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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故鄉的春天

2024-10-03 20:06:21 作者: 劉明瓊

  櫻桃快上市了吧?

  已是三月中旬,可窗外的北風仍在呼嘯號叫不已。在北方,我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什麼叫風在呼嘯,風在號叫,風在哀鳴。這種呼嘯在撕扯著我的心。在午休的半醒半眠中,我回到南方的三月。南方的柔風輕輕地吹拂著,南方的燕子在屋檐下呢喃,南方的小鳥在麗日下啁啾,南方已是綠柳成蔭、桃花如雲……我懷念故鄉的春天,眼角已是淚珠點點。

  快是櫻桃上市的季節了吧?南方的櫻桃與春天是互相輝映的。那一粒粒帶著小把兒的紅瑪瑙,有的紅得晶瑩透亮,招呼著路人:快把我帶回家!櫻桃上市的時候,空氣中總飄浮著一種特別的氣息,你能嗅到「明麗」。那是藍天白雲、風和日麗、綠草紅花、萬物萌生混合在一塊兒的氣息。每一個春天,我都先注意到綠芽在樹枝綻出。然後,我提醒自己:看看這些樹枝,看看這些綠色的星星點點是什麼時候伸展成一把把綠色的小傘的。可是,我從來沒有成功過。春天的南方總是會接連下幾場春雨。雨絲淅瀝,在雨點的拍打中,覺睡得特別香甜。春雨似一杯醇酒,它是會讓人微醉的。於是,在恍惚之中,有一天你會突然發現,所有的綠芽都已經伸展開自己的身姿,那一片片嫩綠的葉片,在陽光下晶瑩透亮,春夢轉瞬即逝。

  嫩綠的葉片在綻放!

  懷念故鄉的春天。有一天,我和兒子去珊瑚壩河邊放風箏。那是1995年春天的一個周末,那天的天氣真好啊。我和兒子在通向河邊的一個路口,買了一個很漂亮的風箏,還買了一個帶搖把的風箏線圈。我們沿著彎彎曲曲的石梯一直往下走,走了好長好長一段坡路,才下到長江河邊那一片廣闊的、鵝卵石與泥沙混在一起的、斑駁不平的河壩。

  這一片河壩叫珊瑚壩。春天的珊瑚壩真熱鬧啊,簡直稱得上「人山人海」,到處是坐在河壩享受春光和放風箏的人們。兒時,我和小夥伴們沒少來過這裡。那時的我總是光著腳丫子放風箏、捉蝌蚪、打水飄……那時的春天沒有南方北方之分,那是我生命真正的春天啊!

  

  我和兒子拉著風箏起跑,由於許久沒有再放風箏,手藝早已生疏,我竟放不起來。帶跟的皮鞋踏在河灘上也太礙事,我索性脫下皮鞋,打一雙赤腳,不顧鵝卵石紮腳,使勁奔跑起來。風箏漸漸升高,我拉著線的手感到「飛鳥」在逐漸展開翅膀。它終於翱翔起來,我的心也一同翱翔在春天的廣闊之中。我越跑越快,兒子跟在後面使勁地喊:「媽媽,跑慢一點,不要摔倒了!」在春天,我已忘記自己四十多歲了。四十多歲的媽媽與十多歲的兒子一起放風箏。我對兒子說:「海治,你來放,你一定要比媽媽放得更遠更高!」不知為何緣故,兒子那次放風箏特別不順,不是飛不起來,就是剛剛起飛便歪歪斜斜地跌下。我心裡出現一個迷信的念頭:今年夏天他就要參加高考,如果風箏飛不起來,他就會落榜的。在我的堅持下,兒子終於將風箏放上天空,雖然不盡如意,但它畢竟飛起來了。

  終於飛起來了

  懷念我故鄉的春天啊!清明時節,全家總會去歌樂山上墳。那裡不僅長眠著我的父親,還長眠著我的外婆和二外公。外婆在世時,每次去她那裡她總是忙著為我們做好吃的飯菜,外婆總是給我們幾枚讓我們高興得跳起來的五分硬幣。在我生命的春天裡映照著外婆慈祥的面龐。

  南方的春天四月是我們家族聚會的季節。在歌樂山,我們會同平時少見的舅舅、姨媽、表弟表妹以及我們全家的弟弟妹妹、侄兒侄女們聚在一起。每家都帶上一些或自做或外買的吃食,在祭奠過親人之後,在墳旁席地而坐,鋪上幾塊塑料餐布,拿出食物擺上。春芽粉絲和豆乾夾在燒餅里,這總是我媽媽的拿手好菜。

  北方的三月,我坐在空寂的屋子裡,不知道去哪裡。沒有兒子,沒有家人,沒有從小就結識的夥伴。出去散散步,風還是那麼刺臉。春天還沒來到,可是我卻清清楚楚地知道它快要結束了,那最後一個春天在離我遠去。我的心一陣陣地疼痛,那是一種真正的心疼,我懷念南方的春天。

  該是候鳥歸巢的季節了吧?

  我思念南方,我思念故鄉的春天。

  註:本文寫於1998年3月16日,那時我離家在瀋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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