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番外：白曦，再見情人淚（29）

  白瑾瑜當日下山，正見到村長帶領村民們為一個發病的老人送行。

  老人當時還沒死，但人已經被抬到柴禾堆上準備焚燒。

  白瑾瑜眼睜睜看著老人咽下最後一口氣，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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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村長的做法是對的。

  一個傳染病患者，屍體不趕緊燒掉，放在那裡就是個傳染源，遲早會連累整村村民。

  但，人還沒死，就要接受這種被燒死的恐懼，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白瑾瑜和林若溪在一起的時間太久，根本不相信什麼鬼神論調，什麼救命井水？又不是溪兒經常給孩子們講故事的《西遊記》？

  這種怪病，白瑾瑜大致知道。

  但很顯然，這和他熟知的那種傳染病，還不太一樣。

  所以，白瑾瑜的第一反應是人為下毒。

  可是，這裡早已不是大楚國地界，他不能隨隨便便要求村長將死者的屍體交給他做屍檢，索性留下來，給其他患者嘗試解毒治療。

  好在村民們已經被怪病折磨得無力抗爭，別說白瑾瑜是個神仙般的人物，喝了他配製的藥物，至少沒那麼痛苦了。眼下，即便來個江湖騙子，他們也願意嘗試。

  村長家也有兩人患病，白瑾瑜此時剛剛給病人開過藥，正與村長坐在大廳內說話。

  「白先生可診斷出這是什麼病？」村長迫不及待地問。

  「暫時還沒有。」白瑾瑜搖搖頭，遲疑一下，他又道：「有點類似我熟悉的一種叫炭疽的傳染病，但某些症狀又不太像。最關鍵的是，炭疽這種傳染病，是從動物身上傳染給人的。可你們村子裡動物的數量屈指可數，村民們去哪裡接觸動物？」

  「植被恢復，總有動物出沒，老鼠、野兔和狐狸這些動物，最近似乎又有了。不少村民這些天，都是挖老鼠充飢。」

  白瑾瑜被村長說得一愣。

  他委實沒想到，一個被大雪山和大沙漠環抱其間的村莊村長，居然有這樣不俗的見識。

  想了想，他問：「村長可否跟瑾瑜說說，你們村子的來歷？」

  「有什麼好說的，哈哈！」村長不自然地乾笑兩聲，似乎覺得自己方才說得有點多，他的目光明顯有點閃避，語氣也不像之前那般熱情：「都是以前的老黃曆了，便是報應不爽，也報應得差不多了，難不成一隻老鼠都沒有，要讓我們這個村子徹底變成死亡村嗎？」

  既然村長不願說，白瑾瑜也不為難。畢竟他只是個過路的，打探別人隱私實在不好。

  站起身，白瑾瑜告辭離去。

  白瑾瑜剛走，裡間便走出一個面色陰沉的小童。

  小童看起來不過只有八九歲，但村長看見他，居然站起身恭恭敬敬鞠了個躬。

  「這個白瑾瑜什麼來歷？」小童問。

  「只是個遊方郎中。」

  「遊方郎中管我們那麼多事做甚？」小童眸中閃過一抹狠辣：「想個辦法，殺了他。」

  村長驚了一下，白著臉道：「我再勸勸吧！他若肯離開最好，若是不願走，我再想辦法可好？」

  「你就是太心善，明日便是換水的日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見小童要出去，村長脫口道：「大巫師，村里剩下能交換的少年少女已經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村子怕是要死絕了。」

  「你害怕了？」小童扭頭，似笑非笑看著村長：「當初你怎麼不怕？如今腰纏萬貫，你想臨陣脫逃？」

  「我……」「撲通」一聲，村長跪倒在地：「大巫師，您跟莊園主說說，能不能給我們最後一條生路？這般下去，人都死絕了，要那麼多錢財又有何用啊！」

  「也是！」小童咂咂嘴：「你且放心，莊園主早就說過，等差不多的時候，便帶著你們全家遷去別處。屆時，你家財萬貫，尋個山明水秀之地享樂一輩子不好嗎？何苦戀著這麼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明日別忘了把少年少女送來。」

  說完，再不看村長一眼，小童徑直離去。

  過了好一陣，村長才站起來，臉色異常難看地進屋去了。

  村長一進去，窗格子「啪」地一聲打開，從外面閃電般竄進一個人來。

  來人正是小曦。

  有小蜜蜂引路，想要找到白瑾瑜並不難，所以，一下山，她便直奔村長家而來。

  原本找到白瑾瑜，其他事情小曦都不想理。可是，剛才她在屋頂，居然聽見小童和村長要謀害白瑾瑜。

  那小童屁大一點點，竟是這般陰毒，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

  小曦豈能讓他們得逞？

  所以，小曦沒有隨白瑾瑜一同離開，而是留下繼續偷聽。

  從白瑾瑜和小童分別與村長的對話中，小曦以大致聽出了些貓膩。

  基本上就是村長與賊人勾結，利用村民們身染怪病，迫使村民們用錢財和自家兒女換去所謂「可以救命的井水」。

  炭疽這種病小曦並不陌生，林若溪的實驗室就有炭疽桿菌的樣本，小曦以前也多次聽娘親講過這種病。

  雖說肺炭疽和腸炭疽的死亡率頗高，但皮膚炭疽卻不是不能治癒的。小曦方才也親眼瞧見白瑾瑜給病患複診開藥了，她敢確定，病人患上的，是皮膚炭疽無疑。

  只是，除了皮膚炭疽，病人顯然還被人下了毒，而且是一種能腐蝕內臟的剛性烈毒。

  結合方才村長和小童的一番對話，小曦幾乎能肯定，是那什麼莊園主投毒，村長與之勾結，才為整個村子帶來了這樣一場災難。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英雄本色，更何況這齣謀財害命有損陰德之事，他們還想把白瑾瑜也拖下水，小曦絕不會坐視不理。

  鳳目一凜，小曦身形晃動，已追蹤村長去了。

  果然，村長家內室里大有乾坤。

  土炕之下，居然有道暗門。

  小曦想都沒想，直接鑽進去。

  走了沒多久，小曦便聽見哭聲，哭聲連成一片，竟然全是女子。

  有人正和村長說話。

  「爹爹，您就送我們去吧？讓村子裡其他女孩子全都去換水，獨留下我們，這讓我們有何顏面再出去見人？」

  「傻孩子，你們都是爹爹的骨肉至親，你大伯、二伯和三叔他們不顧性命，才把她們都交給爹爹，就是讓爹爹保護她們的性命。爹爹如何能讓你和她們進那虎狼之穴。那種地方，一旦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那爹爹要將白先生怎樣？白先生是好人，他雖然才來我們村子兩天，但連一口氣都沒有喘，馬不停蹄為村民們診治。您也看見了，白先生開的方子，有用。爹爹，您不能害白先生啊！」

  「在你眼裡，爹爹便是這等混帳嗎？」村子的聲音也哽咽起來：「要不是爹爹技不如人，怎麼可能為了那些錢財害了我們自己村民？爹爹也是被逼無奈，實在沒辦法！」

  「爹爹只管告訴我，您準備如何對付白先生？」

  「我會勸他離開。」

  「他若不離開呢？」

  「他若不離開，爹爹便用達摩金剛罩困住他。總之你放心，爹爹不會害一個無辜的外鄉人性命。」

  達摩金剛罩？ 什麼玩意兒？聽起來不像好東西。

  小曦眸中閃過一道銳利的鋒芒。

  這村子怎麼荏地古怪？一個八九歲的小童，一言一行哪裡有半點孩童模樣？看起來跟死神般滲人。如今又冒出來個達摩金剛罩？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要不要將實情告訴小白，讓小白趕緊跟她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才想到這裡，小曦便聽「撲通」一聲，那哭泣的女子跪下了……