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絕?為李進同志題所攝廬山仙人洞照

  一九六一年九月九日

  暮色蒼茫看勁松，亂雲飛渡仍從容。

  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

  1964年1月27日毛澤東回答《毛主席詩詞》英譯者的解釋：

  暮色蒼茫看勁松，亂雲飛渡仍從容?是雲從容，不是松從容。

  詩賦人生

  1961年8月23日至9月16日，中共中央在廬山舉行工作會議，討論工業、糧食、財貿及教育等問題。會議作出的《關於當前工業問題的指示》指出：現在必須當機立斷，該退的就堅決退下來，必須退夠。在今後三年內，「必須以調整為中心」。9月5日，鄧小平在會議上也作了犀利的發言，他說：「大躍進過了頭，違反了客觀規律。過了頭的要退下來，退到這次調整的目標為止。三年初見效，七年大見效。退要退夠，調整要抓重點。」

  但是，會上也有一些人提出疑問：「三面紅旗」還要不要打了，這樣退下去？還有一些人對「反右傾」心有餘悸，不敢言退。

  毛澤東此刻的心態處在重重矛盾之中。他承認退是必要的，但不願退得過多，更不願退到原來的起點上去。在他看來，形勢是嚴重的，但並沒有到完全撤軍、調整三年的地步，況且，形勢正在好轉，前途是光明的，而極力主張退的人中，有沒有被困難嚇倒了的呢？他有懷疑。故他在會上說：「問題暴露出來了，將走向反面，現在是退到山谷了，形勢到了今天，是一天天上升了。」他還說：「現在遭到了挫折和失敗，碰了釘子，但碰得不夠，還要碰。再搞兩三年看看能不能搞出一套來。」

  會議期間，江青為毛澤東拍攝了不少相當精采的照片，最著名的是毛澤東坐在藤椅上的那幅，題為「冷眼向洋望世界」。風景照「仙人洞」亦是江青的得意之作。在拍攝之前，江青已了解到毛澤東的詩意。她與幾位攝影家一起研究了照片的構思，並由攝影家們選好實拍地點，一俟景物和光照符合拍照的設想時，江青便到現場搶拍。9月9日重陽節，毛澤東以「為李進同志題所攝廬山仙人洞照」為題賦絕詩一首。毛澤東題詩日在九九重陽節，也許，他的心緒又飛到30年前的另一個重陽節？那時他正在與黨內的錯誤思想作鬥爭，他當時看到的是遍地的戰地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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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青所攝的仙人洞照片，實為從仙人洞遠望西北方錦秀峰的景觀，畫面上方有贍蜍石古松松枝疏影數技作為點綴，左下方為錦秀峰白鹿升仙台及御碑亭的黑影，中部大片空間則為黃昏時天幕上的陰暗雲層。照片上並不見仙人洞，也不見險峰突兀。然而，毛澤東眼裡看重的是挺拔的勁松、奇險的頂峰。這也許能表達他心中理想受到挫折的孤憤之情，宏偉抱負未能大展的壓抑之感。毛澤東這種豪邁情懷，在這幀仙人洞風景照中找到了寄託。這首詩作者留有兩件手跡，其中一件將「亂雲飛渡仍從容」句中的「飛渡」寫作「飛度」。該詩最早發表在人民文學出版社1963年出版的《毛澤東詩詞》中。

  注釋

  李進?即江青。

  仙人洞?廬山名勝之一，在牯嶺之西的險峰懸崖佛手岩下，洞高約二丈，深廣各約三丈，可容百餘人。傳為唐代呂洞賓求仙學道處，故名。仙人洞旁有蟾蜍石凌空峭立，石側刻有「縱覽雲飛」四字。石旁有宋代古松，蒼勁奇秀。仙人洞、奇石、勁松、亂雲，構成一副峻秀的景色。

  亂雲飛渡仍從容?在仙人洞蟾蜍石處縱覽飛雲，有從容舒緩的感覺，「亂雲飛渡仍從容」便是這種感覺的描寫。不過，亂雲在這裡還寓有政治含義。郭沫若曾請教毛澤東亂雲所指為何，毛答曰：「大躍進」和人民公社運動。 從容，指飛渡的亂雲。《毛澤東詩詞》出版後，出版社準備出版英譯本時，英譯者就「亂雲飛渡仍從容」句請毛澤東作解釋。1964年1月27日，毛澤東對袁水拍等人說：「是雲從容，不是松從容。」1974年10月27日，袁水拍因擔心10年前未聽清楚毛澤東的回答又給江青寫信，問「是松從容還是雲從容？」江青即就此問詢毛澤東。次日，毛澤東的秘書張玉鳳回給江青一張便條：「關於『亂雲飛渡仍從容』一句，主席說『是指雲從容，他喜歡亂雲』。」

  無限風光在險峰?唐代羅隱的《峰》中有句：「無限風光盡被占。」

  意會

  暮色蒼茫，亂雲飛渡，勁松聳立。一幅高雅的照片，印證一種超逸的意境，反映一種百折不撓、登險以臨勝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