用兵之道,在東邊的溝里給我們設個口袋陣,你準備怎麼對付啊?」
任弼時也站了起來,指著地圖大聲說:「強大的敵人從西邊來,我們偏偏迎著敵人向西邊去,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是支隊司令員,我堅持自己的意見!」
毛澤東:「不錯,你是司令,但是如果不願意乾的話,也可以不幹嘛!」
任弼時:「你……」
毛澤東:「我堅持向西走是有道理的!胡宗南打算利用馬鴻逵的部隊配合劉戡合擊我們,但馬軍未必聽胡宗南的指揮。我們避開劉戡,利用馬鴻逵的地方主義,走一段沙漠,我看是最安全的!」
周恩來:「根據掌握的情況,胡宗南的確沒在東面部署太多的軍隊,不排除有轟我過黃河的用意。西面雖然有重兵,於我不利,但那裡山大溝深,群眾基礎好,又對我們有利。況且我們向西走是出其不意,也許會收到奇效。」
毛澤東:「那是一定的!」
周恩來:「軍事家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我改變自己的看法,同意主席的意見。」
毛澤東:「好!二比一,就這樣決定了,我們往西轉移!」
任弼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毛澤東的窯洞 內 傍晚
毛澤東躺在炕上,一冊石刻本的《三國演義》蓋在他的臉上,似在熟睡。
葉子龍躡手躡腳地走進室內,輕輕地搬運東西。
毛澤東突然喊道:「子龍!子龍……」
葉子龍急忙走到炕邊:「主席,我在這裡!」
毛澤東醒來,生氣地:「誰叫你了?」
葉子龍愕然地說道:「方才您不是在喊子龍嘛!」
毛澤東:「我是在夢中喊常山趙子龍!」
葉子龍:「我以為您在喊葉子龍呢!」
毛澤東:「時下,我毛澤東在王家灣真的唱起了『空城計』,彭大將軍遠在隴東,賀龍在晉綏,陳賡在晉南,我的身邊嘛……」
葉子龍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說道:「還有湖南瀏陽的葉子龍嘛!」
毛澤東笑了:「有氣魄!不過嘛,你這個參謀長主要是管機要的,不能放你去打仗。」
任弼時探進頭來,責備地說:「葉子龍!你怎麼還站著和主席聊天啊?快!」他轉身走了。
毛澤東坐了起來,嘆了口氣:「你們啊,一有個風吹草動的事,就慌手慌腳的,攪得我睡不了覺!」
葉子龍:「主席,弼時首長說得對,我們再有半個小時就出發了!」
毛澤東騰地坐了起來:「要走你們走,我不見到胡宗南的兵是不走的!」
葉子龍大驚:「您在嚇唬我吧?」
這時,窯洞外響起了一聲炸雷。
毛澤東拿起那本《三國演義》:「把這本《三國演義》給我放好,別讓雨淋濕了。」
葉子龍接過《三國演義》:「是!」
毛澤東的窯洞門前 外 傍晚
毛澤東的窯洞前停著幾匹戰馬和騾子,上邊馱著很多東西,幾個戰士牽著韁繩待命出發。
大街上走著向山里撤退的老百姓,依依不捨地和同志們打著招呼。
周恩來、任弼時忙前忙後地指揮著,還要不時地與老百姓們揮手道別。
毛澤東拄著一根木頭棍子走出窯洞門口,一眼看見沿街走來的李大爺一家三口人。他迎上前去,高興地說道:「老李大哥,你還沒有轉移進山啊?」
李大爺:「沒有!老李同志,胡兒子軍就要到王家灣了,你還是快著走吧!」
毛澤東:「鄉親們不走完,我是不會離開王家灣的。」
葉子龍跑步趕到跟前:「主席!周副主席……」
李大爺一怔,自語地:「主席……」他看著毛澤東親切的樣子,小聲地問:「你就是……」
毛澤東笑著說:「李得勝!我不是對你說過嘛,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來,咱們是一家子啊!」
李大爺:「對!對……咱們是一家子。」他抱起孫子快走兩步,對著他耳朵小聲說:「孫子,再看一眼,給我茅台酒的那個人,就是《東方紅》中唱的那個毛主席。」
孫子回過頭去看了看毛澤東,趴在李大爺的耳邊神秘地問:「爺爺,他真的就是毛主席?」
李大爺:「對!記住,對誰也不准說。」
孫子:「爺爺,我記住了!」
李大爺抱著孫子和老伴兒隨著鄉親們走去了。
鏡頭緩緩地搖回毛澤東的窯洞前。
毛澤東拄著棍子生氣地看著葉子龍。
周恩來走到跟前,小聲地說:「敵人離王家灣不遠了,請主席收拾一下,準備馬上出發。」
毛澤東搖了搖頭笑著說:「不要急,不要慌,我要看到敵人才走呢!」
任弼時急了:「你別的意見我們都照辦,就是這個意見不能辦。你得聽支隊的安排,馬上走!」
毛澤東點燃一支香菸,不緊不慢地說:「敵人著急要消滅我,我都不急。你們要急,就先走,我看到敵人再走也不遲嘛!」
周恩來:「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們的先遣隊已經向東方轉移了啊?」
毛澤東:「是啊!我不能把他們送到老虎口裡去。」
周恩來:「請主席放心,我已經讓羅青長同志去追他們了,很快就會趕上我們的。」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
陸定一走到跟前,說道:「主席,我有個建議,您看可不可以派一個同志留在這裡替您看敵人?」
毛澤東想了想:「可以。」
陸定一:「主席看誰留下合適?」
毛澤東:「汪東興!」
汪東興走到近前:「主席,有什麼事情?」
毛澤東:「你敢不敢留下來等敵人?」
汪東興:「怎麼不敢?只要主席下命令,我就留下等敵人。」
毛澤東:「好!給你一個連的兵力夠不夠?」
汪東興:「給一個加強排就夠了。」
毛澤東:「就給你一個加強排,任務是替我們看到敵人才能走,還要打他們一下。」
汪東興:「請主席放心,我不看到敵人不離開王家灣!」
毛澤東:「我們這就走了,給你留一部電台,要和支隊隨時保持聯繫。」
汪東興:「是!」
毛澤東拄著木棍子大步向前走去了。
周恩來走到跟前,嚴肅地說:「東興同志,主席留下你的真正任務清楚嗎?」
汪東興:「監視敵人,在必要的時候,還要利用戰鬥遲滯敵人前進的速度。」
周恩來:「對!時下,你就是《空城計》一劇中的常山趙子龍,一定要掩護好黨中央、毛主席的撤退。」
汪東興:「是!」
周恩來:「在迷惑敵人的戰鬥中,要儘量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汪東興:「是!」
周恩來說罷快步走去,與任弼時、陸定一、胡喬木、葉子龍等一字排開,緊緊跟在毛澤東的身後向前走去。
狹窄的山路 外 夜
毛澤東拄著一根木棍深一腳淺一腳地踉蹌前行。
葉子龍牽著一匹馬追上來:「主席,您都走了快一個小時了,騎會兒馬吧?」
毛澤東舉起木棍向山下一指:「你是不是想害我啊?你看這條溝有多深,我從馬上摔下去,那還不粉身碎骨哇!」
葉子龍:「有我湖南瀏陽葉子龍在,怎麼能讓您摔到山溝里去呢!」
毛澤東:「少給我吹牛!快去把恩來給我找來。」
葉子龍:「是!」他把韁繩遞給一個走來的戰士,轉身快步向後邊跑去。
毛澤東繼續大步踉蹌地向前走去,並小聲哼起了《空城計》的唱段:「我正在城樓觀山景……」
有頃,周恩來快步走上來:「主席,你找我?」
毛澤東:「對!我想和你這個參謀長商量一下林彪他們三打四平的事。」
周恩來:「我也一直在為三打四平的事擔心。所謂一打四平,是指一九四六年三月,遼北省主席劉翰東乘蘇軍撤退,率匪偽武裝占據四平。接著,我東北民主聯軍華中三師和七縱等部隊一舉攻克四平,殲敵四千餘人。」
毛澤東:「一打四平無驚無險,意料中的事。」
周恩來:「一個月後,即四月十八日至五月十八日,東北民主聯軍集結主力於四平,與杜聿明指揮的近十萬美式裝備的軍隊血戰一個月,終因寡不敵眾撤出。是為二打四平。」
毛澤東:「二打四平,中央軍委——尤其我是有責任的。那時,一是對美國了解不夠,再是為了配合你們談判,把四平戰役的地位看得太重了。」
周恩來:「從某種意義上說,林彪他們三打四平是憋著一股子勁的!」
毛澤東:「這正是我所擔心的。恰在這時,你我又在王家灣唱起『空城計』,關閉了所有電台,失掉了和林彪他們的聯繫。」
周恩來:「急也沒用,等當代的司馬懿——胡宗南撤兵之後再說吧!」
毛澤東微微地搖了搖頭:「我們的趙子龍——汪東興同志的阻擊戰怎麼還沒打響啊!」
周恩來:「只要沒有打響,就說明敵人還沒有占領王家灣,我們就是安全的!」
遠方電閃雷鳴,就要下雨了。
王家灣高坡上 外 夜
汪東興提著手槍沿著臨時掩體巡視著。只見:
一排警衛戰士拿著武器趴在掩體中,兩眼盯著溝下面的大川:
一隊襲擾王家灣的國民黨兵提著馬燈、打著手電筒緩緩地前進在大川的山道上。
一道閃電,引來一聲炸雷,雨點「噼噼啪啪」地下了起來。
汪東興大呼一聲:「打!」隨即舉起手槍,朝著溝下打了一槍。
接著,警衛戰士一起向溝下射出仇恨的子彈。
彎曲的山道 外 夜
隨著雷聲在山中的轟鳴,遠方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黨中央及「三支隊」迎著風雨,前進在泥濘的山路上。
毛澤東披著一件雨衣,拄著那根木棍,十分吃力地走在大雨澆過的山路上。
周恩來穿著一件雨衣緊挨著毛澤東:「主席,你要不要坐一會兒擔架?」
毛澤東:「不!你還記得吧?當年我們長征過老山界的時候,幾乎每天都下雨,我們那時還真有些雨中豪情呢!」
周恩來:「對!我記得那時你還寫出了三闕十六字令。」
毛澤東:「可我現在呢,想的全是劉鄧大軍如何打出外線去,遠在晉南的陳謝大軍和西出隴東的彭大將軍,他們如何從東西兩面對西安構成犄角之勢……」
周恩來:「主席想得最多的恐怕是林彪他們打四平吧?」
毛澤東:「知我者,恩來也!」他停下腳步側耳聽了聽,「恩來,你聽,他們還在『叮叮噹噹』的打啊!」
周恩來:「他們只要打,就說明敵人不會來追我們的。」
毛澤東:「那說明我們也是安全的了?」
周恩來:「是的。」
這時,頭頂上亮起一道閃電,隨即又響起一聲炸雷。
毛澤東:「恩來,這雷聲也會干擾敵人的測位儀器吧?」
周恩來:「應該是這樣的!」
毛澤東:「那我們找個避雨的山洞……」
周恩來搶先說道:「主席要是累了,可以借避雨休息。你要是想給林彪他們發報,那是絕對不行的!」
毛澤東:「咳!你一點兒靈活性都沒有啊……」他說罷拄著木棍向前走去。
周恩來急忙緊趕兩步,緊挨著毛澤東向前走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馱電台的騾子摔到溝里去了!」
毛澤東和周恩來急忙轉過身來一看:
特寫:一匹騾子徐徐向山溝中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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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