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陳宗開車把江浩哲和畔畔送到了他家樓下。

  陳宗說：「要不，咱還原路返回，現在還來得及。」

  江浩哲苦笑，「不了，我只是覺得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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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宗發現江浩哲正盯著一輛車看，這輛車他也不陌生，「姓凌的在上面？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江浩哲回過神來，「你以為到現在了，我還怕他不成？」

  陳宗拍了拍他的肩，「嗯，我去附近轉一圈，等你忙完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江浩哲抱著畔畔上了樓，卻沒有用鑰匙開門，而是敲了敲門，他決定給他們這對狗男女留些面子。

  門馬上就開了。

  鄭薇拉見到孩子，一把就從他懷裡奪了去。

  畔畔顯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哭了兩聲，見是媽媽，又開心地咯咯樂起來。

  鄭薇拉顯得很憔悴，她什麼也不管不顧了，只顧得抱著畔畔說東說西。

  凌冬軍站在一旁有些尷尬，對著江浩哲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出去散散心也好。看把鄭薇拉急的，我就對她說不會有事的。既然你和孩子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先走了啊。你們小兩口，有什麼事好說好商量。」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雖說是提前見到凌冬軍的車，做足了思想準備，可真正面對面了，江浩哲還是氣得肺都要炸裂了，心臟劇烈地怦怦跳著。他狠狠地攥了攥拳，卻還是努力克制住衝動。窗戶紙不能捅破，事實不能挑明，一切必須得像往常一樣，這樣就能保住畔畔爸爸的名分，有了這個名分，畔畔就還是自己的。

  江浩哲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就不送了！」他幾乎是連推帶搡地把凌冬軍推了出去，重重地把他關在了門外。

  鄭薇拉嚇了一跳，習慣性地責怪道：「你也太沒禮貌了。」可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實在理虧，便不再說什麼，繼續抱著畔畔親熱。

  江浩哲看畔畔那付開心的樣子，便也覺得無怨無悔了，不管怎樣，她都是他的親媽啊！

  江浩哲不急，他等著她開口，她卻偏偏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什麼事都絕口不提了。

  但是，現在什麼都不提，並不等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江浩哲一直摸摸索索著收拾東西。

  這個家裡的一切，本來都是自己的，可是現在，卻沒有太多能帶走的，除了些衣服，便是台式機和筆記本了，甚至這兩台電腦也都過時了，早該升級換代了。

  其它的一切，江浩哲想還是儘量保持原樣，一切的一切，都希望畔畔不要覺出什麼異樣。就讓他覺著，爸爸是去上班了，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上班了，一個禮拜才能回來一次，團聚一天……

  那點兒東西，其實他早就收拾停當了，可他一直等到畔畔睡了午覺，這才叫來鄭薇拉，直截了當地說：「咱們簽個離婚協議吧，孩子歸你，房子也歸你，我只帶走我的私人用品。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暫時不要告訴畔畔我們離婚了，你就對他說，我出差了。以後，每個星期我都要和畔畔見一次面，畔畔的生活費我會按月打過來。」

  鄭薇拉楞怔了片刻，她好像沒聽懂他的話。

  江浩哲不得不把說過的話再逐字逐句地重複一遍，並且又加上一句：「我是畔畔的爸爸，就算鬧到法院，這個要求也並不過分。」

  鄭薇拉這才遲疑地點了點頭，說：「好吧，我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