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上下齊心，力挽狂瀾

  按照農村的習俗，過了正月十五才算把年過完。可是正月十一，登封市委市政府就召開了中嶽廟景區拆遷安置動員大會。鄭州市申遺指揮部副指揮長、鄭州市委常委、宣傳部長丁世顯專程趕來參加大會，並在會上作了重要指示。時任登封市委書記張學軍、市長吳福民分別在會上作了動員和具體工作部署。

  

  眼下，告成鎮已經完成了拆遷任務，嵩陽辦事處的安置區正在建設，少林辦事處的拆遷工作基本完成，可是中嶽廟、太室闕周圍600多拆遷居民戶卻沒有拆遷一戶，這種情況直接影響到整個申遺工作進度，影響到整個申遺工作的大局。按照鄭州市申遺工作的總體要求，拆遷區域大部分要進行綠化，很多環境整治項目也要在拆遷後才能進行。3月份正值造林綠化的大好時機，而且3月3日全國兩會就要召開，中嶽廟必須趕在3月初以前全面完成拆遷安置工作任務。

  這是一道對中嶽廟景區申遺拆遷安置工作進行再動員再部署的進軍令。進軍令響亮地提出要聚全市之力，集全市之智，集中時間，多策並舉，全力以赴，克難攻堅，大打一場中嶽廟景區拆遷安置攻堅戰，確保按期完成申遺環境整治任務，確保申遺圓滿成功。

  登封市委市政府研究決定：四大班子領導一起上，市直各委局一起上，採取領導分包委局、委局分包拆遷戶的「三級分包責任制」，要在本月底前全面完成中嶽廟景區拆遷安置工作。

  登封市委市政府還明確了委局分包拆遷戶時，要實行「三包」責任制：「包拆遷安置，包解決困難，包信訪穩定。」

  包拆遷安置就是要通過卓有成效的工作，讓沒有簽訂協議的拆遷戶儘快簽訂協議，簽訂協議後要幫助拆遷戶在規定的時間內騰出現房，達到拆除條件；同時要妥善安排好拆遷戶的過渡安置問題，確保拆遷戶有房住；在安置區建成後，負責解決好拆遷戶入住新居工作。

  包解決困難就是對影響拆遷戶搬遷安置的各種困難和問題，要無條件地提供幫助，保障拆遷戶能順利搬遷，保證他們的正常生活不受影響。

  包信訪穩定就是要深入細緻做好拆遷戶的思想工作，確保拆遷戶思想穩定，確保拆遷安置期間社會大局穩定。

  市委市政府宣布各分包委局是此次中嶽廟申遺拆遷安置工作的第一責任單位，單位行政一把手就是第一責任人。各委局都要把申遺拆遷安置工作作為當前的中心工作，當做第一任務，堅持一把手親自掛帥，抽調本單位精幹力量組成工作組，深入到拆遷戶家中開展工作。要把任務明確到人、責任落實到人，確保各自分包任務按期完成。

  市委市政府強調要充分做好群眾的思想工作，既要堅決回絕那些借拆遷之機漫天要價、提出無理要求的拆遷戶，又要堅持「利民為本、利民為先」，維護群眾的既得利益，讓老百姓在拆遷中得到實惠。在政策許可的範圍內，著力解決好群眾反映的問題，賠償標準要就高不就低，儘可能照顧拆遷戶的合法利益和合理要求。切實改進作風，堅決擯棄簡單粗暴的工作方法，避免激起新的矛盾和誤解，誘發新的不安定因素。

  分包局委的工作人員進入中嶽廟村的時候，那陣勢真有點兒像大兵團作戰。中嶽廟村的周圍聚集了大批的車輛，大量的人員。你不是白天家裡沒人嗎？你不是白天故意不落窩嗎？分包局委採取的是24小時全天候工作制，白天黑夜守在崗位上，什麼時候你回來，什麼時候給你做工作。各局委每天都要向現場指揮部匯報進度，你們入戶談話了多少？簽訂拆遷協議多少？大家全都兢兢業業，一絲也不敢疏忽和懈怠。

  經過反覆斟酌和權衡，現場指揮部決定先拿公建單位試拆，任務定為城市信用社和工商所。拆房子的當天中午，中嶽廟的群眾就開始向現場聚集。到了下午，現場看上去就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這些人心裡明白，拆除公建單位的房子是一個動手的信號，接下來的拆除行動將要順勢而來，一發而不可收，所以他們企圖強行堵住這個決口。現場人群越聚越多，出現了許多鬧事的、圍堵的，秩序非常混亂。現場指揮人員一邊維持秩序，一邊疏導群眾，終于堅持完成了工商所舊房的拆除工作。

  當天傍晚和深夜，在一些人的組織下，中嶽廟村的群眾開始化整為零，分散進京。從鄭州、洛陽、新鄉陸續登車。得此消息，工作隊員們也連夜分赴鄭州、洛陽、新鄉等地的火車站和汽車站，希望能勸阻他們赴京越級上訪的行動。

  與此同時，河南省有關部門的領導，鄭州市、登封市的領導也都聞訊趕往北京勸阻。

  由於這些人採取的措施和手段相當隱蔽，他們是通過各種不同的形式和渠道去的北京，而且到了北京之後分散入住於各個不同的地方，所以查找起來非常困難。此時這些人已經鐵了心，溝通和勸阻的話已經聽不進去。他們腦子裡只認準一個死理：只有國家建設部、國家信訪局或者是國土資源部才能夠把登封的事情解決好，處理好。

  趕到北京的時任鄭州市副市長、鄭州市公安局長黃保衛親自與中嶽廟村的黨支部書記談心。他們推心置腹地討論了為什麼要開展申遺工作、為什麼要到北京來、為什麼為了這個事情到北京來不行、它的後果是什麼……兩人深談之後，村支部書記思想上豁然開通，答應立即去做工作，勸返赴京的群眾。

  但此時狂瀾已起，要想挽阻談何容易？

  第二天，400多名赴京上訪的群眾圍住了國家建設部的大門。那情景就像農村辦白事哭喪一樣，有專門的司儀指揮著，一聲「跪——」，400多人便齊刷刷地一起跪下；再一聲「哭——」，400多人便一起喪著聲哭天號地。這場面一看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

  這是國家建設部建部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的場面。如此告狀的方法和規模驚動了首都各有關部門，當時北京已經啟動了奧運安保措施，絕對不允許集體上訪的群眾在北京停留。國家建設部、北京市公安局和國家信訪局處理此事的領導一致決定：立即將登封的上訪群眾強制帶離。

  河南的「父母官」們沒有同意，他們不想看到北京的公安部門對登封的老百姓採取強制措施。他們向北京方面表態：我們正在做工作，做通工作，群眾就會自動撤離。

  河南的「父母官」們耐心地與村組長和村民作了深入溝通，但是群眾意見難以統一，無法使聚集人群自動撤走。此時，北京市公安局啟動應急預案，將他們統一帶到了十幾輛租用的大轎車上。北京市公安局向群眾宣布，已經通過監控對上訪的群眾採集了信息。一旦通過比對，發現已經備案的群眾再次結隊出現在北京，將立即採取強制措施。

  由於此事在首都造成了負面影響，時任鄭州市副市長、鄭州市公安局長黃保衛和時任登封市長吳福民等又到國家信訪局、公安部及有關部委做了溝通工作。2008年2月22日下午，國家信訪局副局長許傑，來訪接待司司長劉克強，來訪接待司三處副處長孫盈科、夏桂香等領導集中聽取了黃保衛和吳福民關於嵩山歷史建築群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工作，及由此引發的群眾赴京集體上訪問題的情況匯報。國家信訪局有關領導聽取匯報後，從申遺事關國家形象的全局和政治高度出發，就此次中嶽廟部分群眾越級赴京集體上訪事件，明確表態對鄭州市和登封市兩級政府給予理解支持。同時，他們也提出了一些具體要求。

  國家信訪局副局長許傑提出了三點意見：

  第一，此次嵩山歷史建築群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工作不只是登封、鄭州市的事情，也不只是河南省的事情，而是我們國家的一件大事。申遺工作能否成功，關乎國家形象。如果申遺失敗，愧對中原大地人民，老百姓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一定要站在政治的、全局的高度去認識、去考慮這個問題。國家信訪局會盡全力支持和配合，大家共同來做好這項工作。

  第二，2月21日登封市中嶽廟景區被拆遷群眾大規模赴京上訪，鄭州市、登封市黨委、政府高度重視，主要領導及時到位，採取措施，妥善處置，沒有造成太大影響，應予以肯定。因情況特殊，對這起集體上訪，中央聯席辦和國家信訪局就不再向河南省通報交辦，但是要引起高度重視，認真汲取教訓，舉一反三，切實避免重複上訪問題的發生。今年是奧運之年，做好穩定工作尤為重要。對信訪突出問題一定要做到早發現、早控制、早化解，對有可能赴京的上訪問題，要發現在當地、穩定在當地，勸阻化解在外圍。

  第三，在今後的工作中要因案施策，注意政策的連續性。要採取多種手段，做好重點人、組織者和相關利益者的工作，對重點人要施加壓力，讓他們有所警覺顧忌，不能肆無忌憚。要注意政策的連續性和平衡性，不能因為群眾上訪就給地方政府施加壓力，妥協讓步，切忌「按下葫蘆起來瓢」。

  國家信訪局總的要求是加快工作進度，防止反覆。同時要對前段工作進行梳理，圍繞群眾提出的問題要進行引申性的、針對性的思考，以爭取工作的主動權。國家信訪局將一如既往支持、理解基層工作，堅持「兩個保護、一個暢通」。既要保護信訪群眾的合法權益，又要保護基層政府的工作積極性。要加強與上級有關部門的及時溝通，必要的話，國家信訪局可以和國家相關部委一起下訪接待群眾，把問題處理在當地，化解在基層。

  中嶽廟村400多名群眾送返登封之後，2008年2月27日，鄭州市申遺指揮部副指揮長、鄭州市委常委、宣傳部長丁世顯和鄭州市副市長、鄭州市公安局長黃保衛帶領市直有關部門的負責同志專程來到登封，就加快嵩山歷史建築群申報世界文化遺產工作進行現場督察、現場督導、現場協調，以解決相關問題。

  當天下午，他們先後在中嶽廟景區環境整治現場、拆遷安置小區以及其他幾個拆遷現場和安置小區現場進行了實地察看。了解了中嶽廟拆遷安置過渡小區、中嶽廟安置小區選址進展的情況，也察看了一些安置小區建設以及安置小區用地的情況。緊接著，便馬不停蹄地召開了嵩山申遺工作推進會。

  丁世顯同志在會上指出，拆遷工作要有力、有理、有據地進行。鄭州市委市政府作出了重要決定，由鄭州市派出紀檢監察小組和政法工作組駐留登封，以配合景區的拆遷整治工作。

  紀律檢查部門和政法部門對一些重點情況和重點人員已經掌握了許多證據。對黨員幹部，要交給紀律檢查部門對其展開調查；對非黨員幹部，已經違紀違法的，由政法部門展開調查；對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問題，準備改過的人，本著「教育從寬，處理從嚴，將功補過」的原則，對其免予追究，免予調查。凡是向組織主動認錯，並且願意改過的同志，將暫停偵查。但是對一意孤行，屢教不改，抱著僥倖心理，頑固不化的人員，將採取嚴厲措施，依法嚴懲。

  這個決定是鄭州市委市政府與國家信訪局、公安部、建設部以正式的形式共同溝通之後做出的。

  丁世顯同志在會上的講話內容可以歸結為兩點：

  第一，申遺工作是關乎國家形象、國家聲譽的一項國家工程。申遺工作不只是登封的事情、不只是鄭州的事情，也不僅僅是河南的事情，它是全中國的事情。只能推動，不能停止；只能前進，不能倒退。如果寄希望於吵一吵鬧一鬧亂一亂，就阻擋了申遺工作，那是絕不可能的。

  第二，按照國家信訪局、國家公安部、建設部與省市共同形成的意見，下一步要對觸犯法紀人員進行追究和懲處。

  為了更有效地推進中嶽廟的環境整治工作，登封市委市政府決定調整中嶽廟街道辦事處領導班子主要成員的職務，任命原盧店鎮鎮長張治懷為辦事處書記，任命原告成鎮副書記袁鵬飛為辦事處主任。這個決定原本定在2008年3月5日宣布，可是就在這一天，卻發生了一個意外事件。這一天，時任鄭州市委書記王文超由黃保衛陪同來到中嶽廟視察申遺工作，有人得知消息後，組織群眾將王文超和黃保衛團團圍住，並且堵塞了所有能夠進出的車道。

  中嶽廟街道辦事處全體幹部立即趕往現場，對群眾做疏導工作，辦事處的新書記新主任就是在這種特殊場合與大家見面了。新領導一邊安排辦事處的同志們配合警察執行任務，一邊與中嶽廟村的黨支部書記談話，要他勸說群眾離開。經過多方努力，鄭州市副市長、公安局長黃保衛與時任登封市長吳福民一起隨同群眾去了中嶽廟村委會大院與群眾展開對話，王文超書記這才在警察疏導下離開了現場。

  2008年3月5日，是中嶽廟申遺工作的轉折點。有了三次越級赴京上訪，有了3月5日的圍堵事件，狂瀾已經掀至頂點，矛盾已激化至白熱。要麼是政府退卻，申遺失敗；要麼是膿透腫潰，轉危為安。上級領導不能不做出決策，快刀斬亂麻，果斷出手了。

  鄭州市派出的政法工作組、紀檢工作組及其他相關的各個工作組迅速行動，展開了一系列攻勢。

  紀檢工作組對在中嶽廟有住宅或商鋪的幹部，尤其是黨員領導幹部約見談話，有些人前期不但沒有配合黨和政府的工作，反而成為了難以跨越的障礙。

  政法工作組對事實和證據確鑿，已經觸犯法律的犯罪分子採取了政法措施，一些骨幹和要害人員先後落入法網。

  一連串對抗行動的策劃者，包括上面的指揮人員和下面的分支骨幹，這些人受到法律的制裁之後，起到了有效的震懾作用。有組織的肆無忌憚的對抗行動終於結束，有一般違法行為的群眾，也由政法工作組介入，和他們進行談話，要求他們遵守國家法紀。

  這段時間，中嶽廟村家家戶戶晚上幾乎必看登封新聞，從中了解政府的政策和措施，了解紀檢工作組又取得了什麼進展，了解政法工作組又採取了什麼行動，了解申遺指揮部又發布了什麼消息……群眾對大局有了認識，對眼前的形勢有了判斷，從而促使他們深入思考，自己作出正確的選擇。

  政府在打擊犯罪分子的同時，也更加細緻地展開了對群眾的思想工作，並切切實實地制定了一些讓利於民的新措施。

  拆遷暫停了，工作隊員入戶談心的時候，談的不是拆遷的事兒，而是問你有啥問題？你有啥想法？你有啥意見？他們和群眾隨隨便便地拉家常，以消解群眾的對立情緒。

  中嶽廟街道辦事處的新領導班子提出了一個「八字方針」：還政於村，讓利於民。

  還政於村：凡是關乎村政之事，應該交由村級幹部去辦。辦事處可以指導協助，但不能越俎代庖。要充分調動村組幹部的積極性，讓他們發揮領導村民的作用。

  讓利於民：在拆遷政策上作出適當調整，最大程度地把利益讓給群眾。

  具體來說，讓利於民涉及四個方面。

  第一，安置補償方面，原來規定的「拆一補一」（拆除一處房子，補償一套新樓房）只是保底的原則，最低限度地保證拆遷戶都有房子住。現在執行時，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做出增加。比如你家拆除時是祖孫三代住在一處，那麼安置時就可以得到兩套房子。如果你家兒子要結婚，那會根據實際情況再做安排。

  第二，今後群眾的生活出路方面，政府將做出統籌規劃。拆遷之後，政府將把新建的天中街安排為商業街，恢復小吃、雜耍、商業、廟會等傳統形式。其收入將作為中嶽廟村的集體收益，按計劃分配給所有的村民，人人受益，個個有份兒，從而使群眾在經濟上得到長期的穩定的保障。

  第三，原來規定群眾簽過拆遷協議之後，從政府這裡能夠先期領到20%的補償款。現在增加為60%，餘下的40%，等到入住安置新房時多退少補。這也就是說，假如你這處拆遷房政府補償10萬塊錢，按照老規定的20%你可以先期領到2萬，剩下8萬塊錢等入住安置新房時再多退少補。不少群眾覺得只拿到2萬塊錢不放心，害怕另外8萬會打水漂。按照新規定的60%，協議一簽就能拿到6萬塊錢，只剩下4萬塊未付。而新安置房的價錢不足5萬，這就消除了群眾的後顧之憂。

  第四，按照環境整治規劃，中嶽廟將建設大型停車場、文化園、遊客服務中心等等。這些設施可以提供大量就業崗位，中嶽廟村民將優先就業。

  2008年3月19日，分包中嶽廟街道辦事處的登封市政府的領導同志和市委統戰部的領導同志與辦事處全體工作人員一起，召開了一個政策解讀說明會，對長期困擾群眾和幹部的幾個問題作了解讀和說明。

  關於中嶽廟群眾是農民還是市民的身份問題，登封市政府領導將其做了定位：中嶽廟村的群眾是規劃區裡的農民，是向市民過渡的農民。

  關於如何向群眾答疑的問題，登封市政府的領導同志用一句話作了概括性的表述：不能輕易地打開一扇門，也不要輕易地關閉一扇門。不能輕易地打開，就是說申遺政策性強，不能隨意開口子，不能隨便突破標準；不要輕易地關閉，指的是對群眾提出的要求不要輕易拒絕，不能不讓群眾說，不能不讓群眾提，不要輕易地封口子。

  這是一個再次發動的會議，做完這個階段的群眾工作，就要對簽過拆遷協議的住宅實施拆遷了。每年的3月和10月，中嶽廟有兩次傳統廟會，為了照顧群眾的習俗，市指揮部決定等3月份的中嶽廟會結束，才正式展開拆遷。

  關於全市委局包戶的問題，市指揮部也做了一些調整。那就是先由辦事處的同志做拆遷戶的思想工作，做通一戶，通知委局介入一戶，由包戶的委局解決拆遷戶的各種困難和要求。這樣做既可以讓群眾獲得幫助，又能避免給群眾造成思想壓力。

  中嶽廟街道辦事處的同志們白天入戶做群眾的思想工作，下午回來向各組組長匯報，到了晚上，各個組長再向書記匯報，以便及時掌握每個拆遷戶的動態。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各組的同志們還時常進行入戶後的模擬演練。一個人扮演群眾，另一人扮演工作隊員。一個說服，一個反駁，以求找到最有力的說服方式。

  在演練之後，辦事處的領導同志還會向工作隊員們發問，你們自己說服自己了嗎？你們自己能不能接受？

  當隊員們回答，不能，說服不了的時候。辦事處的領導同志就說，你們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怎麼能說服群眾？「通則不痛，痛則不通。」只有你自己思想通了，你做工作才不痛苦；你自己的思想都不通，你肯定壓力大，做工作也會很勉強，很痛苦。

  辦事處的領導同志對工作隊員們提出的要求是，要把各項政策變成自己的話，去說服群眾；要站在群眾的立場上去做群眾工作，去引導群眾。

  就在各項工作穩步推進的時候，忽然冒出了一個「國旗事件」。

  入戶的工作隊員們得到消息，中嶽廟有些人專門採購了許多國旗。他們說，插上國旗的房子，就無人敢拆。所以，這些人打算一夜之間把他們採購的國旗插遍中嶽廟村家家戶戶的房頂。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中嶽廟街道辦事處的全體工作人員連夜出動，分散在中嶽廟村的各個重要位置上蹲點守候。前半夜沒有任何動靜，眼看就到了下半夜，辦事處的領導們決定主動出擊，約談中嶽廟村的支書和村主任。要求他們明確表態：到底是支持政府，還是陽奉陰違，繼續對抗？

  凌晨兩點鐘，中嶽廟街道辦事處的主要領導在辦事處約見了中嶽廟村黨支部書記和村主任，嚴肅地告訴他們：擺在你們倆面前的有三條路，請你們自己選擇。一、天還沒亮，你們可以趁黑帶著人跑，哪兒遠往哪兒跑，哪兒安全往哪兒跑；二、繼續到北京上訪；三、你們現在回去，連夜搬東西，明天早上8點鐘自己找鉤機把房子拆掉。

  談話結束之後，村支書和村主任兩人分別回到自己居住的2隊和4隊，連夜搬家，到天亮的時候，已經全部搬完。

  早上8點鐘，辦事處的領導和同志們分頭趕往2隊和4隊。他們看到支書和村主任果然在自己動手拆房，大家不由得舒了口長氣。

  辦事處向市領導電話匯報這一情況的時候，市委市政府正在召開推進申遺工作的聯席會議。得知中嶽廟村的書記和村主任正在帶頭拆除自家的房子，市領導的第一句話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對抗者終於看清楚，所謂可供選擇的三條路，前兩條已經走到了盡頭。配合政府完成申遺拆遷任務，已是瓜熟蒂落的事。

  這是2008年的4月4日，到了5月10日，中嶽廟景區應該拆遷的房子全部拆除完畢。

  清運垃圾，平整土地，綠化美化環境……中嶽廟將以新的面孔迎接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委員會專家的蒞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