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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3 18:23:35 作者: 徐大輝

  「隊長。」安鳳閣走進憲兵隊長辦公室,畢恭畢敬站在林田數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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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局長」,林田數馬示意他坐下,說,「組織勤勞奉公隊,你大大的辛苦。」

  「隊長辛苦。」安鳳閣說。

  「勤勞奉公隊人員還要增加,秋天必須完工。」林田數馬說,「勞工的年紀前提到十八歲,後延到五十歲。」

  偽滿居民年滿二十歲到四十五歲的男子,進勤勞奉公隊充當勞工,規定勞役六個月。

  「是,隊長。」

  「馬上弄到一百人送到工地去。」

  「是!」

  林田數馬轉了話題,問:「有天狗綹子的消息嗎?」

  「沒有。」

  其實憲兵隊已獲得情報,天狗綹子迂迴到白狼山,具體藏身地點不詳,水野大尉進入山里,密偵該綹子下落。

  「天狗罪大惡極,必須儘快消滅。」林田數馬狠歹歹地說。

  「明白。」安鳳閣是為四鳳辦事來找憲兵隊長的,「卑職有一件事情,請隊長網開一面。」

  「說吧。」

  「死去的陶局長遺孀三夫人,她的姑父充當勞工。」安鳳閣編造情節道,「哭天抹淚找到我,苦苦哀求放他回來,可是,工地正缺勞工之際啊!」

  「三夫人是徐德富的什麼人?」林田數馬問。

  「侄女,親侄女。」

  「嗯,徐德富正為我們種罌粟,他的事網開一面的。」林田數馬推測徐德富非找上門來,放了一個勞工算不得什麼,憲兵隊長沒那麼輕易,做出給警察局長面子,問,「你答應了她?」

  「不敢,沒您點頭我豈敢擅自。」

  「我批准了,你擅自吧。」林田數馬說。

  安鳳閣從憲兵隊部走出,腰間多了一張林田數馬的手令,放佟大板兒回家。回警察局路上,他在慮慮(琢磨)是將手令交到四鳳的手上,還是派一個警察去山裡領回佟大板兒,是交手令還是交人,他在抉擇,哪個效果更好呢?

  「好人做到底!」安鳳閣決定,他要親自把人給四鳳送過去,給她一個驚喜。

  此時四鳳在等候安鳳閣的消息,二嫂一天裡第三次來問:

  「有消息沒,四鳳?」

  「二姑你別急,得容空兒!」四鳳說。

  「能不急嘛,聽說開山放炮的,小命說丟就丟。」二嫂擔心丈夫安危,「頓頓白水煮兔子,干那麼重的活兒還不給吃飽。四鳳,你托的人准成(準確)嗎?」

  「應該沒問題。」四鳳揣測安鳳閣努力幫忙,至於他懷有別的意思什麼的,眼目前也甭用想它,救出佟大板兒最要緊,她安慰道,「放心二姑,人很快就能放回來。」

  「但願吧。」二嫂恨不得一下救回佟大板兒,開山放炮的,早一時離開早一時安全,她找了徐德富,他也答應想辦法,近期活兒纏手沒工夫,罌粟地開鏟,謝時仿去奉天定做銅刀,割大煙需要銅刀,本地做不了這種刀。地里只剩下夢地,他認為兒子不著調(不正經),親自往地里跑,來回幾十里地,很是辛苦……她想說,四鳳你大伯說過天舍臉找林田數馬,憲兵隊管勤勞奉公隊,最後沒說。

  「二姑」,四鳳徵求二嫂意見道,「我出去做買賣行吧?」

  「你腦袋瓜靈,又闖楞(敢在社會上做事)。」二嫂認為她行,問,「你打算做什麼買賣?」

  「唔——」四鳳一時說不上來,安鳳閣只說適合自己做,講做什麼買賣,她隨口說,「開個店啥的。」

  「開店行」,二嫂支持,四鳳閒在家裡,早晚憋出病來,「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言聲兒(說一聲),錢沒多少還有幾吊子,需要幫手有我,使喚車馬啥的有大板兒呢!」

  「到時候少麻煩不了二姑。」

  「你這孩子假假咕咕的,誰跟誰呀,竟說相遠的話。」二嫂嗔怪道,四鳳的母親臧雅芬活著的時候,她們倆相處得很好,四鳳戀奶(不肯斷奶),臧雅芬又懷上孩子,不得不掐奶(斷奶),四鳳哇哇大哭,二嫂背著她滿山遍野走,采野花,抓螞蚱,四鳳學會的第一首童謠就是她教的,至今四鳳還會唱:

  小螞蚱,

  唧唧叫,

  咱們娘們,

  苦熬著,

  多會兒熬到……

  四鳳長大了,再不是因吃不到奶哭鬧的女孩了,做了母親幾年,也許她的兒子學會她教歌謠:小螞蚱,小驢兒,小老鴉,小老鼠。二嫂的右側乳房有四鳳咬的疤痕。

  那年,四鳳因掐奶哭鬧厲害,二嫂背著四鳳走到草甸子上去,蝴蝶、螞蚱、扁擔勾……玩夠了她開始作(鬧),哭喊要吃咂(奶),往二嫂的懷裡鑽還掀衣襟,二嫂為哄她,將乳頭塞入她的嘴裡,吮奶的力量大,可是沒嘓出奶汁,四鳳狠狠地咬了一口……若干年後,四鳳臨產前,按當地風俗,要揉奶子,說這樣乳房才長大奶水才豐沛。二嫂給四鳳揉奶子,提起了這段往事,她還罵她說:「你的小兔子牙,咬破了我的奶子。」

  「那你咋不打我。」四鳳說。

  「打你,誰捨得喲!」二嫂道。

  話題還在開店上,二嫂說:「開什麼店,你心有大估景兒(大概)沒?」

  「沒有。」

  「連個大晃(大概)都沒有,瓢把兒上的事兒(沒準兒的)。」二嫂權當她說說而已。

  「二姑,我這個二娘挺漂亮。」四鳳說尹紅。

  「街上的(城裡人)嘛!」二嫂自慚形穢道,「哪像我,抖落抖落渾身掉土!」

  「我看你和二娘相處得不錯呀!」

  「開始我見她木個張的(冷漠)……」二嫂說後來尹紅主動與自己往近邊親近)處,教女兒娟兒識字,「她人一說一笑的挺好,有文化,和你二伯般配。男男女女到一堆(婚配)是前世註定的,硬往一塊捏巴不行。」

  二嫂是想開看開了,徐德中十幾年不回家,明擺著為躲避和自己圓房,既然他不喜歡,耍磨磨丟(糾纏、放賴)有意思嗎?

  「我和尹紅當姐妹處,實際我倆已是姐妹。」二嫂冒出一句很有意思的嗑兒:將來我給她揉奶子!

  四鳳下意識地摸下乳房,幾年前二嫂揉奶子的感覺重新找回來,她說:「二姑,你的手真軟乎。」

  二嫂活運手指,是揉奶子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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