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自討苦吃

  秦氏的算盤打的啪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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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她剛把手伸過去，白芷就突然被絆了一腳般一個趔趄，隨即盈盈倒地。

  秦氏愕然，她還沒伸到位呢，人怎麼就倒了？

  「芷兒！」

  顧菘藍大驚，忘記了自己還在假裝避嫌，趕忙從椅子上站起，沒等他來到白芷身邊，卻從門外竄進來一個鵝黃色的身影，一把將白芷扶起。

  「你沒事吧？」

  白芷也很意外的看著緊張不已的小姑娘，她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碰上趙美然。

  「趙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找顧大夫的。」

  趙美然一邊回答，一邊仔細檢查著白芷有沒有被傷到，待看到白芷的手臂上擦出了一道血痕，頓時露出心疼的神色，「得趕緊上藥消炎。」

  白芷奇怪的看了趙美然一眼，好像她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吧，期間還鬧了些不愉快，現在怎麼突然對自己這樣熱情？

  顧菘藍見狀趕忙替白芷處理傷口，白芷本想拒絕，可被祖父虎目一瞪，便不吱聲了，任由兩人折騰。

  秦氏這邊還處在驚愕的空擋，根本忘記了把手縮回去，就那樣直直的伸著，落在別人眼中就如同秦氏故意將白芷絆倒一般。

  「秦氏你真是好不要臉！人家小姑娘好心過來扶你，你不知道感謝也就算了，竟然還把人絆倒！你還是不是人啊你！」

  之前與白芷攀談的婦人見狀，再一次開口炮轟秦氏，倒也不是她有多向著白芷，為其打抱不平，而是她家也被張庚借過錢，當然也是肉包子打了狗——一去不回，心中早就對秦氏一家憋了氣，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筏子，自然要好好攻訐對方一回。

  而且她也不是個傻的，通過剛剛和白芷攀談，自然也多少能聽出來這姑娘不是個好欺負的，又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現在又來了一個穿金戴銀的小姐，說不定自己在外圍幫著吼一吼，還能攀上點交情。

  果然，趙美然一聽，登時柳眉倒豎，冷笑著轉身，眼睛瞪著還在茫然的秦氏，話卻是說給她的貼身丫鬟的。

  「小菊，帶上本小姐的印章，去趟京都府衙門，就說存安堂這裡有刁民鬧事，意圖謀害樂安縣主！」

  小菊點點頭，一溜煙就去了。

  白芷沒打算報官暴露身份，她有其他的打算來著，可是現在既然被趙美然叫破，反正結果都一樣，索性也就沒說話。

  只當打發時間了。

  其他人聽到趙美然的話，卻全都愣了神，就連躺在地上疼的哎呀亂叫的張庚也震驚的閉上了嘴，一時間店裡店外落針可聞。

  那個小姑娘竟然是樂安縣主！

  那名婦人震驚過後則是激動的漲紅了臉，沒想到自己出門看個熱鬧，竟然撞了大運，不僅見到了傳說中的樂安縣主，還和縣主說了話，好像還拉了對方的手！

  和婦人的激動正好相反，秦氏心中一片冷意，她瞪大了眼睛，眼底浮現出一抹驚恐，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滑落，雙腿止不住打顫，她生出了一種要逃的衝動。

  縣主，對於他們這些小百姓來說，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偏僻的街道上碰到縣主，而且她剛剛竟然妄圖設計縣主，讓縣主賠錢！

  這一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還是能磕死人的鐵板！

  好像知道她的意圖一般，白芷輕飄飄一瞥，

  「你要是跑了，你的兒子可就徹底活不成了。」

  一句話立馬掐住了秦氏的死穴，秦氏頓時就不敢再動了，她再混帳，對兒子卻是沒得話說，她不可能丟下兒子不管。

  「縣主饒命啊！真的不是老身絆的您呀！」

  秦氏見大事不妙，趕忙跪地求饒，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

  「不是你絆的，還能是縣主自己摔得不成？本小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縣主摔倒的時候，你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呢！」

  不得不說白芷的時機抓得剛剛好，再利用上秦氏糟糕的名聲，在所有人眼中，就是秦氏故意使壞將她絆倒的。

  「真不是我，我只是伸手的幅度大了一點兒，誰能想到縣主就倒了呀！」秦氏倒也不傻，知道不能將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

  「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小菊領著京都府衙門的官兵到了，身後還跟著趕來的京都府丞高升。

  「京都府丞高升見過樂安縣主。」

  雖然兩人職級差不多，但白芷畢竟是聖上親賜的樂安縣主，又是皇上認下的義女，吏部尚書的嫡長女，背後站著的兩座靠山哪一個他也惹不起，識時務的高升自是謙遜上前同白芷打招呼。

  同時也對趙美然禮貌地點點頭，禮部尚書的千金也是不好得罪的。

  「辛苦高大人跑這一趟。」白芷笑著上前見禮，給足了對方面子，同時簡單的將現在的情況告知給高升。

  聽聞白芷真的受傷了，高升眸光微凝，當即滿臉怒容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秦氏。

  「秦氏，又是你們母子！怎麼？是覺得本府衙的牢房好住，還是板子好挨？竟然三番五次出來鬧事？！」

  見京都府的人真的來了，秦氏更是大氣不敢出，相比於高高在上的縣主，高升才算得上他們的父母官，對他們有絕對生殺大權的人，而且之前已經在對方手中吃了些苦頭，秦氏抖得更厲害了。

  「回青天大老爺的話，冤枉啊！民婦此次是真的沒有鬧事呀！小兒確實被這個庸醫治壞了肚子，民婦也只是想討個公道罷了！」

  秦氏邊說邊向高升磕頭，聲淚俱下，高亢的嗓門震得人耳膜生疼。

  「秦氏，你不要轉移話題！你以為你哭上一哭，喊喊冤枉，就能把傷害縣主的事實免除掉嗎？」

  婦人站在人群中，義憤填膺。

  「張氏，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傷害縣主了？明明是縣主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秦氏扭過頭，露出紅腫的額頭，憤恨的瞪向張氏。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就是你意圖謀害縣主！大夥也都看見了，大家說是不是？！」

  「對，我們都看見了！」

  「就是，我們都看到了，是你先伸的手，緊接著縣主就倒下了，不是你還能是誰？！」

  在場的眾人紛紛響應張氏的話，其實有些人並沒有看得很清楚，只不過秦氏的為人實在太過卑劣，牆倒眾人推，這也是白芷預想到的場面。

  她輕輕勾起唇角。

  「高大人啊，民婦真的是冤枉啊！我欠這些人的錢沒有還，所以他們懷恨在心誣陷民婦，大人，他們這是公報私仇呀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呀大人！」

  秦氏真是徹徹底底體驗了一把被所有人落井下石的滋味，有苦說不出，她狠狠瞪了一眼帶頭叫嚷的張氏，卻毫無辦法，只得又轉身去求高升明鑑。

  「秦氏，上一次本府看孩子剛出生，卻餓著肚子，十分可憐，好不容易幫你們平了那些爛帳，現在怎麼又欠這麼多人的錢？張庚又去賭了？」

  哪料高升聽了她的話，直接瞪圓了眼睛，聲音提高了八度。

  威嚴的氣勢，憤怒的咆哮，嚇的秦氏一哆嗦，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

  「沒有沒有，他媳婦沒有奶水，我們也是為了讓孩子有口吃的……」

  「我呸！秦氏，你是真的不要臉呀！當著青天大老爺的面就敢扯謊！要債的天天就堵在你家破屋裡面，揚言三天再拿不出錢就拿小秦氏和孩子抵債，你還好意思說是為了孩子。」

  張氏一口唾沫吐到秦氏身上，眾人又開始跟著張氏吵嚷開來。

  「肅靜！一個一個說！你先說。」

  高升被眾人吵得腦仁疼，隨手指了蹦的最歡的張氏。

  張氏被選中瞬間興奮了一下，隨即又想到藥堂里還坐著貴人，當即又扭捏的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民婦張氏見過高大人，見過縣主，見過……」

  她不知道趙美然是什麼身份，還在想如何稱呼，就被高升更是不耐煩的打斷。

  「你一直在這裡吧？先說說怎麼回事？」

  欠錢不還的事先放在一邊，現在他的重點還是應該放到縣主受傷這件事上來，畢竟人家還在這等著呢！

  張氏繪聲繪色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高升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叫了幾個人證，大家的說辭和張氏都是大差不差。

  「秦氏，你還有何話說？」

  眾口一詞之下，事情已經比較明了了，不過白芷在這裡，高升又有意讓她看到自己工作的嚴謹性，也好在以後多多在她父親面前美言幾句，若是能傳到皇上耳朵里就更好了，他在這個位置待得時間也夠久了，按照資歷，也該往上升一升了。

  秦氏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神情頹然，她沒有承認，而是話鋒一轉，「雖然民婦沒有謀害縣主，但縣主確實因為小民受了傷，小民認罰。」

  白芷挑眉，這秦氏還是有些腦子，這是要變被動為主動了。

  高升欣慰的點點頭，算這個秦氏有點眼色，沒讓自己在縣主面前丟了臉面。

  「既然你認罰，按照規定，一會兒你自去府衙領二十大板，再賠償縣主紋銀一百兩，此案就算了結！縣主，您看這樣是否可以……」

  「不是欠了賭債，她還有銀子嗎？」

  「回縣主的話，民婦現在沒錢，可是一會兒就有了！」

  白芷諷刺的看著暗自咬牙的秦氏，「這麼有把握？」

  秦氏想到一會兒的計劃，點點頭，「請縣主放心。」

  白芷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行，那就這樣吧！本縣主就在這裡等著你的銀子。」

  高升感覺自己完美的解決了矛盾，很是高興，正待打道回府，秦氏卻再次撲通跪下。

  「高大人，民婦要狀告存安堂的庸醫草菅人命！」

  高升好懸沒一口氣憋死，合著這個老虔婆剛剛說的一會兒有錢，是打這個算盤呢！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尤其是白芷還沒走，等著秦氏的賠償銀兩，高升也不好拒絕，沉著一張臉，再次坐回去，「到底怎麼回事？」

  秦氏指著一旁面無表情的顧菘藍，面容悽苦，「大人，就是這個庸醫把我兒治壞了，我兒原本只是普通的肚子疼，可是吃了他開的藥卻是疼的都沒辦法下地了！」

  高升瞥了一眼還在狀況外的張庚，語氣寒涼，「本官看你兒子什麽事都沒有啊！」

  秦氏一愣，向張庚看去，只見對方好像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一般，接收到眾人的目光後才開始抱著肚子直喊疼。

  秦氏：……

  高升：……

  眾人：……

  你這演的也太假了吧！

  從來把兒子當塊寶的秦氏，此時心中也不由暗罵張庚是個沒用的東西。

  高升更是氣的不行，合著這對母子拿自己當猴耍呢！

  當即陰仄仄說道，「秦氏母子報假案，罪加一等。」

  「大人，我是真的疼！」

  張庚聽了高升的話，咬著牙從嘴裡蹦出幾個字，卻遭到眾人的白眼，剛才看戲的時候一聲不叫，現在說疼就疼，真當他們是傻子呢！

  此時的張庚整個人如同拱起的大蝦，縮在木板上，冷汗涔涔濕透了衣衫，疼！實在是太疼了！

  身體中的疼痛如同海浪一般，一層沖刷著一層，這層痛苦還沒消化完，下一層痛苦已經席捲而至。

  他睜大雙眼，裡面都是通紅的血絲，死死的盯著高升的方向。

  「好痛，救，救我……」

  眾人被張庚這種頗具真實的反應嚇了一跳，隨即紛紛露出嫌惡的目光，張氏更是呸了一口，「別裝了！都被我們識破了！」

  秦氏也不相信張庚是真的疼，反而在心中罵張庚是個蠢貨，演的太過了。

  見沒人相信自己，張庚心中絕望，他真的沒有說謊啊……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前一刻他的身體還好好的，就連不遵醫囑故意吃錯東西的不舒服都沒有了，十分痛快，可是當大家看向自己的那一刻，身體就像打開了疼痛開關一樣，劇痛突然襲來，讓他痛不欲生！

  張庚疼的眼淚鼻涕嘩嘩往下流，和現在的痛感相比，賭坊要帳的那些人往死里打自己的力度簡直如同撓痒痒一樣！

  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哭泣的小秦氏，目露希冀，「媳婦兒，我…好疼啊！救我…」

  小秦氏瑟縮一下，將自己懷中的孩子抱的更緊，腳步不由自主向後躲去，臉上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嘴裡一直嘟囔著，「不要賣掉我的孩子，不要賣掉我的孩子！」

  眾人紛紛向小秦氏投去同情的目光，心中對秦氏母子更加厭惡不已，高升也不願意再看他演戲，冷哼一聲，「張庚，你若還是執迷不悟，休怪本官翻臉無情！」

  張庚邊哭邊搖頭，「真的疼，娘，我疼啊…」

  秦氏是真心疼愛這個兒子，此時也是覺察出不對，張庚哪裡有這樣好的演技？

  她瞬間臉色就變了，慌張跑到張庚身邊，見張庚牙關緊閉，額間青筋暴漲，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仿佛在經歷極致的痛苦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