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洛加

2024-10-03 20:05:43 作者: 劉明瓊

  洛加,我親愛的朋友:

  你的哥哥、我的老師昨晚傳給我一首蘇聯歌曲。這歌曲太好聽了,我不禁又想起了你。不知何故,每次聽到蘇聯歌曲我都要想起你,可能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把你當成喀秋莎了。

  你離我遠去已經八年多,但仍時不時地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仍與兒子及認識你的朋友談到你,有時我會情不自禁的在瀏覽器里輸入你的名字,有關你的介紹、你的照片、你的畫作和你編寫的書就會跳出頁面,我就仔仔細細的瀏覽,感到無比的欣慰,我就想:「洛加還活著!」內心感到十分高興。

  我們結識在生命的春天。那時,你是西師美術系的學生,我是外語系的學生。我們都是恢復高考,改革開放的受益者。那是一個多麼五彩繽紛,激情澎湃的歲月啊!年屆三十的你我,終於踏入大學校園,我們滿腔熱血地投入到學習之中,不顧有孩子的拖累。我們爭分奪秒,要補回流逝的時光。

  洛加還活著

  由於我們兩個系的宿舍在一幢樓里,加之我又是一個美術愛好者,我經常去造訪你們那亂得一塌糊塗的寢室,你們也樂於讓我對你們的畫作提看法。夏天,我們也經常一塊兒去女生浴室沖澡,你對我說:「劉明瓊,你的腿可以做模特。」我心想,我的臉能做模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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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加的畫

  由於對音樂和美術的共同愛好以及有許多共同的見解,我們的心貼得很近。大學畢業後,你留校當教師,我兒子他爸也從外地調到西師美術系,你們成了同事,你的女兒又與我的兒子成了小學同學,我們的交往就更多了。而且,你我還是事業的夥伴,你將美術系的近十部教學資料影片推薦讓我翻譯,我倆還共同翻譯美術方面的文章發表。

  那時,我好羨慕你和祥勇。你們是中學同學,祥勇是一個柔和、耐心、仔細的好丈夫。他包攬了許多家務,讓你專心於事業。你們是那樣的琴瑟相合,讓我常常想到,找到好丈夫對一個女人多麼重要!

  你和祥勇給了我許多幫助。我1989年從加拿大進修回國後生病,你們十分關心我,經常安慰鼓勵我。有時海治到你們家裡玩,你就像姨媽一樣,給他洗澡洗頭。後來西師要我去外語系工作,調令已經下達,我在就職的中學已經辦理調動手續,卻因有人妒忌而慫恿西師外語系撤銷調令。此舉傷人至極,祥勇知道後一改他文弱書生的風格,像一頭髮怒的公牛,衝去找外語系領導理論,並威脅他們,出了事他們脫不了干係。當時,我正在考慮「失蹤」,以此回敬他們,讓他們也嘗嘗不得安生的滋味。

  祥勇把他們鎮住了。但我再也不想與西師有任何交往,我調到了重慶交通學院,我就這樣遠離了生活十多年的北碚,也遠離了你和祥勇。

  有時,事情的發生是如此出乎意外,我萬萬沒有想到祥勇居然因肺炎匆匆離開我們。

  洛加的畫

  親愛的朋友啊,祥勇的離去完全改變了你的生命軌跡。我常想,如果祥勇在,你會長久地生活和創作下去。我一直認為你會很長壽啊!接下來是你痛苦而孤寂的日子,我常給你打電話,想給你一點安慰,但那是多麼的不夠。你內心是一個黑暗的洞,你在痛苦中掙扎,你告訴我你想離開西師。因為睹物思人,偌大的校園,處處是祥勇的足跡和影子,處處是過去那靜好的歲月。你想逃離過去的環境,但可能你後來才知道,人永遠逃不出自己的內心。你終於離開了重慶、你的故鄉,告別了青春、愛情、親人、朋友、告別了你熟悉而安穩的一切,南橘北移,從溫暖走向寒冷。

  是的,你走向了寒冷,但寒冷將你磨礪得更加堅強。你在事業上大步邁進,評了教授,出版了更多的書,繪畫長足進步,在歐洲、加拿大、澳大利亞都舉行了畫展。朋友,我真的從內心深處為你歡呼,為你感到驕傲、自豪!洛加,你是我所有的朋友中最出色的啊!你身上聚集了那麼多的優點:你善良、聰慧、敏感、多才、知性、優雅、漂亮、有多方面的修養……我常把你與林徽因相聯繫。洛加,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你!

  我多次在網上看你的畫,花、花、花、各種各樣色彩濃烈、鮮艷的花。那是你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也是對過去一切美好的懷念;那是你內心熱烈情感的表達,也是對被壓抑了的心情的發泄……我懂你,我的朋友。可惜不懂你的卻是你身邊那位後來的丈夫。

  我在瀋陽工作的三年,我們仍有許多交往。我邀你來為教師開講座,我到北京出差開會就聯繫你。最後一次與你見面是2006年,我和丹尼斯在濟南開會,然後去青島繼而到北京與你相會,我們在一起吃飯並拍照留念。

  不知,這就是最後的合影。

  我痛惜你呀,我的朋友!很少有人的去世像你這樣引起我如此巨大的惋惜與悲傷!時光流逝,悲痛變成憂傷再變成淡淡的情思。這情思久久地縈繞著我,它永遠不會離去。

  我在自己之後長達好幾年的疾病的折磨中更加體會到你。我想起卓婭、舒拉、保爾·柯察金、這些人都是你我心中共同的英雄。上帝說我時間未到,還不能與你相聚。於是你在那邊,我還在這邊。但我們最終都會相見。

  以前,我每次在瀏覽器輸入你的名字,有關你的一切都會跳出來。去年在羅馬、放歌和我談到你,我又像以前那樣來搜索你,但無論如何你都不出現了,我說不出的失落和惆悵,這心情延續了許久。後來,我釋然了。我想,你已經在八年後的今天,轉變成了另外一個聰明、活潑、可愛、漂亮的小姑娘,你將重新開始你美好的一生,你的愛人再也不會失去。而今生與我有如此緣份的洛加,你永遠是天邊那炫麗的彩霞,那麼美麗,那麼耀眼!你就像一顆星星,永遠把我照亮!

  洛加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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