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番外：白曦，再見情人淚（28）

  沒給自己太多幻想的時間，小曦也挖了個雪窩子，鑽進去。

  這幾天，她就算晚上在雪窩子裡睡覺，都會豎起耳朵睜一隻眼睛，比狐狸還要警覺。

  可是今晚，仿佛老天爺專門和小曦作對，她才鑽進雪窩子，外面就起了大風暴。

  呼嘯的寒風如同鬼哭狼嚎，雞蛋大小的冰雹隨著刺骨的寒風從雪窩子的入口處往裡猛灌。

  這麼下去不行，一旦冰雹和積雪把雪窩子灌滿，小曦大約就成雪雕，再也出不去了。

  她得想辦法把雪窩子的入口封起來。

  肚子裡有了食物填充，身上到底多些力氣和熱量，小曦一咬牙，將外衫脫下，捂住入口。

  果然，不到兩分鐘，外衫就凍結實了，像道門帘，徹底將雪窩子小小的空間，和外界惡魔臨世般的天氣隔絕。

  微微心安，小曦調節呼吸，漸漸讓自己陷入龜眠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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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待小曦醒來，耳邊一片死寂。

  小曦愣了一下。

  然後，她像發瘋了般搗碎雪窩子，撲向二十米外的另一座雪窩子。

  果然，白瑾瑜早已沒了蹤跡，雪窩子裡尚有一堆小小的灰燼。

  「呵呵……哈哈哈哈……」小曦大笑起來，眼淚卻瘋狂地往下掉。

  多狠的人，多狠的心吶！

  兩天了，白瑾瑜居然離開兩天了。

  他隨身攜帶了禦寒的衣物、乾糧，甚至柴草，卻連叫醒瀕死的她都不願意。

  這便是要讓她一輩子留在雪山之巔自生自滅嗎？

  原來，即便是親手養大的她，在白瑾瑜心目中，也只是可以隨意拋棄，甚至殺戮的小貓、小狗。

  淚水很快在臉上凍成冰碴，小曦終於不哭了。

  她返回自己的雪窩子，將凍得邦邦硬的外衫用匕首摳下來，把上面的冰碴全部搗碎，穿在身上。

  然後，將剩餘半隻凍得比石頭還硬的雪兔掛在腰間，繼續往前走。

  哭甚？

  離家之前不是就知道這樣的結局嗎？

  在白瑾瑜心目中，除了娘親，原本就沒有任何人。所以，有什麼好哭的？

  她此番追隨白瑾瑜而來，本來就沒指望白瑾瑜會回心轉意，更不敢奢望白瑾瑜會憐惜她、愛上她。

  是她自己硬賴上來的。

  是她想要看著白瑾瑜，做白瑾瑜身後一棵俊秀的竹，默默守護他。

  所有的苦難，都是她自找的。

  所以，小曦，你不能抱怨，不能絕望，你得繼續走下去。

  因為，小白永遠都不會等你。

  少女纖細的身影在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間搖搖欲墜，卻像一支吹不倒、牙不彎的竹，就這麼固執地往前走，繼續往前走。

  沒有了白瑾瑜，小曦完全沒了時間概念。

  她怕看得太久患上雪盲症，索性取了帕子蒙住眼睛，只憑感覺往前走。

  餓了就將腰上能磕掉牙的雪兔取下來，用匕首硬砍一塊塞進嘴裡吞下去。

  渴了，隨手抓把雪吞咽。

  只要不死，就行。

  小曦沒有再睡覺。

  實在累到不行，她就坐下來，挖個雪窩子鑽進去打坐調息，體力恢復之後，立刻鑽出來繼續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壓在肺上的巨石終於鬆開，小曦感到呼吸通暢了。

  顫抖著手，她把帕子解開。果然，遠處出現一抹綠色，她終於走出大雪山了。

  生怕自己走錯了方向，小曦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誤。

  她從懷裡摸出個巴掌大的罐子，那罐子觸手微暖，小曦能清楚地聽見裡面「嗡嗡」的聲音。

  將罐子打開，裡面的小蜜蜂像是憋屈了很久，爭先恐後地飛出來。

  它們在小曦頭頂盤旋了大約一分鐘，然後，像是嗅到了某種極其甜美的花香，全部調轉身體，朝著一個方向飛去。

  小曦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

  天可憐見，終於讓她追上了。

  幸虧小蜜蜂都沒有死完，幸虧她撐過來了。

  身體裡仿佛溢滿了充沛的力量，小曦沒有任何停頓，追隨著小蜜蜂往山下衝去……

  白瑾瑜在這個村子裡停滯了一天。

  他當然不是在等小曦。

  那天暴風雪過去之後，他連看都沒有看小曦的雪窩子一眼，直接走了。

  他知道自己這麼決絕地離開，對小曦意味著什麼？

  可是，那跟他有什麼關係？

  小曦是死是活，白瑾瑜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當時，心中無悲無喜，仿佛即將凍死的小曦，在他眼裡，不過雪山上的一塊石頭。

  之所以留在這個村子裡，白瑾瑜是為了救人。

  大自然鬼斧神工，大雪山之後，便是綿延不絕的沙漠，方圓數百里，只有這麼一片綠洲。所以，這片綠洲漸漸人滿為患，幾乎算得上寸土寸金。

  人口太多，綠洲生態平衡嚴重受到破壞，這一帶，只要是活的動物，基本上都被人吃完了，漸漸地，人們開始吃植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類的貪婪導致植物的自我保護功能上升，凡是長久食用植物的人們開始患上一種怪病。

  這種病的症狀非常特殊，先是身體的末梢神經壞死，手指和腳趾變黑，繼而逐漸蔓延至全身。到死亡的時候，人跟燒焦的木炭似的，身體所有水分被蒸發，便是骨髓，都揮發得乾乾淨淨。好端端的成年人，萎縮得身長不足一米。

  而且，這種病發病速度極快，從發作到死亡，最多不超過半月。

  正是有了這種惡疾的出現，居住在這裡的人們才投鼠忌器，不到山窮水盡，絕對不會再去剝樹皮、挖草根充飢。

  因此，這片綠洲才得以保存下來，又重新恢復了生機。

  不過，世間萬物總是相生相剋。既然有了這樣的怪病，自然也有能夠扼住它的法寶。

  在村子東南角有個皇宮般的莊園，據當地百姓說，莊園裡有一口井，只要喝下那井裡的水，得了怪病的百姓就能痊癒。

  但莊園主人非常貪婪，想要井水，必須用金錢，或者人來交換。

  金錢自不用說，人，乃是年紀輕輕，尚未及冠及笄的少年少女。

  村民們為了活下去，只能用自家兒女進行交換。時間長了，村子裡只剩下牙牙學語的孩子，以及五十歲以上的老人，竟是一個年輕人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