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 18:28:38 作者: 徐大輝

  老苗在小酒館裡招待朋友,外表不起眼的飯館,菜很有特色,他問服務員:

  「有秀菜嗎?」

  「有。」

  「來一盤。」老苗說。

  曹向東知道老苗領他到這家小酒館,就是衝著秀菜來的。秀菜是文雅的名稱,粗俗的叫法──驢三件,還有個介乎文雅和粗俗中間的叫法──炮台,他說:

  「你肯定要秀菜。」

  老苗半開玩笑道:「給你補補。」

  曹向東苦笑未言。

  「喝什麼酒?」老苗問。

  「我開車來的,今晚回去。」曹向東說。

  

  「回什麼回,住下。」

  「老總住院,我儘量趕回去。」曹向東話鬆動了,「見你就饞酒,喝一點兒。」

  「這就對啦!」老苗高興道,「北溝陳壇怎麼樣。」

  「中,陳壇。」

  他們倆相識多年,來往最多的十幾年前,一個殺人逃犯隱姓埋名躲入武術館,逮嫌疑犯兩人結識,後成為朋友。再後來老苗調回老家北溝鎮公安分局工作,曹向東也去了製藥廠,彼此見面的機會少了。

  「你們企業搞得不錯。」老苗說。

  「可以,尤其是今年,借奧運東風,鹿藥品系列大量出口東亞國家。」曹向東說。

  「聽說你做了集團辦公室主任……」

  「準確說是總裁公室主任,一手活兒(干一件事)為總裁服務。」曹向東沒說自己除了辦公室主任外的兩個職務:司機、保鏢,「你忙什麼,老苗?」

  「警察能忙什麼,案子唄。」

  「破案有意思嗎?」曹向東問。

  老苗內容很多地笑笑,沒回答。

  「你的臉?」曹向東見他左臉頰瘡樣的東西,「是不是皮膚病啊!是,到醫院看看。」

  「沒事兒,毒蟲咬的。」

  「什麼蟲子這麼厲害,咬成這樣。」

  「我陪市局刑警進了趟白狼山,晚上睡覺給咬的。」老苗說,「鑽心刺鬧(癢)撓破出血就成這樣子,醫生說是痒疹,抹派瑞松呢。」

  「沒聽說白狼山有什麼毒蟲子。」曹向東對老苗無意說出的消息感興趣,拖住這個話題往下嘮,希望獲得點兒價值的東西,「你露宿了吧,蟲子也咬方便。」

  「睡樹筒。」老苗的大腦給酒精浸泡得半是清醒半是明白,住樹筒說的是真實情況。那夜,三個警察加五雷,山洞裡鋪位睡不下。

  「我去睡樹筒。」五雷說,他把鋪位安排客人住。

  黒瞎子洞前有數棵百年老樹,樹老空心形成窟窿,黒瞎子蹲倉(不吃不喝躲在樹窟窿里過冬)在裡面。

  「樹筒離多遠?」老苗對樹洞發生興趣,要體驗一下熊蹲倉滋味,「我去睡!」

  五雷隨手指了指,空心樹就在眼前。在五雷的幫助下,老苗鑽進樹窟窿里睡一宿,挨了毒蟲咬。

  「喝酒!」曹向東賓他酒,老苗的神經十根已有六根麻醉,還有四根清醒著,敬酒者打算再麻醉兩根,還有話留在老苗剩下兩根神經麻木時說,「我倆再來一瓶。」

  「來,什麼一瓶兩瓶,喝透它。」老苗舌頭髮硬道。只半瓶酒下去,他的兩根神經迷糊了。

  「你們去白狼山幹什麼?」曹向東問。

  老苗的頭往前探,接近曹向東的耳朵邊,說:「找個學生,那個學生失蹤啦。」

  學生失蹤,刑警找失蹤學生,曹向東猛然酒醒一半,本來他就沒醉,急忙掩飾住驚悸,輕描淡寫地問:

  「找到了?」

  「哪裡找去,烏米那小子……」老苗說,過後他都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什麼。

  警察尋找烏米,曹向東驚恐失色,掩飾都掩飾不住,好在老苗完全酒態,看什麼東西全是雙影,並且一閉眼天旋地轉,怎樣表情對他來說搖搖晃晃一片模糊。

  「我送你回去吧!」曹向東說。

  「不用,這點酒算啥,毛毛雨。」老苗站都站不穩,還逞能自己走,向前兩步摔倒,曹向東扶他上車,送他回家。

  北溝鎮到三江市是柏油路,夜間行駛的車輛不多,曹向東的車速不慢,他心急往回趕因為最壞的消息,警察找烏米是最壞的消息,令他驚悚。趕回去要見一個人,必須今晚見到他。

  車進入市區前,他打通一個電話,說:「喂,窮大手,你馬上到殘橋等我。」

  「是,東哥!」

  清河大橋是十九年前動工,工程也停止在十九年前,成為今天的殘橋。一件震驚全國的事件發生,三江市長捲走一千萬建橋款外逃,大橋終因缺少資金沒修成。殘橋有了另外的意義,它被闢為廉政教育基地,警示世人。殘橋保持原貌橋上光禿禿的沒有護欄,橋下奔騰河水。夜晚,很少有人到上面來,但談戀愛、幽會情人、陰謀策劃,都是理想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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