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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2024-10-03 21:42:20 作者: 王朝柱

  敵整編第三師臨時指揮部 內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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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揮部外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槍炮聲。

  趙錫田在指揮部內快速踱著步子,蹙著眉頭自語:「天黑之前,我前進部隊並未遇到共匪的頑強抵抗啊!」

  李參謀長:「那……可能是共匪使用的誘敵深人之計。」

  趙錫田:「倉猝之間,又是從哪裡冒出這麼多的共匪來呢?難道真的是從天而降?」

  李參謀長:「我想有可能是劉伯承提前布好的口袋陣!」

  趙錫田側耳聽了聽這激戰的槍炮聲,近似歇斯底里地命令:「李參謀長!立即給我接通鄭州綏署劉長官的電話。」

  李參謀長:「可劉長官……」

  趙錫田:「他就是給親娘老子送終也要給我接通!」

  李參謀長:「是!」他很快接通電話,「喂!我是整編第三師,請接通劉長官!」

  遠方現出趙子立接電話的畫面:「我是綏署趙參謀長,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趙錫田一把奪過電話,暴怒地:「少廢話!我是趙錫田,請劉司令長官立即接電話!」

  趙子立:「老兄,不要這樣大的火氣嘛!」他把話筒交給劉峙,「是趙錫田師長打來的。」

  劉峙拿過電話:「喂!是趙師長嗎?請講!」

  趙錫田:「劉長官!你聽聽這共匪的槍炮聲,快下令調友軍前來解圍吧!」

  劉峙:「我已經向整編第四十七師下達了增援你部的命令,可他們中途被共匪第三縱隊所阻。」

  趙錫田:「其他的兄弟部隊呢?」

  劉峙:「在你部左翼是第五綏區的川軍,右翼是第四綏區的西北軍,戰鬥力很差,前進速度十分遲緩。」

  趙錫田:「我看他們是見死不救,有意保存實力!」

  劉峙:「老弟,我立即下達死命令:命整編第四十七師務必突破共匪第三縱隊的防線趕來增援;命整編第四十一師、第五十五師、第六十八師分別由東明、曹縣趕來增援!」

  趙錫田:「請劉長官嚴令增援部隊:如有意保存實力者,殺無赦!」

  劉峙:「好了!請你一定要堅持到天明,到時,我將請派飛機在空中支援你們!」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同時遠方畫面消失。

  趙錫田大罵一聲:「渾蛋!」把電話摔在一邊。

  敵整編第三師陣地 外 日

  國民黨飛機頻頻光顧整編第三師陣地,投下一枚又一枚重型炸彈。

  敵陣地上被炸死的官兵一片又一片。

  敵陣地上受傷的官兵拄著槍吃力地站起,看著空中投彈的飛機破口大罵:「我日你八輩的姥姥!你他娘的瞎了狗眼了,往自己陣地上下蛋!」

  晉冀魯豫野戰軍陣地 外 日

  晉冀魯豫野戰軍陣地上有條不紊地防空作戰:

  炮兵部隊對準空中連連發炮,迫使敵機不敢低空掃射、投彈。

  戰士把機槍架在雙肩上,身後的射手一邊射擊一邊罵:「狗日的,老子的機槍也不是吃素的!」

  晉冀魯豫野戰軍臨時指揮部 內 夜

  室外傳來時急時緩的槍炮聲。

  李達指著作戰地圖講解:「我野戰軍主力經兩天激戰,殲滅整編第三師約三營的敵軍。同時,我第三縱隊頑強抗擊前來增援的敵整編第四十七師,至今仍阻於桃園、常路集以南地區。」

  劉伯承:「其他負責打援部隊的情況呢?」

  李達:「將敵整編第四十一師、第五十五師、第六十八師分別阻於增援的途中!」

  劉伯承沉吟片刻,嚴肅地說:「鄧政委,聚殲敵整編第三師的戰役進展很不理想!」

  鄧小平:「一句話,沒有實現速戰速決的要求!」

  一個機要參謀手持電報快速走到近前:「報告!延安發來急電。」

  鄧小平:「念!」

  機要參謀捧讀電文:「劉鄧:一、如你們尚有未使用之足夠後備力量,或主力傷亡不大,可以再打一仗,則於殲滅第三師後,迅即轉移兵力至東明方面,殲滅東明附近之川軍兩個團,確保東明於我手中,甚為有利……」

  劉伯承接過電報用心閱看,久久不語。

  鄧小平低沉地說:「伯承同志,你看如何從速殲滅敵整編第三師呢?」

  劉伯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小平同志,你給中央軍委、毛澤東同志發報,就說我立即趕到前線,親自指揮殲滅敵整編第三師的戰鬥!」

  鄧小平愕然一驚。

  魯西南大路 外 夜

  遠方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一輛吉普車飛馳在夜幕籠罩的大地上。化入車內:

  劉伯承坐在後排座位上一動不動,他望著彈光密織的夜空沉思不語。

  李達坐在前排座位上,轉過頭來,小聲地說:「劉司令員,您聽聽這槍炮聲……」

  劉伯承:「害怕了?」

  李達:「不,不!我是擔心您的安全。」

  劉伯承:「少廢話!難道敵人的子彈就認識我劉某人?」

  李達:「不是這個意思!行前,鄧政委再三叮囑我……」

  劉伯承:「不要再講了!」

  李達:「是!」

  劉伯承:「一個指揮員在聽到槍聲以後,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消滅敵人,完成作戰任務!」

  李達:「是!」

  吉普車飛似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六縱隊臨時司令部 內 夜

  室外傳來激戰的槍炮聲。

  劉伯承極其嚴肅地說:「今天,我是來前線督戰的。任務嘛,就是一個,限期殲滅被我合圍的敵整編第三師。」

  與會的陳再道、王宏坤、陳錫聯、楊勇等縱隊指揮員表情嚴肅地傾聽。

  劉伯承:「下邊,由李達參謀長下達圍殲敵整編第三師的作戰命令!」

  李達走到作戰地圖前講道:「第六縱隊全力攻殲大楊湖整編第三師第二十旅之五十九團!」

  王宏坤:「是!」

  李達:「第二縱隊一個旅包圍周集、大黃集敵整編第三師第三旅,並牽制小楊湖之國民黨軍,配合第六縱隊作戰!同時,派出一個旅迂迴敵左側後,切斷敵後方交通運輸,並阻止敵向西南突圍。」

  陳再道:「是!」

  李達:「第三縱隊、第七縱隊首先全力攻擊閻砦、方車王敵整編第三師第二十旅一部,然後攻擊敵整編第三師師部所在地天爺廟!」

  「是!」陳錫聯、楊勇答說。

  劉伯承:「每個縱隊的作戰任務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

  劉伯承:「好!我在第六縱隊司令部坐鎮,等候你們的勝利消息!」

  延安 楊家嶺窯洞外 日

  一張作戰地圖懸掛在蘋果樹上。

  毛澤東背坐在椅子上審視這張軍事地圖。

  葉子龍端著一杯水走到近前:「主席,該吃藥了!」

  毛澤東:「不吃!」

  葉子龍:「主席,諱疾忌醫不好吧?」

  毛澤東:「少噦嗦!把水留下,把藥拿走。」

  葉子龍:「馬海德醫生可是給我下了命令的,您不吃他給的藥,他就批評我沒有完成任務。」

  毛澤東:「不要聽這個馬海德的!他鬼點子多,知道我這些天來為定陶戰役睡不著覺,頭疼病又犯了,他就讓你給我吃安眠藥片,對吧?」

  葉子龍:「可主席您是有好幾天沒睡好覺了哇!」

  毛澤東:「去!別給我添亂了。」

  葉子龍放下水杯,看了看手裡的白藥片,轉身走去。

  毛澤東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大喊一聲:「葉子龍!」

  葉子龍嚇得一怔,轉過身來:「主席,有什麼事啊?」

  毛澤東:「給我拿一塊濕毛巾來!」他說罷又盯著那張地圖出神。

  有頃,葉子龍拿來一塊濕毛巾蓋在毛澤東的前額上。

  毛澤東:「這還算辦了一件好事!」

  這時,朱德在楊尚昆的陪同下走來。

  葉子龍指著毛澤東努了努嘴,說道:「老總,這回就看您的了!」

  毛澤東站起身來,笑著說:「老總,你給我帶來治病的良藥了嗎?」

  朱德:「沒有。」

  毛澤東:「那你和尚昆同志帶來什麼呢?」

  楊尚昆:「給主席添煩的情報。」

  毛澤東頓時來了精神:「快說!」

  楊尚昆:「據內線報告,向前後王樓、轉廟集進攻之川軍兩個旅不甚疲勞,且兩旅靠攏,似較難打。」

  毛澤東:「立即電告伯承同志!」

  楊尚昆:「是!另,現向東明進攻之川軍兩個團,實是兩個師,經過鄂北、陝南長途跋涉,比較疲勞。」

  朱德:「更為重要的是,這兩個師遠離後梯隊,孤軍深入,直迫東明城下,似較好打。」

  毛澤東:「老總,立即電令伯承同志:望以一部固守東明,待第三師完全解決後,相機解決東明附近之敵。」

  朱德:「是!」

  毛澤東:「再加一句:請按實情決定。」

  楊尚昆:「好!以中央軍委的名義立發劉鄧!」

  毛澤東突然「哎呀」了一聲,雙手捂著頭自語地說道:「咳!自從與蔣某人在山城談判回來以後,這頭痛病就算落下根了!」

  楊尚昆扶著毛澤東:「走,回窯洞休息去。」他們向窯洞走去。

  朱德:「子龍,來一下!」

  葉子龍走到跟前:「老總,有什麼事啊?」

  朱德:「去把岸英叫來,讓兒子管老子!」

  葉子龍笑著說:「老總,真是老年知事百事通,我這就去叫岸英!」他說罷快步跑去。

  定陶戰役前線第六縱隊指揮部 內 晨

  指揮部外傳來異常激烈的槍炮聲。

  劉伯承站在作戰地圖前,有些沉重地移動那些標誌敵我雙方態勢的紅矢標和藍矢標。

  有頃,李達從外面走進指揮部:「報告!我回來了。」

  劉伯承:「情況怎樣?」

  李達:「我與王宏坤同志親臨戰場,親自指揮圍殲敵第五十九團的戰鬥。」

  劉伯承:「指戰員的情緒如何?」

  李達:「我親眼所見,指戰員們發揚了英勇頑強的戰鬥作風,前仆後繼,連炊事員、飼養員也投入了戰鬥。」

  劉伯承:「很好!」他轉過身來,「你為什麼跑回來了?」

  李達:「王宏坤同志說,哪有參謀長離開司令員的?請你立即趕回去,幫著劉司令員指揮全局。」

  劉伯承:「那第六縱隊的作戰任務呢?」

  李達:「王宏坤同志說,請報告劉司令員:天亮之前,我如果殲滅不了敵第五十九團,願提頭來見!」

  劉伯承熄滅燈光,一束晨曦射進指揮部。

  劉伯承慢慢地走到窗前,望著遠方激戰的戰場,近似自語地說:「天亮了,如果敵第五十九團突圍逃跑,我拿你李達是問!」

  這時,放在炮彈箱上的電話響了。

  劉伯承順手拿起電話,迫不及待地問:「喂!我是一號,請講!」

  遠方現出王宏坤打電話的畫面:「我是六縱王宏坤,我縱隊經過一夜的苦戰,終於把敵第五十九團全部殲滅!」

  劉伯承:「很好!你們要發揚連續作戰的作風,與兄弟部隊做好合圍敵整編第三師師部的戰鬥準備!」

  王宏坤:「是!」隨著掛電話,遠方的畫面消失。

  劉伯承掛上電話:「李達同志,立即給我接通第二、第三、第七縱隊!」

  第二縱隊指揮部門外 日

  隨著衝鋒號響起,激戰的槍炮聲被「繳槍不殺」的喊聲淹沒。

  陳再道站在指揮部門前,興奮地看著這勝利的時刻。

  一位通訊參謀從指揮部內走出,大聲地報告:「陳司令!我二縱勝利完成戰鬥任務!」

  陳再道:「很好!請命令各參戰部隊,立即投入到圍殲敵整編第三師的戰鬥。」

  通訊參謀:「是!」

  第三縱隊戰場 外 日

  遠處依然是激戰的槍炮聲。

  戰場上到處都是押解俘虜、收拾槍枝和彈藥的場面。

  陳錫聯在警衛員的陪同下察看勝利的戰場。

  一位參謀跑到近前:「報告!據被俘軍官交待,敵整編第三師之第二十旅已經被我全殲。」

  陳錫聯:「很好!命令參戰部隊立即退出戰場,做好投入新的戰鬥的準備!」

  參謀:「是!」

  第六縱隊指揮部 內 日

  劉伯承正在打電話:「喂!楊勇嗎?請講!」

  遠方現出楊勇打電話的畫面:「我七縱勝利完成戰鬥任務,並收復太康、淮陽兩座城市。同時,我七縱還與兄弟部隊一起重創敵第三旅,從而打開了戰局,陷敵整編第三師於混亂之中!」

  劉伯承:「命令部隊,要發揚吃大苦、耐大勞、不怕犧牲的作風,做好合圍、全殲敵整編第三師的準備!」

  楊勇:「是!」放下電話,遠方畫面隨之消失。

  劉伯承放下電話。

  李達走出:「報告!敵整編第三師師部和第三旅殘部向南突圍,力圖與整編第四十七師會合。」

  劉伯承堅定地:「好!立即下達圍殲敵整編第三師師部和第三旅殘部的命令。」

  在雄壯的軍樂聲中疊化出一組戰鬥畫面:

  槍聲陣陣,炮聲隆隆,戰場的上空硝煙瀰漫。

  衝鋒號聲迴響在戰場的上空,與槍炮聲、喊殺聲化作最為悲壯的戰鬥交響曲。

  我英雄的指戰員端著刺刀,喊著殺聲,沖向敵人之中,與之白刃格鬥。

  敵人打著白旗,舉著雙手走出掩體……

  敵整編第三師臨時指揮部 內 日

  室外的槍炮聲逐漸被「繳槍不殺」的喊聲代替。

  趙錫田拿著電話拼命呼救:「喂!喂!請接劉峙長官,請接劉峙長官!……」

  室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趙錫田本能地扔掉話筒趴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抱著頭。

  一位參謀慌張地跑進:「師長!師長……」

  趙錫田從地上爬起:「陝!快給我接通劉峙長官的電話。」

  參謀:「師長,一切都完了!」

  趙錫田:「李參謀長呢?」

  參謀:「不知去向!」

  趙錫田:「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參謀:「快逃命吧!」

  敵整編第三師臨時指揮部門外 日

  到處都是「繳槍不殺」的喊聲,且越來越近。

  一部美式吉普車停在門前,司機腳踩油門等待啟動。

  趙錫田在參謀的攙扶下走出臨時指揮部。

  司機驚呼一聲:「師長!快上車吧!」

  恰在這時,幾十名持槍的八路軍指戰員大聲喊著:「不准動!舉起手來,繳槍不殺——」

  趙錫田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參謀隨即趴在趙錫田的身邊,小聲問:「師長,看來是跑不掉了,您說該怎麼辦呢?」

  趙錫田雙手抱著頭,小聲地:「聽天由命吧!」

  幾十名持槍的八路軍官兵將臨時指揮部、美式吉普車團團圍在中央,一起把槍口對準了趴在地上的趙錫田等人。

  一位八路軍指揮員大聲命令:「立即站起來,向人民繳械投降!」

  「不投降就開槍!」戰士們大聲說道。

  趙錫田全身哆嗦成一團,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緩緩地舉起雙手:「不要開槍,我就是整編第三師師長。」

  那位八路軍指揮員快走兩步,仔細看了看他肩上的中將軍階,大聲地說道:「同志們!我們真的活捉了敵第三師的師長了——」

  指戰員們大聲歡呼,慶祝活捉趙錫田的勝利。

  第六縱隊臨時指揮部 內 日

  室外傳來一片歡呼勝利的喊聲。

  李達激動地:「六日中午,敵第三師師部和第三旅殘部向南突圍時,被我野戰軍將其全殲於秦寨附近地區。至此,敵整編第三師被我全殲,中將師長趙錫田被俘!」

  劉伯承:「敵增援部隊的動向呢?」

  李達:「從西北、正南、東南向整編三師作向心增援的整編第四十一、四十七、五十五、六十八師諸敵,知救援無望,遂迅速撤退!」

  劉伯承:「很好!立即下達乘勝追擊的作戰命令。」

  李達:「是!」他拿出筆和小本。

  劉伯承:「命令圍殲整編第三師的第六、第七縱隊主力,於九月七日轉而襲擊敵整編第四十七師的側背。」

  李達一邊記錄一邊答說:「是!」

  劉伯承:「第二、第三縱隊以一部向考城迫近,追擊整編第四十一、第五十五、第六十八師等敵。」

  李達一邊記錄一邊答說:「是!」

  劉伯承:「立即用電話向各縱隊下達命令!」

  李達:「是!」他望著異常嚴肅的劉伯承:「我們應該把全殲整編第三師、活捉中將趙錫田師長的消息報告中央軍委和毛主席吧?」

  劉伯承:「先下達作戰命令!待定陶戰役全部結束之後,再向中央軍委、毛主席報告。」

  李達:「是!」

  延安街道 外 夜

  延安的夜晚是寧靜的,只有遠方傳來的狗吠聲。

  毛岸英與馬海德快步走在大街上,自由地交談著。

  毛岸英:「近兩天以來,我爸爸幾乎連眼都不曾合一下。」

  馬海德:「一定是前線戰事吃緊!」

  毛岸英:「聽老總說,定陶戰役打響幾天了,從未收到一條消息。」

  馬海德:「你爸爸一方面堅持認為劉伯承一定會打勝仗,一方面又不安心睡覺,所以嘛,身體就吃不消了。」

  毛岸英:「你說的完全正確!」

  馬海德:「這一次嘛,你爸爸還是思想上出了毛病。」

  毛岸英:「那用什麼藥治他的思想病呢?」

  馬海德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布袋,用力晃了晃,發出嘩嘩的響聲,笑著說:「我準備給你爸爸用這副特效藥。」

  毛岸英一怔:「馬海德叔叔,這是什麼特效藥啊?」

  馬海德:「麻將!」

  毛澤東的窯洞 內 夜

  毛澤東依然是坐在牆下,為那張作戰地圖「相面」。

  葉子龍端著一碗紅棗熱水走進:「主席,這是剛剛煮好的紅棗水……」

  毛澤東:「放在桌上吧!」

  葉子龍:「主席,這可是江青同志特為您煮的啊!」

  毛澤東生氣地:「那我也不喝!」

  葉子龍:「可江青同志她……」

  毛澤東:「不敢打擾我,就把你找來勸我睡覺,對吧?」

  葉子龍笑著說:「對,對……」

  毛澤東轉過身,震怒地:「對什麼?我告訴你,如果再噦嗦,我就把你轟出去!」

  朱德笑眯眯地走進來,衝著葉子龍擺了擺手,說道:「老夥計,你不會把我也轟出去吧?」

  毛澤東:「我哪敢轟總司令啊,快請坐!」

  這時,楊尚昆也笑著走進來:「主席,我呢?」

  毛澤東:「我最歡迎的是你楊尚昆,快把定陶戰役的捷報給我拿來!」

  楊尚昆微微地搖了搖頭:「對不起,沒有!」

  毛澤東:「那你們二位大半夜的來幹什麼呢?」

  馬海德背著藥箱走進來:「是我請他們二位來的。」

  毛澤東一怔:「做什麼?」

  馬海德:「幫著我給主席治失眠症!」

  毛澤東往床上一坐,賭氣地:「看吧!」

  馬海德給楊尚昆使了個眼色,兩人把桌子搬到毛澤東的面前,接著又把三把椅子放在桌子的三邊。馬海德客氣地:「總司令,尚昆同志,請坐。」

  朱德坐在與毛澤東相對的一面桌子前。

  馬海德與楊尚昆相對而坐。

  毛澤東驚奇地:「馬醫生,你這是幹什麼?」

  馬海德:「給您看失眠症!」他說罷拿出布袋,「嘩啦」一聲,把一副麻將倒在了桌面上。

  毛澤東:「打麻將?我不干!」

  馬海德:「那是因為您怕當著總司令的面輸給我!」

  毛澤東:「輸給你?笑話!你不就是會打十三不靠嗎?」

  馬海德:「那您就贏不了我!不信,咱們四個人就打它幾圈!」他邊說邊把麻將牌壘成了四摞。

  毛澤東:「老總!咱們一塊兒打敗他這個美國鬼子。」

  馬海德:「今天我當蔣該死,最後你們三人合起來打敗我!」他說罷順手擲了一副色子,「六,六衝門!」他從楊尚昆開始發牌,很快把牌發完。

  毛澤東一看手裡的牌,高興地說:「真是六六大順,差一點給他這個蔣該死來個自摸、門清!」

  馬海德看了看手中的牌,笑著說:「我呀,就是主席天定的克星,這把牌啊,至少讓主席贏不了!」

  四個牌友一邊出牌一邊鬥嘴,幾手牌下來以後,全都用心地看著自己的牌。

  毛澤東給在身後觀戰的葉子龍使了個眼色,表示他缺一張八萬的牌。

  葉子龍微微地點了點頭,歪頭想看朱德手中的牌。

  朱德把牌捂在桌面上:「子龍,打仗偵察是不擇手段的,可打麻將嘛……」

  楊尚昆:「那是不准偷看的!」

  毛澤東自尊心似受到挑戰,命令地:「子龍!到外間守電話去!」

  葉子龍出去不久,毛岸英又走進來,站在馬海德的身後看牌。

  馬海德:「岸英,我是贊成老百姓說的這句話的:打架要靠親兄弟,上陣還是父子兵。不過嘛,打麻將就得靠這手氣了!」

  毛岸英:「你這是一把什麼牌啊,既不成對,也不成順,輸定了!」

  毛澤東:「糟了!他又打十三不靠了,我缺的這張牌是等不來了!」

  朱德打出一張牌:「八萬!」

  毛澤東把牌一推:「和了!」得意地大聲笑起來。

  這時,外屋的電話鈴聲響了,接著又傳來葉子龍接電話的聲音:「喂!我就是啊……好!請講……」

  毛澤東、朱德、楊尚昆、馬海德側耳細聽的特寫。

  葉子龍:「這真是天大的喜訊啊,這下子主席的失眠症就治好了!」他快步走進內室,高興地:「報告!劉伯承同志在定陶也完全『和』了!」

  毛澤東:「講!」

  葉子龍:「軍委作戰室打來電話,說至九月八日,歷時五天的定陶戰役勝利結束。一共殲敵四個旅,合計一萬七千餘人。其中,斃傷敵第二十旅旅長譚乃大以下五千餘人,俘敵師長趙錫田以下一萬二千餘人。」

  毛澤東激動地:「定陶戰役是自中原我軍突圍勝利與蘇中大捷後的又一次大勝利。這三個勝利,對於整個解放區的南方戰線,起到了扭轉局面的重要作用!」

  朱德:「我贊成老毛的意見!」

  毛澤東:「為了慶祝晉冀魯豫野戰軍殲滅敵第三師的大勝利,應傳令全軍嘉獎!」

  朱德:「同時,還要電告伯承和小平同志,立即集結休整補充,準備再戰!」

  毛澤東:「很好!我這就以中央軍委的名義給劉鄧發電,請他們以尚未使用之部隊相機殲滅東明之敵一部!」他說罷站起身來,命令地:「子龍!準備文房四寶。」

  馬海德起身攔阻:「主席,請等一下,您的失眠症……」

  毛澤東:「完全好了!我寫完這則電令之後,今晚要破例睡大覺。」

  「哈哈……」窯洞中洋溢著喜悅的笑聲。

  鄭州綏靖公署會議室 內 日

  陳誠嚴肅地宣讀:「根據委座指示,免去劉峙鄭州綏靖公署主任,免去趙子立鄭州綏靖公署參謀長的職位,調回南京國防部另有重任!」

  「是!」劉峙、趙子立同時答說。

  陳誠:「根據委座指示:任命陸軍總司令顧祝同上將接任鄭州綏靖公署主任。」

  顧祝同:「是!」

  陳誠:「委座十分關心整編第三師趙錫田中將師長的下落,如果為國捐軀,定要號召國軍為趙錫田師長報仇!」

  「是!」全體與會者答說。

  陳誠:「委座還說,趙錫田是陸軍總司令兼鄭州綏署主任顧上將的外甥,望顧上將節哀,為國效力!」

  顧祝同:「是!」

  陳誠:「另外,我在南京已經向中外宣示:近期將向華北軍事重鎮張家口發起攻擊,希望鄭州綏署在南線多打勝仗,策應國軍收復張家口!」

  「是!」

  陳誠:「下邊,我向改組後的鄭州綏署下達新的作戰指導方針:鞏固隴海路,打通平漢路,將隴海路以南之共軍部隊予以消滅,並將隴海路以北之共軍更向北驅趕,從而肅清共軍對隴海線徐汴之威脅!」

  南京 馬歇爾官邸客廳 內 日

  馬歇爾在用英文打電話:「蔣夫人,中共周恩來先生提出的建議是合理的,為什麼蔣主席不贊成呢?……好!我一定向周恩來先生轉達。」他掛上電話,悵然地嘆了口氣。

  李明霞走進,用英語說:「將軍,周恩來先生到了!」

  馬歇爾熱情地:「請!」

  周恩來大步走進,表情嚴峻地說道:「馬歇爾將軍,我再次向您——並通過您向蔣先生指出:張家口是解放區的政治軍事中心之一,進攻張家口是一個嚴重錯誤,它表明國民黨決心實行最後破裂!」

  馬歇爾:「請坐下談好嗎?」

  周恩來:「不用了!另外,我建議重新召開休會近三個月的軍事三人小組會議,討論停戰問題。得到蔣先生的認可了嗎?」

  馬歇爾:「蔣先生明確答覆我:國民黨方面拒絕召開軍事三人小組會議,而提出要召開非正式五人小組會議,限討論政府改組問題。」

  周恩來:「這就是說,蔣先生拒絕停止向張家口進攻。」

  馬歇爾:「是的。」

  周恩來:「既然全面破裂已難避免,我正式宣布:暫時退出談判,飛赴上海。再見!」他轉身大步走去。

  馬歇爾為難地自語:「這、這……怎麼辦呢?」

  上海馬思南路周公館 內 日

  周恩來:「方才,我向中外記者公布了國共和談的真相,希望借用你們手中的筆,使全國人民都了解國民黨當局正在蓄意製造全面破裂的內幕。」

  幾十名中外記者站在院中邊聽邊記錄,查理、李明霞也在其中。

  周恩來:「在今天,主要的關鍵是立即停止進攻張家口!如果在進攻張家口的炮火中商談停戰協定、改組國府及召開國大等問題,等於是國民黨拿著刀架在中共脖子上逼其投降,中共是絕不會答應的!」

  深沉的畫外音,疊印出相關的人物、場景等畫面。

  男聲畫外音:「在周恩來暫時退出談判之後,蔣介石在美國政府的支持下向關內、關外各個戰場下達了作戰命令,限期奪取全國的大中城市以及主要的交通幹線。因此,以進攻張家口為重點的全面內戰越打越大,一場大規模的內戰在全國各地打響了!」

  女聲畫外音:「與此同時,毛澤東洞察蔣介石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無法克服的矛盾,正確運用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的戰略和戰術,以損失淮陰、菏澤、承德、集寧等幾十個中小城市的代價,換來了殲滅敵人二十五個旅的勝利。他還明確指出:在殲滅第二個二十五個旅的時候,我軍必能奪取戰略上的主動,由防禦轉人進攻!」

  男聲畫外音:「就在國共雙方由和談轉人戰爭的時候,民盟等一些熱愛和平的組織仍在積極奔走、斡旋,希望國共雙方在戰場上休兵,並幻想在美國的調停下再開始和談。其中,梁漱溟先生真可謂是這種好心人的代表了……」

  上海馬思南路周公館 內 日

  周恩來:「澤東同志親筆寫的這篇《關於目前戰局及談判問題》,十分全面地分析了全國兩條戰線的形勢和任務,對下一步工作是有很大指導意義的。」

  董必武:「中央指示我們:目前談判與軍事無聯繫,不發生配合問題。要求我們只把握教育群眾,表明分裂責任不在我一邊便好。」

  周恩來:「雖說我軍撤出張家口在即,但我還是根據這一指示精神,同意與梁漱溟先生再談一次。」

  周公館客廳 內 日

  梁漱溟坐在沙發上認真地問道:「周先生,你收到馬歇爾與蔣先生在十月二日的會談備忘錄了嗎?」

  周恩來:「收到了。」

  梁漱溟取出一份文稿:「這份備忘錄明確提出了兩條:一、國府委員會名額為中共八名,民盟四名,中共可推薦一名無黨派人士,共十三名,中共應即提出國府委員和國大代表名單;二、迅速規定中共十八個師的駐地,限期進入。對此,中共方面有何評論?」

  周恩來:「我個人認為這是對中共下的最後通牒。梁先生,我在中外記者招待會上的講話見到了吧?」

  梁漱溟:「我讀過多遍,對周先生講的這段話:『自一月十三日以來,政府已出動二百零八個師,侵占解放區一百零七座縣城,五千餘村鎮。現在召開國大,中共無法參加。』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周恩來:「對此,梁先生有何評說?」

  梁漱溟:「我認為你們雙方的弦都繃得太緊了!我是相信這句老話的:後退一步,海闊天空。」

  周恩來:「蔣先生肯於後退一步嗎?比方說,他能下令停止進攻張家口嗎?」

  梁漱溟:「事在人為嘛!」

  周恩來:「如果政府有誠意恢復和談,必須立即停止進攻張家口,並將進攻張家口的部隊撤回原防。」

  梁漱溟:「好!我立即趕回南京,勸說蔣先生下令停止進攻張家口。」

  周恩來:「如能做到,我周恩來願意參加和談。」

  梁漱溟:「果如斯,我梁某人就不虛此行了!」

  周恩來:「如果蔣先生拒絕停止進攻張家口,中共將不參加任何商談。」

  梁漱溟:「好!我們一言為定。」

  客車包廂 內 晨

  這是一間舒適的包廂,朝陽透過玻璃窗子射進包廂中。

  梁漱溟微合著雙眼躺在睡鋪上休息。

  一位女招待輕輕打開包廂門,客氣地:「老先生,南京車站到了,請準備下車。」

  梁漱溟坐起來:「謝謝!」他側首一看車窗外,高興地說,「今天的天氣真好!」

  南京火車站站台 外 晨

  站台上有十多名記者在等候什麼。

  站台上的報童大聲地吆喝著:「看報!看報!外送一張號外!國民黨軍隊攻占張家口!」

  火車緩緩地停在站台上,車門慢慢地打開了。

  梁漱溟有些得意地走出車門,向站台上一看:

  十多名記者蜂擁而至,圍住了車門。

  一名身強力壯的男記者走到跟前,搖著手中的號外問道:「梁先生!國軍攻占了張家口,政府發了號外,標題是『天下事大定矣!』您對此有何評論?」

  梁漱溟大驚,一把奪過號外。特寫:

  天下事大定矣!國軍攻占張家口

  梁漱溟久久不語。

  「梁先生,您對此有何評論啊?」記者們大聲問道。

  梁漱溟悵然地嘆了一口長氣,憤怒地說道:「一覺醒來,和平已經死了!」

  記者們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蔣介石官邸 內 日

  蔣介石搖著手中的號外,得意地說:「這些年來,我一直批評歷屆主管報紙的宣傳部長,我們的報紙沒有中共辦的有生氣。今天,我要表揚報紙:這張號外出得及時,這個標題『天下事大定矣』,想得好!」

  在蔣介石的講話聲中搖出:陳誠、白崇禧、劉斐、陳立夫、毛人鳳等每人拿著一份號外,認真地聽講。

  蔣介石:「我為什麼要讚揚這個『天下事大定矣』的標題呢?因為它說出了國共雙方在戰場上較量的實際情況!辭修,請講一講關外的戰況!」

  陳誠:「報告委座,在您制訂的『南攻北守,先南後北』的作戰方針的指導下,我命令國軍八個師約十萬人的兵力分三路向南滿共匪進剿,先後占領輝南、金川、鳳城等南滿大部分縣城。一俟攻占安東並解除後顧之憂後,我將命令三軍齊頭並進殺過松花江,將共匪趕到蘇聯去!」

  蔣介石:「很好!我多次向諸位講過,我們進行的是現代作戰,無都市即無政治基礎,無交通就無政治動脈。因此,最要緊的莫過於交通,而要控制交通就先要控制城市。時下,除延安以外,全國的大中城市多數在我掌控之中。因此說,天下事大定矣!」他禁不住地笑了。

  白崇禧:「更為重要的是,全國主要的交通幹線,尤其是鐵路也掌控在我們手中,對徹底剿滅共匪將起著難以估量的作用。」

  蔣介石:「所以說嘛,天下事大定矣!」他看了看沉默不語的陳立夫,「陳部長,你的意見呢?」

  陳立夫:「我認為應立即發布消息:十一月十二日如期召開國民大會!」

  蔣介石:「很好!一個拿下張家口,一個由我們單方面發布十一月十二日如期召開國民大會,這就叫君臨天下。看他毛澤東有什麼應對辦法!」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內 夜

  毛澤東拿著一支紅藍鉛筆在作戰地圖上標著各種符號。

  葉子龍引劉少奇、朱德、楊尚昆走進:「主席,朱老總、少奇同志、尚昆同志都到了。」

  毛澤東:「都請坐。」他從桌上拿起一份文稿,「這是寫給聶榮臻他們的電文,中央軍委在張家口失陷以後,對晉察冀部隊提出的作戰方針。」

  朱德接過文稿很快閱畢,接著又轉給劉少奇,說道:「我贊成老毛的意見:張家口失守後,傅作義部已極端分散,利於我各個殲滅。」

  劉少奇閱畢說道:「最後這段話寫得好:我們方面一城一地之得失無關大局,主要任務是殲滅敵人有生力量。」接著,他把電文交給楊尚昆,「你閱後立發!」

  楊尚昆接過電文邊看邊說:「是!」

  毛澤東:「東北局來電稱,敵人在『南攻北守,先南後北』的作戰方針指導下瘋狂進攻,南滿根據地迅速縮小,現僅僅剩下臨江、長白、撫松、蒙江四縣,形勢異常嚴峻。蕭勁光同志提出,希望東北局派一位領導人去南滿主持工作。陳雲同志挺身而出,主動請纓。」

  劉少奇:「東北局的意見呢?」

  毛澤東:「東北局決定成立南滿分局,由陳雲同志任分局書記和遼東軍區政委。」

  「贊成!」劉少奇、朱德同時說道。

  毛澤東:「現在是蔣介石最為得意的時候,一是攻陷張家口,認為天下事大定矣,再是單獨宣布召開『國大』。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朱德:「由於蔣介石撕毀了一年前主席與他簽訂的和平協定,所以內戰的責任在蔣某人。」

  劉少奇:「就這個意義上講,恩來談判的歷史使命也就結束了。」

  毛澤東:「從本質上講,遠在蔣某人進攻我中原野戰軍的時候起,恩來的談判使命就結束了。但是,為了利用蔣某人這個反面教員教育更多的人——尤其是民盟內部的一些人覺醒,所以還是留下來了。」

  葉子龍手持電報走進:「主席,周副主席從上海發來緊急電報。」

  毛澤東:「念!」

  葉子龍念道:「目前局勢是國民黨正在發動『和平攻勢』,而第三方面因怕破裂,也參加這一『和平運動』。現在的中心環節是爭取第三方面。如能爭取到民盟全部或大部不參加『國大』,就是勝利。」

  毛澤東:「聽了恩來的電報,我想起了中山先生的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怎麼樣?就讓恩來繼續留在南京和上海,爭取打下這個勝仗。」

  朱德:「老毛,我贊成恩來同志繼續留下,直到蔣某人宣布召開『國大』為止。」

  劉少奇:「務必請恩來同志注意安全!」

  毛澤東:「下邊,請尚昆同志介紹有關的軍事情況,對各解放區提出第二個殲敵二十五個旅的任務!」

  上海 黃炎培書齋 內 夜

  黃炎培坐在寫字檯前,手執狼毫,憤怒地寫著日記。

  有頃,黃炎培放下手中的毛筆,審閱自己的日記。

  畫外音:「我本無意涉足政海,『九一八』以來,為了抗日,民國二十九年以後為了調解國共糾紛,至今未獲返回吾原崗位,至今日國共破裂已達無可挽回之境地,吾決意不參加此項工作了……」

  黃炎培合上日記本,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輕地活動了一下上肢,有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突然,寫字檯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黃炎培拿起電話:「喂!你是誰啊?」

  遠方現出羅隆基打電話的畫面:「黃任老,我是羅隆基。」

  黃炎培:「有什麼事嗎?」

  羅隆基:「您是知道的,南京派來雷震做說客,說明國民黨願意同共產黨重開和談,以達到永久停戰的目的,政府邀請留滬的政協代表,包括共產黨代表,都到南京去。」

  黃炎培:「共產黨會同意去南京嗎?」

  羅隆基:「所以雷震希望第三方面的代表多多盡力調解,特別請我們民盟的代表多向共產黨勸駕。」

  黃炎培:「我真的懷疑會有什麼結果!我們的梁漱溟秘書長不是說了嘛,一覺醒來,和平已經死了!」

  羅隆基:「用青年黨李璜的話說:死馬當活馬醫嘛!」

  黃炎培掛上電話,沉吟良久,微微地搖了搖頭,自語地說:「死馬當活馬醫……」

  上海 周公館 內 日

  周恩來坐在桌前寫著什麼。

  鄧穎超走進:「恩來,民盟的代表就要到了!」

  周恩來放下筆,一邊穿中山裝一邊說:「小超,魯迅先生逝世十周年了,上海文學藝術界準備隆重慶祝,要我發言。我匆匆寫了個草稿,幫我看一下。」

  鄧穎超:「行!方才黃任老在電話中說,今天,你的老朋友邵力子先生也來,說是專程拜訪你的。」

  周恩來淡然一笑:「他是肩負著蔣某人的特殊使命來做說客的。」

  鄧穎超:「咳!都是政治的原因,老朋友也變味了!」

  周恩來穿好中山裝,從桌上拿起一張報紙:「所以我要帶上它和老朋友打嘴仗去!」他說罷走了出去。

  鄧穎超輕輕地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發言稿用心閱看。

  周公館客廳 內 日

  周恩來站在客廳門口熱情地歡迎黃炎培、羅隆基、章伯鈞、梁漱溟等客人,並請他們一一落座。

  邵力子走進客廳,十分熱情地伸出手,緊緊握住周恩來的手說:「恩來,久不見了,十分想念啊!」

  周恩來真誠地:「邵老,十分想念是真的,可惜今天不是敘舊的時候。」

  邵力子感同身受地說:「一言中的!一言中的……」

  周恩來:「因此,務請邵老不要責難我的質疑!」

  邵力子:「一定,一定。」

  周恩來:「邵老,你我去年十月十日代表國共雙方在《雙十協定》上簽了字,對吧?」

  邵力子:「對,對!」

  周恩來拿出報紙,嚴厲地:「就在今年十月十六日,蔣先生公開發表聲明,提出了所謂八項解決辦法。請問邵老,蔣先生的八項聲明和《雙十協定》還有關係嗎?」

  邵力子尷尬地:「這……」

  周恩來:「這就不要說我周恩來太不給邵老情面了!」他拿出一份電報,嚴肅地說,「所以,在我們正式商談之前,我先向諸位宣讀一段中共中央關於時局的聲明!」

  黃炎培、羅隆基、章伯鈞、梁漱溟震愕不語。

  邵力子極為被動地:「好!好……」

  李維漢走過來,扶著邵力子坐在沙發上。

  周恩來愴然地念道:「抗戰結束以來,為實現和平、民主,本黨已做出艱巨努力,為此曾不惜再三讓步。而國民黨得寸進尺,於十六日宣布其八項條件。在過去十四個月中,任何莊嚴的命令、諾言與保證,既可任意撕毀,則今日的協議明日又可成廢紙,今日有五項八項要求,明日又可有五十項八十項要求,所以本黨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求首先恢復信義!」

  周恩來的話聲震得與會者屏息靜聽,似乎客廳的空氣都快凝固了。

  邵力子取出一方潔白的手帕輕輕地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周恩來極力壓抑就要爆發的怒火,他接著又讀道:「茲特鄭重聲明:承認恢復一月十三日國共雙方軍事位置為一切軍事商談的準則,承認實行政協一切決議為一切政治商談的準則!」他收好文件坐在沙發上。

  客廳中的空氣就要把人窒息了,誰也不想打破這僵局。

  梁漱溟終於發言了:「中共的聲明句句在理,蔣先生在信義方面也的確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我們總要承認時過境遷,我想,蔣先生絕不會同意中共這兩項準則。」

  黃炎培:「我同意梁先生的意見,過猶不及取其中嘛,可否找出一個折中的方案來?」

  羅隆基:「一邊是八項條件,一邊是兩項準則,我看是很難找出一個折中方案來的。」

  章伯鈞:「邵老,您是國方的代表,您的意見呢?」

  邵子力:「我想先聽聽你們第三方面的意見。」

  黃炎培:「一句話:停戰,談判,不要讓災難深重的老百姓再生靈塗炭。」

  邵力子:「我贊成!如果我的老朋友恩來也同意恢復談判、達到停戰的話,我願從中奔走、斡旋。」

  梁漱溟急切地:「周先生,我們為了停戰、和平的最高理想,就一塊兒去南京見蔣先生吧?」

  周恩來沉重地點了點頭。

  周公館門前 外 日

  化裝成小販的特務在門前兜攬生意,注視著周公館進出的人員。

  周公館的斜對過停著一輛吉普車,戴著墨鏡的司機與身邊的特務死死盯著周公館門口。

  有頃,周公館駛出一輛轎車,沿馬路飛馳而去。

  戴墨鏡的特務一踩油門,吉普車緊迫而去。

  馬路上 日

  從周公館駛出的那輛轎車行駛在馬路上。化人轎車:

  周恩來坐在轎車的後排座位上,似在思索著什麼。

  童小鵬坐在司機旁邊的座位上,盯著車外的反光鏡:

  只見一輛美式吉普車緊緊咬住這輛轎車。

  童小鵬小聲地:「周副主席,我們車後有一輛吉普車在跟蹤我們。」

  周恩來:「知道了。」

  上海陳斐大戲院門前 外 日

  陳斐大戲院門前全是參加魯迅逝世十周年紀念活動的各界人士,他們低聲交談著走進大戲院。

  周恩來乘坐的那輛轎車戛然停在大戲院門口。

  特務乘坐的那輛吉普車隨即停在轎車的旁邊。

  周恩來打開車門,大步走到吉普車前:「我是周恩來,你們為什麼跟蹤我的車子?是誰叫你們跟蹤的?」

  坐在司機旁邊的那個特務狡辯地:「我、我們是奉命保護您的。」

  周恩來收起證件:「你們回去吧!我要打電話給你們的上海市長吳國楨。我們還在談判,我又不走,為什麼要跟蹤?」他轉身對童小鵬說道,「把他們的車牌號碼記下來,我要找他們的上司!」他說罷大步走進陳斐大戲院。

  上海陳斐大戲院舞台 內 日

  在低沉的哀樂聲中,鏡頭緩緩搖出:

  「紀念魯迅先生逝世十周年大會」的橫幅高懸在舞台的正上方。

  搖下:是魯迅先生的巨幅畫像,左右兩邊寫著魯迅先生的名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周恩來以及許廣平、郭沫若、茅盾、馬敘倫、馬寅初等文化界、教育界名流步人會場,走上主席台就座。

  郭沫若走到麥克風前,悲壯地說:「全體起立!向一代文化巨匠、民族之魂魯迅先生默哀一分鐘!」

  台上、台下全體與會者起立默哀。

  郭沫若:「默哀畢!全體坐下。」

  台上、台下全體與會者落座。

  郭沫若有些激動地說:「下邊,請中共代表團團長周恩來先生發表講演!」

  與會者熱烈鼓掌。

  周恩來站起,衝著魯迅先生的遺像深鞠一躬,接著走到麥克風前,講道:「朋友們!先生們!女士們!我站在魯迅先生的畫像前心潮澎湃,難以自持!人民希望民主、獨立、團結、統一,而日本投降一年多了,這一個願望還沒有實現。魯迅先生逝世那年也在談判,到今天足足談了十年了,還不能為全國人民談出一點和平,我個人也很難過。但人民團結起來,就一定能夠解決中國的和平民主統一的問題!」

  台下與會者高呼:「反對內戰,爭取和平!」

  周恩來:「今天,我要在魯迅先生之像面前立下誓言:只要和平有望,仍不放棄和平的談判,即使被逼得進行全面自衛抵抗,也仍是為了爭取獨立、和平、民主、統一!」

  台下再次爆發出「反對內戰,爭取和平」的口號聲。

  周恩來:「請大家永遠記住魯迅先生的名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我們要有所恨,有所怒,有所愛,有所為。過去歷史上有多少暴君、皇帝、獨裁者,都一個一個地倒下去了。但是歷史上的多少奴隸、被壓迫者、農民還是牢牢地站住,而且長大下去。人民的世紀到了,所以我們應該像頭牛一樣,努力奮鬥,團結一致,為人民服務而死!」

  台下爆發出長時間的掌聲和口號聲。

  萬國公墓 外 日

  天低雲暗,空中飄著濛濛細雨。

  童小鵬、宋秘書抬著一個花圈,沿著墓道走到魯迅先生的墓前,將花圈敬獻給魯迅先生。

  周恩來、李維漢、鄧穎超走到魯迅墓前,無限悲楚地向魯迅先生墓行葷羈身弓禮。

  有頃,郭沫若、茅盾、馬敘倫等也來到魯迅先生墓前,獻上花圈,行鞠身弓禮。

  周恩來無聲地與郭沫若、茅盾、馬敘倫等握手。

  郭沫若:「周公,你就站在魯迅先生的墓前,向我們這些朋友講講心裡話吧!」

  周恩來:「蔣介石已經完全撕破了和談的假面具,放手大打起來了。戰爭正在進行,勝負還未定。但是,從各方面來說,再經過幾年的苦戰,蔣介石的進攻是能夠粉碎的。」

  大家沉重地點著頭。

  周恩來:「一九三一年冬天,我要離開上海的時候,何時再回上海,覺得渺茫。現在可就不同了。看形勢,三五年之後回來,可能性很大。無論南京或上海,我們是一定要回來的!」

  郭沫若激動地:「諸位,我即興想了一首五言詩,為周公送行。不知能否代表諸位?」

  「念!」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郭沫若醞釀了一下情緒,對著魯迅的墓地悲愴地吟道:「疾風知勁草,歲寒見後凋,根節構盤錯,梁木庶可遭。駕言期駿驥,豈畏路迢遙?臨歧何所贈,陳言當寶刀!」

  在郭沫若吟詩中搖出每一位聽詩者的特寫。

  南京 總統府 內 日

  總統府中人頭攢動,眾人一邊鼓掌一邊望著門口。

  蔣介石身著戎裝,拄著一柄文明手杖走進總統府,逐一地與黃炎培、梁漱溟、羅隆基、章伯鈞等握手、寒暄。

  蔣介石走到周恩來的面前,象徵性地握了握手,說道:「你早就應當回南京來了,什麼事都可以談嘛!」

  周恩來:「蔣先生,我們談得還少嗎?」

  蔣介石訕訕地:「我看嘛,還可以再談。」他說罷十分得意地走到主席的座位前,伸出雙手示意停止鼓掌。

  與會者漸漸地停止鼓掌。

  蔣介石大聲地:「我等你們很久了,國大召開在即,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們趕快商談吧!政府方面,有國民政府孫副主席做代表,全權負責!」

  有些與會者熱烈鼓掌。

  孫科起身,拱抱雙手,以示謝意。

  蔣介石:「我相信諸位是以國家利益為重的,在政府提出的原則下是可以談好的。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原定前兩天就去台灣視察,就是為了等你們,所以今天才走!好了,祝你們商談取得成功,再見!」他說罷拿起文明手杖,目不斜視地走出了總統府。

  與會的代表愕然。

  周恩來漠然一笑,起身離去。

  定格 疊印字幕:

  第六集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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