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蠻?大柏地

  一九三三年夏

  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雨後復斜陽，關山陣陣蒼。

  當年鏖戰急，彈洞前村壁。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

  詩賦人生

  1933年初夏的一天，毛澤東和妻子賀子珍帶著兒子小毛毛來到瑞金縣北的一個重要圩鎮大柏地。毛澤東此行僅是路過而已，他當時正在領導中央蘇區的查田運動。由於受王明「左」傾機會主義路線的打擊，毛澤東在1932年10月寧都會議後被免除紅一方面軍總政委職務，他名義上是蘇維埃中央政府主席，實際上毫無發言權。

  大柏地離瑞金縣城約60華里，這一帶峰巒重疊，林木茂密。毛澤東到達時，正遇午後陣雨復晴，烈日穿出雲層，鋪灑群山，蒼松翠竹一派鬱鬱蔥蔥。一道七色長虹橫貫蔚藍的天空，宛如飛舞彩練。毛澤東望著這如詩如畫的美景，不禁回想起四年多前在這裡發生的一場惡戰。

  1929年1月，他帶領紅四軍自井岡山下山進軍贛南以後，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裡，行軍2000多華里，沿途屢遭敵軍的攔截和追擊，始終未擺脫為敵所困的被動局面。2月9日（農曆除夕）這一天，紅四軍在瑞金縣黃柏圩、隘前一帶宿營，敵劉士毅部獨立十五旅尾追而至。敵孤軍深入，給紅軍提供了戰機。毛澤東在大柏地主持召開前委會議，決定用大柏地南面有利地形，殲滅尾追之敵，扭轉被動局面。大柏地南面通路在一條10華里的狹谷中，兩邊高山聳立，地形複雜，極利伏擊敵人。紅四軍遂在這裡設下伏擊圈待敵。2月10日（農曆正月初一）下午伏擊戰打響後，甚為激烈，直至次日下午才結束。這次戰鬥，全殲被圍之敵，俘敵團長及部下官兵800餘，繳槍200餘支，敵之殘部倉皇退逃。從此，紅四軍在贛南開創了一個新的局面。

  時過四載，毛澤東重過舊戰場，望著山林間的小村，土牆上斑斑彈痕仍依稀可見，不禁感觸無限。然而，自己再也不能指揮紅軍作戰去導演出有聲有色的軍事壯劇，而只能搞點調查研究，看看書，寫寫字了。不過，他把自己的愁緒，消溶在雨後斜陽里、如練彩虹中。於是，一首記錄征戰的詞《菩薩蠻·大柏地》又在馬背上萌生了。毛澤東這首詞在《詩刊》1957年1月號發表時無寫作時間，1962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毛主席詩詞》增補寫作時間為「一九三三年夏」。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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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橙黃綠青藍紫?用虹的七色代指虹，是作者的一種藝術處理。

  彩練?彩色的綢絹，喻指虹。

  雨後復斜陽?唐代溫庭筠《菩薩蠻》詞中有句：「雨後卻斜陽。」

  洞?作動詞，射穿。

  裝點?裝飾，點綴。

  意會

  雷雨過後，碧天如洗。彩虹飄跨，斜日射出萬道金光。群山蒼翠，濕氣宜人。舊地重過，難言美色當會給人無限的快意。然而觸景生情，幾絲惆悵生起心頭。教條主義者把權，不知兵卻要染指軍事，不知政卻又欽差大臣滿天飛。本有萬千感慨，卻似乎留連在「今朝更好看」的美景中。誰人知道，根據地開創之初，當年在此地曾經與敵惡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