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家的聘禮
2024-10-03 20:26:17
作者: 燈籠茄子
不消齊修同意或反對,齊修之母莊秀蘭本就對這樁婚事有頗多怨言,更是無意置辦聘禮。
一張簡陋的禮單送到安家,村尾的大院裡當即又炸開了鍋。
安南背著竹簍子剛一進門,迎面就瞧見一鏟子飛過來,險些砸破她的頭。
而行兇的王金鳳站在院子裡,還凶神惡煞地大聲叫罵著,「齊家這是糟踐誰,出這麼破爛的玩意就想娶安家的女兒,門都沒有。你這個賠錢貨,現在就給我去齊家退親,讓他們家狗眼看人低。」
安南摸了摸額角,眼底划過一抹陰狠。她不惹別人,別人卻偏偏來招惹她。
既然如此,她也犯不著客氣。
「三伯娘,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退了婚你可是想讓三姐姐頂上?」
王金鳳頓時怒火中燒,「你個死丫頭片子,還想管到我頭上來了是吧。我告訴你,這婚你不退也得退!」
說著,她上前就要來拉扯安南的胳膊。
「三伯娘,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娘呢。」安南往邊上一躲,挑著眉梢看了自己娘親一眼,反問道:「我爹娘都沒發話,你急什麼呢?」
「我……」王金鳳一噎,心想四房要是能鬧起來,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一直被全家欺負,但這話卻不能說出口,只能支吾道:「這還不是關心你嘛,齊家給這麼點東西,肯定是瞧不上你。」
「是啊,原本人家是沒瞧上我。」安南順口就堵了回去,「要不是咱們家口口聲聲鬧著要齊修賠名聲,我也不用上趕著嫁過去。現在齊家願意負責,護住我的清白,三伯娘卻計較聘禮的事情,難不成這聘禮也有你的一份?」
自然是有。
四房的東西誰沒分過一杯羹,安南的聘禮老早就被其他三房說好如何瓜分了,所以王金鳳如今才心急火燎。而且要是死丫頭就這樣寒酸地嫁了,那自己的嬌嬌怕是也要被連累。
可這話也是不能往外說的。
「你這賤皮子又瞎說八道,沒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我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王金鳳作勢有要打,安南豈會白白挨著。
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門外,安南揚聲就喊,「三伯娘,你要是不想我嫁給齊修,我現在就去退親,你不要打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跟你們家爭,也不該跟你們家搶。」
此時大部分人家都在田地里忙活,但走街串巷的擔貨郎跟十里八村往來的媒婆子剛好路過,日前安家逼著齊家秀才郎亮相的事早傳遍了,這會兒聽見安南的話,便不禁替她感到不平。
「安家三嫂子,你這做人太不厚道,安家四丫頭跟齊家有婚約在身,若人沒了你換自家閨女說親也是無可非議,畢竟誰不想有個秀才女婿。但現在人家丫頭活蹦亂跳的,你再搶人丫頭婚事就不好看了吧。」
最先幫腔的是一位外村擔貨郎,往日常到南山村走動,聽了不少王金鳳溫柔賢淑的傳言,那日卻被她潑婦樣子嚇得夠嗆,如今又見她撒潑,自是看不過眼。
「誰搶她婚事了!」王金鳳心知中套,已經是火冒三丈,扭頭瞧見是個不相干的外鄉人,更是呲牙咧嘴毫不客氣,「我教訓自家孩子,關你屁事,沒得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裡說閒話。」
左右名聲早就壞透了,王金鳳今日是下決心要教訓安南,出口氣。
可沒等她巴掌揮下去,旁邊又傳來了話語。
「喲,這話說的,我們外鄉人還管不得不平事了,那這樣的話,往後你家三姑娘說親事,也不需我們這些外人來幫著了,左右你們搶一搶自家人就好。」
「是誰在這放狗屁!」王金鳳當即罵罵咧咧嗆了回去,可扭頭一見說話的人,瞬時就變了面色,「不是,張媒婆,我剛剛,不是那意思……」
張媒婆卻不想聽她的,帕子一甩,冷笑道:「你說了什麼,我有耳朵聽著呢,都說安家三嫂子很會裝,我今兒倒是見識到了。」
瞧見人冷哼一聲,扭頭就走,王金鳳頭上冷汗唰流了下來了。
南山村沒有媒婆,平日都得尋外鄉來提親,而張媒婆更是媒婆里人緣拔尖的,若得罪了她,便是把十里八鄉的媒婆們都拒之門外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恨恨瞪向安南,「都是你這禍害,咋地當初不死在井裡了好。」
可不就是死了一回嗎,可惜內里換成了她。
安南暗咐,也不發怒,還笑眯眯把臉湊過去,氣死人不償命道:「三伯娘還打嗎?不打的話就回家說吧,免得叫外人看了笑話。」
「那還不是你先……」王金鳳氣個半死,一口氣堵在心口漲得腦子暈昏,而安南卻已經搖頭晃腦進了屋,看了那不吭聲的娘親一眼,自顧自去灶房把河邊抓的魚去鱗下鍋。
左右都要離開這安家,有這閒工夫拌嘴皮,不如熬個魚湯補補身子。前世自己可是一米七的大長腿,現在的自己,估量著還不到一米六.....也不知還能不能補回來。
王金鳳奮力摔上大柴門,正要往灶房裡走,卻被房檐下的白鐵花叫住。
「我瞧這丫頭投井以後,性子厲害了不少,你未必能討到便宜。」剛才一齣戲,老太太一直杵在一邊不說話,實則已然觀察好了一切。
而王金鳳經由一提醒,也是察覺往日裡膽小怯懦,對她言聽計從的安南,現在確實是大變了樣。
「娘。」王金鳳突然打了個寒顫,抓住了白鐵花的手,低聲道:「她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話一出口,就被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
「閉上你的嘴,你是想嬌嬌一輩子嫁不出去嗎?」白鐵花簡直被她那沒腦子氣死,又擰了她一把道:「這家子賠錢貨留著也是禍害,想要有份像樣的聘禮,你就照我說的辦。」
王金鳳聽到這話,眼眸登時亮了,連忙湊了過去。
這頭熬魚湯的安南往外瞅了一眼,瞧見檐下婆媳倆嘀咕,心知沒好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頭來看誰更勝一籌。
可怪的是,那天之後,齊家聘禮之事,安家無人再提,老老實實準備起了婚事。沒過兩日,白鐵花還給了四房一吊子銅錢。
「你奶奶還是念著咱們的,說你出嫁不能太窮酸,讓我多買布料給你做衣裳,繡花樣,南兒,你就別犯倔了。」
瞧自家娘親捧著錢一臉感動的不行,安南心底卻沒半分欣喜,倒是警鈴大作,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如是過了兩天,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安南對此滿不在乎,每天想法設法就是怎麼弄些好吃的。今天摘點果子,明天做條紅燒魚,就連把雞蛋煮了,三伯娘都沒作妖。
不僅如此,近些天來,三房的安嬌嬌卻突然跟安南聯絡了起來,跟好姐妹似的。
平時願意陪著她一起幹活不說,還時常妹妹長妹妹短地拉著她說悄悄話,讓安南平白多起了些雞皮疙瘩。
這日,安嬌嬌突然羞紅著臉把安南拉進了屋。
「南兒妹妹,我喜歡上了一個人。」她開口便是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