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024-10-03 18:29:52
作者: 徐大輝
賈明哲不是醫盲,診斷他肝壞死他看見自己生命的盡頭,像秋天的玉米地一樣,夕陽照射過來,往下不管怎麼樣輝煌也逃不出煙飛灰滅的結果。他的一生只喜歡一部電影,尤其是《送別》歌詞: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灑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春天裡賈明哲十分感傷,知道時間不會拖得太長,人沒肝臟不行。事業到達了頂峰,生命也走到盡頭……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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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哲,我們換肝。」李玉芳說。
「換肝?」賈明哲悽然地笑。
現在醫療技術心可以換肝,換掉器官成活的時間長短,由供體的質量而定。
「我諮詢了徐大慶,他說換肝沒問題。」她說。
李玉芳帶著賈明哲的C T片來找徐大慶,說:「你看看吧。」
徐大慶認真看片子,神情凝重。
「怎麼樣?」
「唉,不太好。」徐大慶再次看片子,看B超結果,說,「董事長的病情很嚴重。」
「如何治療呢?」
「目前的情況看,只有移植啦。」
李玉芳請韃子香醫院院長介紹有關肝臟移植情況,而後她說:「給老賈做移植吧。」
「這是唯一的辦法。」
「在哪裡做手術最好?」她問。
「當然是國外,比如美國或日本。」
李玉芳清楚去國外治病,簽證、聯繫醫院很麻煩,關鍵是賈明哲的病情容不得拖延,越早移植越好。她否定了出國治療,問:
「國內哪地方好呢?」
「北京,上海都成。」
「是不是到那裡就可以做上手術?」
「不能,要等供體捐獻。」徐大慶從醫療的角度上說,「合適的捐獻者很難碰到,就是說,要等供體,時間長短很難講。」
「如何來解決呢?」
「什麼?」
「供體來源。」
通常是等捐獻者,有了肯捐獻的,要進行配型,成功後方可移植。徐大慶講手術的通常做法。
李玉芳聽明白了,捐獻者決定了患者的命運,如果幹等著老不出現,就有沒有等到捐獻者出現病人就死去的可能。她問:「沒有別的辦法,儘快弄到肝臟?」
「供體只捐獻這一渠道,只有等待捐獻。」徐大慶說。
「別的渠道呢?」
「沒有,」徐大慶斟酌怎麼說,「如果努力尋找,也許能快一些。」
韃子香醫院院長的話李玉芳想了三天,努力尋找的含意領悟透徹,就是主動尋找供體,方法呢?她冥思苦想,忽見一縷希望的光芒,就在尋找上。什麼是尋找?滿街吆喝誰捐肝嗎?
「採取非常手法。」她餓狼一樣紅了眼,獲取食物不顧什麼法律和道德,她找曹向東,相信他能做到,一談,他二話沒說就說一定弄到。需要肝臟的賈明哲跌入絕望谷底,給他希望很重要,他不堅持,所有努力都白費。她說,「徐大慶詳細講了肝移植,成活率很高,手術能成功。」
「推出手術室人活著就算成功,至於能活多久醫生才不管。」賈明哲說,他對移植已不抱希望,原因是他也清楚供體難題,沒有適當的供體何談移植手術更何談成功。他說,「全國等待各類供體移植的患者數以萬計,捐獻者寥寥無幾。多數人在等待中死去。」
分析等待供體的人,真正有錢的不多,廉價供體有要碰,等待的時間更長,無私捐獻者也有畢竟少數,這些都是事實,李玉芳清楚,自家的情況不同,優越的地方有錢,出巨資定能搞到供體。
「我們努力。」
「怎麼努力?」賈明哲搖頭,他不相信錢的作用那麼大,「肝臟不是商品隨便買到,一個人只有一副肝臟。」
「某種特殊原因,肝臟沒有用了……」她說。
放棄生命的人哪裡去找?跟自殺者商量:把你的肝臟送給我吧,反正你不活了。簡直就是玩笑!
「老賈,手術一定要做,必做。」李玉芳態度雷打不動地堅決,「就在三江做,馬上做。」
這個女人做事風風火火,咔嚓咔嚓!當年在婚姻上,她咔嚓,自己的前途上咔嚓……總之咔嚓咔嚓,他如此感覺咔嚓幾十年,咔嚓也有深深傷害自己的地方,比如她紅杏出牆,跟誰誰一清二楚,談不上紳士、寬容,多是無奈,頭上的每一道光環都是李家賜予的。
「往下你什麼都不要想,增加營養強壯身體,打起精神迎接移植手術,供體由我來辦。」李玉芳說。
賈明哲窩在別墅樓頂花園,打發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送別》的歌子伴隨著他,在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情景里行走。
李玉芳不是說空話,她抓緊搞供體,任務落實在曹向東頭上,圓滿完成沒懸念,他跟賈家的關係有幾層,哪一層都能使他為賈家賣命。她還是督促,看出她心急。
「怎麼樣啦,大曹?」她問。
「正在辦。」
「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