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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4:10
作者: 徐大輝
四鳳的鴉片零賣所有安鳳閣幫著張羅,一切手續辦妥,待房子裝修完,不久將開張營業。
「叫什麼名?」安鳳閣問。
奉天的官辦煙館叫「會賢樓」、「群英樓」、「萃英樓」什麼的,四鳳有自己的想法,說:「叫白罌粟煙館吧。」
「白罌粟,白罌粟……」安鳳閣咀嚼,覺得白罌粟名字特別,贊成道,「好名字,白罌粟好!」
罌粟在三江開兩種顏色的花朵,一種白色,一種紫色。
「我喜歡白顏色。」她說。
「白色高雅。」警察局長附和道。
「那就請局長賜幾個字,牌匾請您……」
「寫,寫!」安鳳閣欣然從命。
四鳳說煙館應該有副楹聯,安鳳閣說有現成的。
「有這麼一副,你看怎麼樣?」他說,「罌粟花下名士設榻騷士臥,芙蓉帳內美人陪伴雅人游。」
「行,蠻好的。」四鳳決定用這副楹聯。
「四鳳,各地的鴉片零賣所取消,現在更名管煙所。」安鳳閣說
「我的煙館名字也得改嗎?叫白罌粟管煙所?」
「不,不,零賣所也好,管煙所也罷,都不影響你的煙館起名。」安鳳閣要表達的深一層意思是,提醒她一件事,「一元化管理才叫管煙所,三江除我們警察局管你,還有三江縣政府,以後政府那邊有人刁難你,你提我不好使就直接找我。」
「局長,其實這家煙館就是你開的,我只是二掌柜。」四鳳說,開煙館沒堅強後盾不行,警察多充當茶杆兒(撐腰的人)角色,開妓院、賭場、煙館沒有警察給你當茶杆兒你開得了嗎?
「你真這麼想?」他喜滋滋地問。
「當然!」
「推卻不恭,從命!」安鳳閣說,「承蒙三夫人信任,安某人索性坐一屜(屆),當一回甩手掌柜的。」
「局長,有您掌(撐)腰提氣,我才……」四鳳說。
「四鳳你行!」安鳳閣心花怒放,他感到離目標更近了。
最後,安鳳閣,「問四鳳開煙館你大伯二伯知道不知道?」
「知道。」
「他們啥態度?」
「支持,當然支持。」四鳳說。
事實不是這樣,開煙館徐家人意見不統一,看法不一致的是徐德富和徐德中,她要聽兩伯伯的意見,與徐夢人交日本女朋友正相反,徐德中同意開,支持開,徐德富不同意開,反對開。
「煙館是幹什麼的?藏污納垢的地方。」徐德富說。
四鳳不敢和大伯頂嘴,只能求助二伯。
「煙館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可四鳳不開,總還有人要開呀!」徐德中為四掙理,說服長兄,「大哥,四鳳出去做些事比悶在家裡強,散散心,心情也好些。」
徐德富望眼他最疼的愛侄女,她那樣小年紀就承受多舛的命運,丈夫死去,孩子給人奪走……他的心苦起來,也軟起來,問:「你真想開這個煙館,四鳳?」
「嗯。」四鳳點頭。
「那就開吧。」徐德富表態道,「用錢從我這兒拿。」
「不用,我還有些積蓄存在錢莊裡,因為是官辦,警察局出大部分資金。大伯、二伯,有你們支持,我就有了主心骨啊。」她說。
安鳳閣不是隨便哨聽徐德富的態度,徐家人在三江社會關係複雜,說不準就瓜拉哪根筋上,掌握一下他們的態度,關係到對四鳳和自己來往的看法。天上下雨地上流,他們限制不了流,如果反對可是流淌的不一定通暢。
徐德富不同意四鳳開煙館,結症還真在安鳳閣身上警察局長安鳳閣是什麼人他清楚,二十幾年前就清楚,無利他起早?侄女的美貌是幫助她的原因,剛剛從陶奎元的魔掌里逃脫,再次落入新的魔掌。
「不會,當年四鳳年紀小,身陷火坑沒辦法,」徐德中說,「經歷了那麼多的挫折和不幸,四鳳長大了……大哥,德成的事她知道嗎?」
「她不知道!對她說德成不在了,年年她去給德成上墳。」徐德富認為侄女不知三弟的真相,「我想在適當的時候告訴她,不是現在,往後拖一拖。」
徐德中從四鳳的眼睛裡看到,她內心藏著很多秘密,去開大煙館,也不僅僅走出家門找些事做那樣簡單,究竟隱藏什麼,他目前尚不清楚,憑直覺像有什麼秘密。陶奎元死得沒那麼簡單吧?徐秀雲已證實鬍子沒打死他,誰打死他的呢?夢天將死人陶奎元馱回警察局,他是唯一知情人,和四鳳有沒有……相信調查此事件的憲兵也會這麼想,徐德中就是想趕在憲兵之前弄清真相,他要幫助晚輩們。
「我怕給唾沫星子淹死。」徐德富看中家鄉父老對他的評價,「種大煙遭人罵,四鳳再開煙館……」
徐德中勸長兄,日本鬼子逼迫種的,你自己又不是願種。
「外邊人這樣看?以為我見利忘義。」徐德富苦惱道,「林田數馬又追問我當鴉片種植組合副主任的事。」
「答應他嘛!」
「時仿也說我當……」
「大哥,當。」徐德中支持長兄當三江鴉片種植組合副主任,這樣對抗聯工作有力。他不便對他說出自己的全部想法,至少目前不能說出,日本鬼子種大煙,下一步抗聯將針對大煙有新的部署,長兄他是鴉片種植組合副主任自然方便許多,「謝管家說得對,怎樣做咱自己心裡有數。」
「那我就答應他們。」
「大哥,我明天進白狼山。」
「去小鬼子的工地?」
「不,老爺嶺。」
「你去老爺嶺幹啥?」
「德成的綹子壓在老爺嶺。」徐德中道出實情,「我去找他。」
這是三弟德成的最新消息,徐德富推測月亮泡子是他消滅了日本憲兵隊和警察大隊,整日提心弔膽,小鬼子絕對不會饒過他們,處處注意德成綹子的消息。聽說有鬍子給剿滅,他緊忙打聽是不是天狗綹子。
「消息準確?」徐德富指三弟在老爺嶺。
「準確。」
「德成太平無事燒高香了,你見到他叫他別到亮子裡來,小鬼子準保記著舊帳。」徐德富說。
「我就是阻止他,才進山。」
「那你快去。」
徐德中說他秘密進山,家裡家外的人問起,口徑一致就說去新京(長春)進藥。
「尹紅跟你去嗎?」徐德富印象他們倆成雙入對,他們是一伙人,做著同樣的事情。
「她留下。」
「德中你幾天回來?」
「有事大哥?」徐德中看出他有什麼事需要自己。
徐德富說夢地臉色蠟黃,讓他回來他說沒病,做爹的惦心兒子,家裡有現成的醫生,想讓德中給他瞧瞧病。
「夢地這一氣在大煙地呆的時間不短了,吃住條件不如家,能安排開叫他回家來。」徐德中說,他想侄子是累病了。
「馬上割大煙漿,眼下人打不開點兒,時仿都讓我留在那兒。」徐德富也打算忙過割漿,讓二兒子回家歇一段時間。
「先叫尹紅瞅瞅,她也懂些醫道。」徐德中早打算讓她去大煙地看看,苦於沒太合適的機會。日本憲兵已到大煙地,就更應該摸清那裡的情況。
「我叫時仿趕車接她過去。」徐德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