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呃……這真的很難評……

  鼓聲敲了三響，入場時間到了，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書卷，自動向著德醫館一樓門口行進。

  白芷站在最前方，就看到上百名兵士訓練有素的從大廳兩端陣列而來，走到一半路程時，分化出一半的兵士跑向大廳深處，消失不見。

  白芷這才發現德醫館並不是只有表面上看到的五層，地下居然還有空間，那些消失的兵士就是提前去了樓下進行防衛巡視。

  剩下的一半兵士又分出十人，兩人一組來到大廳門前，對考生和隨身物品進行搜索，其餘人均分列在兩邊，虎視眈眈的盯著前來考試的考生。

  當然作為千餘名考生中唯二的女性，白芷和林可兒當然不可能讓兵士搜身，好在李平和方雲提前安排了宮中的兩位嬤嬤，為的就是應對這種情況。

  白芷和林可兒經過檢查，就由嬤嬤們帶領著去到德醫館的地下。

  地下燈火通明，占地也是十分寬闊，只不過一半以上的區域搭建滿了一個一個的木質小格間，空間就略顯擁擠。

  白芷從樓梯上往下走的時候，大致數了一下，這樣的小隔間一排有二十個，不下五十排，很明顯這些小隔間就是一會兒他們要考試的地方。每一排隔間中間留著僅供一人通行的小路，給人一種擁擠卻不凌亂的整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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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在嬤嬤的帶領下找到了門口掛著壹仟小木牌的隔間，是第十排最右邊的那間，「姑娘請在隔間中耐心等待，一會兒開考後題目會有專人送到您的手上。」

  「辛苦嬤嬤了。」白芷微笑著向嬤嬤點點頭，嬤嬤淡笑著退了出去。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找到了自己的隔間，趁著還沒開考的時機，白芷仔細打量著自己所在的小隔間。

  五尺見方的隔間中除了一張桌子，一把看上去還算舒適的椅子，最吸人眼球的就是後方放置了一個兩米高的醫藥櫃，足足占去了隔間一半的位置，讓本來還算寬敞的空間變得逼仄起來，醫藥柜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抽屜，上面貼著空白的標籤，白芷隨意拉開幾個抽屜，裡面什麼都沒有。

  白芷大概明白了第一場考試的內容，趁著考生還在進場，便坐到了椅子上開始休息，靜靜的等待著考試的到來。

  林可兒幾人來的不算早，所以拿到的號牌也比較靠後，為了防止熟人之間相互幫助，號牌即便是挨著的，但是隔間的號牌卻不是按照固定順序來設置的，誰也不知道太醫院排號的規律是什麼，所以即便齊力和林可兒的號牌是相鄰的，兩人的隔間位置實際上卻差著好幾排，這讓齊力相幫林可兒作弊都有心無力。

  「白姑娘，好巧啊！」

  白芷抬頭，看到林嘉微笑著站在自己隔間外，手中紅色木牌上用金粉寫著號碼壹柒捌。

  她反應過來，這個號碼正巧是自己左手邊隔間門口掛著的數字。

  原來旁邊就是他，還真是挺有緣的。

  「是挺巧的，一會的考試別有太大壓力，你要相信自己的實力。」

  面對白芷的鼓勵，林嘉心頭再次浮起異樣的感覺，聽對方的語氣，總有一種很早之前就彼此相識的熟稔。

  他們之前見過嗎？

  林嘉相信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自己絕對沒有見過白芷。更何況他從小生活在坪山郡，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窮人家的孩子，這是他第一次踏出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地方，而白芷卻是京都的天之嬌女，兩個人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您對我的信心好像比我自己還要多一些。」

  林嘉苦笑一聲，目光探尋的看向白芷，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些什麼。

  白芷微微一笑，「我說了，我很相信自己的運氣。」

  「那就，借您吉言。同樣也祝您旗開得勝。」

  淡笑的眸子，毫無破綻的表情，林嘉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也不失望，禮貌的向對方拱了拱手，隨即鑽進了自己的隔間。

  白芷歪頭看向旁邊，卻被伸出的隔間木板擋住了視線，慢慢收回目光。

  她會選林嘉能贏當然不是什麼相信運氣的舉動。

  林嘉，自己怎麼可能忘記對方的名頭呢。

  畢竟，當初自己上一世能在晟王府的酷刑之下能活那麼久，全靠林嘉的幫助呀！

  那時的林嘉已經是太醫院副院正了。

  對於他的醫術，有了親身體驗，自己自然是十分信服的。

  同樣是經過那一段的接觸，她也掌握了不少林嘉的秘密。

  比如說，他來到京都，不只是懸壺濟世，伸展抱負，出人頭地，還有更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尋找拋妻棄子的生父，讓生父去跪到母親墳前懺悔。

  不過她不知道最後林嘉有沒有找到親生父親，有沒有實現最後的願望，但她十分看好這個少年的心性，而且經過上一世的接觸，白芷確定林嘉並不是晟王的人，本著知恩圖報，白芷這才起了幫對方的心思，順帶再給自己賺點銀子，雙贏的事情。

  希望這小子能給自己爭口氣吧。

  德醫館門外一條小巷中

  「主子，縣主已經進場了。」十一站在馬車外說道。

  「聽說有人自不量力，要和縣主醫斗？」厲容與冷峻的聲音從馬車中飄出。

  被白芷拒絕跟隨入場後，顧菘藍藉口還有許多病人要看便溜走了，厲容與卻一直坐在馬車中喝悶茶，不管怎麼樣，他一定要陪著小姑娘考完。

  雖然人在外面，可是德醫館裡面發生了什麼，厲容與還是能知道個大概的。

  「是林太醫的獨女，林可兒。」

  十一也覺得林可兒沒有腦子，什麼人啊，竟敢和縣主比醫術，縣主就是他見過的醫術最厲害的人，主子的兩條腿在她的治療保養下，已經能稍稍活動一下，就是最好的證明。

  「哼，林若海。顧老爺子當院正的時候，他小子還只是太醫院一個揀藥的，現在他倒是靠著一張巧嘴上位了，太醫院的水準真是越來越差勁了。」

  厲容與冷哼一聲，把自己不能進場的怨氣全都發泄到了林若海頭上。

  十一在外賠笑，林若海除了那張嘴能說會道，會討人歡心之外，說實話，醫術也算是不錯的，只不過他前面的人與他正好相反，醫術好而訥於言，相比之下，林若海的嘴就比他的醫術要更出名一些。

  他知道，主子這麼說純粹就是為縣主出氣罷了。

  嘖嘖，話本子說的沒錯，單相思的男人頭腦是更加不甚清醒的。

  厲容與一想到自己可能看不到小姑娘虐菜時的精彩瞬間，心中就一陣煩躁。

  不行！小姑娘不讓進，那就找個讓進的人！總之，在小姑娘成功的那一刻，他一定要陪在對方身邊！

  雖然這場考試對於小姑娘來說，可能根本不算什麼，但他希望自己能參與到她今後生活的每一個階段，不管是快樂還是憂傷，他都想和對方一起享用。

  「去告訴陳元直，讓他給本王安排一個位置。」

  隨著考生全部坐穩，沙漏中的最後一顆沙子也完全落下。

  咚！

  李平再次敲響了銅鑼，「發題！」

  隨著銅鑼聲響，幾名兵士飛快路過，隨即一個個裝的鼓鼓囊囊的麻袋被扔進了各個隔間中，沉悶的撞地聲聽的人心情十分壓抑。

  「各位考生，本輪的題目就是把分給你們的麻袋中的草藥，在三炷香的時間內，全部梳理清楚，歸置在你們身後的藥櫃中，完成的越快越好的，最後獲得分數就會越高，如果三炷香燃盡，有人梳理的草藥達不到一半的重量，就會被判定為不合格，立即淘汰出局！」

  說完，李平再次敲擊銅鑼，高聲唱道，「點香！開考！」

  白芷伸手打開麻袋，之間裡面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草藥，可能因為兵士的暴力扔投，也可能是為了給考試增加難度，麻袋中竟有很多破碎的草藥，有些草藥的莖葉還互相死死糾纏在一起，如果用力過大，甚至會再次增加一些草藥的殘枝敗葉，導致根本無法快速拿出草藥。

  其他人的境遇和白芷沒有什麼區別，一時間都開始咬著牙和麻袋中的草藥較勁兒。

  不過，這草藥就像是生了靈智的頑皮孩童一樣，你想讓他出來，他非要死命的抱在一起，你想讓他往左，他偏要左右都要，最後鬧來鬧去，還是一團亂麻，甚至又多了點草藥碎片。

  很多人已經在開始的階段就被折磨的發瘋了，開始不管三七二十一瘋狂的撕扯著草藥，最後確實效果顯著，很多糾纏在一起的草藥被強行「棒打鴛鴦」，分離開來，不過看著一地的碎屑，他們也收穫了不少煩惱。

  有的人耐下心來，一點一點剝離著草藥的根莖葉，「殘肢」確實少了不少，可當他們欣慰抬頭時，卻瞳孔地震，一炷香竟然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一！

  他們看著地上只有一小把的「戰利品」，欲哭無淚，按照這個速度下去，這一麻袋草藥豈不是要分離到明天早上！

  這不會是故意將太醫院裡那些不好打理的草藥做成試題，讓他們當免費的小藥童吧？！

  一時間，眾人心中充斥著對太醫院的咒罵和怨氣。

  但是，罵歸罵，試還是要考的，題還是要做的，再加上考場中到處都是拿著長劍巡視的兵士，就算想揍一頓監考太醫，也是痴人說夢。

  眾人只能無力認命，繼續開始撅著屁股努力奮鬥。

  其中當然也有手指十分靈活的人在這項考核中占儘先機，譬如林可兒。

  林可兒的父親林若海當初就是揀藥的小藥童，就因為分藥的能力十分出眾才得以重用，林可兒作為他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再加上女子的手指本就比男子纖細靈活，所以這分揀藥材的活根本難不倒她，只見她的雙手十指靈活的在草藥中穿插勾挑，像一隻穿花的蝴蝶，不出片刻，一株完整的草藥就被分離了出來。

  一炷香剛剛燒掉三分之一，林可兒的桌子上就擺滿了分揀好的草藥，而且還已經分門別類的放置在一起。

  巡考的方雲在經歷其他考生慘不忍睹的「分屍」現場之後，再見到林可兒的漂亮答卷，眼睛微亮，不由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林太醫的女兒，真是虎父無犬女，這種程度已經趕得上當初林太醫分藥的效率巔峰了。

  悄無聲息的離開，方雲又開始了讓自己的眼睛和心靈遭受荼毒的巡考之旅。

  林可兒從頭至尾沒有抬頭，卻也注意到方雲滿意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意，她相信即便是文昀的親傳弟子齊力，也不可能在項考核中比自己做的更好。

  想到這裡，她不由抬頭看向一個方向，她知道那裡是白芷的位置，也不知道那個女人能做到什麼程度，總不會比自己還要厲害。

  稍稍一走神，穿花般靈巧的分揀被中斷，林可兒看著第一根在她手中斷掉的草藥，懊惱不已。

  都怪那個女人！

  隨即她收斂心神，暗暗告誡自己，靜下心來，不要被討厭的人攪亂心緒，一定不能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丟分！

  很快，林可兒再次沉浸在之前的狀態中，麻袋中的草藥再次開始飛快的下降著。

  另一邊李平也在巡視著考場，而他也是在遭受一波荼毒之後，眼睛微亮，只見前方的長桌上同樣是堆放的整整齊齊的草藥，全須全尾，沒有一點兒損傷，而且數量還不少。

  他不由欣慰的點點頭，終於有個像樣的人才了。

  再一探頭，奧，原來是齊公子，那就難怪了。作為文昀最喜歡的弟子，能做到這種地步，也就沒什莫好驚訝的了。

  李平也和方雲一樣，心中發出無限的感嘆之後，再次踏上征程。

  如果李平見過林可兒的答卷，他就能看出，這項考核還是林可兒更勝一籌，所以林可兒的自信也不是無中生有的。

  嗯…不錯不錯！

  這一批中還是有點好苗子的，李平和方雲在巡考途中摸著山羊鬍，默默對考生的表現做著評價。

  這最終成績的評定，絕大部分看最後的答卷，不過他們作為考官來講，心中還是有一個評價的小本本的，會根據考生的臨場表現進行一個打分，那些太暴力的，心浮氣躁的他們也是在心中默默的記上一個「×」，在後邊最終結果評定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扣一點印象分。

  最終兩人不約而同來到了白芷的隔間前，他們很想膜拜一下「大神」的分藥能力，縣主的醫術那般厲害，分藥也一定不在話下，他們可以趁此機會好好學習，偷師一下。

  可當他們看到白芷桌上擺放的草藥後，卻紛紛石化。

  呃……這真的很難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