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有人在喝醋
2024-10-03 16:15:14
作者: 無憂小鹹魚
席間,宮廷御廚擺了幾十個盤子,伺候的人進進出出,四人默契地沒提一些話,撿了些能講的說。
待菜上齊了,才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宋昭昭總算不用端著,沒正形地攤在椅子上:「三年一日的朝會又要到了,今日已經有人瞧見西涼使臣往莊子前過了。」
陸洲下意識開口勸:「你這次可千萬別再與慕容盈對上不放。」
宋昭昭拿筷子戳著自己面前的炙魚,瞧著對面謝乘淵剛給沈鈺剔得乾乾淨淨的魚刺,眼中划過一抹艷羨。
本就因著吃魚煩擾,驀然聽見那女人的名字,更是煩上加煩,覺得陸洲聒噪不停。
宋昭昭放下筷子:「謝乘淵,若有朝一日鈺兒與福安公主槓上,你會勸嗎?」
謝乘淵唇角揚起,不緊不慢地笑道:「燕北的公主多一個少一個不是什麼要緊事。」
沈鈺:「……」
似是注意到女孩的目光,謝乘淵揉了揉她頭:「當然,還是要她說了算。」
「聽見沒?」宋昭昭黑著臉:「陸公子幫不上忙,就別操心過頭,本郡主無親無故,就愛耍橫,什麼時候耍不下去了,爛命一條拿走就拿走,不比你上有老下有小,操不完的心。」
「我沒說不幫……」
他只是不想她受傷。
前年她落入冰湖,險些傷了身子,難道還想重蹈覆轍?!
宋昭昭聲音冷硬:「可我不想讓你幫。」
眼見著兩人要吵上頭,沈鈺稍稍思索了一下,微微抬頭:「既然這般難決定,殺了不就行了。」
陸洲瞳孔驟然一縮。
他本來是讓這兩人順道來勸,怎麼變成齊齊點火?
謝乘淵看向身邊人清麗的側臉,似笑非笑:「確實是個禍害,留不得。」
「你……」
陸洲話沒說完,便看見宋昭昭一個箭步飛過去,將謝乘淵擠走,猛地摟住沈鈺:「鈺兒你太會說了,正中我心!」
謝乘淵:「放開,回你位置上去。」
宋昭昭眼睛亮亮的,仿佛剛才那個在主位上臉黑的不是自己:「我真恨自己不是個男的,否則這死小子不一定搶得過我。」
沈鈺沉默一瞬,她確實沒想過這個可能。
謝乘淵見小丫頭若有所思,拉開宋昭昭的手,威脅氣息極濃:「趁早死了這條心,起碼這輩子你想都別想。」
上長壽麵時,宋昭昭恨不得碗裡的龍鳳蛋都分一半給沈鈺,硬生生被謝乘淵攔了下來。
宋昭昭挑眉:「再這麼霸道,小心鈺兒哪天受不了你。」
謝乘淵淡淡:「再話多,小心有人受了冷待尋你出氣。」
宋昭昭餘光掃了眼那邊皮相好看的悶葫蘆,果斷閉上了嘴。
五日內,三國使團陸續進京,分別是西涼,東魯和南越。
近十年來燕北國力大漲,西涼曾因為一處城池交戰三月,最後兵敗和談。
東魯前兩年西北一戰,險些被打到都城,若不是契丹從中作梗,這塊土地如今就該改姓燕了。
近年來東魯皇室表面倒是對燕北頗為敬重,背地裡則動不動以流民騷動為由,冒犯邊境,成不了什麼氣候。
至於南越,此國向來中立,一家獨占南端,水運發達,是各國貿易樞紐,這麼多年倒也無風無雨。
農曆六月初十,金粟如來誕,天朗氣清,晴空萬里。
宮宴前三個時辰,謝乘淵已經在侯府了,順道還用了午飯。
沈崇對這昔日好友,朝廷同僚倒是沒多少好臉色,他妹妹才回來多久,便被他哄得團團轉,真是礙眼極了。
入了宮,直到把沈鈺送到平陽侯府的席位上,謝乘淵才離開,走的時候又叫來御廚中認識的人,給沈鈺多上了些她愛用的點心。
姚家席位就在旁邊,姚靜姝裙裳簡素,在一眾爭奇鬥豔中平平無奇,像是丟進沙堆里的珍珠,極為難尋。
她湊了過來,吃了沈鈺兩塊糕點,喋喋不休地分享著自己剛得來的新鮮趣事。
「聽聞沈瑤準備了觀音採蓮舞,果真是攀上了相府,曾經你爹娘不肯的,現在全趕著上。」
沈鈺笑容意味深長:「家妹在荊州養病,相府的是趙允瑤,姚小姐別記錯了。」
「是我失言了。」姚靜姝是聰明人,反應過來後,沖她擠了擠眉眼,「今晚各國都派了皇子前來,宮中各位殿下也會出席,不知道她瞧上的是哪位?」
自然是東宮了。
沈鈺還沒來得及開口,皇帝和皇后到了,吵嚷的大殿瞬間靜了下來。
皇后自從千秋節後染上隱疾,廢了許多方法,那張臉才可見人,饒是如此,依舊撲了厚厚的粉,與謝貴妃相較遜色不少。
皇帝剛落座,沈瑤的身影便隨著樂聲舞入大殿中央,一襲長裙,衣袂飄然,當即引去所有人目光。
沈鈺垂著眸,唇角輕勾,沈瑤被趙慶培接回去時,報的年歲是十六,正好及笄,生怕別人不知家中有女,可以待嫁。
主位上皇帝和煦地笑著,不時側頭與皇后說著什麼,又看向晉元太子。
晉元太子神色穩重,並未被影響,他飲了一杯酒,沈瑤的倩影已經停在眼前,女子笑意淺淺,曼妙非常。
但他的目光卻不自覺飄向對面席位上。
少女眼眸澄澈,正細細欣賞著歌舞,臉上毫無那日公主府中的凌厲冷然,仿佛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她從未與場上跳舞的女子生出過嫌隙。
晉元太子摩挲著酒杯,淡淡地瞧著她,沈鈺唇角牽了下,定定地迎上,頷首後移開了目光。
倒是有趣。
比起沈瑤一眼得見的容色,這種靜水深流的氣勢像是暗中窺伺的虎豹,即便刻意收斂,也難掩那股強烈的危險,隱隱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與此同時,下人捧了新的糕點上來,一盤灑了糖粉的紅豆酥。
最頂上的那塊糖粉有些厚,沈鈺抬手掀開,裡邊藏著一張紙,細聞還有橙皮的清香。
草草的幾筆畫,勾出一男子的身形,他手執酒杯,一旁落了個蒼勁的小字——醋。
有人在喝醋。
沈鈺將紙條攏在手心,朝謝乘淵那邊的席位看去,緋唇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