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888）

  這本書的再版似乎打破了那些花高昂的價錢購買舊版者的信念，因為他們相信了我先前宣稱的決定，即在有生之年我將不再出新版。如果我的身體健康狀況良好，就不會有再版；因為我將另請刻版人，（特別是愛倫先生本人）；然而我允許這本早先的著作再版，不管有什麼用處，我發現我改進同一方面著作的計劃必須拋棄了。至於其它方面，我絕沒有鼓勵花高價買作者們不希望發行的那些書；最後，我相信早期的版本在書市上將永遠也不會掉價，阿米蒂奇先生和庫森先生拓印的原始插圖完全不能通過復原進行仿製。愛倫先生的GG值得信賴，所以花錢和精力把鋼板提高到一號版大小[151]是值得的，而且所得到的拓印也足以滿足第一次刻板的一般目的。然而重新製作的插圖沒有一幅真正與初版的插圖等值。

  如我所言，如果我能夠寫一本更好的、具有同樣效果的書，這本書就不會重印了。事實上，我很高興，那些我最初滿懷激情地說過的、而且也是我終生更加熱情和堅定地堅持要寫的那些章節，能夠到達那些願意引用這些章節的讀者手中。

  我在青年時期錯誤地給予重視的宗教教義和流派的區分，絲毫沒有影響這本書關鍵的教義和目的：也就是宣稱上帝與人的人性關係是人類的，正如有別於野獸的，一切美德和藝術的源泉。每一位希望理解《近代畫家》、或者我後來更加仔細創作的書籍的讀者，必須認真和清楚地區分任何對神的這種人性品格的宣稱，與任何人們通常接受的基督教教義的陳述的差別。我一直不得不精確地列舉，並且經常能夠帶著同情去解釋，我的作品中提到的各位畫家所持的基督教教條。然而，我自身的藝術教義建立其上的宗教信仰從沒有得到進一步的界定，我也不希望進行進一步界定，除了《近代畫家》的理論部分開頭的那句話外：——

  「人生的用途和目的——請不贊同我的這一觀點的讀者，不要再看我的下文了，因為這是我一貫堅持的假定——就是見證上帝的榮耀，就是通過他的理性順從，和隨之而來的幸福，增加神的榮耀。」

  這裡沒有提到任何關於墮落、或者關於贖罪的傳統；也沒有提及永恆的懲罰，以及不朽的生命。只是假定人可以熱愛和順從一位活生生的靈魂；在一位人神的面前和指導下，能夠幸福生活，而不是像軟體動物、甲蟲和狒狒一樣。

  然而我還要請思考的讀者注意，據說人是通過「順從和幸福」——而不是通過有關上帝智慧的演講，那只是為了宣揚上帝本人——來增加上帝的榮耀。通過順從，屈服於造物主是「合乎情理的，」因為他更偉大；而不是因為我們跟他一樣偉大，被恩准去證明他創造世界的方法。在順從之後，我們獲得幸福，不是通過從違抗中攫取的或竊取的任何幸福；用閃電而不是陽光點燃我們的生命——或者用白天的煙霧塗黑它們，而不是通過接受上帝神聖的黑夜。

  最後，在圓滿達到順從以後，獲得了喜悅以後，接下來是讚揚的喜悅，——《詩篇》第一百四十五章那種「我要讚美你，我的上帝，我的王啊」；——「聖母瑪利亞頌歌」中那種「我的靈魂讚美上帝，我的精神為上帝、我的救世主而歡欣，」；「三個神聖的孩子」中的「願主賜福給你們」；大天使和所有的天堂主人中的「我們讚美你，主啊」；——以及在所有人的心靈中，仍然埋藏在聖母的心靈最深處的喜悅，因為上帝曾關注過——他的侍女的、——他的大天使的、或者他的第一位祈禱孩童的；——低賤地位——以及就像在大衛的豎琴上奏出的、小寶貝口中誦出的完美頌歌。

  他曾關注過他們的低賤地位。然而不是——他們的卑劣行徑！錯誤的福音派新教會的恐怖和無恥就在於他們向上帝推薦自己的心靈，不是因為它們謙卑，而是因為它們有罪！不是因為他們在上帝的寶座前拋棄了他們的桂冠，而是因為他們在上帝的大地上灑下了灰燼。

  所有這一切都牽涉到我青年時期的這些激情的發言，它們首先擴展，隨後集中成了二十年後在我在牛津大學的就職演講中使用的格言，「所有偉大的藝術都是頌揚；」而且在那一格言上，還形成了更大膽的格言，「藝術不僅不是不道德的，在它至高無上的力量中，只有藝術才是道德的：沒有勤勉的生活是犯罪，沒有藝術的勤勉是獸性」（我忘記了原詞，但主旨大致如此）：現在，在查莫尼的皚皚積雪下、晴空無雲的寧靜中，帶著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幸福和平靜的心情，在書寫它們的美麗激發出來的和它們的力量所指引的本書真正的結束語的時刻，我能夠堅定最單純的信仰，即關於美好的知識將繼續引導、而且是通往可愛的和名聲良好的事物的知識的第一個台階；而且在上帝的物質世界裡，規律、生活、以及美麗的喜悅，和在精神世界中的美德、以及天使世界中的頌揚一樣，是上帝創造物的永恆的和神聖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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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查莫尼

  1888年九月16日，星期日。

  第五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