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 論關係之理念——首先,論形式創新 第一章 幫助之規律
2024-10-03 21:34:51
作者: [英]約翰·羅斯金著;張璘等譯
現在到了我們主題的最後的和最重要的部分。在本書的第一部分,我們已經看到藝術在多大程度上可能是、並且已經是,和物質的或材料的事實協調一致。在本書的第二部分,我們研究了在多大程度上它可能是和已經是順從於物質美麗的規律的。在這最後一部分,我們必須考慮到藝術與上帝和人類之間的關係:它在幫助人類方面的工作,以及為它們的造物主所提供的服務。
我們必須研究在圖畫構思或創作中;在主題的選擇上、在它歷史的模式和順序上;——形態的選擇、以及它們的布局模式上所涉及到的各種不同的力量、條件、和思想目的。
所牽涉到的人類思想的這些方面,一部分與事件的選擇和安排有關,一部分與形態和顏色的選擇和安排有關,整個主題將被分成兩大主要部分,也就是說,表現主義的或者精神的創新;物質的或者形式的創新。
它們當然是有聯繫的;——所有美好的形式創新也都是表現主義的;但是,為了便利起見,在試圖說明它在更高領域中的功能之前,我們最好說說從形式創新的本質中可以發現什麼。
那麼,我們首先來討論形式創新,另外又最經常地被稱作技術布局;也就是說,線條、形狀、或者顏色的安排,以便產生最好的可能效果。
經常有人指責我在繪畫中輕視了這一品質;實際情況是我避免它,只是因為我認為它太偉大和美好了,我駕馭不了它。越是長久地思考它,它在我心中好像總是越美好:對於我個人而言,它是一種超越其它一切的品質,它使我在繪畫中獲得喜悅。我讚賞、或者尊敬許多其它品質;而這一品質令我欣喜。表情達意、多愁善感、貼近自然,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內容;但是所有這些還不足夠。如果一幅畫的布局很糟糕,我從不希罕再回頭看它一次;如果布局很漂亮,我幾乎捨不得離開它。
「布局很漂亮。」意思是說符合規則嗎?
不是。正好相反。只有構思它的人才能夠如此布局;它的布局和任何其它繪畫都不相同、或者都不曾相同、或者不可能再相同。每一幅偉大的作品都獨一無二。
然而,某些布局的基本規律在一定範圍內是有跡可循的;我將只說明這些規律中的幾個,不想在本書中過多地研究這一題目,這個題目是如此得錯綜複雜以至於要從它的基本原理開始說起:也不能夠像對待任何完整性方式一樣來處理它,除非我給出許多的、大幅繪畫的精細輪廓。我有一個模糊的願望,希望在將來的某一天展開研究這樣一項工作。與此同時,我將僅僅指出技術布局[66]在我們的計劃中應該占據的位置。
首先,讓我們了解什麼是布局,它需要做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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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最好可以定義為任何其它事物所給予繪畫中的方方面面的幫助。
我希望讀者仔細研究一下「幫助」這個詞。它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單詞。
在我們稱之為「無生命的」那些物質中,如雲彩、或者石頭,它們的原子緊緊地結合在一起、或者互相固定在一起,但是它們並不互相幫助。去除其中一部分並不會傷害到它的其它部分。
但是,在一棵植物中,拿走任何一部分都會傷害到其它部分。傷害或者去除樹液、樹皮、或者木髓的任一部分,其它部分就會受到傷害。如果任一部分進入一種不再幫助其它部分的狀態,並且因此而變得「沒有用了,」我們也稱它為「死了。」
那股造成植物的幾個部分互相幫助的力量,我們稱之為生命。在一隻動物身上這力量更是如此。我們可以拿掉一棵樹的樹枝,不會對它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一隻動物的肢翼不是這樣。因此,生命的強度也是幫助的強度——每個部分對所有其它部分的完全依賴性。這種幫助的停止就是我們所稱的腐爛;與這種幫助的完美性形成對比的,是損失的可怕性。生命越是強烈,它的腐敗就越可怕。
一塊水晶的分解不一定是不純的。一種健康液體的發酵開始有點不純了;而葉子的腐爛就更加得不純;花朵的腐爛,比葉子更厲害;動物的腐爛,和他們本來的活力完全成正比,變得更加痛苦和可怕;所有腐爛中最骯髒的是人體的腐爛;而且,在他的身體中,腐爛一般由疾病引起,比自然死亡要骯髒得多。
我剛才說過,儘管無生命物質的原子不能夠互相幫助,但是它們能夠互相「固定」在一起。「穩固性」是它們的美德。因此,一塊水晶的組成部分是穩固的,而塵土的組成部分則是不穩固的。有秩序的粘合性,它的原子可以給予的最好幫助,構成了這種物質的高貴性。
當物質是穩固的、或者有生命的,我們就稱它純潔的、或者乾淨的;當不穩固或者腐爛時(無益的),我們就稱它不純潔的、或者不乾淨的。最大的不淨就是那種本質上和生命最對立的事物。
那麼,生命和穩固性,都表達了一種特性(也就是說,一種更高的或更低的級別上的幫助),所有生物和物體的製造者,「所有的生物依賴他而生存,所有的物體依賴他而存在,」他在本質上永遠都是救助者,或者用更柔和的撒克遜語說,那「神聖」的製造者。
這個單詞沒有其它的最終含義:有益的、有害的、無害的、純潔的:「有生命的」或者「生命之主。」
在小天使的呼喊聲中這一概念是清晰的和有力的:「樂於助人的、樂於助人的、樂於助人的,主萬軍之神;」也就是說,是地球上的所有軍隊、大軍和生靈之主[67]。
因此,任何事物的純潔的或神聖的狀態,就是它的所有部分都是互助的或者一致的一種狀態。它們可以是或者不是同質的。最高形態的或有機的純潔體是由許多元素在一種完全互助的狀態下組成的。宇宙間的最高級的和首要的規律——因此,生命的另一個名稱就是,「幫助」。死亡的另一個名稱就是「分離」。政府和合作性團體存在於所有事物中,而且永遠是生命的規律。無政府狀態和競爭,永遠都是,在所有的事物中,死亡的規律。
也許最好的例子,儘管是我們能夠找到的大自然中最熟悉的例子和穩固性力量,將會是我們踩在腳下的塵土的可能變化。
不考慮動物的腐爛,我們很難找到比一條位於一個製造城鎮的市郊的、潮濕而又過分被踐踏蹂躪的小路爛泥和稀泥更加不純淨的完全類型了。我並不是說路上的泥土,因為那混雜了動物糞便;而是只選取了一個雨天的一個靠近一大型製造城鎮的一條經過踐踏的人行道上的一到兩盎司的最黑的稀泥。
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將發現那些稀泥是由粘土(或者磚屑,即燒制過的粘土)和菸灰、一點沙子、以及水混合而成。所有這些元素之間在進行著一場無可救藥的戰爭,互相毀壞著彼此的品質和力量,在你的腳踐踏下為爭奪地盤而競爭和打鬥;——沙子擠出了粘土,粘土擠出了水,菸灰到處都是,而且把整條路都弄髒了。讓我們假定這一盎司的泥土絲毫沒有被動過,它的元素都聚集在一起,同類元素靠在一起,這樣它們的原子就可能最緊密地聚在一起。
我們從粘土開始。從它身上去除掉所有的異物雜質,它漸漸地變成了一堆白色的泥土,已經非常漂亮了;通過凝聚爐火的幫助,它適合於製成最精緻的瓷器,塗上油漆,並且被保存在國王的宮殿裡。但是,這樣的人工穩固性並不是它的最佳狀態。任由它隨著自己的聯合本性在那兒靜止不動,它不僅會變得潔白,而且透明;不僅僅透明,而且堅硬;不僅僅透明和堅硬,而且這樣結合的它能夠以一種奇妙的方式來處理光線,從它那兒聚攏出的只有最可愛的藍色光線,把其它光線全部拒在外面。那時我們稱之為藍寶石。
這就是粘土的最終結局,我們同樣地允許沙子靜止不動。首先,它也變成白色的泥土,接著繼續變得透明和堅硬,最後它把自己排布成神秘的、無限精美的、平行的線條。這些線條不只是具有反射藍色光線的能力,還能夠反射出透過任何堅硬的材料才能夠看到的最美麗的藍色、綠色、紫色、和紅色光線。那時我們就稱之為貓眼石。
接下來菸灰開始工作;它一開始不能使自己變成白色,但是它非但不感到氣餒,反而越來越努力,最後變得透明,成了世界上最堅硬的物體;它曾經擁有過的黑色,則換成了以任何固體能夠發射出來的最生動的光芒同時反射所有太陽光線的能力。那時我們就稱之為鑽石。
最後,水變得純淨或把自己結合在一起,如果它能夠達到一滴露珠的形態就感到滿足了;但是如果我們堅持讓它繼續變到一個更加完美的穩固狀態,它就結晶成一顆星的形狀。
對於通過競爭的政治經濟學曾經擁有的那一盎司稀泥,現在,通過競爭的政治經濟學,我們擁有了一塊藍寶石、一塊貓眼石、和一塊鑽石,鑲嵌在一顆雪星中間。
現在藝術中的創新標誌著一種布局。在這種布局中,作品中的每一物體都和所有其它的物體連貫一致,而且都有助於所有其它物體。
這是藝術的所有品質中最偉大和最稀有的。使藝術具有這些品質的力量是完全無法解釋的和無法言表的;但是那些擁有這一力量的人能夠完全熟練地應用它,在許多情況下甚至是不知不覺地應用它[68]。
在沒有進行構成布局的作品中,可能有許多美麗的內容,但是它們並不互相幫助。它們最多只是袖手旁觀,通常更多的是彼此間互相競爭和破壞。可以人為地以多種方式把它們聯繫起來,而檢驗沒有創新的方法是,如果拿走了它們之中的一個,其餘部分並不比以前更差勁。但是在真正布局中,如果一部分被拿走,所有其它部分就變得沒有用處和沒有價值。一般來講,在虛假布局的作品中,如果任何內容被拿走了,其餘部分將會變得更好;因為注意力被較少地分散了。因此,蹩腳畫家的樂趣在於勾畫素描,和他們完成作品的無能:他們添加的所有內容都破壞了畫面。
§11. 同樣是在真正布局中,每一部分不僅僅是幫助一點其它部分,而且是盡它最大的努力來幫助。每一顆原子都是最活躍的;所有的能量都是友好的。不是一條線、也不是顏色的閃光,而是盡它最大的努力,那最大的努力就是幫助。在真正適合的和高貴的工作中,這條規律所被遵循的程度完全是普通觀賞者難以想像的,沒有人會相信關於它的真正描述。
對於能夠構思布局的人來說,真正布局完全是容易的,他很少為之感到驕傲,儘管他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同樣地,真正布局是無法解釋的。沒有人能夠解釋一首莫扎特的美妙音樂的音符、或者一幅提香的帷簾的褶皺如何在彼此身上互相影響。如果你沒有感受到它,沒有人能夠通過說理來使你感受到它。而且,最高層次的布局是如此得微妙,以至於它很容易變得不受歡迎,有時候看上去枯燥無味。
我給予創新如此高的地位,讀者可能會感到驚訝。但是,如果能夠分辨得出真正布局和虛假布局,他就會發現它不僅僅是藝術的最高品質,而且是人類的最美好的行為或力量。它是人類創作的最優秀表現;另外一種表現就是,詩歌。
如果讀者回頭看看我的詩歌定義,他就會發現它是「具有高貴欣賞力的人對於高貴情感所做想像的聯想」(第三卷第11頁),接下來(第14節)把它引申為「通過想像的幫助而集合在一起;」也就是說,想像是以聯想為特點的,在第二卷的剛才提到的那一章中有詳盡的敘述。在那裡對於這一力量的神秘性進行了充分的闡述。關於它的尊貴,我在這裡要說一兩句。
在人類的幾種專門職業中,從廣義的角度看,可以適當地把它們分成五類:——
1. 遊覽觀光者。在近代語言裡,這些人有時候也被稱作觀光者,這項職業每天都變得越來越時髦了。古時候,他們曾經被簡單地稱作觀看者。
2. 鼓舌弄噪者。在近代語言裡,這些人通常被稱作空談家、或者代言人,像在國會下議院裡、以及其它地方。他們過去被稱作預言家。
3.生產製造者。在近代語言裡,這些人通常被稱作製造者。古時候,他們被稱作詩人。
4. 推理思考者。對於這一類人來說,好像沒有非常明確的近代頭銜。古時候他們被稱作哲學家。儘管如此,我們中間還是有一些他們這樣的人。
5. 實踐行動者。在近代語言裡,他們被稱作實幹家;古時候,他們被稱作信徒。
關於前面的兩類人,我必須說明這一點——我們既不應該說一個人看到過什麼,如果他看到的是虛假的;也不應該說他說過什麼話,如果他說的是虛假的。因為虛假的觀察比失明更糟糕,而虛言假語比沉默更糟糕。一個視力極差、不能分辨道路和水溝的人,可以通過摸索把它們區分開來;——但是,如果水溝看起來比道路更顯眼,而道路看起來像水溝,他將會有怎樣的遭遇呢?虛假的觀察就是沒有看到,是失明的反面;虛言假語,就是沒有說話,——是沉默的反面。
對於推理思考者而言,同樣的檢驗也非常非常地適用。他們的工作是一項非常危險的職業;從阿里斯托芬的思想作坊的時代一直到偉大的德國權威機構、或者思想工廠,他們的產品部分地不幸取代了更古老的和更加耐用的紐倫堡玩具和柏林細毛線,它對人類經常是有害的。它不應該如此,因為一個虛假的思想不是思想。這一點,比一個虛假的諺語不是諺語來說,更加清楚和明顯。但是,在這裡,對於實幹家和生產製造者來說,我們有一兩個要點必須說明一下。
讀者是否曾經認真地考慮過「做」一件事的意思是什麼?
假設一塊岩石從山坡上落下,壓倒了一片村舍,並且殺死了一群人。這塊岩石在世界上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關於毀壞的屋頂,如果有人問,「誰幹的?」你說岩石乾的。然而,你並沒有談到岩石的行為。如果你進一步深究,發現一頭山羊一直在岩石邊吃草,啃吃岩石下面的草根時把岩石弄鬆動了。你發現山羊是這場災難的動因,說山羊乾的。然而你並沒有稱山羊為行為人、也沒有談論它的有害行為。但是,如果你發現有人在夜間走到岩石上,故意鬆動了岩石,使它可能掉落到村舍上,你會以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說,「這是他幹的事情;他就是那件事情的行為人。」
那麼,從詞語的真正含義上看,蓄意和決心是構成一件事情或行為所必須的;那麼,偶然地或機械地,當某一事件在缺乏這樣的目的的情況下發生時,我們實際上就有了影響或結果、促引或者成因,但是沒有行為或行為人。
現在事情都這樣發生,眾所周知,在實際生活中絕大部分事情的發生都沒有任何預謀。總是有許多具有岩石本性的人們;他們掉落到別人身上並且把他們壓垮。有一些人則具有禾草的本性,在別人的腳下盤來扭去並且纏繞住他們。更多的人具有木頭的本性,躺在路上,每個人都被他們絆倒。絕大多數人具有荊棘的本性,他們在路旁安頓下來,這樣每一個路人都被劃傷,所有好種子的生長都受到了抑制;或者很有可能地在各種罐壺的下面弄出令人驚奇的裂縫,實際上甚至連燒水和推動活塞的罐壺都包括在內。所有這些人都在這個世界上產生了巨大的和令人痛心的影響。然而,他們沒有一個是行為人;壓垮、妨礙、和刺痛別人是他們的本性:但是,行為並不是他們的本性之一[69]。
請注意,更進一步地講,甚至當最終有意造成某種影響時,你也不能夠稱它是某人的行為,除非那的確是他的本意。
如果一個心懷惡意的愚昧無知者偶然做了好事,(比如一個小偷驚擾了一家人,使這家人及時地發現他們的房子著火了);或者,反過來也是一樣,如果一個心懷善念的愚昧無知者無意間做了壞事(好比一個小孩把毒芹當作芹菜給了他的夥伴)。在上述的任何一例中,你都不能稱他們是可能結果的行為人。所以,為了確定一項真正的行為,該行為的效果應該可以預見,這點是必不可少的。最終,除非由一個知道這一行為的人實施、並且在他的行為中他遵守了世界的、以及造物主的法律,否則它就不能算是行為。有關統治精靈的意願,這一知識的最高形態被稱作信任。因為它不是關於一件事物是什麼的知識,而是,依照統治精靈的承諾和本性,一件事物將會是什麼的知識。同樣地,在它的最高形態,服從並不是指對一永恆不變的和強制性的法律的服從,而是對一道已經頒布的命令的一種被勸服的或自願的服從;就它是一種對命令被勸服的服從而言,在古代它被稱作,在被動的意義上,「說服」,只要確信它能夠單獨去完成想做的事情,它就能夠單獨完成它,因此它是所有人類行為的根源和本質,拉丁人稱它為「行為」,或者fides,後來變成了法語的foi和英語的faith(忠誠)。因此,他的行為總是一定會發生,他的話語總是正確無誤。領導著天軍的他的名字是「忠誠和真實可靠的,[70]」和那些軍隊聯合起來所做的全部事情,不論它們微小或巨大,本質上都是忠實的行為。所以,在這一嚴厲的、永恆的意義上,這些行為征服了所有的王國,又開始行動趕走了外國軍隊,而且立刻成為了所有人類行為的來源和內容,我們可以這樣正確地稱呼之。
那麼,到目前為止,關於這些實踐行動者,以前曾經被稱作信徒,就像曾在那組最高貴的詞語中最後一個詞語中所陳述的那樣。據我所知,天真樸實者,就他的實際行動而言,是一個偉大的講求實際的國家領導人的最終證據。從那時起,這個國家的行為就成了人類行為的典範:
「啊,陌生人!(我們向你祈禱),告訴拉西第夢人,我們躺在這裡,已經聽從了他們的話語。」
「讓我們接著詢問,生產製造者——創造者或製造者,古時候稱之為詩人的那些人——的主要性格是什麼?」
我們已經看到一個行為是什麼。那麼,「創造」又是什麼呢?不,有人可能回答說,「創造」不能被說成是人類的勞動。
與此相反,我們不僅能夠這樣說,而且是和必須不停地這麼說。你當然不能談論創造一隻手錶、或者創造一隻鞋;然而,你的確談論創造一種情感。為什麼是這樣呢?
我們回頭看看所有最偉大的創造,世界上的創造。設想一下,樹木一直生長得如此茂盛,樹幹和樹葉如此精巧美妙地生長在一起;然而,如果本來就沒有能夠生長,它們還會被這麼精彩地創造嗎?或者,設想一下,把魚切開,然後把皮和鯨鬚巧妙地縫製在一起並且拋擲到水上,難道它就能夠游泳嗎?或者,假設亞當和夏娃是由最柔軟的粘土製成,做得非常優美,被放置在智慧樹的腳下,和樹捆綁在一起,完全不能夠掉落、或者做其它任何事情,他們還會被精巧地創造、或者在任何真實的意義上被創造出來嗎?
很可能,在你看來,經過進一步的思考後,在現實中創造任何事物就是使它具有生命力。
因此,一位詩人,或者創造者,是把事物拼湊在一起的人,不是像鐘錶匠那樣組合鋼件,也不是像鞋匠那樣縫合皮革,而是給予他們生命力的人。
他的工作本質上是這樣:通過想像來搜集和整理材料,以便最終在材料中具有生命的和諧或益處、生命的無限熱愛或情感。僅僅拼裝和調整材料不算什麼;那是製造手錶。但是有益的和充滿熱愛的和諧,本質上合唱般的和諧,希臘語「rejoicing」這樣稱呼它,是阿波羅和繆斯們的和諧;繆斯(Muse)和母親(Mother)源自同一詞根,意思是「無限熱愛的尋覓,」或者熱愛,它的要點是充滿熱愛的尋覓、或者神聖的創新。正因為如此,我不能夠容忍使用比它卑賤的詞來修飾創新這個詞。如果讀者仔細地考慮這些事情,利用這一線索,我想他可以很容易地探求到它們的含義,他將再也不會認為我在人類的眾多力量之中賦予創新如此高的地位是錯誤的[71]。他也再不會認為蘇格拉底生命的最後行為,清潔身心來解脫他沒有聽從他內心聲音所犯下的罪惡,是怪異的。那個聲音,在他過去的一生中,一直告誡他「辛勤地工作,致力於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