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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現在是笑貧不笑娼,有錢才是爺。」 一

2024-10-03 18:04:35 作者: 賀緒林

  那天鐵子邂逅老蔫不久,便離開瞭望月樓酒吧,干起了獨闖江湖的勾當。不幾天春玲也辭了工。鐵子未來之前,她就打定了主意,在家裡呆上個把月再回古城另找個活干,酒吧她不願再幹下去了。

  酒吧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經常有痞子混混們撒酒瘋欺負吧女。酒吧的老闆是個女的,三十來歲,姓曹,人長得標緻,精明強幹。她讓酒吧的員工不要叫她老闆,叫她曹姐。曹姐一來不願招惹那伙痞子混混們,二來怕影響生意,對此類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此,吧女受了欺侮也沒人撐腰,若是奮起反抗,還會遭到曹姐的訓斥,嫌她們服務不熱情周到,怠慢了顧客。

  那是鐵子在望月樓當保安後不久的一天中午,有個痞子手端酒杯,腳步蹣跚地來到吧檯前,大著舌頭對春玲說:「妹子,陪哥喝一杯。」把手中的酒杯遞到春玲面前。

  此人是這條街一個地痞,叫趙溜子,常來酒吧喝酒,喝多了就撒酒瘋。春玲認得他,不願搭理他,轉過身去,給他了個硬脊背。趙溜子卻不幹了,撒起了酒瘋:「吆呵,給你點面子倒還拿起了架子。你知道你是幹啥的麼?吧女!吧女就是陪爺們喝酒睡覺的。今日兒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伸手抓住春玲的肩膀,把她扳過來,就往她嘴裡灌酒。

  春玲沒防備,被酒嗆得咳嗽起來。趙溜子卻哈哈大笑:「小模樣長得蠻不錯的,跟電影名星一樣。伸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流氓!」春玲大聲斥罵,氣得淚水都出來了。

  「六毛?太便宜了,我給你七毛。」趙溜子胡攪蠻纏,掏出一張鈔票拍在吧檯上,壞笑著:「讓我再捏一下,這錢你拿去。」說著,又伸出那隻猴爪子。

  這時站在門口的鐵子聞聲疾步奔了過來,見此情景,勃然大怒,伸手一把抓住趙溜子的衣領,老鷹抓小雞似的把他拎了起來,隨後一拳打了過去,趙溜子似一條麻袋,跌落在一張酒桌旁邊。嚇得那張酒桌的食客驚叫起來。

  鐵子怒氣不息,還要上前打時,被聞訊趕來的曹姐攔住了。曹姐不問青紅皂白,訓斥鐵子:「你怎麼能動手打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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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子剛要說明事情原委,曹姐擺了一下手:「不要說了,回到你的崗位上去。」

  事後的當天晚上,曹姐來到春玲住的房間。春玲的眼睛已經哭紅了,還在哭。曹姐沉默了半天,開口道:「哭夠了麼?不就捏了一下你的臉蛋麼,值得這麼哭嗎?沒見過指甲蓋大個事,把眼淚擦掉,不嫌人笑話。」

  春玲抹去臉上的淚水。

  曹姐板著臉說:「不就那麼點事麼,大呼小叫哭天喊地的幹啥,還叫你的鄉黨打了客人,今後我的生意還要不要做?當吧女,就得思想解放點。」

  春玲分辯道:「他每次來都欺負我,亂摸亂捏的……」

  「男人麼,喝點酒都是那熊樣。再者說了,這也說明你長得漂亮有魅力。」曹姐緩和了一下口氣:「我也是當吧女的出身,我在你這個年齡,也是一枝花哩。」

  春玲抹乾淚水說:「曹姐現在也是一枝花。」

  曹姐笑道:「咱們女人,有時就得憑臉蛋吃飯。我當年做吧女時,被人都摸過奶頭哩。我就沒喊沒叫。男人就愛摸摸女人,咱就讓他摸摸,又有何妨,身上也不會掉一塊肉少一片皮的。咱又沒跟他上床睡覺。話又說回來,只要他肯給錢,咱就跟他睡覺,怕啥哩。電視GG都說了,他好,我也好。」

  春玲沒想到曹姐說這樣的話,臉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曹姐笑她:「瞧你,這麼說說還臉紅。你是沒見過世面,時間長了你就覺得沒啥了。現在是笑貧不笑娼,有錢才是爺,沒錢就是孫子。就說你吧,你不來城裡,還不是在家裡圍著鍋台轉嗎?嫁個攬羊的漢子能有啥好日子過?先前有個叫紅霞的,在我這裡幹了兩年,你猜猜掙了多少,說出來嚇死你,掙了五十萬!你來之前她辭了工,在南郊也開了個酒吧,當上了老闆。」曹姐拍拍她的肩:「論模樣你比她漂亮多了,論能力你也不低於她,她能當老闆你咋就不能當老闆?不過是時侯還未到。聽曹姐的話,心眼放活泛點,該拿捏時咱就拿捏,該鬆手時可也要鬆手,不要是一根筋。好日子等著你吶,好好干吧,別砸我的生意。」

  曹姐走後,春玲怎麼也睡不著,心裡好像塞進了一團亂麻。她家裡窮,上有哥下有弟妹,嫂子是個厲害婆娘,哥拿捏不住她,一嫁過來就鬧著要分家,說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按勞分配,不能吃大鍋飯。嫂子認為是丈夫養活著這一家人,死活要分開過。爹媽為了息事寧人就同意分開過。她初中畢業,差兩分沒升上高中。她本想去上技校,可家裡窮,她便毅然出門去打工。她端過盤子洗過碗,也在工廠幹過活,活累也掙錢少。後來她到了曹姐的酒吧,待遇不錯,吃住除外,每月拿到手的有八百元。她很滿意這份工作,可就受不了那伙臭男人的欺負。曹姐「開導」她的一番話,猶如給她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塊石頭,泛起波紋。其實她早就知道酒吧好多吧女都在干那種事。她不願干那種事,連想都不願去想。干那種事不成了壞女人了麼?如果在老家,不讓人戳透脊背,也會讓唾沫星子淹死。

  她正是心事稠心事亂的年齡。這兩年她在城裡開了眼界,加之她身邊周圍的女孩都有男朋友,那些女孩聚在一起常說些葷話挑逗她,她不去想風花雪月之事都不行,身邊的誘惑太大了。可她有她做人的準則。她想,如果真要干那種事,就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干。自己心愛的男人是誰呢?那次回家的途中她被搶劫,幸虧遇到了鐵子,才免遭不測。打那以後,鐵子的影子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經過那場風波後,酒吧相安無事。這兩個月她和鐵子在一起,覺得很開心。可不久前,鐵子跟她說不想幹了。她忙問咋回事。鐵子便把邂逅她哥的事說了,臨了說想自己獨闖天下,不說干一番大事業,但也不能一輩子只當保安,在別人的屋檐下討生活。她看得出,鐵子是個胸懷寬闊抱負遠大的男子漢,不但沒攔他,反而支持他離開酒吧。

  鐵子走了。她怕趙溜子那伙痞子混混們再來欺負她,便也辭了工。幾經周折,她在一家名叫「美人佳」的髮廊落了腳。

  現在的髮廊和酒吧、洗足房、卡廳等場所都讓人另眼相看,被視為紅燈區。事實上也是如此。春玲從狼窩出來又進虎穴,也是無奈的事。此次她在心中給自己定了一個最低道德準線:只賣藝不賣身,和男人說說笑笑可以,甚至可以讓摸一下,但絕不跟男人上床。

  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姑娘,很快就學會了美容美髮的手藝,且技藝日漸精湛,出類拔萃。顧客一來就點名讓她做頭髮。因此老闆很青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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