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醫斗

  「當然沒有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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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芷氣定神閒，又把一千兩銀票往林嘉的方向推了推，微笑看向臉色陰沉的齊力，「不可以嗎？」

  「可以。」齊力幾乎是咬牙說出這兩個字的，他現在一點都不覺得對方好看了，這笑容怎麼看都很惡劣。

  「這位姑娘，您還是將銀票收回去吧，一千兩銀票也太兒戲了些。」

  林嘉走過來勸說白芷，他的本意只是為了爭一口氣，卻沒料到齊力竟然以此開設賭局，自己那邊有十五兩銀子他已經覺得很好了，一千兩他可承受不起。

  「我一直相信我的運氣。」白芷說的篤定，「而且，買定離手不是嘛。」

  林嘉看向白芷的神色複雜，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事情，這個突然出現的姑娘倒是真敢說。

  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誰又能說得准呢！

  齊力同樣嗤笑一聲，顯然他覺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腦子有問題。

  而林可兒原本十分興致勃勃的跑前跑後，幫著齊力數銀子，在看到白芷的第一眼，心中就對這個漂亮的女人生起了警惕和戒備之心，突然變得安靜下來，眼睛緊緊的盯著白芷的臉。

  她只是從自家長輩那裡聽過樂安縣主的事跡，並沒有親自見過本人，所以林可兒認不出白芷的身份，只是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和本能，在還不知道白芷是否參加考核時，便下意識將白芷列為了自己的假想敵。

  「喂！你也是來參加考核的嗎？」看到白芷前行的方向赫然是德醫館一層大廳，林可兒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危機感，不客氣的出聲問道。

  可是她卻沒有得到答覆，白芷的腳步並未停歇。

  林可兒是從小被家裡千嬌萬寵長大的，哪裡被這樣忽視過，氣不過直接攔到白芷身前，「喂！本小姐在和你說話，沒聽到嗎？」

  白芷幾不可見的皺起眉頭，被人莫名其妙的攔下，讓她心中十分不快，更何況她還在對方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敵意。

  自己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吧？

  白芷在記憶中搜尋了一會兒，確定並不認識對方後，就決定不理會這個被家中寵壞的少女，腳步往旁邊移了移，一言不發的繞過林可兒，繼續向前走去。

  外祖說，要參加考核需要先去一樓領取到自己的考核號牌才行。

  林可兒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忽視，心中早就憋著一口氣，又看到齊力幾人抱胸看向自己這邊，臉上掛著笑意，嘴角翕動，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竟然拿不下一個腦子壞掉的女人，當即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不由提高了音量，「站住！」

  白芷的腳步果然一頓，林可兒心中得意，讓你再裝！

  原來在那裡！

  白芷已經看到一樓大廳的角落裡單獨擺放出的桌子，兩名穿著官服的男子正坐在桌後打瞌睡。

  隨即她腳步一轉，便向那裡走去。

  可憐的林可兒還以為白芷是害怕了，正準備上前奚落對方一頓，剛抬腳就發現對方再次飄走了，原來對方壓根就沒有搭理她的意思，火氣瞬間燒的極旺，向前追趕幾步，再次高聲喊道，「你給我站住！」同時還怕對方不為所動，猛地伸手去拽白芷的袖子。

  白芷的目標雖然是牌子，但也一直防備著林可兒，見對方不依不饒，眸光微冷，雙指併攏在林可兒的手探過來的同時，迅速在其虎口處一點。

  「啊！你這個賤人對我做了什麼？！」

  林可兒捂著刺痛不已的手，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那邊正在打瞌睡的兩人終於裝不下去了，他們其實並不想參與兩種階級的鬥爭，尤其是齊力和王澤林嘉的爭辯，雖然從心理上他們更加傾向於齊力這種京都幸運兒，畢竟人家的實力和人脈都在那裡擺著，但同時他們也不願意得罪「賤草」這一邊，因為對方人數眾多，他們則是代表著朝廷代表著官方，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不僅容易引發眾怒，他們這種邊緣的小人物還會成為替罪羊從而丟掉自己的烏紗帽。

  所以每年這種時候，他們這些監考的面對衝突，都會或裝睡或尿遁，反正就是裝作視而不見，讓兩波勢力自行解決問題，只要不鬧出人命，他們就算圓滿完成了任務。

  可是這一次，白芷是直奔他們這邊來的，而林可兒追的也比較緊，加上她的聲音尖細，就算聾子都能聽見，他們要是再裝聽不見看不見，就真的有些說不過去了。

  兩人無奈的抬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發現這兩位竟然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

  林可兒不用說，她的父親林若海現在就在太醫院任職，相比於他們兩個的微末小官，還是十分有權力的，這位林大小姐的刁蠻任性和她的天賦在太醫院都是出了名的，有些他們拿不準的問題林小姐一出手就能順利解決。

  再看另一位，兩人瞪大了眼睛，更加了不得！

  這位可是讓皇上開口說出「大聖朝若是有女御醫，非樂安縣主不可」的人物。

  樂安縣主的名頭一出，現在太醫院除了太醫院首文昀大人，誰敢爭鋒？！

  雖然這位拿著皇上的令牌獲得了太醫院隨意行走的權利，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這位正主也只是在太醫院出現過一次而已。

  不過就是這麼一次，卻給他們兩位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原因無他，那日文昀大人突發急症暈倒了，幾位太醫都顧忌文大人的年紀，不敢輕易下針，正急的團團轉之時，正巧趕上白芷前來借閱一本醫藥古籍，見此情況，毫不猶豫的出手。

  那一手極其漂亮的針法，輕描淡寫的就將文昀大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眾人紛紛稱道，而對方卻覺得這根本不值一提一般，借了書就離開了。

  他們兩人也是當時的見證者，自然認得白芷那張臉。

  今日這兩個人怎麼碰在了一起，看樣子還發生了衝突。

  兩人扶額，心中哀嚎不已，可是又不得不管，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去。

  倒是有一人心思更加敏銳，他拉住另一人，「李平兄，你說縣主會不會是來參加考核的？」

  李平嚇了一跳，遲疑道，「不會吧？縣主那樣厲害的醫術，怎麼可能會沒有行醫證？」

  「那她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剛剛她可是衝著咱倆的方向過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還是查查名冊吧。」

  一通查找，果然在參加考核的名冊中找到了白芷的名字，名字之後果然還沒有登記考核號牌。

  還真是來參加推舉考試的！

  兩人震驚不已，李平向方雲豎起大拇指，「方兄，果然還是你靠譜。」

  方雲苦笑，「別誇了，還是先解決當下問題吧！」

  李平匆忙拿出一個號牌，在白芷的名字後登記備註後，兩人艱難地露出笑容向矛盾爆發的中心跑去。

  此時白芷和林可兒早已經被看熱鬧的眾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齊力幾人更是自然而然的站在林可兒身後，大有為其撐腰的架勢，「怎麼回事？」

  林可兒氣急敗壞的舉起發紅的右手，向齊力控訴道，「幾位哥哥，你們都看見了，我就是想要問問她是不是來參加考試的，想著同為姑娘幫她一把，結果她不僅不理我，還暗害於我！我的手都要痛死了！」

  「可兒是好心要幫你，你為什麼要傷害她？」

  齊力還在為剛剛白芷將一千兩銀子投給林嘉的事耿耿於懷，現在可算逮到了向白芷發難的機會，即便心中對林可兒顛倒黑白的說辭不屑一顧，卻還是選擇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的身份就是可以擁有這樣的特權，不是嗎？

  齊力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若是這個女人肯低頭認錯，承認自己剛剛眼瞎，自己倒也不是不憐香惜玉的人，說不定將自己哄高興了，到時候拉她一把也無不可。

  他此時心中已經開始幻想白芷向自己低頭認錯的模樣了。

  「我好像從未說過需要幫助的話，這樣上趕著求別人讓自己幫忙的，我也還是頭一次見，你們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也真是辛苦了。」

  白芷面對齊力的指責，淡定回擊。

  齊力微愣，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吃瓜群眾興奮了，這姑娘說話明明半點髒字沒有，但莫名就是聽的人很爽啊！

  明眼人都知道，林可兒說的什麼幫忙根本就是胡扯，她就是去找茬的，但是這個被冤枉的姑娘若是無法證明這一點，就只能任由對方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了。

  可是白芷卻另闢蹊徑，直接順著對方的話。

  你說你是幫忙，那好啊！人家根本不需要幫忙，你還上趕著去，只能顯得林可兒迫不及待，顯得她十分沒用，只能去用這種方式去贏得別人的關注。

  林可兒是多麼驕傲一個人啊！如果不是皇權所限，她都能把自己當成公主去培養，現在聽到白芷暗含諷刺的話，如何能忍。

  「真是馬不知臉長，你說清楚，誰上趕著求你了？！」她的手指都快戳到白芷臉上了。

  「那你像個小丫鬟一樣跟在我身後幹什麼？若不是我確定這次考核不能帶丫鬟，還以為這是德醫館的特殊服務呢！還有，提醒你一句，這樣指著別人說話，手指是很容易斷掉的。」

  白芷冷颼颼的瞥了一眼林可兒的食指。

  林可兒只覺得指尖一涼，好像下一秒自己的手指真的會斷一般，飛快的縮回去，又很快意識到不對，「你竟敢威脅我！還有你說誰像丫鬟，本小姐可是林氏的人，太醫院的林若海林太醫是我爹！」

  林可兒迫不及待的搬出了自己的靠山，想要看一看白芷大驚失色的表情。

  「林若海？那是誰，太醫院院正嗎？」

  「你！」林可兒臉色漲紅，她父親當然不是太醫院院正，學醫的誰不知道太醫院院正的名字叫陳元直，這個女人絕對就是故意的！

  齊力幾人也頗覺不可思議，雖然他們一直覺得林可兒的父親的醫術不怎麼樣，但怎麼也算得上除了那三位以外最厲害的人物了，再加上長袖善舞，太醫院中早就傳言等文太醫徹底告老還鄉的時候，太醫院的前三把交椅中必然會有林若海的一席之地。

  而現在這個女人竟然說不知道林若海？！

  裝的吧！

  齊力再次打量起白芷，只見對方的表情不似作偽，還真的不認識林若海？

  難道自己猜錯了，其實這個人和他們並不是同屬「幸運兒」的陣營？

  如此說來，剛剛她押林嘉能贏的做法，也就說得過去了。

  認定了白芷是「賤草」身份的齊力，眼中的可惜宛如實質一般流露出來。

  當真可惜了！

  這樣一張花容月貌的臉，就連一直覺得還算不錯的林可兒在她面前都變得黯然失色，不值一提，可奈何這張臉的主人卻是一顆「賤草」！

  白芷不知道眾人的想法，她是真的不知道林若海這號人物，她與太醫院相熟的除了文昀之外，就是張太醫了，這兩個人物一個是前太醫院院正、現太醫院院首，一個是太醫院副院正。

  中間倒是隔著一個院正，她確實不知道名字，聽對方這驕傲的語氣，猜測院正是她的父親變成了很符合邏輯的結論。

  不過，那又如何，以為太醫院院正就能嚇到自己了嗎？

  白芷搖搖頭，轉身就要走，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自以為是的小丫頭身上。

  林可兒卻以為白芷這是害怕了，急於想要逃跑，她又豈能放過對方！

  剛剛白芷的話每一句都是在打自己的臉面，尤其是剛剛那句，更是連父親的臉面一同打了，沒看到那些賤草在捂著嘴偷笑嘛！

  好啊！既然你們這樣團結，那就索性讓你們團結個夠好了，然後由我和齊力大哥一同將你們的自尊狠狠踏碎！

  「我要和你醫斗！」

  林可兒趾高氣昂的抬起頭，對白芷的背影高聲喊道。

  眾人一驚，這是要趕盡殺絕了嗎？

  所謂醫斗，和之前齊力和林嘉的賭局不同，斗的內容大同小異，就是雙方約定要爭鬥的內容和方式，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有很大區別的，賭局的結果可以變化，可以做出各種要求，可是醫斗不同，結果只有一個，誰輸了誰就徹底失去行醫的資格，是會被記錄在冊的失去資格。

  賭局如果沒有遵守約定，頂多是被指著脊梁骨罵兩句而已，而醫斗之後若有違背，被抓住後是會被殺頭的。

  一般會採用醫斗的雙方，都是生死大敵，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很顯然，白芷和林可兒今天只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不可能有什麼驚天仇怨。

  但是林可兒卻有一種直覺，如果不能在此時徹底斬斷對方的從醫之路，將來一定會成為自己成為女御醫路上最大的敵人！

  為了以絕後患，今天非醫斗不可！

  白芷離去的身形頓住，轉過身來，神色莫名，「你確定？」

  「本小姐說話算話！就以此次考試的內容斗，每一層考試結束後都會有一個分數排名，誰最後得到的綜合分數最高，就算誰贏。怎麼樣，你敢嗎？」

  林可兒的信心可是空前高漲，連父親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人，醫術又能高明到哪裡去，說不得對方連最後一場考試都沒見到，就被淘汰出局了呢！

  「既然是醫斗，總得有個彩頭吧？」

  白芷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