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蔣桂戰爭

  一九二九年秋

  

  風雲突變，軍閥重開戰。灑向人間都是怨，一枕黃粱再現。

  紅旗躍過汀江，直下龍巖上杭。收拾金甌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1962年4月，作者將這首詞連同其它五首詞（《採桑子·重陽》、《減字木蘭花·廣昌路上》、《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漁家傲·反第二次大「圍剿」》）錄寄發表時，曾作了如下簡要說明：「這六首詞是一九二九—— 一九三一年在馬背上哼成的，通忘記了。《人民文學》編輯部的同志們搜集起來，寄給了我，要求發表。略加修改，因以付之。」

  1964年1月27日毛澤東回答《毛主席詩詞》英譯者的解釋：

  一枕黃粱再現?指軍閥的黃粱夢。

  詩賦人生

  1929年3月至5月，蔣介石與桂系軍閥李宗仁、白崇禧之間爆發了戰爭。朱德、毛澤東率領紅四軍利用這種有利時機，在贛南開展武裝鬥爭和發動群眾，進行土地革命，先後占領興國、寧都、瑞金、於都、廣昌等縣，接著又挺進閩西，占領長汀城。5至6月，朱毛紅軍再度入閩西，曾三下龍巖城。至此，以龍巖、上杭、永定、連城、長汀五縣為中心的閩西革命根據地初步形成。眼見紅軍的壯大，蔣介石急忙調集閩、粵、贛三省兵力，對閩西蘇區和紅軍發動第一次「會剿」。得到蔣軍進攻的情報，紅四軍主力先是向閩中前進，後又折返閩西蘇區，連克溪南、漳平，使龍巖守敵望風而逃。與此同時，閩西特委組織游擊戰爭，迫使贛敵、粵敵退守長汀、連城、永定。9月21日，紅四軍攻占上杭，繼而攻占武平，永定守敵棄城而逃。敵人對閩西的「會剿」以失敗告終。10月，蔣桂戰爭再次爆發。在這種形勢下，朱毛紅軍第三次入閩，攻占上杭。至此，閩西革命根據地已擁有長汀、上杭、連城、永定、龍巖、武平、寧洋、漳平等地，數百里紅色區域近百萬人民獲得解放，普遍建立了蘇維埃政權，開展了土地革命，革命力量得以發展。紅軍攻占上杭不久，毛澤東為這次勝利所振奮，也為革命前景所鼓舞，於是，《清平樂·蔣桂戰爭》這首詞又在馬背上哼成了。

  1962年5月，《人民文學》發表這首詞時僅有詞牌《清平樂》，亦無寫作時間。不過，早在1959年人民文學編輯部搜集這首詞時，其傳抄稿中詞題為《進軍福建》。詞中「軍閥重開戰」句傳抄稿為「寧桂大開戰」，「收拾金甌一片」傳抄稿為「收拾張盧殘部」。1963年12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毛主席詩詞》中，這首詞已增補了詞題「蔣桂戰爭」，標明寫作時間是「一九二九年秋」。可見，詩人對這首詞也作了精心修剪和整理。

  注釋

  一枕黃粱?作者把蔣介石等新軍閥妄想用武力征服中國的野心比作不能實現的黃粱美夢。黃粱夢，故事出自唐代沈既濟的小說《枕中記》。據說，盧生在邯鄲客店裡向道士呂翁訴說自己窮困不得志，呂翁遂給盧生一個瓷枕，叫他枕了睡，於是盧生睡入夢境，夢中他享受了二十年的榮華富貴。然而一覺醒來，店主在他入睡前開始蒸的黃粱（黃小米）米飯還未蒸熟。

  汀江 龍巖 上杭?汀江，發源於福建西部長汀縣東北境杉嶺山脈的大悲山，流經長汀、武平、上杭、永定四縣，長210公里，是福建境內第三大河，至廣東大埔縣三河壩注入韓江。龍巖，福建西南部的一個縣，有千餘年歷史。該縣縣城東三里許有龍巖洞，後以洞名縣。上杭，福建西南部毗鄰廣東的一個縣，其置縣築城的歷史有700多年。

  收拾金甌一片?金甌（歐），古時金質製成的小盆或小盂。南北朝時的梁武帝曾把國家比作金甌：「我國家猶若金甌，無一傷缺。」（見《南史·朱異傳》）同樣，作者在這裡把中國比作金甌，——不過，這個金甌已經破碎，因為軍閥割據使中國國體四分五裂，把自己用工農武裝割據的方法建立起來的革命根據地比作收拾金甌一片。收拾，收撿、收復、整頓。岳飛《滿江紅》中有句：「待從頭收拾舊山河。」

  意會

  變、戰、怨、現，躍、下、拾、忙，兩組動態詞彙，分織成兩幅涇渭分明的組畫。以一枕黃粱諷敵爭權奪利之徒勞，以紅旗飄躍喻革命根據地的大好勢頭。詞的背面是亂中有治、戰中有和的工農武裝割據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