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送了鴛鴦佩給我
2024-10-03 16:06:57
作者: 無憂小鹹魚
「姑娘,姑娘……」藥鋪的夥計忽然急匆匆趕來,一額的汗,驚慌道:「陳大夫方才出去了,可閣樓來了一位中了劇毒的病患,小的看姑娘在寫方子,許是略通醫術,能否請姑娘隨小人移步看看?」
沈鈺的筆剛停下,抬頭問:「什麼毒?」
「小的也不知。」
她頷首起身:「帶路。」
青天白日的,夥計忽然從櫃檯抽了一盞煤油燈,他先領著沈鈺上了台階,後轉了一個彎,進了一道拱形的木門,不過一會兒,兩邊忽然顯得逼仄,沈鈺抬眼打量著四周,這牆壁上的土看著愈發的深了,再往前走便是洞穴。
究竟是何人,如此神神秘秘?
思忖一下,沈鈺還是跟著腳步推開了最後一扇門。
她倒是不怕壞人,若有不長眼的送上門,剛好試試這新到的銀針稱不稱手。
不遠處的石床上躺著一名玄色長袍的男子,男人渾身含了幾分肅殺氣息,沈鈺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瞬間蹙緊了眉。
確實是劇毒不錯,若不是當年她……
「沈小姐,又巧遇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沈鈺腳步微頓,在他身邊站定,淡淡道:「看來世子此行有些不順。」
「顯然是你的祝福不夠誠意。」男人語氣不明,看向她的眸光充滿揶揄。
沈鈺心中腹誹:干她何事?中毒了還堵不住他那張嘴。
謝承淵勾唇一笑,尚未開口,忽然嘔出一口鮮血。
眼前瞬間多出一條白淨的帕子,他接過掩了掩唇角。
借著天頂微弱的光,沈鈺才發現,男子長袍左上方,一柄短劍正直直地插在他胸口處。鮮血不斷外溢,在玄袍上暈染出大片深色。
沈鈺面上並無急色,從袖口摸出一個藥丸,不由分說地塞進謝承淵嘴裡。
他嘴角含著一抹未擦淨的紅,給平日冷厲的面容摻雜了幾分妖冶:「咳咳……沈小姐手下留情,我還是個病患。」
「世子能開口說話,想必還是傷的不夠重。」
劇毒清風頂,惡毒殘忍的手段甚至遠超百毒莊莊主的下藥手法,被譽為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的奇物。
他又去哪興風作浪了?
男人的臉色愈發的白,沈鈺從自己衣裙上扯下一塊布條蒙在眼睛上,順手拿過一邊的銀色剪子:「世子,你還想活命嗎?」
謝乘淵眸光加深,語氣有些莫名:「沈小姐看著不像來救命,倒像讓本世子來送命。」
沈鈺自小學醫,見過男子的身體不說一百也有上千。
但對面是謝承淵,是謝家的世子,京都規矩分明,哪怕是男子也有男醫,女子便有千金聖手,她既然來了,就得入鄉隨俗。
下一刻,尖利的剪子精準地在謝承淵身上遊走,即使蒙著眼,沈鈺的手卻十分穩當,她掀開外邊的玄袍,抓住中衣一刀下去,胸口便沿著四周出現了一個完整的圓缺。
「沒有麻沸散,世子若信得過,我便為你扎兩針。」
謝乘淵甚至沒開口說允許或拒絕,沈鈺的銀針不知何時已經落在指尖。
男人忽而挑唇一笑,她還真是霸道的緊。
沈鈺的手很快在他身上確認了三四個穴位,一針針下去,謝承淵只覺得從上至下一陣發麻,被扎的部位根本毫無知覺。
沈鈺尋了一根細細的線,動作利落的在箭頭打了一個結,隨後緩緩拉動……
箭矢一點點地被拔出,謝乘淵蹙緊了眉頭,卻沒有感到任何痛楚。
早年聽說醫穀穀主便有這身本事,只需幾根銀針就能代替麻沸散,將人扎的神經麻木,難道她竟是師承醫谷?
這倒有趣了。
恍然間,謝承淵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沈鈺眼風一掃,只聽身下人道:「有些疼,你輕點。」
她抽了抽嘴角,這廝是嫌命太長?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玩笑?
沈鈺唇角輕抬,手迅速拂過一處。
蝕骨駭人的痛意瞬間席捲謝乘淵右手,女子佯裝關切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世子,現下可有好些了?」
謝乘淵愣了一愣,隨即含笑出聲:「你故意的。」
沈鈺自謙道:「民女醫術不精,世子請多擔待。」
「沒有銀子的下場便是如此,看來本世子要將整副身家都賠給沈小姐,方才能換你一個笑臉。」
沈鈺點頭:「世子成心要送,民女實在無法推拒。」
「嘶……」謝乘淵汗水不停地從額上流下,臉色愈發蒼白。
沈鈺本想多給他一絲教訓,竟敢質疑自己醫術?可聽見那聲痛呼後,到底還是把銀針戳了回去。
通體瞬間舒暢幾分,謝乘淵一笑,忍不住輕聲道:「沈小姐。」
「嗯?」
「玉佩我收到了。」
沈鈺:?
「想不到你喜歡鴛鴦。」
沈鈺暗道:沈嫣還真是大膽,一送便送個最有嘴說不清的。
她忽而輕笑:「世子怕是在哪位佳人處留了情,一時記混了,民女從未送過您鴛鴦佩。」
箭矢總算取出,混著一灘血污,沈鈺擰了清水,仔細將它擦拭乾淨,隨後從袖口取出一隻烏瓶,將冰涼的液體倒於他傷口處。
更濃的血腥味自身前傳來,謝乘淵眸色稍沉,竟是他從未見過的藥。
包紮時,沈鈺一手拿著絹布,微微俯身,謝乘淵低著頭,虛靠在她肩上,「你親手遞過的錦盒,難不成還會有錯?」
女子淡淡的聲音自耳邊傳來:「民女最不喜的便是鴛鴦,外界道鴛鴦之類,比翼連枝,相敬如賓,都是聽起來褒揚的好句,卻不知鴛鴦只要在春日便會做臨時夫妻,生兒育女,年年往復,從不間斷。」
「而雙雁者,差肩而飛,飢則同餐,渴則同飲,飛行同趣,寢宿同棲,一失其所,必悲鳴而不食。」
「民女喜歡忠貞之物,又怎會送鴛鴦佩給世子?」
饒是謝乘淵也不由微微一震,她可是在怪自己?
他與沈鈺的婚約橫亘在前,不管處於何種境地,都不適宜與其他女子相交甚密。
尤其是自己眼前這人。
她有自己的傲氣和風骨,可那鴛鴦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沈鈺利落地解了蒙眼綁帶,清麗的眼底透出一絲淡冷:「天色已晚,民女便不叨擾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