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2024-10-03 18:29:29
作者: 徐大輝
四平這座不大的城市,在同一時間裡,竟有兩方面的人同時找一個人──祁雨燕,兩名刑警下榻處跟窮大手住的靈芝草賓館隔街相望,靈芝草離市公安局很近,窮大手認為在警察眼皮底下住更安全,大概是這樣想法吧。
戴濤和羅紅泥並沒撞見窮大手,都是來找祁雨燕,他們比他晚到一天,窮大手找不到祁雨燕,給他養父打了電話詢問下落,警察是登門走訪。
「三江公安局刑警隊的,」戴濤出示了證件,「我們來找祁雨燕。」
接待刑警的是祁雨燕的母親,一個四十多歲看上去三十歲的女人,她說:「雨燕成了香餑餑,你們找,他的朋友找。」
刑警好理解「你們」,那朋友呢?在此種時刻出現一個朋友,而且他的母親著重說出來,朋友引起刑警注意,戴濤問:
「什麼樣的朋友?」
祁雨燕的母親說,那個自稱是我兒子朋友的人給我家老頭──她稱自己的丈夫為老頭,尊重以外表明他們之間年齡差距──打電話,說有急事找他,也沒說姓什麼,反正不是烏米。
「您見過烏米?」刑警問。
「何止見過呀,去年暑假兒子帶他來家住十幾天。」她說。
「烏米給您的印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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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啊!」她對兒子的同學很好,評價:仁義、懂事,一說一笑,不多言不多語。
刑警深一步問:「他談過自己的身世?」
「我問過,他不肯說。」她抱怨道,「這孩子連自己的母親的事都不肯提,倒跟我兒子關係鐵,鲶魚找鲶魚,嘎魚找嘎魚。」
祁雨燕是鲶魚是嘎魚?其中有一條魚給人害死了。刑警思考後,覺得把烏米遇害的消息告訴她,有利於她提供線索,戴濤說:
「烏米死啦。」
「死啦?」祁雨燕母親驚愕。
「被人殺死,並碎了屍。」刑警說。
「唉,可憐的孩子。」她嘆然道。
刑警說案子沒破,他們就是因破案找祁雨燕,他們是好朋友,了解烏米多些,希望他給我們提供線索。
「一個學生會得罪什麼人啊!」祁雨燕的母親說。
「道理說他的社會接觸面不會太廣……因此祁雨燕是最重要的知情者,找到他……您知道他可能去哪裡嗎?」刑警問。
看樣子祁雨燕的母親的確不清楚兒子去了哪裡,他躲藏起來自然不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親。不過她表示,一旦有了兒子的消息,就通知警方。
回到賓館,戴濤躺在床上想下步怎麼辦?祁雨燕離開家,就是說人已不在四平,等下去也沒意義。
羅紅泥站在窗口,第六層的房間看不到太多的景物,靈芝草賓館的房頂在視線里,北方的一棵植物生在房頂,像是棵榆樹,某年一顆榆錢隨風颳上高高的房頂,那上面淤積著塵土,足夠一棵樹的生長,於是它頑強在鋼筋水泥上。
「紅泥,你看什麼呢?」戴濤問。
「樹,一棵樹。」
「什麼名貴樹種啊?」戴濤以為他在望景觀帶,作為綠化的樹木四平引種了槐樹,他說,「已不是五月槐花香。」
「是棵榆樹。」
榆樹有什麼好看呀?戴濤心裡這樣說。
「我看到一個頑強的生命……」羅紅泥感觸地說,「我想烏米是棵樹,只是沒它幸運。」
戴濤走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見到和城市天空融在一起的樹,葉子湛綠,生長環境極端,卻不失自由,他問:
「你怎麼這樣比喻?」
「歐陽說烏米母親懷他的時候,經歷一場大災難,在河水裡漂浮,給人救起,母子都活著。」羅紅泥說。生命的頑強令人讚嘆!
「可是,他給人殺死。」戴濤哀憐道。
長在樓頂上的樹招誰惹著了誰?羅紅泥始終對烏米被殺不理解,有些違背常理。一個在讀的大學生會跟什麼人結怨?理論上說,樹最容易得罪的便是風。
「我覺得這是一宗怪案,與情與財無關。」羅紅泥說。
「烏米死與意外?」
意外包含著內容太多,單就烏米命案而言,意外還包括某種陰謀的犧牲品,他本人的言行與遇害沒因果關係。
「祁雨燕躲我們,一時難找到他。」戴濤是此次任務的頭兒,他有權決定行動,說,「明天我們打馬歸程,回三江。」
晚飯他們到一家叫橋頭餅館的飯館吃,坐下後,職業的習慣戴濤掃遍食客,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人正吃餅卷土豆絲,放在其中的蔥葉太長了,從嘴到手捧的食物間有一條綠色的東西,他吃得專心自然沒發現有人望他。
「吃卷餅的人,在哪兒見過他?」戴濤說。
羅紅泥轉身迅疾瞥眼,說:「窮大手。」
哦,是他!戴濤想起來,三江臭名昭著的人物,因壞名聲而名聲。戴濤說:「別讓他看見我們,到那張桌子去。」
刑警到一拐角處的另張餐桌,屏風遮擋住窮大手的視線,刑警看窮大手則通過牆壁上的一面鏡子。
窮大手的食量可以,吃了三張卷餅,一張卷土豆絲的,一張卷綠豆芽的,一張卷燻肉的,還有六瓶金仕佰干啤。他響著飽嗝走出餅館,沒注意兩雙眼睛盯著他走回靈芝草賓館。
「向明隊報告。」戴濤說。
明天罡指示他們監視窮大手,別驚動他,看他在四平做什麼。第二天,窮大手駕凱美瑞車返回三江,兩名刑警也駕車跟蹤他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