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解圍

2024-10-03 20:26:26 作者: 燈籠茄子

  不慎明亮的搖曳光亮里,周圍的騷動在安南的話音剛落就靜下來。

  安嬌嬌也勾著脖子看了一眼,心下一驚:當時她撕的詩集上可沒有姓名啊,莫非當時沒瞧清楚?

  不管如何,現下她有再多的疑問都只能吞進肚子裡,聽她娘把這當成鐵證往安南身上安罪名。

  若擱在以往,安南定是早認罪伏法,或是換成個普通的農家小丫頭,也扛不住這陣仗。

  但如今在這具身子裡卻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高級白領安南。

  職場多少廝殺她沒見過,還能被這區區一張紙給吃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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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一面冷笑,她還一面從容道:「三伯娘這麼振振有詞,莫非你識字?反正我是不識,這樣就想判我死罪,我不服。」

  「你……」王金鳳被堵得沒話說。

  場面頓時僵持不下。

  最終還是里正思來想去,站出來道:「這樣吧,張木匠老邁也不好驚動他,如今事關安家四房,也算是跟齊家秀才扯上關係,不如就請他過來做個見證。」

  安南一愣,旋即也不猶豫,「好。」

  也該讓小秀才瞧瞧,這人心多險惡。

  齊家就在村子的中間位置,壘砌的磚瓦房在夜裡也極為招人眼球,不過兩炷香的功夫,人便到了。

  齊修身上依舊是廣袖儒袍,連頭上綸巾都未除,顯然是溫書間被拉出來,右手還抓著一卷孔子論。

  雖是一路疾步而來,但他走進這麥田的方寸之地,清俊斯文的面容映在搖曳的光線里,端的卻是與四周鄉野村民格格不入的清雅秀氣。

  「見過諸位叔叔嬸嬸,大伯大娘。」如此尷尬境地里,齊修依舊先禮數周全給各位鄉親先見了禮。

  里正都不由得正了正衣襟,覺得自己手裡舉著火把有辱斯文。

  「嗯,咳咳,齊家秀才郎,深夜擾了你讀書,實在對不住,但眼下村中也只有你識字,又事關你的的親事……」

  其實認真說起來,這種捉姦的戲碼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丟份,更何況是身份金貴的秀才郎。

  「里長不必客氣,來之前我已知曉事情始末。」齊修拱手依禮,少年尚且稚嫩青澀的臉上還算從容,「我既是與安姑娘有婚約在身,必然不會坐視不管。」

  「哎,你是個好孩子啊,這事說到底也需得你來決斷的。」里正嘆了聲,覺得齊家培養出這麼一個人才千嬌萬貴,被拉進這種泥潭裡,心裡也是替他不值,但事情卻不能不解決,「信就在這兒,請過目。」

  那代表罪證的一頁紙遞過去,被少年骨節修長,溫潤如玉的手指捏著都是端正好看,映在火光下像一幅畫。

  只是畫上人的神色卻是越瞧越怪異。

  「咋樣啦,這瞧臉色……肯定是情詩無疑了。」四下已然有人從中窺探出來結論,頓時捶胸頓足,「哎,這安家四丫頭哪裡想不來,放著這謫仙般的小秀才不要,偏要去招惹一個屠戶。」

  也不知那人聲音大還是方大勇耳朵靈敏,聞言便是從鼻間哼了一聲,不屑道:「屠戶怎麼了,我可是給了一頭牛的聘禮!」

  一頭牛!

  眾人齊齊又是一驚。

  牛可是農家人的命根子,在當地要是勞作累死了牛還得受到官府責問,這年頭買賣,一頭牛能頂幾十兩銀子。

  方大勇花了血本,而齊家卻聽說是簡聘,一毛不拔。

  兩相對比,也難怪安南要跑了。

  「齊小秀才,這……要是不方便說,也可私底下你們自己商量的。」里正估摸著事情是八九不離十了,也不好讓齊修太過難堪,於是低聲出言提議道。

  齊修捏著那張紙,卻是搖了搖頭,沒有避諱的意思,「這確實是追思仰慕的詩句。」

  話音一落,場面安靜了一瞬,眾人面面相覷,覺得也不好對秀才郎頭頂上的綠帽子指點。

  外人知道避嫌,反倒是安家人迫不及待跳了出來。

  「你們看,這還有什麼好抵賴的,你這死丫頭還不跟我回去。」劉翠娥如今有孕在身,不便出門,王金鳳便活像安南的第二個親娘,衝上去就要做主把人拉走。

  「安家嬸嬸,且慢。」

  斜道里,突然晃出來一個人影擋在了安南身前。王金鳳三番兩次被阻撓,急得抓心撓肺,正想撒潑大罵,結果一抬頭,卻見一襲儒袍清俊雅致,竟是齊修。

  「你……你還護著她!」王金鳳瞪著眼睛。

  齊修恭恭敬敬給她施了禮,又瞧著她面容有些古怪,遲疑了一會兒才道:「這詩確實是傳遞男女之情不假,但信上署名卻不是安四姑娘,而是安家三姑娘。」

  「什麼。」

  王金鳳一愣,反應過來後暴跳如雷,再也顧不得什麼儀態教養,出口喝道:「你胡說?!」

  此刻,別說是她,便是在場的鄉民們都震住了。

  怎麼不是安家四丫頭,而是三丫頭了?

  「三伯娘,你該不會連名字是兩個字,還是三個字都看不出來吧。」齊修身後,安南探出腦袋來,興悠悠地提醒道。

  「我……」王金鳳想說自己又不是眼瞎,可思及方才詩集在自個手裡也僅僅只是晃了一眼,並沒細看,莫不是……

  此時,里正及其身旁的幾個長輩都低頭在做確認,瞥見幾人面上乍見的驚駭,王金鳳心頭咯噔一下便沉了下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視線落到自個身上,安嬌嬌這才慌了神,「不是,不關我的事,怎麼會是我,肯定是安南在搞鬼,是她要害我!」

  「害你?我不識字如何害你?」安南嗤之以鼻,扭頭就鑽到齊修背後咧嘴笑開了花。

  「不是……不是我。」安嬌嬌還在辯白,可有齊修作證在前,如今白紙黑字,瞎子都能看出來署名上是她安嬌嬌的疊字,再者從頭到尾這件事情就是她們栽贓陷害,一慌神就更加解釋不清,「娘!」

  安嬌嬌扒著王金鳳白了臉,而王金鳳自個也懵了。

  事情真相如何,早已毋庸置疑。

  眾人在驚嘆之餘,更是對安家三房起了戒心。

  連自家人都能坑害,指不定誰沾上誰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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