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她還記著他
2024-10-03 16:14:21
作者: 無憂小鹹魚
世子怎麼來了?!
他們雖然是謝景堯的護衛,可也是穆王府的人,即便穆王如今再寵謝景堯,也不妨礙未來誰是穆王府真正的主人。
世子連二公子都敢動,更何況他們!
但是眾人沒有一點辦法,做不做都是一個死字。
牆根邊上的人影艱難地抬起頭,身體飛出去的那刻,五臟六腑仿佛都揉在了一起。
謝景堯跪趴在地上,原先在酒樓和一眾公子哥吃的酒全部吐了出來,混著血水含糊不清:「謝乘淵,你找死……父親必然不會放過你……」
「咔嚓。」
又是一陣內力使出,謝景堯直接被隔空卸了下巴。
沈鈺的眼睛被人輕輕捂著,淡淡雪松香將她包裹其中,隔開了街市魚龍混雜的氣味。
「聽話。」有低低沉沉的聲音落下:「太髒了,別看。」
有人出手,她自然偷懶。
沈鈺打了個哈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謝乘淵和謝景堯之間橫亘著私仇,往日沒有理由動手,他不得不壓著。
但今日對面尋釁滋事,反擊並無過錯。
她願意當謝乘淵吊打謝景堯的最佳藉口。
護衛們心下一驚,登時跪在地上紛紛磕頭:「世子饒命!世子饒命啊!」
最後一行人被巡城兵全數帶走。
擾亂夏市,引百姓不安,實乃罪過。
……
半炷香後。
「砰!」的一聲,天空炸開一朵朵絢爛禮花,街上人紛紛抬頭,孩童坐在父親肩頭,手中拿著糖葫蘆,笑得手舞足蹈。
江畔,謝乘淵讓鬼狐付了銀子,叫來兩條畫舫。
秦紹匪夷所思地瞧著沈鈺被人小心扶上了船,女子腰間玉佩微微輕晃,隨著禁步在風中一同搖動,不經意間,另一塊玉佩同時闖入眼帘。
底下的穗子比旁邊的那抹要深些,玉材瞧著像是同一塊,就連花樣都是一模一樣!
他一直以為沈鈺掛的是一輪新月,中間游魚戲水,不曾想竟是一對!
一人淺紫長裙,一人藍紫暗紋滾邊長袍,同坐於船上,瑩瑩燈火下,倒是十分般配。
鬼狐沖他們勾了勾唇:「小公爺,宋小姐,請吧。」
宋茹掀起裙擺,極有眼色地先進了另一條畫舫。
船順水而下,似是無數落在水面的巨大河燈,水中間歌舞聲揚,搭著極大的台子,表演的並非別人,而是一水的京都名門世家小姐與公子。
水上起舞,周圍花船為伴,若誰表現得好,便可將手中的花丟入其中,誰得到的越多,日後說親的門檻便越高。
秦紹與宋茹的畫舫已經漸漸朝那去了,沈鈺不愛湊這種熱鬧,謝乘淵便吩咐鬼狐往下游去。
「你怎麼在這?」
看信上說他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聖上為著流寇一事,日日商討到亥時,沈鈺微微抬眼:「還是事情辦完了?」
「差不多,如今只差調遣軍隊。」謝乘淵不知從哪變了一個油紙包,「餓了先墊一墊。」
沈鈺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芝麻香混著烘烤後的甜味,是一包桃酥。
沈鈺眸底微凝,接了過來。
「方才打謝景堯時動作有些大,碰碎了一些。」謝乘淵見她拿過後不吃,將破了邊角的那個挑出來,又選了個塊新的放到她手上。
紛雜久遠的記憶在這一刻破塵而出。
「這是什麼?」年少的沈鈺將東西拿在手中,小心翼翼放在鼻尖聞了聞。
她看不見,嗅覺卻變得格外靈敏。
少年推了推她手,笑了聲:「這地方唯一沒毒的東西。」
「是貢品?」想到這,她突然有些不敢吃。
島主供的菩薩說是有靈,若偷了貢品便會穿腸爛肚,死狀慘烈。
直到身旁卻傳來咔呲咔呲的聲音:「放心吧,赫連甫做了這麼多缺德事,只敢向神佛求心安,這東西定沒毒性。」
跟鬼神比起來,更加可怖的是人心。
沈鈺捏著那塊表面不算平整的糕點,心情愈發膽顫。
在她猶豫之際,那道聲音又落了下來,「小丫頭,張嘴。」
沈鈺迷茫的側頭,猛地被塞進一口點心。
甜甜酥酥的,把肚子裡的饞蟲全部勾了出來。
少年笑聲更甚:「哥哥已經替你試過了,吃不死人的。」
沈鈺小口地咬著:「若是被管束師兄發現怎麼辦?」
「發現不了的。」他低笑一聲,不緊不慢道:「那些人自己都偷吃。」
沈鈺心底頓時一松,囫圇吃完了一整塊。
從那以後,每一日的晚上,她都能吃到一塊完好無損的桃酥。
直至他離開後,近十年,沈鈺再沒碰過。
被人喚了兩聲,沈鈺收回神思,接過謝乘淵手中的桃酥。
她抬頭看向河岸,有人正在放花燈。
荷花形的,如小船般越飄越遠。
每座畫舫上似乎都有,沈鈺從手旁的柜子中拿了一個,將吃了半塊的桃酥放在上面,點燃中間燈芯推入水中。
謝乘淵微微一怔,「鈺兒這是在做什麼?」
「借花獻佛。」沈鈺慢條斯理地重新拿了一塊,小口吃著,「之前和你說過,我有一個義兄。」
聽到這兩個字,謝乘淵幾乎屏住氣息,片刻尾音上揚,如往常一般笑道:「嗯,我記得。」
「他當時為了救我,放棄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沈鈺淡淡,「後面出了意外,我們分開了。」
她若有所思:「十年過去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
謝乘淵眼睫微顫。
沈鈺倒是十分平靜,「他似乎挺喜歡吃桃酥的,若是不在世上,今日也算解饞了。」
謝乘淵鳳眸微垂,壓下眼底的浪潮洶湧。
他與初時的江文瑛和沈廷一樣,靠的不過是幾個標誌,淺顯地確認了沈鈺身份。
如果之前還有一絲猜疑,今日便是板上釘釘。
沈鈺緩緩起身踱步到船頭之上,看著那隻越飄越遠的花燈。
夜晚風涼,水波晃蕩,謝乘淵隨她一同站了出去。
「聚散各有緣,鈺兒不必感傷。」
「我知道。」沈鈺牽唇道:「即便他不在,想來如今的銀錢也夠在底下買許多桃酥了。」
「我每年都會讓人給他燒紙錢,以防萬一。」
船忽然晃動一下,謝乘淵順勢將人攬在懷中,暗色中,唇畔的笑比煙花絢爛。
「鈺兒對他真好,好得我都有些嫉妒了。」
沈鈺稍稍沉默一瞬,「世子,恕我直言你還比不過他。」
在她心裡,誰都沒他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