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3 18:11:52 作者: 徐大輝

  小松原看見三個人朝他這裡望,三隻發亮的槍管對著自己,他感到出現了問題。

  「快逃!」

  小松原反應也算迅速,比一隻獵人追殺而拼命逃走的獵物還快,跳出樹洞向絕崖跑去。沒有退路,來人占據著唯一下山的路,與其說和憲兵正面相撞,不如說就是白白送死。

  「不行,即使被迫跳崖,也有僥倖生還的可能。」小松原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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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松原的判斷一點都沒錯,來人正是追捕他的曹長大竹,他們進入香窪山多日,尋覓小松原蹤影多日。

  大竹曹長奉命帶三名憲兵追查小松原的下落,數日無果。

  「巴嘎!」林田數馬巴掌扇了大竹。

  「吆細!」大竹還得違心地說好。

  憲兵隊長林田數馬打罵一陣下屬,他那顆狼眼憤怒時,比另一隻人眼亮了許多,道道凶光閃爍,令大竹曹長脊背發涼。

  「啊!」曹長大竹感到自己面對不僅僅是上司,而且是一隻咆哮的公狼。

  這次進香窪山,大竹曹長不敢一無所獲,一個上山挖藥的囑託向他密報,斷崖頂的樹洞裡住著人。

  「一個人?」曹長大竹問。

  「一個人。」囑託回答。

  「個子有多高?」

  「和我差不多。」囑託比量自己身材。

  「看清長相沒?」

  囑託搖頭:「距離太遠。」

  曹長大竹臉上被林田數馬扇的血手印還在,吃不準的事他不敢向隊長匯報,於是悄悄帶上三名憲兵去了香窪山。

  囑託帶路,很快找到了那處斷崖,那棵參天大樹遠遠可見。

  「太君,你看。」囑託指著黑乎乎的樹洞,「他就住在那裡。」

  「啊呀!」憲兵們驚詫樹洞的巨大。

  「過去有一隻黑瞎子住在裡面,冬天在此蹲倉。」囑託說。

  熊在秋天拼命進食,把自己養得肥肥的,冬天到來就往樹洞裡一蹲,幾個月不動彈,也不吃不喝,傳說熊餓了就舔舔自己的掌,春天才爬出來。

  「咦?他怎麼能和熊住在一起?」一個憲兵異議。

  曹長大竹就望囑託,等待他合理的解釋。

  沒等囑託解釋,小松原走出樹洞。

  「小松原!」一個憲兵驚呼。

  「巴嘎!」曹長大竹責罵他的士兵,絕不比隊長林田數馬罵他差。

  捉逃兵,必須慎重從事,他手裡有武器,誰肯束手就擒?

  「隱蔽好,別出聲,悄悄地靠上去。」曹長大竹命令道,「捉活的。」

  小松原發現憲兵來捉自己,不顧一切逃命。

  嘎吧!曹長大竹開槍,光禿禿的樹林裡,槍聲特別清脆。

  小松原慌逃到達斷崖邊,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山谷地,要想逃命只能縱身跳下去,是死是活,將由天定。獨眼老狼一次追殺只岩羊,把羊逼到崖邊,要麼跳下去,粉身碎骨中尚存一絲生的希望,不然就葬身狼腹,岩羊跳了下去。

  小松原和當時岩羊處境相同,跳下去和被活捉別無其他選擇。

  曹長大竹急步地追過來,軍靴踩雪的聲音漸近。

  「小松原,你是個軍人,要勇敢地走過來!」曹長大竹喊話,他看見小松原站在斷崖邊上,身子稍稍一傾斜就落入深淵。

  小松原最後看一眼捉他的人,縱身跳下去。

  幾個憲兵湊到斷崖邊,膽戰心驚地往下看,除了一片白雪覆蓋的錯落的樹冠,深不見底的崖底令人眼暈。

  「怎麼辦?」一個憲兵問。

  曹長大竹脫下軍帽,憲兵跟著脫帽。

  「為小松原送行吧!」曹長大竹朝崖底鞠躬。

  半日後,曹長大竹將一把行軍壺放在憲兵隊長的辦公桌上:「報告隊長,這是小松原的東西。」

  林田數馬拿過行軍壺,平靜地看,像觀賞一件古董,慢慢懸開蓋子,掫一口水而後咽下去,嘴角牽動一下,猛然喊叫:「把屍體給我找到!」

  「是,是隊長!」曹長大竹低頭,聲音發顫。

  林田數馬在曹長大竹踉蹌地一隻腳邁出隊長室的門檻時,叫住他:「帶上宿營裝備,和我進山!」

  做好進香窪山準備的憲兵八個人,都是林田數馬親自挑選的,曹長大竹再次被選中。

  「進到谷底有路嗎?」林田數馬問。

  曹長大竹答:「沒有。」

  「一條便道都沒有?」林田數馬又問。

  「有,大雪埋著。」

  林田數馬等待雪化掉,頭一場很難站住。果然,第三天,雪基本融化盡,背陰處積雪還堆著,但不影響憲兵進山。

  「出發!」林田數馬手一揮,幾匹馬直撲香窪山。

  林田數馬熟悉香窪山,它生長得拖泥帶水,綿延近百公里的山地,沒有一座挺拔的高峰,生疥子似東鼓一個山頭,西鼓一個山頭。到處是山崖山谷。

  憲兵隊此次目標就是其中一處山坳。

  若干年前,林田數馬打獵到過那裡,是秋季。追蹤一隻火狐狸,與俄人花膀子對相遇,雙方爭殺起這隻狐狸。

  當時,林田數馬只是滿鐵護路隊的日本警察,和今天的情形不同,那時俄羅斯人的勢力不比日本差。

  「我發現的。」林田數馬以理據爭。

  土匪大當家的盧辛,有他的強盜邏輯:「誰打住算誰的?火狐狸又不是誰家養的。」

  林田數馬的槍法遠不及盧辛,結局是眼巴巴地看著盧辛馱走火狐狸。

  「後會有期!」林田數馬發狠。

  結下的仇怨,在數年後報了,林田數馬得意那次操縱,狩獵隊為自己報了夙仇。韓把頭滅了盧辛的花膀子隊!

  山風很硬,如剪似刀,林田數馬忽然覺得頭痛,是傷口痛。

  「該死的娘們!」林田數馬恨罵索菲婭。

  索菲婭用銅蠟台砸出的傷口癒合了,但是經常隱隱作痛。他在雪地撿到索菲婭,某種意義上講,自己救了她的命……她突然起性,要殺死自己,他後來也想出所以然,索菲婭十有八九是盧辛的什麼人,或者說就是盧辛的人,在自己被窩裡,不,在自己身下壓了幾年,竟未露出蛛絲馬跡!

  「臥薪嘗膽!」林田數馬想。

  「隊長,前邊到了山坳口。」曹長大竹報告。

  林田數馬望著一片平展的地方,命令在此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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