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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調戲

2024-10-08 12:00:24 作者: 桃腰

  這次打的嘴巴可和剛剛不同,來人似乎用了全身力氣抽過來。「葉錦賢」頓時臉皮紫漲,眼冒金星,「噗」的一口,竟吐出個後槽牙來。

  「你他媽……」

  被扇暈了的「葉錦賢」這次是真急了,想也沒想,抬手就揮了過去。卻不知被誰一把擒住了手腕。

  「爹……爹!」待看清打他嘴巴的人後,「葉錦賢」不禁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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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是你爹!」葉老爺咆哮著,看向他的目光恨不得吃人。

  「葉錦賢」心中一驚。忙轉頭去看攥住他手腕之人,卻原來是「舅舅」。

  「我,我正與舅舅在此用膳……」誰知此話一出,便見葉老爺滿臉譏諷,冷笑連連。「葉錦賢」心中一沉,整個人直往下掉。大事不妙!

  而與此同時,包間裡立時又走進幾個人來。先是靳氏扶著已哭成淚人的葉夫人。緊接著是穿著官服的嚴文寬,身後跟著嚴恬、嚴愉。

  一見官服,「葉錦賢」當即完全確定事已敗露,自己這是被算計了。他立刻轉頭惡狠狠地瞪向正攥著他手腕的「舅舅」。

  只見「舅舅」微微一笑,甩手將他撂倒在地,隨後掏出帕子醮了茶水往臉上抹了幾抹,立刻卸了一臉的麻子黑粉,露出本來的白亮麵皮。

  「是你!」葉錦賢大叫起來。

  那「舅舅」正是秦主恩。

  秦主恩哈哈大笑,隨手將髒帕子砸到「葉錦賢」臉上:「葉錦賢根本就沒有什麼過繼給方家的舅舅。怪就怪你唯利是圖,貪得無厭。貪婪最終將你送進了鬼門關!」

  「還有,夫君向來品行端正,最厭惡的便是那爛賭污糟之人!他又怎麼會去賭且欠下巨額賭債?!」靳惠娟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睛。

  那邊葉夫人已然泣不成聲,聽得兒媳這話,更是一邊號啕,一邊轉身抱住靳惠娟。婆媳倆抱頭痛哭。

  原來葉家二老已然躲在隔壁聽了半天。假葉錦賢現下是徹底暴露了個乾淨。

  既然這「借屍還魂」的騙局已被拆穿,嚴文寬便不再多言,大手一揮,門外立刻衝進來五六個衙役。李班頭手拿著鐵鏈,「嘩楞楞」將人犯鎖上。

  誰知這假葉錦賢猶不死心,臨出門前眼巴巴看向葉家二老,做出副可憐之相,欲博同情。

  可葉家二老哪裡還會上當。葉老爺怒目而視,瞪了回去。葉夫人則以帕遮面,哭著避開目光。

  「呸!」

  一見脫身無望,這傢伙立刻凶相畢露,狠狠朝地上啐了口濃痰,之前的翩翩風度蕩然無存。

  可誰也沒有想到,當他走到嚴恬身邊時,突然停住腳步,轉臉沖她猥瑣一笑,滿眼邪穢。

  「快走!」李班頭嚇了一跳,抬腿一腳踹在他的腰眼兒上。這傢伙當即一個趔趄撲了出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李班頭額上冷汗直冒。他們家大人和兩位少爺可都在場呢。這混蛋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找死不要緊,可卻別連累了自己和兄弟們!如若因押解不利被打了板子,他們這幫人找誰說理去?!

  李班頭想得不錯。「葉錦賢」那一眼好懸沒讓這三人當場發作,且事後也還沒完。

  ……

  「什麼?你要親自去審那個假葉錦賢?我不同意!」此時的嚴愉瞪著嚴恬,頗有些氣急敗壞。「那混帳是個什麼貨色,捉他時大家可都看見了。你一個姑娘家,去審這麼個地痞無賴?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再說,審案這種事你哪摻和得了?那是叔父的事!是男人們的事!」

  嚴文寬一聽他這後半句,就知道,要完!

  果然,只見嚴恬迅速端起一張溫婉的面孔,沖嚴愉微微一笑。

  秦主恩當即頭皮發麻,隱隱覺得這丫頭像是聽見了某種戰鬥的號角,此刻分明做好了血洗沙場的準備。

  「那假葉錦賢被審了一天一夜,卻拒不招供,堅稱自己是『借屍還魂』的葉家大少爺。二哥哥以為,該如何是好?」

  「這……」嚴愉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主位上喝茶的嚴文寬,「要我說……還是叔父太過仁慈,只堪堪打了他幾板子。刑房有千般刑具,若要認真給這廝一一用上,不愁他不開口!」

  「咳咳咳咳……」正在喝茶的嚴文寬,突然被嗆了一下。

  「二哥哥主張施重刑?」

  「對!」

  「若用重刑便難免有屈打成招之嫌。且二哥哥也說了,那賊油滑得很。便是用了重刑暫時招供,可按察司覆審時怎知不會當場翻供?如果他以『受刑不過,屈打成招』再反咬一口,此案說不定會被翻案。

  「更別說判決流刑案件還要上報京中刑部備查。若是不審成鐵案,將來後患有無窮!不僅賊人不得懲罰,苦主不得申冤,便是爹爹的官聲也會受損!」

  「你去就能審出來了?我跟著三叔溜溜兒審了那孫子一天。這混帳東西,東拉西扯滿嘴胡沁!一會兒說自己是洛州人,一會兒又說自己是京城人,天上一腳地上一腳,沒一句真話!三叔和我都沒辦法,你能有什麼辦法?!」

  「誰說我爹沒有辦法了?」嚴恬忽而正色道,「我可不就是我爹的『辦法』!」

  「咳咳咳咳……」嚴文寬又被嗆了一口,這次咳得更加厲害。

  秦主恩趕緊上前替他拍著後背,心裡直可憐這嚴家三叔。今生養出這樣的女兒,也不知道今生是來報他不世之恩的,還是來尋萬世之仇的。這好一陣歹一陣的。別人家的女兒都是暖人的小棉襖。他家女兒可算得上是熊熊煉人爐……

  「就你?」這邊嚴愉正似笑非笑地看向嚴恬,微露譏誚。

  「對!我!」嚴恬這邊卻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只要讓我審,我就能找出破綻!若不把這個假葉錦賢的真名實姓籍貫過往都查得清清楚楚,此案便是懸案。也終不能送交按察司覆審。我想,他也定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如此奸滑抵賴。

  「不過看二哥哥這滿眼的譏誚,可是不信小妹?難道二哥哥有什麼更好的奇招妙計來降服那賊?不如說說,小妹正好請教!」

  「我……呃,咳……倒是,沒有。」

  「哦……」嚴恬娥眉一挑,陡然拖了個長長的尾音,「二哥哥說我摻和不了審案,又說這是什麼『男人們的事』。可現如今看來,二哥哥似乎也摻和不了呀!」

  呃……

  「哈哈哈哈哈哈……」秦主恩先笑為敬,狂捶桌子。

  這丫頭!她是在暗諷嚴愉不是個男人?

  被暗諷「不是男人」的那位,此刻臉上赤橙黃綠青藍紫……顏色繽紛,煞是……難看……

  嘿!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男人」,這事兒他還必須摻和到底了!

  ……

  知府衙門的後堂,「葉錦賢」帶著沉重的手鐐腳鐐費力地跪倒在地。對面的兩把官帽椅上泰然坐著知府千金和那個滿臉鬍子的侯府少爺。

  一牆之隔的耳房內,嚴文寬和嚴愉正皺著眉頭緊貼薄壁靜聽。

  讓嚴恬自己審這個「葉錦賢」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可她卻堅定地拒絕與父親同審。

  嚴恬看著堂下的人犯,暗暗沉了沉氣。有父親在身邊她終是放不開手腳。既顧忌太多,有些話問不出口,又不能以她為主導。且犯人之前已經歷過嚴文寬的提審,恐其早摸透路數,心中生出防備。

  好在秦主恩自告奮勇,嚴文寬這才敢放下心讓嚴恬來審。

  可嚴愉就此……卻更不放心了。

  「你的真實名姓是什麼?」嚴恬看著跪在地上的「葉錦賢」輕聲問道。

  秦主恩和隔壁的嚴愉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嚴恬審問犯人毫無氣勢,恐怕這結果不會盡如人意。

  「呵呵呵呵……」「葉錦賢」未等開口先咧嘴呲出一口黃牙,「恬恬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錦賢哥哥呀……」

  秦主恩怒火立時躥上三丈高,當即就要暴起,卻被嚴恬一把摁住。

  「大哥!」嚴恬轉頭用眼神阻止。

  秦主恩平日裡對著她都是笑呵呵的,雖滿臉胡茬,可那桃花眼映襯下的笑臉卻總讓人莫名覺得又溫暖又甜蜜。但如今他面沉似水的陰鬱樣子卻著實嚇人。嚴恬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秦主恩,暗中也被他小小地嚇了一跳。

  「大舅哥!」「葉錦賢」一直認為秦主恩是定安侯府的少爺,嚴恬的堂兄,嘴上便不要命地討著便宜,「你妹妹捨不得我!」

  嚴恬感覺到自己右手下壓制的那個手腕,似乎已經爆起了青筋,在她手心裡突突直跳。

  她又回頭看了眼面色鐵青的秦主恩,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認識我?」嚴恬的聲音依舊輕柔,若徐徐清風,在這陰森的刑訊後堂,簡直如同仙樂。

  「自然認識的!你是我媳婦靳氏的好姐妹,我怎麼會不認識你?更何況你還十分仰慕我的才華。」

  此話一出,嚴恬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哦?我從未單獨見過葉大少爺,以前更未說過話。葉大少爺是如何知道我仰慕你的才華?」

  「自然是靳氏告訴我的?」

  「惠娟在你初到葉家那天告訴你的?」

  葉錦賢一頓,隨即桀桀怪笑:「恬恬你不用挖坑讓我跳。我若說『是』,大概你就會揪著『初到葉家』這幾個字不放。我回我自己家,怎麼能算『初到』?真是淘氣!

  「況且天地良心,那天我和娘子還未等好生親近親近,便被你半路橫插進來把人截走。哪有時間說話,更別說是這些話!

  「至於靳氏什麼時候跟我說你仰慕我的,自然是新婚之夜,她在我被窩裡說的……」

  嚴恬嘴角一挑,舒了口氣,右手陡然一松。秦主恩當即暴起。

  「葉錦賢」還未等看清發生了什麼,便被人一把拎了起來,「嘭」地砸到牆上,隨即一柄匕首倏然將他貫穿。那具身體立時如傀儡戲中軟塌塌的人偶一樣,被一刀釘在牆上。大量的血立時涌了出來。「葉錦賢」「嗷」地一嗓子鬼哭狼嚎起來。

  「別看!」

  與此同時,嚴恬被從椅子上拽了起來,頓時天旋地轉,前額猛地抵在了秦主恩的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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