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私會
2024-10-03 20:26:23
作者: 燈籠茄子
「呸!誰不認識方老闆。你個不知廉恥的賤胚子,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出門,我還當你是走丟了,火燒屁股地挨家挨戶找人,你倒是沒臉沒皮,竟然躲在這裡跟人私會!」
王金鳳一嗓子嚎遍了整個麥田,從後頭趕上來的人就算沒見著,也是心底打了個突。
這個安家四房的丫頭最近是怎麼回事,剛跟齊家鬧了一場,怎麼又出事了?
幾叢火光掩映下,壓塌的麥草堆旁,安南手持菜刀爬起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冷笑道:「三伯娘,你看清楚了,這種場面到底是私會,還是在抓賊?」
她眉眼如刀,一溜剮過去,見到排頭的王金鳳跟白鐵花,就知道這兩人也脫不了干係。
而順著她的話,圍上來的鄉民們這才注意到,安南的刀上還帶著血,怎麼看也不像是在兩情歡好的模樣。
「我呸,什麼賤骨頭玩意,分明是你約我來這相會,現在卻翻臉不認人了。」方大勇捂著胳膊叫囂,言外之意竟是認識安南的模樣。
事關女兒家的清白,誰都不敢輕易下定論,現場的眾人都不禁犯了難。
這時,人群里傳來一聲柔柔細細的嗓音,夾著三分委屈跟不解,「南兒妹妹,你怎麼能傷了大勇哥哥呢,之前你不是還和我說你......喜歡他嗎?」
安南不用回頭都猜得出是誰,這幾日天天拉著她說悄悄話的白蓮花嘛,化成灰她都能聞到那股濃濃的綠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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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盞飄忽搖曳的燈籠旁,赫然鑽出來的正是安嬌嬌。
「嬌嬌,你這話是何意?」里正的面色一沉,扭頭看向了她。
都是鄉里鄉親,眾人自是認識安嬌嬌。
與安南不同的是,安嬌嬌自小就嘴甜懂得討好人,雖沒下過地可卻被她娘王金鳳塑造成了在家料理一切的好姑娘,這些日子媒婆沒少上門提親。
見她出言,幾乎不用解釋,眾人也已信了三分。
「嬌嬌,你別怕,放心大膽地說,誰對誰錯我們大傢伙都給你撐著。」
於是,在眾人的勸說下,看似猶豫萬分顧念親情的安嬌嬌終於開口言道:「前些日子,南兒同我說,她喜歡了一個人,但礙於身上有婚約,不敢同爹娘說,可她情不自禁,於是便時常同心愛之人約在麥草地里,讓我幫她遮掩……」
暗中私會,無媒苟合。
安嬌嬌的話里話外,無不是在反映這八個字。
眾人均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再望向安南時,眸光已然從懷疑帶上了深深的厭惡。
「呸,虧得前些日子我還替她說好話,沒曾想狗改不了吃屎,往日裡就聽說安家四房丫頭是個偷奸耍滑的,竟然私底下還干出這種事情來,真是髒了我們南山村的名聲。」
「就是啊,還拖了齊家小秀才下水,不知廉恥。」
……
此時,所有人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恨不得當場將安南釘死在恥辱柱上。
沒人懷疑安嬌嬌的話,因為以往的安南從來都不敢為自己辯解,髒水早就洗不掉。
眼見著牆倒眾人推,也沒人再去想王金鳳那日出格的言行,她心下一喜,這才甩著袖子出來做好人。
「哎喲,真是謝天謝地,人沒事就好,今天晚上真是勞煩大家了,累著你們不說還讓你們瞧見這樣的糟心事,這些都是老安家的家門不幸。我們這就把人帶回去,不再這兒給大家丟人了。」
她邊說邊給安家兄弟使眼色,連安南的爹安大田都覺得自家女兒幹了醜事,上前一步便要將她拉回家。
可是,等關了家門,安南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慢著。」正當安大田要碰到安南時,卻忽見她手中菜刀一橫,出聲道:「你們說了那麼多,誰來聽聽我的說法。」
「混帳東西,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安大田被一擋,心裡也有了火氣。
他素來對這個女兒不上心,否則也不會任由她被三房欺負,如今出了這等醜事,他只想立刻把人帶回去打死了事。
安南卻是梗著脖子,半寸都不肯挪動,「我為什麼要覺得丟人,約人相會的又不是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今天就要在這裡說清楚,誰敢走誰就是做賊心虛。」
最後半句說得擲地有聲,這下倒是讓眾人起了疑。
莫非其中真有冤假錯判?
不僅是她,便是一旁的方大勇也是義憤填膺,「好,老子今天也要討個說法,沒得給了銀子還要被人宰一刀的。」
既是兩方當事人都開了口,這事兒也就只能開誠布公了。
這頭裡正剛想說話,那邊的安嬌嬌卻冒了出來,「南兒妹妹,你這是在說我撒謊嗎?我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誼,你……你怎麼能這樣!」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看上去楚楚可憐,似是受了萬般委屈,期期艾艾道:「每次你出門都是我幫你打的掩護,才不叫人懷疑,你前一陣還叫我去替你撕了張木匠的詩集,說是要送給情郎。」
話音一落,方大勇也跳了起來,「對,那封信在這兒呢,我還沒來得及看。」
他趕忙低頭在麥草堆里梭巡,不一會兒就抓著一封信起來,裡邊抖落出來的,確實是薄薄的一張紙,邊緣還有齒痕,一看就是從本子上撕下來的。
四周一片譁然。
在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朝代,書籍是何其神聖的物品,安南卻將其撕毀當成自己幽會的工具,簡直是有辱斯文。
酷愛讀書卻屢次落榜的里正心中大為不悅。
「安南,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白鐵花漲紅著一張老臉,指著安南便是破口大罵,「我今天就要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沒得你敗壞我們安家的門風。」
言罷,她手裡充當拐杖的棍子朝著這頭便是狠狠揮舞了過來。
幸好安南早有防備,及時躲了過去,瞧見老太太摔在麥草里,也無意去扶,只斜垂著眼看她,語氣涼薄,「奶奶,那封信里到底寫的什麼東西都還沒看,你這麼急著打死我,到底是為了遮掩什麼?」
「那還用看嗎,不都說了,是你們私會外男的詩。」王金鳳在一旁早就被這東拉西扯的場面惹得不耐煩,上前搶過方大勇手裡的信,囫圇看了眼,揚聲便道的:「你們看,這上面還有名字呢。」
她說完這話便將那張信紙高高揚在空中好讓大伙兒都能瞧見。
「你與齊家小秀才婚期將至,這事兒咱鎮上哪個人不曉得呀,我說南兒,你咋這麼不要臉呢!」王金鳳尖酸刻薄的嘲諷道。
安南抿唇,目視著王金鳳,一字一頓道:「三伯娘不妨再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