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雲群
2024-10-03 21:34:32
作者: [英]約翰·羅斯金著;張璘等譯
從前面講述的一章的中心要旨中,我希望,讀者會有了心理準備並且發現,儘管在某些情況下是(據說)教條的,我在關於雲彩方面一點兒也不教條。除了簡單的事實,即在一種浸透了的液體中漂浮著的沉澱物形態,我不會假定任何關於它們的內容;從一開始,我只想要讀者弄清楚一點,這種水蒸氣飄浮到風中,並隨風一起飄動(就好像,如果你把任何染料扔進一條河裡,它就會隨著河水漂走一樣),在一場更加濃密的大風面前,它不會被吹散,就好像一團羊毛那樣。
不管它們是在什麼高度形成,我們只可以廣義地把雲彩看成兩種,成團的和有條紋的。我不能夠找到一個比「成團的」更好的單詞,儘管它不太恰當,因為我只是打算用它來表示一種羊毛般蓬鬆的排列,在它中間沒有可見的線條。這團蓬鬆柔軟之物可以非常明亮,看上去好像正在飛行的薊絨似的,或者四處瀰漫擴散,找不到任何可見的輪廓。如果它都是由一種共同的紋理結構組成的,就像一把羊毛、或者一圈煙一樣,我把它稱之為「成團的」。
另一方面,如果它被平行線分開,以致於它多多少少地看上去像抽成線的玻璃,我把它稱之為「有條紋的」。在插圖69的圖4中,可以看到艾奎勒杜(查莫尼)尖峰的頂部從低處有條紋的雲中鑽出來,下面是堆起來的成團的雲彩。我絲毫不知道是什麼造成了這種條紋,只知道它取決於雲彩的天性,而不是風。最強勁的風也不能夠使一片雲彩,天生是成團的,變成線條的形狀。它會把它四處拋擲,把它撕成碎片,但是不能夠把它紡織成線。另一方面,經常是沒有任何風,雲才會把它自己紡織成像薄紗一樣精細的絲線。這些絲線常常被說成是暴風雨的預兆;但它們不是暴風雨的產物。
在第一卷里,我們把所有的雲彩都看成屬於三個範圍,即捲雲、中心雲和雨雲。當然,它是一種便利實用遠大於真實說明的處理方法,因為捲雲有時候在低處以及在高處都會形成;雨有時候在高處以及在低處都會落下。儘管如此,我仍然會保留這種古老的處理方法,它在實踐上和任何其他的處理方法一樣有用。
同樣地,考慮到各種各樣的例外和小小的改變,因此我們在心中可以大體上把這三種雲團區分開來。上層的雲彩大部分是安靜的,或者看起來是這樣,因為它們距離我們太遠。它們時而由有條紋的、時而由成團的物質組成;但是總是被分割得很精細。中心雲完全由成團的物質組成,但是被分割成了巨大的參差不起的薄片或者笨重的雲堆。這些雲堆(積雲)和薄片、或者流雲,呈現出各種不同的現象,但是在我們的心中一定要把它們歸入到中心雲的名下。較低的雲彩,攜帶著大量的雨水,部分地由有條紋的物質、部分地由成團的物質組成;但是大體上可以把它們理解為雨雲的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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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本章的工作就是和上層雲彩有關,由於它們的安靜和眾多的數量,我們或許可以方便地把它們看作「雲群。」我們必須發現是否有任何美麗規律和它們有關聯,就像我們在高山或者樹枝上看到的那樣。
在這個冬天的某個為數不多的、天氣晴朗的早上,為數更為稀少的是在倫敦的鄰近地區可以看到晴朗天空的一個早上,——由於煙霧的籠罩,倫敦現在已經完全失掉了至少三分之二的日出,——拂曉在一大片水平的、紫紅色雲彩的曠野下來臨,在雲彩的下面飄浮著分開的捲雲,由條紋精細的水蒸汽組成。
它不是一個包含著任何特殊數量的這些較小的雲彩的天空;而是每一塊雲彩,在和它鄰近的雲分開的情況下,都比平時更加清晰,由於它們在深紫色的背景中顯現出幾乎是純淡紅色,可以很容易地點數它們。
從天頂到地平線,大概有五到六個層次;換句話說,三個清晰的層次,還有二到三個交叉重疊在一起的層次,在遠處就失掉了它們自己,就像在圖79中粗略地表現出來的那種方式。最近的一層由150多條雲彩組成,既不平行也不垂直,就像在圖中那樣。我數到了150條,靠近了那條記號,然後停了下來,餵恐光線不夠充足,轉而去數其它排列中分散的雲彩。每一排的平均數目是60條,只可能更多於這個數字,而不是少於它。
因此,在這一層里那就是150 X 60,也就是說,9,000條,分開的雲,或者說在視力所及的範圍里有大約50,000條雲。好像是在阿波羅的看護下的成群金羊[37]。還有另外什麼人能夠放牧這樣的羊群嗎?白天是他,晚上是天狼星;或者是女獵人黛安娜自己——她的明亮的箭趕走了那些會搶掠她的漂亮羊群的獵食雲彩。然而,我們必須拋棄幻想;這些美妙的雲彩需要仔細的觀察。在它們消退之前,我將試圖描畫出其中的一兩片雲。
歸根究底,這樣比擬的時候,我們發現它們不怎麼像綿羊,就像大犬星座不像一條狗。它們更像是我們的一些老朋友,松樹枝,上面覆蓋著白雪。這三片雲,組成了對面的插圖最上面的圖畫,就像我能夠描繪下來的那50,000片雲中的三片雲一樣;結構上足夠的複雜,甚至是在這個單一的雲團中。它們一定是忙碌的工人,把他們的穗帶一直盤繞到地平線,延續到地平線以外。
這些工人是誰呢?這裡有兩個問題,都很難回答。什麼把這成千上萬的雲彩彼此分開,每塊雲之間的距離差不多是相等的?它們怎麼能夠被拉扯得相互隔開,而並沒有分離呢?宛如一條環狀的帶子,最具有意義的一個要點——無形的絲線把錦繡般的雲和雲連接在一起——彌爾頓的「心心相印的雲彩」——大自然的創造物——
「生活在彩虹的絢麗顏色中,
玩耍在心心相印的雲彩里。」
對比傑拉爾丁的穿衣:——
「披上她白色的絲綢外衣,
又把她的頭髮紮上可愛的辮子。」
和布拉爾特瑪特的——
「她任由精美皺褶裙衫
垂落下來,從她瘦削的一側優雅地垂下,
帶著隨意和樸實,一直垂到她的腳下。」
其次,是什麼把它們每一個彎曲成了這些像火焰一樣的曲線,纖弱而且多彩,就像一隻鳥的動作,四處飄忽不定?或許你可能幾乎看不到這種曲線的柔軟而又完整的形態;在這兒,在粗糙的輪廓中,它們更加得清晰,圖80[38]。
是什麼使它們陷入了這些線條之中?
大風的漩渦?
不是這樣,大風的漩渦不會安安靜靜地停留上三分鐘,就像我們要描畫的那塊雲一樣;像所有其它的雲那樣,每塊雲都在它自己的位置。你看在這些曲線之間存在著完美的和諧。它們都流動到了一起,就像小河的水流一樣。如果你把塵土撒到河上,那些塵土會在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河面上漂浮,把自己排列成直線,和這些多少有些像。事實上,在一定的程度上,大氣中有變化的柔和氣流,它們移動緩慢,足以讓那些跟隨它們的雲彩顯現出一些穩定性。但是,在一個數目眾多的連續空間中如何獲得如此複雜的變化;——五萬塊分開的雲流動在早晨的半個天空上,它們之間是寂靜無聲的看不見的水蒸汽、或者什麼都沒有;——然而都服從一條主要規律,穿過它們的夥伴,往前流動;——每塊雲彩都按照它們的白色標準排列起來、以戰鬥行軍的協調一致性、不受任何妨礙、不雜亂無章?「一個人不信任另外一個人,他們各自走自己的路。」
咋一看,這些問題的出現關係到每一群捲雲。不管是什麼樣的形態,不管是否分枝,像在這個例子中,或者僅僅是有波紋的,或者陷入了盾狀的裂片,就像在圖81中——一種常見的排列——當所有的雲彩被一個對分裂結構明顯沒有影響力的一般力量推動時,在令人滿意地解釋調節每個雲團的相似形狀的個別力量方面還存在著同樣的困難。因此,像圖81中排列的雲團將很可能會相互地沿著箭頭的方向移動;換句話說,就是沿著它們的各自的側邊移動。我想,現在電氣科學比過去更加完美和系統化了,它可以使我們獲得有關許多雲形的環境的解釋。目前,勞煩讀者或者我去做出一些猜測是沒有用的,因為一年的科學進步可能會有效地提出相反的說法或者取代這一猜測。我所需要的一切是,我們應該準備好問題,當電學家們準備回答時,我們可以條理清晰地問這些問題。
很可能,這些平行雲的最可愛的條件中的某些可能是因為我忘記說明的一種結構。這種結構出現在岩石中,我在上一卷中提到過它。
當它們被精巧地分層後,它們的表面被寬大的、淺淺的裂溝磨損。當然了,岩基的邊棱變成了波動起伏的樣子。在不遠處,裂溝消失了。從岩石的表面上看,岩石好像是連續不斷的波浪從岩基上流過。這樣一種情形可以在第四卷(161頁)的圖17的頂部的左邊看到。假設一連串的水蒸汽層被連續不斷的傾斜的氣流切穿,這些氣流穿過的地方可以使得水蒸汽層的邊緣被陽光照射到,我們就應該有一連串的彎曲的光線,看上去像獨立的雲彩一樣。
當它們出現在距離我們較近的天空上時,由於分層的緣故,我相信像那些在圖82中的形狀的情形(翻轉這本書,使它的外側邊朝下)可能並不是像這樣不常出現的。這條雲線在距離很遠的地平線上,向左邊飄移(朝向前方的路線頂端),而且是,我想,採用透視法看到的一連串的幾近圓形的漩渦。
在更進一步之前,我們必須研究分析那個透視的問題。
為了簡化這個問題,讓我們假定雲彩的下表面是扁平的,平放在一個水平的伸展開的場地上。這在很大程度上是事實,顯著的遠景現象取決於雲彩對這樣一種情形的近似程度。
在這裡,讓讀者就有關規律的陳述去查閱我的《透視原理》將會顯得非常索然無味,我只能夠要求他相信我的話。插圖64中的三幅圖代表著天空遠景的有限制的線條,就像它們會在很大範圍的天空上出現的樣子。假設圖中所包含的寬度是水平線的四分之一,中間一幅圖上的陰影部分代表著雲彩的方形區域[39],最上面一幅圖上的那些陰影部分代表著雲彩的窄三角區域,它們最短的一邊緊靠著我們,不過有一點從我們的身邊傾斜出去。
在每幅圖中,陰影部分表明了雲團的界限,在現實中,這些界限是用完美的直線排列的,都非常相似,彼此之間距離相等。它們真正的相對位置由連接它們的線條標記,如果讀者懂得透視,他可以自己來確定它們。如果他不懂透視,當被告知插圖64的圖1中的小三角b和那個扁平的三角a確切地代表著一片形狀相似、位置相似的雲彩;同樣地,圖2中的那塊矮胖的鑽石a,和b處細長條確切地代表著同樣形狀、同樣大小的雲彩時,他起初可能會感到驚訝。他可能會認為那造成了矮胖的三角、瘦小的菱形的漸漸離去的透視學更加難以理解[40]。
沿著風的方向上的透視造成的表面變化導致了外表上的更大的混亂。如果我們假定圖3包含了地平線的四分之一,那麼,它的直線分割的那些空間就表示天空中的方形。那些從一個角落到另一角落穿過這些空間的彎曲的線條,確切地講,自始至終都是平行的;因此,兩塊移動的雲彩,一塊在從a到b的曲線上,另一塊從另一側,從c到d,在現實中,將會在同一陣風下沿著平行的直線移動。在插圖66中,那是博韋大教堂後面的真實的夕陽的一份素描(那環形殿屋頂的尖端,在中心稍微偏左處,表明它是一個夏天的夕陽),光亮處的白色捲雲都朝著東方移動,沿著完全平行的直線,正在離開太陽,稍微有點向著南方彎曲。在下面,是兩列筆直的雨捲雲,互相交錯;一列指向東南方向;另一列,西北方向。這些雲彩的會合景色,在極遙遠的地方,決定了在大教堂上方敞開的成角度的光線的形狀。在所有這一切的下面,真正的雨雲碎片,在它們自己的曲線的支配下,正在我們和太陽之間飄浮。儘管如此,它們仍然通過大教堂上方的陰影中間的黑色的半積雲和筆直的捲雲連接著。
只要它能夠被縮減到任何直線排列,天空的遠景就會是簡單的;但是,當幾乎整個系統都彎曲時(十之八九都是如此),事情就變得令人為難了。插圖65的中心圖代表著直線的透視和曲線的透視最簡單的可能組合。那些曲線是一組具有同心圓的小片雲彩,應該是靠近地平線的太陽使它們投下了陰影。這樣的陰影經常被投射在霧蒙蒙的空氣中;太陽周圍的光線,實際上,由它們之間的空間造成。在插圖中,畫家把它們畫得正式而且遙遠,以顯示它們可以怎樣奇特地修改天空中光線的排列。木版畫,圖83,大致上給了我們特納的「所羅門的池塘」中的雲彩的排列;在這幅畫中,特納運用了這種圓圈的同心體系,這樣就使它們明亮起來。在透視圖中,雲彩被描繪成了小小的四方的物質。為了更加簡便的緣故,它們被連成一串或者排成一行,就好像它們在沿著移動的那些曲線上,以便它們保持等同的距離、而且互相平行一樣。這是雲彩的常見情形:儘管被排列成彎曲的行列,每塊雲彩都面向前方,或者,在任何情況下,都在某條平行的直線上行動——通常是另一條曲線——和那些靠近它的雲彩:除了在優美的發散的條紋形態中,很少會像圖84中a處的曲線一樣排列;而是像在b處、或者c處那樣。如果我把那些有趣的曲線畫一幅出來,這個圖示就會變得非常複雜;但是,插圖65中最下面的圖代表著,合乎透視法地,在等距離的平行直線之間排列的兩組橢圓,在兩個圓曲線上彼此相接。它們確切的相對位置表示在插圖56的圖2中。插圖65的最上面的圖,按照平行的透視法,是在一個圓圈上按照輻射排列的一連串的橢圓,它們確切的相對大小和位置表示在插圖56的圖3中,它們將會產生的這樣一個天空的線條,粗略地表示在在145頁的圖90中[41]。
如果我們正確地仰望這些雲,在說明上層捲雲的行為的系列圖中,這些圖將是最早的和最簡單的。讀者可能一下子就看出來,沒有接受過比例觀察方面的訓練、對透視一無所知的畫家們,如何在每一筆中不可避免地損失了對天空中的飄浮性和空間的表達。和雕刻畫中的橢圓一樣,實際上每片雲彩的絕對形狀都不一樣;但是確信無疑的,當以這種形態成群地移動時,在它們之中有同樣的成比例的相對距離的不平等性、同樣的從沉重的形態到拉長的形態的逐漸變化、同樣的包含曲線的完美的暗示;一位普通的畫家,隨意地點畫他的雲彩、或者用或多或少等同的雲團,不可能再用畫荒廢的拱門的潦草畫法,就像他能夠畫競技場一樣,畫出一個天空來。
不論我們的一些現代學生多麼地接近上層雲彩的特性,我們將會發現,經過仔細的分析,和任何其他具有他的偉大才能的人相比,特納在雲彩繪畫的天賦方面都更加得無與倫比。請觀察一下雲彩的繪畫;其他的大畫家都給雲彩塗上漂亮的顏色;然而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曾經真實地描畫它們:這種才能源自他堅持不斷地用鉛筆尖繪畫天空的習慣,像描畫其它任何事物一樣。要按照很小的比例雕刻任何一幅他的巨大的、完整的天空都是非常不可能的;木刻畫,圖85,會給我們一些有關他的小幅繪畫中所涉及到的雲彩形狀的概念。畫面中只有半個天空,從聖凱薩琳山看到的盧昂的天空,在法國的河流上。它的雲彩被排列在兩個交叉的圓圈的系列上,長長的、非常輕微的彎曲的條紋在下面互相交叉。每塊單獨的雲彩的形狀都被完全的繪製;通過對面的插圖的幫助,我們可以更好地理解繪畫雲彩的方式。那幅插圖是1842年在威尼斯展出的「公墓」[42]上方的一片天空。在分散碎片的圓滿上和上升的中心雲團的飄浮性上、以及在表達微風的曲線對一個雲彩的普通直線體系的難以捉摸的影響上,它都是美妙的。
然而,進一步研究這一對象將導致我們開始關注循環風暴的原理、所有令人愉快的、但是無窮無盡的、各種各樣的困難,我遠離那種誘惑,我相信我說的話已經足夠使讀者明白他在特納的天空里可以尋找到什麼;在那雲彩浪花的細小的白色或者粉紅色的濺灑中連續不斷地包含著什麼樣的力量、思想和科學啊。那些雲彩浪花,在這樣的圖畫,如「聖貝內季托」中,望著弗斯納,在「拿破崙」、或者「田納維爾」中,把人們的眼睛引領到地平線上,更多的是因為它們真正的透視,而不是因為它們的空氣情調氣氛。它們是飄浮的,對運動的表達更多於對光線的表達[43]。
我說「白色的或者粉紅色的」雲彩浪花。關於那種顏色的神秘,也許可以允許我使用一個詞。如果我們曾經生活在一個沒有雲彩、而是只有低低的薄霧或者霧氣的國家——我們應該會怎樣看待一位陌生人,他告訴我們,在他的國家裡,這些薄霧上升到大氣中,變成了粉紅、深紅、猩紅、和金黃?我清楚地知道,既沒有關於上層雲彩的這些色彩的、也沒有關於不透明性和一種吸收性光線的力量的奇特結合的充分解釋。所有的雲彩都是那麼得不透明,不論它們可能是多麼得纖細柔和,你永遠都不會透過一片雲彩看到另外一片雲。六英尺厚的雲彩,在不遠處,就能夠完全地罩住最黑暗的山邊;所以,不管是為了光線還是陰涼,我們在天空中可以分辨出它們,就像我們在帆布上可以分辨出不透明色一樣;他們總是有一個完美的表面和花朵;——它們會按照需要,像一片玫瑰葉子一樣纖弱。但在色彩上,它們從來都不像過時的水彩那樣貧乏或不足。如果需要,它們會整體地把自己在任何岩石上塗上堅固結實的色彩。在372頁的對面,我,從米蘭大教堂的頂上,作為紀念,雕刻了一個清晰的雨後夕陽。外形的較大部分是花崗岩——羅沙山——其它部分是云:但是雲和花崗岩的深色很相似。在這種效果上,雲經常是兩者中比較黑的一個[44]。儘管如此,這種不透明性是在沒有破壞它們所具有的讓破碎的光線穿過它們的天賦的情況下獲得的,所以,在我們和太陽之間,它們可以變成金黃色的羊毛,在光線的田野上飄浮。
現在,它們的遠色取決於這兩個屬性;部分地取決於不透明性,這使它們能夠強烈地反射光線;部分地取決於把光線收集到它們體內的海綿般的力量。
很久以前,亞里士多德就注意到,後來達文西也注意到,當透過蒸汽團觀察溫暖的光線時,它們看起來是黃褐色的、或者甚至是紅色的;當透過蒸汽團觀察深色陰影時,它們看上去是藍色的。一般說來,在任何村舍的煙圈上都可以看到這兩種顏色。
在這方面,現代推理家們有時候就輕易地得出了結論。天空中所有的紅色都是透過水蒸氣看到的光線造成的,所有的藍色都是透過水蒸氣看到的陰影造成的。
的確很容易,但是沒有把握,甚至僅僅就雲彩的顏色而言。在金黃色的曙光襯托下,
(插圖67)
一個小鎮的煙霧可以是濃厚的磚紅色,這是真實可靠的;在陰影的襯托下,煙霧就成了非常可愛的、儘管不太明亮的、藍色。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深紅色或者猩紅色的煙霧,也沒有見過深藍色的煙霧。
既使我們同意,純淨的水蒸氣可以使顏色更加清晰,紅色決不總是由光線襯托出來。我們經常在位於下面的更加沉重的雲彩的深紫色底上的破碎的雲片中看到最美好的鮮紅色;在正對著夕陽的東方天空,或者在早晨的西方天空,我們經常看到一些雲彩上的最可愛的玫瑰色。在陰影上拋撒水蒸氣並不總是能夠得到藍色。特別是,你不能夠通過把它自己放到藍色的上面來得到它們。深藍色天空上的一層薄薄的水蒸氣是一層溫暖的灰色、而不是藍色。一片雷雨雲,濃厚得足以遮擋住它後面的一切,經常是深鉛灰色、或者硫磺藍色;但是穿過它的那些稀薄的水蒸氣是乳白色的。最生動的色彩也和雲的另一個屬性有聯繫,它們的光澤——具有金屬般的效果、水一樣的實體。它們不僅像塵土或者羊毛一樣反射光線,而且,在距離遠的地方會像水一樣反射光線;有時候甚至會在天空下給出一個太陽的清晰圖像;在所有情況下,當在一個較低的角度時,都變得光澤耀眼,能夠強有力地反射光線。實際上,只有當雲彩看起來接近太陽時,才可能獲得這一較低的角度,這樣我們就養成了漫不經心地觀看金黃色的反射光線的習慣,就好像那光線實際上是由於靠近那團火球產生的。
其實,根本不用為顏色的規律或原因勞心費神,我們就可以發現它們的作用結果明顯是這些——雲彩在靠近我們時,只呈現出柔和的和不穩定的顏色;但是在遠離我們、太陽照射到它們的下表面時,——這樣它們接收的光線的大部分都被反射出去——它們可能變成金黃色、紫色、鮮紅色、以及強烈的火白色,種種濃淡色彩混雜在一起,正如我在第一卷關於上層雲彩的那一章中試圖要說明的那樣,希望「在我們知道什麼是美麗時」能夠返回到那裡。
因此,現在我們面前的問題是,在人類的心目中雲的這種屬性應該具有什麼價值?我們應該欣賞它們的顏色、還是蔑視它們?像特納那樣觀察它們,通過克服所有差強人意的材料的缺陷和黑暗,努力地描繪它們,是不是妥當呢?還是——像克勞德、薩爾維特、雷斯達爾、沃夫曼斯——從來不去尋找它們——從來不去畫它們,是更明智而且更高雅的呢?在下這一結論之前,我們還必須有一點耐心,因為我們必須弄清楚有關顏色本身的典型意義的一些事實;我把它留在另一處討論,我們在這兒先去了解內部雲彩的形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